明日方舟同人 凕海劇院 LD-1
AM.7:00,氣候清爽,浪花聲明快悅耳。
白色床單上方斜射入一抹日光,刺激的強光喚醒了熟睡的少女。少女睜開藍(lán)色眼眸,她迎向日光聆聽海浪的聲音、海水的氣味沾染在少女的身上,當(dāng)沙金色長髮隨著少女起身而披散,她感到空氣十分乾燥。
少女大力呼吸,想要將海水的氣味吸入肺臟緩解乾燥感,但是她只吸到了一股灼熱的氣味。
不是這裡,不是這片海洋,隱隱約約之中有些聲音在少女的耳邊繚繞。
藍(lán)色眼眸前方是一扇窗戶,窗外有著藍(lán)天與大海,這裡是多索雷斯特別繁華的第一個觀光地帶,也是較為和平的地方。玻璃窗映著少女的臉龐,年輕、貌美、正值青春年華的十六歲,身體狀況健康,沒有得到礦石病、沒有殘缺、只是一個離家遙遠(yuǎn)的阿戈爾人,一名從沒有存在過阿戈爾的阿戈爾人。
不過,少女現(xiàn)在自稱《玻利瓦爾》人。
少女轉(zhuǎn)過身子,她走下床的時候白被子順著她的身體滾落至地面,纖細(xì)的身軀特別白皙,她感覺肌膚乾燥的像是處在沙漠之中。
只要是阿戈爾人,都會這樣嗎?少女不禁有這種疑惑。
但是工作不等她疑惑,她必須馬上換衣服,然後去到工作現(xiàn)場面對自己的生活。於是少女快步走往衣櫃前,右手觸碰衣櫃門把,拉開衣櫃之時她在陰暗的衣櫃內(nèi)看見一些觸手。
少女驚的瞪大雙眼,她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東西是什麼,但是一眨眼間,觸手消失了,那只是個幻覺。
衣櫃內(nèi)只有無數(shù)件雪白的禮服,上面綁著許多美麗的藍(lán)色緞帶與白蕾絲,每一件禮服都長得一模一樣,這是少女標(biāo)誌性的衣服。少女伸手拿起禮服,她獨自一人穿好了一身美麗的工作服,白絲襪與高跟鞋使她看個像是個優(yōu)雅的天鵝。
少女站在鏡子前檢查自己的穿著。貌美的模樣下,少女露出了甜美的微笑,然後她用手遮住臉龐,挪開雙手之時她露出了璀璨的笑容,她又再次遮住臉龐,再一次挪開……
誘惑他人的輕笑、楚楚可憐的苦笑、稚嫩可愛的傻笑……一直到面無表情的模樣,她變換了近百種表情來確認(rèn)自己的心情。
事實上,少女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這是她感到疑惑的幾千種問題之一。
心情如何?自己是什麼人?為何總是夢到海?為何總是會看見奇怪的幻覺?父母是誰?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少女全都感到疑惑。
糟糕的是,這些疑惑沒有人會幫她解題,只有工作帶走了她的疑惑。
少女轉(zhuǎn)過身子,她走出了放滿魚缸的房間,被海水所包裹的雪白溫室就是少女的家,在牆上最為醒目的便是一張劇院的公演海報,藍(lán)色的文字書寫著《凕海劇院》的名字,那是一個只屬於少女的渺小海洋。
走出房間,少女來到了凕海劇院的道具間,她就棲生在劇院的一角。
陰暗的道具倉庫堆放許多布幔,裡面藏著許多公演時使用的道具,少女在成堆的道具中漫步。高跟鞋的鞋跟隨著少女的腳步發(fā)出清脆聲響,少女像是踩踏在水面上一樣輕盈,她一邊前行一邊環(huán)顧四周檢查道具倉庫的每個角落。
習(xí)慣帶領(lǐng)她來到一扇鐵門前,鐵門被鐵鍊與鐵鎖綁住,她的義父總告誡她不可以打開這扇門,但是少女總會好奇地站在門前試圖聆聽、試圖感受鐵門後方的東西。
但是回應(yīng)少女的,往往只有寂靜,她也一次次地去到門前面對寂靜。
「克里絲汀,妳果然又到這裡來了,這扇門對妳有什麼樣的吸引力呢?」就在少女忘我的面對鐵門時,一個成熟的女性聲音從後方傳來。
少女回頭看見了一個菲林族的女性,灰色的頭髮與金色的眼睛,她的外表貌美,下垂的眼角使她透著一股溫柔的氛圍。面對女性時,名為克里斯汀的少女綻放出微笑,臉龐也泛出了喜悅的紅暈。
「米拉小姐,您不覺得……不能打開的門聽起來『特別』有魅力嗎?」克里斯汀咧嘴一笑,她的笑容嬌豔,看起來就像是在調(diào)戲眼前的米拉小姐。眼看克里斯汀的表情如此做作,米拉無奈的聳了下肩膀說道:
「如果那位拉特蘭的神父看見現(xiàn)在的妳,他肯定會很失望。因為妳變成了一個喜愛調(diào)戲大人、試圖打破規(guī)矩的人。好在,這裡是劇院,不是教堂,像妳這種壞小孩還是有生活空間的。」
米拉看著克里斯汀長大,她還記得這個女孩以前是很乖巧的孩子,是那種聽話的好小孩。不只如此,當(dāng)年一名拉特蘭的神父旅行至此,還特別給克里斯汀上了幾堂課與佈道,只可惜那些昔日的教導(dǎo)似乎沒有深植克里斯汀的內(nèi)心。
「規(guī)矩?有些規(guī)矩不就是用來打破的?難道米拉小姐真的不好奇嗎?這扇門之後究竟有什麼東西存在?」克里斯汀回首朝向鐵門使了個眼色,她的目光深處盡是好奇與疑惑。
「不,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在這間劇院,沒有人可以打開這扇門,除了妳的義父『艾恩先生』之外,誰都不能打開它。」米拉將雙手抱在胸前襯托豐胸,注意到克里斯汀是認(rèn)真地感到在意之時,她皺起眉頭,說話變得特別嚴(yán)肅。
克里斯汀聽聞,她的眉毛垂下顯得幾分失望,但是她的目光依舊沒有從鐵門上移開。
「說真的,妳為什麼在意這扇門?我們的生活不缺錢、沒有苦難與危險,每天做著輕鬆的工作過活不好嗎?」米拉的表情中有幾分費解,她無法理解克里斯汀的感覺,更不知道她感覺到什麼。
「我……」克里斯汀回過頭凝望著米拉的臉龐,她的話語結(jié)巴,似乎有些想說,卻說不出口的事情。
正因為克里斯汀的猶豫,米拉顯得更加無法理解她。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說出答案,為何要去在意一扇來歷不明的門?
「我聞到了海水的氣味,做了一個許多生物在海裡遊蕩的夢,還有一座美麗、龐大、壯麗的海底都市。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哪裡,也不知道那片大海在何方,更不知道那些生物是什麼。我只是……感覺這扇門後面,有相似的味道。」克里斯汀猶豫了數(shù)秒,最後她還是說出了心底的想法與感受。
說出口時,克里斯汀覺得鬆了一口氣。她相信,夢與幻覺是自己太累了,說出口會好受一點。
但是她說出口的話語反倒令米拉的瞳孔劇烈的收縮,彷彿克里斯汀說出了她不敢說出口的話。那一瞬間,克里斯汀看見了米拉與平時不同的驚嚇神色,這一刻,一個奇怪的想法在克里斯汀內(nèi)心底蔓生。
米拉是不是隱瞞了自己一些事情?
「克里斯汀,也許妳太累了,一直讓妳負(fù)責(zé)當(dāng)女主演還是很辛苦的。不如——今天妳休息吧?今日的公演我們會找人代替妳的工作,妳可以坐在觀眾席悠閒地喝一杯香草沙士汽水放鬆,好嗎?」米拉急忙地上前搭住克里斯汀的肩膀,雙手的指尖力道略大緊緊扣住了克里斯汀纖細(xì)的雙肩。
常人都該感到疼痛的,但是克里斯汀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困惑的凝望著米拉,在她心底的疑惑也隨之加劇。
「米拉小姐,我……好吧。我知道了。」克里斯汀的目光垂下。她本想出聲反對與追問的,但是看見米拉強勢的態(tài)度後她怯步了。
眼看克里斯汀妥協(xié)了,米拉這才放鬆的露出了平時的溫柔微笑。她說道:
「克里斯汀,下次假日時,我?guī)吶ベI件新衣服吧?」
「嗯,謝謝米拉小姐。」克里斯汀並非看不出來這是個轉(zhuǎn)移話題的戰(zhàn)術(shù),但是她仍然點頭答應(yīng),臉上還故作出平時的微笑。
乾燥感在米拉的指尖擴散,克里斯汀感覺全身上下都像是沙子一樣乾渴,米拉的接觸更像是巖石在摩擦肌膚一樣不適。但是克里斯汀沒有說出口,而是勉為其難的微笑著。
「那我先去工作了!香草沙士汽水就放在倉庫的冰櫃裡面,想喝多少瓶都可以。」米拉眼看克里斯汀的笑容恢復(fù),她這才將手挪開,把慌亂的思考收回了腦海深處。
「晚點見,米拉小姐。」克里斯汀笑著答覆,但是她的眼皮下滿懷質(zhì)疑。
米拉沒能看出來她的表情變化,她苦笑了一會,隨後轉(zhuǎn)身離開。
克里斯汀目送米拉離去,她抓搔自己的臉頰,感覺都快要乾裂了。伴隨著年紀(jì)成長,這種感覺越發(fā)強烈,克里斯汀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如此。
但是一想到有免費的香草沙士汽水可以喝,克里斯汀決定把身體的觀感放在一旁,更將鐵門的事情拋去天邊,只為品嘗更多罐的沙士。克里斯汀踏著高跟鞋,踩過大理石磚發(fā)出清脆聲響,踏過木板發(fā)出沉悶的聲音,她的腳步輕快且有節(jié)奏感,猶如一道歌聲。
不過,克里斯汀本人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步聲,反倒是一名在工作中返途的羅德島幹員聽見了聲響,聞到了一股奇妙的氣味。當(dāng)然,對克里斯汀而言,她是不可能察覺到自己正引起了注意的。
克里斯汀輕快的跑去倉庫裡面,伸手拉開鐵製的冰櫃,看著裡面堆滿了香草沙士汽水時,她的表情笑得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米拉小姐難得這麼大方呢,明明平時都很小氣的。」克里斯汀暗自謾罵對方,卻又伸手拿取香草汽水沙士,接受了對方的恩惠。
她將成堆的沙士放進一個保冷箱中,用手舉起了比自己還要重的保冷箱,裡面裝滿了香草汽水沙士。克里斯汀的臉上不僅沒有半點費力的意思,她甚至是個不可能使用術(shù)式的存在,她僅是靠一身的蠻力將沉重的保冷箱舉起。
舉著保冷箱,克里斯汀踏著相同的腳步朝向觀眾席走去,高跟鞋的腳步猶如舞臺上的舞蹈,踏出的聲響?yīng)q如一首首樂曲。只不過,米拉也沒能注意到這些腳步聲究竟編織了什麼歌曲。
然而,克里斯汀在走到劇院大門前準(zhǔn)備在藍(lán)天下品嘗第一瓶沙士時,她的目光落在了劇院大門前的一個女性身上。白色長髮滑順的像是絲綢,冰冷的鮮紅眼眸正在盯著自己,精緻美麗的五官搭配上紅色裙子使她看起來像是一名吟遊詩人。
「客人,劇院還沒到營業(yè)時間喔。」克里斯汀將保冷箱放下,然後禮貌性的露出微笑提醒著眼前的陌生女性。但是不同於她的禮貌,女性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反而冰冷的像是一把無情的兵器,看著自己的雙眼更是參雜些許質(zhì)疑。
「請問……您有什麼急事要找劇院的人嗎?我可以幫您帶話給對方。」克里斯汀專注的凝望著女性,在女性的身上,她聞到了一股海水的氣味。
潮濕、聲音、一股莫名的共鳴在克里斯汀的心中徘徊,就像是遇見同胞的躁動。但是女性卻很是不解,因為站在她面前的少女,似乎是同類,卻又有些「別緻。」
「妳是……《深海獵人》?」女性的眉頭深鎖,她拋出了一個問題,與一個克里斯汀從來沒有聽過的詞彙。
克里斯汀困惑的垂下眉毛,她不認(rèn)女性,也沒聽過深海獵人這個詞彙。不如說,克里斯汀對於阿戈爾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是個一出生就在地面上的阿戈爾人。
奇怪的是,克里斯汀第一次在人身上感覺到共鳴,打從六歲時被從一個奇妙的房間推出來後,克里斯汀就不曾覺得有人是自己的同類。
如今,她竟然在一次感覺到這種奇妙的感受。
「客人,我不知道您所說的深海獵人是什麼。但是……您看起來是一名阿戈爾人,我知道我們也許同鄉(xiāng),但是我在陸地上長大,對於阿戈爾的事情一無所知。很抱歉,我可能沒有辦法給您一個答案。」克里斯汀在階梯頂端坐了下來,沿著階梯向下她能看見女性的完整身影。她欣賞著對方的美貌,同時伸手拿起沙士開始品嘗。
「——」女性保持著沉默,她盯著克里斯汀有幾分懷疑與不信任。
「就算您那樣看我也沒有用呀,我真的不曉得。」克里斯汀用手撐著下巴,她咧嘴一笑像是個調(diào)皮小妖精一樣戲弄著對方。
事實上,克里斯汀的確不曉得,但是她沒有告訴女性自己正感覺到的事情。
在藍(lán)天之下,克里斯汀坐在臺階上沐浴著陽光凝望紅衣女性,女性抬頭站在陰暗處遠(yuǎn)望著克里斯汀。雙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是他們同樣對於對方的存在感到訝異。
不可能有生在陸地上的獵人,眼前的存在是什麼?
她有害?無害?會吃人?不會吃人?是獵人?還是獵物?
「啊!還是您要來一瓶沙士!很好喝的喔!米拉小姐特別允許我今天可以無限暢飲,遇到您也是種獨到的機緣,我請妳一瓶!」比起女性的疑惑,克里斯汀揮手大聲招呼著女性,在心底蔓生的感覺沒有給她危機意識,而是一股興奮感。
女性本來可以選擇強迫逼問克里斯汀,但是她能感覺到克里斯汀很有可能不曉得。也許,她該要立刻飛奔為「博士」的身邊,但是眼前的存在仍然是個潛在的問題,於是女性選擇了踏上臺階。
綠色的手套接過白手套伸手遞出的沙士,瓶身冰涼且手感舒適。女性盯著克里斯汀用手拔起金屬瓶蓋,單純的怪力更是將瓶蓋壓成了廢鐵,並且靠近後,克里斯汀身上的味道更是濃烈了。
當(dāng)然,最奇怪的是克里斯汀聞起來,像是個只有一半不到的獵人。
「喝喝看,我特別喜歡這種沙士。」克里斯汀笑了幾聲,隨後將沙士的瓶口往嘴裡塞,一口氣豪飲了半瓶。女性雖然接過沙士,但是在她的眼底對於接受這樣物品還是有些牴觸的,直到看見少女將沙士塞入嘴中,女性才稍稍拿起品了一口。
「你們平時都喝這個?」女性挪開沙士瓶,她質(zhì)疑的看著克里斯汀。
沿路走來,女性著實看見不少人在品嘗這東西,看見少女拿了一整箱,這更是讓她困惑了。
這種飲料,真的有這麼好喝?當(dāng)然,這對女性來說早已是個題外話了,沒有答案也不要緊的那種。
「嗯……可能不是,只是我特別喜歡而已。」克里斯汀沒有察覺女性的心思,她將沙士瓶放在日光下,心滿意足的凝望著沙士微笑。
「妳從小就住在這?」女性並不特別在意克里斯汀對於沙士的回答,而是單刀直入的切入問題核心。聽聞這一問話,克里斯汀笑了幾聲。她回眸望著女性說道:「我不叫做妳,我叫做克里斯汀,雖然是個阿戈爾人,但是我表面上作為玻利瓦爾人一直在這裡生活。我想想……打自我有意識以來,我就一直在這生活了。當(dāng)然,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所以別指望我知道阿戈爾的半點事情。」
聽聞這副回答,女性更加質(zhì)疑克里斯汀的身分,但是她沒有直接問出口,因為她知道得不到答案。
至少,克里斯汀看起來不像是個「海嗣。」說話起來也與那些醜陋的東西不同,反而更接近一個……連獵人都不是的普通人。
「您呢?叫什麼名字?有幸讓我知道嗎?」克里斯汀用食指與拇指搖晃著沙士瓶,雙眼滿懷期待的凝望女性。
「斯卡蒂。」名為斯卡蒂的羅德島幹員拿起大箱子,擺弄著彈奏的模樣把自己表現(xiàn)的像是一位吟遊詩人。
當(dāng)然,這並不是個秘密行動,也不是個正規(guī)的任務(wù)。某種程度上來說,斯卡蒂在回程路上經(jīng)過了這裡,感覺到奇妙的感受後她邁步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劇院,在門口看見了克里斯汀。
只不過,看了這一眼之後,她感覺事情不單純。
該一如既往地獨自行動嗎?還是該回報給博士?
眼前有一個——像是海嗣、又像是深海獵人、更像是普通人的少女。
纖細(xì)的脖子與四肢、流淌著單薄的獵人氣味、是個阿戈爾人卻像是個地面人。在這之中,斯卡蒂能夠清楚判斷一件事情……名為克里斯汀的少女並不具備獵人的作戰(zhàn)能力,反而更接近一個身體特別強健的普通人。
克里斯汀真的沒有受過任何訓(xùn)練,但這只顯得她的存在更加詭異。
「斯卡蒂……嗯,真是個好名字。寫起來應(yīng)該很方便,比我的名字好寫多了!您看起來是一個旅行詩人,那我非常推薦您欣賞我們的歌劇,有空的話明天中午十二點來到這裡,那時候我會參與演出的。」克里斯汀有些興奮地笑著,尤其是念出斯卡蒂這個名字時,她總感覺第一次認(rèn)識到了同胞。
克里斯汀的手拉住斯卡蒂的裙子時,也正好打斷了斯卡蒂片刻的思考。聽聞克里斯汀的邀請,斯卡蒂決定用日的時間摸出事情的底細(xì)。
「我知道了。」斯卡蒂轉(zhuǎn)頭凝望眼前的劇院,她的眉頭深鎖,在日光下就像是一道影子,沉重的不像單純來看表演的。
「到時候會很精采的,我期待能在當(dāng)天看見您。話也談得差不多了,我這就要回到劇院裡面去,有機會的話明天再見吧。」克里斯汀在日光下燦爛地笑著。
談完話後,克里斯汀鬆開斯卡蒂的裙子,她站起身子用肩膀扛著保冷箱。在揮了揮手後,克里斯汀與剛認(rèn)識的阿戈爾人道別,轉(zhuǎn)身朝著劇院走了回去。
克里斯汀並沒有注意到,斯卡蒂還站在劇院門口窺視著她的背影,當(dāng)克里斯汀走入陰暗的劇院中,斯卡蒂獨自站在日光明媚的門前。
象徵海水的藍(lán)色布條高掛在劇院大門口,白色尖拱門與海豚造型的浮雕都使這裡充滿了獨特的風(fēng)氣,一旁還有許多優(yōu)美的雕像豎立。對於斯卡蒂而言,這就是一棟建築,她在意的是這棟建築裡面藏了些什麼?
想當(dāng)然,在這和平的角落,隨手拔出武器衝進去是不可行的。
片刻思考後,斯卡蒂轉(zhuǎn)身離去。如同克里斯汀所言,她打算等明日,她會有正當(dāng)理由能夠摸索劇院。
剛走進劇院,克里斯汀看見許多成員早已在大廳開始演練。舞臺上,假珊瑚、藍(lán)色與白色的布條交織、藍(lán)色燈光灑落舞臺猶如穿透海面的陽光、輕輕搖曳的光芒使舞臺的氛圍柔和溫暖。
這副景色與多索雷斯的海相似,也是克里斯汀唯一知道的大海。
自己的家鄉(xiāng)會像是舞臺一樣嗎?充滿了優(yōu)雅的石柱、美麗的動物、還有水晶宮殿?想當(dāng)然,這都像是童話中的內(nèi)容,但是對於一個從沒有離開劇院生活的少女而言,仍然是一場值得期待的美夢。
正巧,一盞燈光灑在克里斯汀的腦袋上,蔚藍(lán)色光芒點綴了她的姿態(tài),猶如在她的身影中披上一件優(yōu)雅的藍(lán)色舞裙。克里斯汀感到有些熟悉,差別只在於今日的她不用在舞臺上表演。
「克里斯汀,我聽米拉說,妳今天休息?」在燈光前,一名男子走來,他的身上別著劇團長的徽章,年輕英俊的模樣令人想不到他是克里斯汀的養(yǎng)父。
「是的,米拉小姐還請我這一大箱的香草汽水沙士,今天是個不錯的一天。」克里斯汀笑著答覆,但是藏在眼皮底下的是好奇。
至今,克里斯汀並不曉得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甚至連玻利瓦爾的內(nèi)戰(zhàn)都未曾涉及。為此單單是劇院內(nèi)的一扇門,都令她無比在意。
「她可沒有對我這麼好過。克里斯汀,今天妳好好休息吧,那扇門的事情將來有一天我會和妳解釋的,但不是現(xiàn)在。至少這幾年,妳不要太在意它,它不會帶給妳任何東西。」艾恩伸手輕撫克里斯汀的頭頂,就像是父親在關(guān)照親生女兒一樣,他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溫柔。
「嗯……你說的對。」克里斯汀的輕輕咬了一口嘴角,嘴上答應(yīng),心底卻有幾分糾結(jié)。
艾恩沒有深究克里斯汀微妙的表現(xiàn),而是在溫柔的笑了幾聲後,轉(zhuǎn)身面對今日的演出。面對艾恩的背影時,克里斯汀感到對方的肩膀格外寬闊,她知道自己該信任自己的養(yǎng)父,但是她仍然對於那扇門感到好奇。
她會一直夢到那扇門,更感覺自己很小的時候進去過一次。
一早看見了那位阿戈爾人後,克里斯汀更是在意門後究竟有什麼。但是,想到要信任自己的養(yǎng)父後,克里斯汀轉(zhuǎn)身走回自己的房間,她想睡一覺,用來緩解自己的糾結(jié)。
高跟鞋踏著沉悶的腳步,而她的腳步聲與想法,劇院卻沒有人能夠聽明白。
克里斯汀走回房間,充滿了藍(lán)色燈光與魚缸的房間。待在房間裡面,一切都沒有那麼乾渴,但是仍然令克里斯汀感到有些不對。她扔下保冷箱,跳上床用手抱住海豚玩偶,然後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入睡。
剛閉上眼睛不久,一陣黑暗擴散到全身,克里斯汀靜靜地陷入熟睡。
海浪的聲音、氣泡破裂的聲響、礁石的碰撞聲……
忽然間,她感覺自己衝破了海面,驚嚇的睜開雙眼。
房間潮濕的像是大海深處,克里斯汀爬起身子發(fā)現(xiàn)房間地面積了諸多的海水,陰森的藍(lán)色燈光從上方灑落。她本來以為魚缸破裂了,但是她朝向魚缸凝望,她看見許多畸形的生物擠在魚缸中蠕動。
克里斯汀面對生物時愣住了,那些生物也用著圓潤的眼睛凝望著她。
遲疑之中,克里斯汀朝著床前的魚缸伸手,生物延展自己的觸手輕輕包覆克里斯汀的指尖,就像是在朝克里斯汀詢問——
你被囚禁在這裡面嗎?
克里斯汀輕撫著觸手,她的指尖溫柔婉約,不曉得這種生物是何物的她對於眼前的怪物沒有任何敵意,怪物也同樣的沒有展開攻擊。
「濕濕黏黏的,意外的……手感真好。」克里斯汀輕撫著觸手,她始終意識不到自己與怪物的距離有多麼接近。
當(dāng)克里斯汀鬆開手,她走下床,雙腿浸泡在海水中她並不感到痛苦。抬頭仰望,她看見自己的房頂有一片星空,星空耀眼璀璨,美的不像話。轉(zhuǎn)瞬之間,克里斯汀被星空深深吸引,她講不出半句話來。
在好奇心的引導(dǎo)下,她向前邁進。走出房間後,她看見海水覆蓋了道具倉庫,鐵門在前方敞開來。海水是從鐵門後滲入的,克里斯汀走入鐵門後方——
但是那一瞬間,她的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驚恐,被眼前的怪物驚嚇到寸步難行。
怪物凝望著她,那是少女既認(rèn)得又不認(rèn)得的生物。
人的身軀,怪物的樣貌。和自己同樣的金髮,但她更加年幼,並且痛苦的凝望著自己。克里斯汀害怕的是,她能感覺到怪物的痛苦,彷彿自己與她是一心同體的存在。
克里斯汀揪住心臟的位置,驚聲尖叫。
轉(zhuǎn)瞬間,眼前迎來一道陽光,克里斯汀在現(xiàn)實中睜開了雙眼,她看見熟悉的房間,身體迎來熟悉的乾燥感。
克里斯汀喘著氣,她慌張的不能控制呼吸。吸進鼻腔的全都是乾燥的空氣,身邊的枕頭也沒有多少水氣,那怕這裡距離海洋很近,克里斯汀也能明確分辨這些海的不同。
她捲縮起膝蓋,用手抱著布偶,試圖回想反覆夢見的夢境。
夢境令她不敢入睡,她縮起身子坐在牆邊,等著太陽落下,在沉寂中度過一整天。克里斯汀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做這個夢,她將臉龐埋在膝蓋裡面,祈禱明天公演前自己不再受到影響。
明日方舟同人 凕海劇院 LD-2
一扇鐵門,它冰冷的像是浸泡在深海當(dāng)中,克里斯汀整夜都能作夢到那扇門。一扇鐵門,猶如一場沒有止盡的漫長夢境,就像是一個精神的囚牢。
一直到了早晨,克里斯汀才從那扇門前清醒。
她瞪大雙眼,凝望著現(xiàn)實中的鐵門,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身上還穿著單薄的連身睡衣,雙眼無神的面對著鐵門。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克里斯汀凝望自己的手掌,她不記得自己離開了房間,更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換了衣服。一時之間克里斯汀以為自己還在作夢,直到她發(fā)現(xiàn)手中還抓著海豚布偶,她才知道這是現(xiàn)實。
克里斯汀輕聲呼吸,她終於清醒了,回到了乾燥的陸地上。
看見牆上的時鐘後,克里斯汀知道自己該準(zhǔn)備公演了,於是她再一次把夢境的事情丟棄在腦後,轉(zhuǎn)身朝向自己的房間跑去。
回到房間,魚缸依舊澄明。克里斯汀脫下一身的睡衣,穿上演出用的服飾,在領(lǐng)口處別上標(biāo)誌性的藍(lán)色蝴蝶結(jié),此刻她的樣貌如同一個精巧的人偶一般美麗,卻給人一種超脫出現(xiàn)實的氛圍。
克里斯汀站在鏡子前凝望著自己,一再擺出各式各樣的表情,讓自己大笑、大哭、憤怒……反覆捉摸現(xiàn)在的心情。
最後一刻,克里斯汀在自己的臉上看見了迷茫。
「表演在即,為何我會感到迷茫呢?」克里斯汀困惑的垂下眉毛,她的雙眼盡是憂傷。她輕輕的搓揉臉頰,擠出一副笑容遮蓋憂傷。然後出聲說道:「今天一天也要好好努力!」
克里斯汀立下了今日的精神喊話,她快步跑出了臥室。
穿過道具倉庫,她偷瞄了一眼鐵門,最後才來到了舞臺的幕後。舞臺幕後許多成員正慌亂的準(zhǔn)備著公演,尤其是負(fù)責(zé)燈光效果的隊伍,他們更是急於確認(rèn)燈光能夠正常運作。
在陰暗的幕後,克里斯汀看見米拉和自己的養(yǎng)父艾恩正在角落談話,認(rèn)真的表情似乎在討論特別重要的話題。克里斯汀本來想偷聽,但是燈具開關(guān)的聲音與人們吵雜的話語聲遮蓋了她的聽覺,這令克里斯汀什麼也聽不著。
「米拉小姐,艾恩先生,你們在談什麼?」克里斯汀出聲招呼,同時快步上前與兩人攀談。
「『早上好,克里斯汀。』」兩人同時答覆,並且回頭張望著克里斯汀的臉龐。當(dāng)下,克里斯汀看見艾恩手上拿著一張告示版,告示板上貼著幾張文件,似乎是與感染者相關(guān)的事項。於是克里斯汀好奇的問道:「米拉小姐與艾恩先生正在處理很重要的工作嗎?」
「非常重要的工作。克里斯汀,妳應(yīng)該知道,這間劇院的員工都來自不同的地方,我們收容各處流離失所的人替我們工作。也因為這樣,我們經(jīng)常要處理一些衝突與問題,像是感染者與非感染者、還有薩卡茲製造的麻煩等……我現(xiàn)在,就在處理這些投訴與問題。」艾恩用手抱著告示板,遮蓋了文件上的內(nèi)容後,他靦腆的開口答覆。
「薩卡茲……我聽很多人說他們是麻煩製造者,還是一群野蠻人,真的是如此嗎?」克里斯汀口無遮掩地說道,但是她的眼中滿懷了疑惑。
對於克里斯汀,她沒看過多少薩卡茲,但是她不曾記得能被稱為野蠻人的表現(xiàn)。
「對於一些人是如此。有時候,人們不在意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總喜歡用身分、穿著來斷定人。好比克里斯汀妳,就不應(yīng)該去伊比利亞,在那邊妳不會好受的。」艾恩出聲解釋,同時伸手溫柔的撫摸克里斯汀的腦袋。
艾恩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就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孩子。
「伊比利亞……我沒有去過。」克里斯汀用手摸著腦袋,她陷入沉思。
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對她來說,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不推薦妳去。比起伊比利亞,我還有件事情想提醒妳。克里斯汀,妳還記得每個月都要抽血給我的,對吧?」艾恩瞇眼注視著克里斯汀,眼中多了幾分責(zé)難,就像是在責(zé)備小孩。
「嗯,我會記得的,公演完畢後我就去抽個血。」克里斯汀對此習(xí)以為常,她笑著面對艾恩的要求。
「好孩子,妳可以去準(zhǔn)備公演了。今天的戲劇是妳熟悉的,我猜想妳不用複習(xí),把養(yǎng)喉嚨當(dāng)作準(zhǔn)備即可。」艾恩很快恢復(fù)溫柔的笑顏,彷彿剛才的責(zé)難都是裝出來的。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克里斯汀彬彬有禮的鞠躬,但是她轉(zhuǎn)過身子離去之際,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寒意。
艾恩很溫柔,以前她沒有多想,但是伴隨著夜長夢多她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義父。尤其是昨天遇到了名為斯卡蒂的女性後,克里斯汀不知為何總無法對艾恩完全信賴。
她覺得,有人仍然對自己保持隱瞞。
克里斯汀坐在一個木箱上面,她欣賞著劇團成員慌忙的準(zhǔn)備公演,這是一片忙碌卻和藹的風(fēng)景。老練的成員幫助新成員適應(yīng),人們相互幫助,把彼此當(dāng)成手足與朋友相親相愛。克里斯汀喜歡這副景色。
不經(jīng)意之間,克里斯汀的臉上恢復(fù)的笑容。欣賞著成員們的笑容,她也跟著感到了歡喜,因為這裡是她的家。
在克里斯汀心滿意足地欣賞完畢後,公演正式開始——
作為女主演的克里斯汀幾乎會參與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甚至主題曲的獨唱。
身穿白色衣裳的她站在藍(lán)色燈光下,像是個人魚公主一樣唱著歌,彈奏著豎琴。燈光效果猶如氣泡升騰,礁石與珊瑚造景創(chuàng)造了一個猶如海底的美麗舞臺景象,在克里斯汀的演出下舞臺猶如一個真正的美麗深海。
但是來到了觀眾席的斯卡蒂,看著眼前的戲劇心中沒有過多波瀾。
只不過,斯卡蒂稍有發(fā)現(xiàn),傳入她耳中的歌謠似乎不來自地上,而是海底的歌謠。只是……來聆聽的觀眾,沒有一個人聽出來,還認(rèn)為這是某首陸地上的歌謠。
些許的發(fā)現(xiàn)令斯卡蒂質(zhì)疑的凝望著舞臺上的克里斯汀,是誰教她這首歌的?並且斯卡蒂明白,幽靈鯊如果在這,她應(yīng)該會感到十分不愉快,因為克里斯汀用著地上的演奏唱著海底的歌謠。
這是一首類似維多利亞曲風(fēng)的海底歌謠,只不過斯卡蒂沒能夠認(rèn)出那麼多,她只知道這不是原曲。
一場演出大約三個小時,斯卡蒂在觀眾席整整欣賞了三個小時的演出,但是過程中她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注意其他名出演人員。她本以為會在其他出演人員看見不一樣的地方,不料看來看去都只是些來自不同地方的流浪者。
一直到了舞臺劇結(jié)束,克里斯汀站在中央向眾人鞠躬結(jié)束演出。
斯卡蒂默默的擠在人群中,混在許多詩人裡面悄悄地朝向劇院內(nèi)部走去,縱使門上掛著非員工禁止入內(nèi),她還是悄悄地進去了。
剛來到劇院內(nèi)側(cè),斯卡蒂看見的風(fēng)景就失去了外部與接客區(qū)的華麗。從繁華的建築,逐漸變成了簡單的通道與房間,色彩更是純白無瑕,劇院裡側(cè)的一切只講求機能性。
「斯卡蒂小姐,我找到您了。」
可就在這時,平時不會被找到的她,被克里斯汀順著氣息追了上來。輾轉(zhuǎn)間,克里斯汀從斯卡蒂面前的門板後方鑽出,身上還穿著工作服的她仍然用笑顏迎接這位剛認(rèn)識的深海獵人。
「妳是怎麼找到我的?」不過,斯卡蒂當(dāng)下反倒對於克里斯汀可以先行埋伏她感到困惑。
「靠這個!」克里斯汀咧嘴笑道,她還俏皮的舉起手指著自己的鼻頭,同時從門板後跳了出來。
斯卡蒂頓時間陷入了沉默,她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多索雷斯被用鼻子找到。
「斯卡蒂小姐,要不要再來一瓶沙士?這次是我親自請客的。」克里斯汀從身後掏出兩瓶香草汽水沙士,然後滿臉笑容地將沙士遞給斯卡蒂。
那怕斯卡蒂再遲鈍,她都知道克里斯汀真的很喜歡這種飲料,只不過這東西對斯卡蒂而言,並不是一種特別好喝的存在。
斯卡蒂不發(fā)一語的接過沙士,然後看著克里斯汀大口豪飲。此時,不管怎麼看,眼前的克里斯汀都過於普通了。
「我很高興今天您能來看我的演出,這瓶沙士是我的一點謝禮。」
克里斯汀放下沙士的空瓶子,將手撐在腰際,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陣喜悅的微笑。
「妳的觀眾很多,為何是我?」斯卡蒂拿著沙士,她質(zhì)問道。
「因為……您知道的,您是我第一個遇見的阿戈爾人。雖然我對外自稱玻利瓦爾人,但我還是個阿戈爾人,我還是……偶爾會去想,自己的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克里斯汀的臉色上有幾分失落,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令她感到難耐。
「我有個夥伴應(yīng)該很樂意與妳說那些事情。」斯卡蒂聽聞,她面色清冷的答覆。在斯卡蒂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副幽靈鯊和博士談起阿戈爾的風(fēng)景,這在她出發(fā)前才發(fā)生過。
「真的嗎?那我應(yīng)該去哪裡找這位夥伴?」
克里斯汀興奮的踮起腳尖凝望著斯卡蒂的面孔,她的雙眼閃閃發(fā)亮像是一面映著星河的海面。轉(zhuǎn)瞬之間,斯卡蒂看著克里斯汀的眼睛,想起衝破海面,看見漫天星辰的那片風(fēng)景。
只不過,斯卡蒂依然沒有因此露出笑容。
「——」一時之間,斯卡蒂思考起自己該如何回答,因為現(xiàn)在的她是一名吟遊詩人。
「嗯?」當(dāng)然,克里斯汀面對斯卡蒂的沉默,她不禁好奇的歪頭。
「這裡有更衣間嗎?」斯卡蒂深深嘆息。她想到,沒有秘密執(zhí)行的必要,不如把身份攤開比較方便。克里斯汀並沒有想那麼多,她指著遠(yuǎn)處的休息室說道:「休息室請您使用,如果有人進去休息室,您就和他說『是克里斯汀讓您使用的』,我想他們都不會生氣。」
「我知道了。」斯卡蒂沒有過多回話,她提起箱子便朝向休息室走去。
遠(yuǎn)望的斯卡蒂的背影時,克里斯汀的臉上有幾分喜悅藏都藏不起來,因為對方的存在令她感到安心,作夢的感覺都消失了。
當(dāng)斯卡蒂推開休息室,她在裡面看見化妝臺與許多面鏡子,站在鏡子面前時她脫下了紅色裙子,穿回習(xí)慣的深海獵人打扮。現(xiàn)在的她可以大方的自稱羅德島幹員,而不是吟遊詩人。
但是斯卡蒂剛穿好衣服,把武器收好,安放在劍袋內(nèi),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米拉站在門邊看著斯卡蒂,她的眼中有幾分驚愕,就像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物。斯卡蒂與她相望,臉上沒有過多的驚嚇,反而是冷靜地說道:「『是克里斯汀讓您使用的。』」
她直接複讀了克里斯汀的話語,就像是把這當(dāng)作了萬能魔咒。
「妳……妳是深海獵人?」然而,米拉根本不在乎她的用詞,反而神色在轉(zhuǎn)瞬間變的兇狠,瞪大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斯卡蒂。
「——妳是誰?」斯卡蒂聽聞對方念出深海獵人一詞,她自發(fā)性的皺眉頭,她感覺到對方有些不簡單。
「離克里斯汀遠(yuǎn)一點,你們這些骯髒的怪物只會帶給她麻煩與災(zāi)害。現(xiàn)在,給我滾出劇院,永遠(yuǎn)不準(zhǔn)給我回來!」米拉握緊拳頭,她快步衝上前不顧自己危險,伸手揪起斯卡蒂的衣領(lǐng),她的神色中更是充斥著嫌惡。
斯卡蒂可以一劍劈了她,但是此時的斯卡蒂任由對方拉起衣領(lǐng),她紋絲不動的朝對方說道:
「妳不是我的對手,威脅本身也不會有意義。」
「……為什麼,妳們這些獵人會在這裡?」米拉咬緊牙關(guān),臉色緊繃的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
「深海獵人血脈相連,妳知道我們,妳知道克里斯汀的底細(xì),那妳應(yīng)該明白。」斯卡蒂用手推開米拉的身子,她的手輕輕施力便將米拉推開,隨後她拍了拍衣領(lǐng)並冷酷的朝對方說道。
「米拉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兩人對峙之際,克里斯汀從米拉身後出現(xiàn),她遲疑的凝望米拉和斯卡蒂的身影。克里斯汀有些困惑,因為米拉本來該要在今天提早下班的,卻出現(xiàn)在休息室反而很奇妙。
「我……我只是來檢查休息室有沒有遺落物。但是,克里斯汀,我們應(yīng)該和妳說過,不可以隨意與陌生人接觸,更不可以帶陌生人來到劇院裡面,妳違反規(guī)則了!」米拉本來有些慌張,但是她轉(zhuǎn)身面對克里斯汀的時候擠出了強勢的態(tài)度,指著克里斯汀的鼻頭就是一頓訓(xùn)話。
「對不起,我只是因為她和我太像了。」克里斯汀的臉龐朝下,她有些失落的撮弄手指,嘴上鬱鬱寡歡的說道。
克里斯汀失落的模樣令米拉一時之間難以繼續(xù)訓(xùn)話。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有印象以來就只知道劇院,甚至沒有踏出多索雷斯半步一次。輾轉(zhuǎn)間,米拉沉默了。
「妳叫做米拉是吧?我是斯卡蒂,羅德島的幹員,現(xiàn)在不是以深海獵人的身分在進行調(diào)查。」斯卡蒂盯著米拉垂下的耳朵,她提醒似的說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羅德島的幹員,現(xiàn)在請妳離開劇院,我的要求只有這樣。」米拉頭也不回的說道,並且她的語氣格外的凝重。
但是,因為米拉的一句話,克里斯汀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憂傷。
克里斯汀不明白,為何米拉要把斯卡蒂轟出去。明明其他人就可以攜帶客人近來劇院,為何同樣是阿戈爾人的斯卡蒂就不能和她一起進來呢?
斯卡蒂對此沒有回話,她舉起劍袋,轉(zhuǎn)身就離開了休息室,朝著劇院外走去。目送斯卡蒂離去之時,克里斯汀回頭凝望著飄逸的白髮,她想挽留對方卻辦不到,因為這間劇院的規(guī)矩不是她定下來的。
「克里斯汀,妳先去抽血吧。還有,以後當(dāng)作沒有遇見她這個人,務(wù)必要記得。」米拉拍了幾下克里斯汀的肩膀,隨後深深的嘆息。
「我知道了。」
克里斯汀的回話聲低沉,她始終不明白米拉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行為。想當(dāng)然,克里斯汀也不曉得羅德島在哪裡,她只知道那是一間醫(yī)藥公司。一間醫(yī)藥公司有好幾位阿戈爾人,克里斯汀有些羨慕,羨慕他們不會孤獨。
比起習(xí)慣獨處的她們,克里斯汀有些難以習(xí)慣獨處。
她走在陰暗的走廊上,燈光閃爍她感覺不出來自己正在作夢,還是正處於現(xiàn)實。陰暗的角落特別潮濕,彷彿有幾隻觸手正在延展,但是當(dāng)克里斯汀靠近探究,她卻什麼也沒看到。
走回臥室,克里斯汀自己拿取了抽血針與針筒,一如習(xí)慣的替自己抽血。
針筒裝滿了整瓶血液,鮮紅的鮮血來自克里斯汀體內(nèi),而她絲毫不覺的抽出肉體的鮮血死去了。克里斯汀將血瓶拿在手上,她面色陰鬱的握緊血瓶,準(zhǔn)備帶著血瓶去找艾恩。
但是,克里斯汀剛走出房間,她才發(fā)現(xiàn)斯卡蒂根本沒有離開劇院,而是在臥室外的道具倉庫駐足了。從背影望去,她看見斯卡蒂也在張望同一扇鐵門,兩人的背影幾乎重合了。
「斯卡蒂,我真高興!您還在這。」克里斯汀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她發(fā)自真心的感到歡喜。
「妳住在這?」斯卡蒂聽聞聲音,她轉(zhuǎn)頭看見克里斯汀的臥房後,她質(zhì)疑的問著。克里斯汀沒有多想,她雀躍的答覆:「沒錯!待會我?guī)銇砦业姆块g好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先把這東西交出去。」
說完,克里斯汀展示著手中的血瓶,然而斯卡蒂看見血瓶時眼睛瞪的特別大。因為,那絕對不是人血,絕對不是。
「斯卡蒂,妳怎麼了?」克里斯汀困惑的問道。
「沒什麼事情。」斯卡蒂本來想多說明些事情,但是看著克里斯汀燦爛的笑容,斯卡蒂將話語收回嘴中。
「既然這樣……您先去房間等我吧,我有好多事情想和妳聊呢!」
克里斯汀興奮地笑了幾聲,隨後拿著血瓶快步跑往道具倉庫之外。眼看克里斯汀離去,斯卡蒂飛快地跑進克里斯汀的房間,更在桌上找到了抽血針與殘餘的些許血液。
斯卡蒂隨手拿起一個袋子,收集起抽血針與血袋,她認(rèn)為有必要讓博士看看與檢查這些血液,打算找個機會先送回羅德島。
這是一個很好揭發(fā)克里斯汀身分的機會。
收集完成後,斯卡蒂才注意到周遭的大量魚缸,這讓房間變的比較潮濕。然而悽慘的是,有些魚缸內(nèi)早就沒有魚了,是一座徒有造景的水槽。
低頭張望,克里斯汀的臥室地擺上有著海豚花紋的地毯,上方還懸掛著專門照射藍(lán)色燈光的燈泡。更重要的是,她昨天喝剩的香草汽水沙士還在地上。
房間牆上的海報全都是劇院的,一切都能感受到克里斯汀是一個被關(guān)在魚缸裡面的海豚。擁擠、無處可去、無限的等待、只能無限的順從,這就連斯卡蒂都看的出來。
這和已經(jīng)在羅德島上的喬迪相比,似乎又完全不同了。
「斯卡蒂小姐,您不喜歡沙士的話要喝點什麼嗎?我可以替您準(zhǔn)備。」
忽然間,克里斯汀從後方出現(xiàn),她滿臉興喜的捧著一籃糕點來到斯卡蒂的面前。克里斯汀看上去已經(jīng)做好打算了,她要與斯卡蒂聊上一整天。
「妳不害怕我嗎?」斯卡蒂凝望克里斯汀的臉龐,她很肯定那個距離下克里斯汀能夠聽見她與米拉的談話,因此斯卡蒂拋出了心底的疑惑。
「為什麼我得感到害怕?」克里斯汀放下竹籃子,她面對窗外的藍(lán)天反問。
「妳有聽到,那個菲林族女性是怎麼形容我的。」斯卡蒂緊握住劍袋,她的眼神冰冷且凌厲,絲毫沒有玩笑之意。克里斯汀輕聲地嘆氣,她回首感慨的朝向斯卡蒂說道:
「我不懂那些複雜的事情,災(zāi)厄好也、不幸也罷、戰(zhàn)爭我也不懂。我無法去想像自己沒見過的事物,但是要我對未知的事情一件件都感到恐懼的話,那我寧可選擇死亡。我喜歡用自己的眼確認(rèn)真?zhèn)危椭皇沁@樣。」
「——」
斯卡蒂沉默了幾秒,她看見克里斯汀回頭面對自己,目光還特別的專注。
「有些時候,正因為知道那是什麼才會感到恐懼,但我……不知為何,無法對任何人感到恐懼。也許我會質(zhì)疑、會迷茫,但是像那種無關(guān)恐懼與嫌惡一個薩卡茲的想法,我並不喜歡。」克里斯汀用手握住胸前的蝴蝶結(jié),面色上沒有了青澀,而是一副真摯的模樣。
克里斯汀認(rèn)真地傳達(dá)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她並不知道這是地上的溝通方式。
「妳和我們不同。」斯卡蒂淡淡地說道,隨後她轉(zhuǎn)過頭,張眼凝望著臥室內(nèi)的海報,一條巨大的橫溝分開了兩人的想法。
「或許是吧……但是,斯卡蒂小姐應(yīng)該知道,長著觸手,模樣畸形,待在海底的怪物是什麼吧?」
克里斯汀的眉頭深鎖,她將夢中的怪物朝向斯卡蒂說出口。
「——」斯卡蒂倒抽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與克里斯汀解釋。
克里斯汀能夢見海嗣,因為她有海嗣的血,縱使不多,她仍接近於獵人。但是,她的經(jīng)歷都不足以讓她被稱為獵人,斯卡蒂知道,這不應(yīng)該把她捲進來。
如果克里斯汀繼續(xù)無知,繼續(xù)待在劇院,她會更加安全。
前提是——這間劇院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斯卡蒂小姐,請您告訴我,我想知道。」克里斯汀的語氣凝重,在她眼底映著一名長相與自己相似的女孩,但是女孩卻更像是怪物。
「妳不需要知道答案。」斯卡蒂沒有因此動搖,她僅是冰冷的答覆,隨後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看見近在眼前的答案就將離去,克里斯汀握緊拳頭,她非常憤慨的說道:
「我知道,我和妳是相近的,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答案,我一定要知道!」
斯卡蒂回頭看著克里斯汀的表情,克里斯汀氣的眼淚都快掉了出來。
斯卡蒂很是不解,為何要去知道那些不必知曉的事情。獵人是值得稱讚的職業(yè)嗎?並不是。海嗣的問題值得一個未成年的少女投身嗎?也不值得。生在和平卻想要探究外面的混亂,至少看著眼前和藹的風(fēng)景時,斯卡蒂並不理解克里斯汀的想法。
同樣,克里斯汀無法理解,為何每個大人都不告訴她半點事情。並且沒有人願意讓她離開多索雷斯半步,她認(rèn)為自己像是被關(guān)在鳥籠中的鳥兒,受盡了保護卻失去自由。
當(dāng)斯卡蒂離去,克里斯汀凝望著她的背影,感悟不到自由的代價。
明日方舟同人 凕海劇院 LD-3
潮濕的空氣在鼻腔內(nèi)迴蕩,克里斯汀的眼前一片黑暗,她感覺自己正在沉入大海。海底有許多眼睛正在凝視她,凝望著她的回家。
克里斯汀感覺到四肢無力,她無法自由的在海裡遨遊,甚至連眼睛都睜不開。無聲的下沉、被迫緘默、許多雙手抓住自己的身子,慢慢的拖往海底。
她沒有選擇,也無路可走,僅是下沉。
當(dāng)身體撞擊到礁石,她驟然驚醒,睜開了雙眼。但是她睜眼沒有看見陽光,而是窗外的一抹月色和冰冷的星光。克里斯汀走下床,雙腳踩踏在乾燥的地面上,她推開臥室門前往道具倉庫。
陰暗的倉庫環(huán)境,四周堆滿了各式各樣收納好的道具,並且視線最前方是那扇熟悉的鐵門。
克里斯汀凝望著眼前的鐵門,她再一次湊近身子來到鐵門前。
忽然,克里斯汀發(fā)現(xiàn)鐵門上的鎖被解開了,此時她可以輕易地打開這扇門。她的雙眼發(fā)亮,好奇地伸手握住門把,同時一陣潮水的氣息湧上她的鼻腔與腦海。
克里斯汀感覺全身都被沾濕了,藍(lán)色眼眸流淌過一絲潮水,一切都吸引她將這扇鐵門敞開。
但是就在這個瞬間,一雙熟悉的手掌抓住了克里斯汀的手腕,手掌掐住了克里斯汀的手,阻止了克里斯汀的動作。
「克里斯汀,妳不應(yīng)該在這裡,回妳的房間去。」米拉怒斥著眼前的克里斯汀,她的眼中滿懷著憤怒。
「我只是……」第一時間,克里斯汀想為自己辯解,因為門不是她開的。
只不過,克里斯汀緊張得沒能說清楚,因為她第一次看見米拉如此生氣的模樣。此刻的米拉面色兇惡,她氣得像是能夠舉刀砍人的樣子,克里斯汀不免被她的氣場震攝住了。
米拉不顧於克里斯汀的說法,用力將她從門前拉開,然後用身子關(guān)上了鐵門,親自擋在克里斯汀面前。她說道:
「克里斯汀,不管說什麼,妳都該遵守規(guī)矩。這扇鐵門不能開,不可以離開多索雷斯,要去到劇院外面需要和我們報備,不可以隨意帶外人進來,還有必須聽我與艾恩先生的話,妳不應(yīng)該忘記這些規(guī)矩。」
「是的,米拉小姐……您說的都對。」
克里斯汀失落的垂下腦袋,她凝望著自己的身姿,剛聞到的潮水氣味很快散去,周遭只剩下氣憤的米拉正在注視她。
「克里斯汀,晚上妳應(yīng)該好好回去睡覺。現(xiàn)在,回去妳的臥室,去睡覺,然後忘記這扇鐵門的事情,遵守好規(guī)矩。」米拉看見克里斯汀失落的模樣後,她再一次心軟,她放棄了在腦袋閃過的懲罰,轉(zhuǎn)而用告誡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了。」克里斯汀將不愉快的想法收在心底,她苦笑著答覆。
她想知道答案,尤其是在嘗到了潮水的氣息後,她更加想要探究鐵門後的事物。但是她仍然得配合米拉與艾恩,因為那是一直陪伴著她的兩位長輩。
當(dāng)克里斯汀轉(zhuǎn)身,朝向自己的臥室走去,米拉悄悄替鐵門重新上鎖,但是米拉在這時才發(fā)現(xiàn)……鐵門不是被開鎖,而是被武器破壞的。困惑的米拉輕輕推開鐵門,朝裡面探了進去。
不過,克里斯汀沒有注意到米拉的動作,她回到臥室,坐在白色床上凝望天上的星夜。
就在這時,克里斯汀聽見窗外一聲尖叫,她驚嚇得從床上跳起身。
反射動作迫使克里斯汀朝向窗外望去,窗外是一條通往海岸線的街道。在街道的角落,有一名女性旅客在陰暗的角落看見了長著觸角的怪物。克里斯汀依稀記得那種怪物,是在夢裡出現(xiàn)的存在。
「不可能……那東西真的存在嗎?」
克里斯汀震驚的瞪大眼睛,她用力推開窗戶,穿著睡衣奔出了臥室。翻出窗戶,她的雙腳笨拙的著地。赤裸的腳踩壞了地上的花草,她邁步狂奔,去到了女性與怪物的中間。
女性驚嚇的轉(zhuǎn)身逃跑,怪物不同於夢中的溫馴,她起身跳躍朝著女性張開血盆大口。
反射之間,克里斯汀伸手抓住怪物的身子。怪物的身體潮濕,克里斯汀抓著怪物時雙手用力,一鼓作氣將怪物的腦袋輾開花。
噴濺的鮮血沾上了克里斯汀的臉蛋與衣服,怪物的屍體從克里斯汀的手抓滑落,完整的肉身很快變成了一攤爛泥。在爛泥當(dāng)中,有一顆碩大的源石結(jié)晶,克里斯汀看著一身的鮮血,她愣在原地不發(fā)一語。
「這……到底是什麼?」克里斯汀愣了數(shù)秒,她蹲下身子撿起了源石。
「怪物的體內(nèi)有……源石?」克里斯汀手握源石,她的眼中盡是不解。
當(dāng)她的手掌握住源石,她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一部分正在躁動。克里斯汀摸著躁動的心臟,她的眉頭深鎖,身子也隨著未知擠滿腦袋而稍稍發(fā)顫。
她感到十分困惑,夢裡的怪物來到現(xiàn)實,血的溫度確實存在。
更重要的是,怪物死後只剩下爛泥,唯有一顆碩大的源石留在她手心。克里斯汀不理解,為何源石會在這種地方?
「克里斯汀!妳手上拿的是什麼?」
在這時刻,米拉的一聲質(zhì)問再次響起。夜色下,米拉站在一盞路燈下凝望著克里斯汀,她的眉頭深鎖且神色充滿了擔(dān)憂。她看見克里斯汀身上沾著血液,手拿一顆源石站在陰暗的小巷內(nèi)。
聽聞米拉的呼喚,克里斯汀反應(yīng)過來,她轉(zhuǎn)頭望著米拉。她問道:
「米拉小姐,我看見一個怪物正在追一個旅客,殺死怪物後她的體內(nèi)有這個,『妳』知道這是什麼的,對吧?」
「——把那東西給我,我會處理。克里斯汀,妳回房間去吧,我會叫艾恩先生幫妳看看傷勢。」米拉向前邁步,她試圖靠近克里斯汀,同時朝著她伸手要求對方把源石交給她。
米拉急躁的樣子給了克里斯汀更多的猜忌,也許米拉想隱瞞的就是這些怪物於石子。克里斯汀沒有靠近米拉,而是用力握住源石,那怕手掌被割傷她都不為所動。
「克里斯汀!把東西給我!過來!」米拉大聲怒號,但是克里斯汀依舊沒有動作。
這一瞬間,米拉的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擔(dān)憂與痛苦,彷彿克里斯汀的叛逆對她而言是很大的打擊。
「米拉小姐,怪物是在那扇鐵門後被妳們隱藏起來的存在,對吧?只是有人打開門卻忘記上鎖,所以他們跑出來了。你們隱瞞我很多事情,像是劇團的成員時不時都在變換,這也與那扇鐵門有關(guān),對吧?」克里斯汀抬起頭來,她面色糾結(jié)的說出了心底的質(zhì)疑,臉上更是浮現(xiàn)出了一陣憤怒的冷笑。
「——」
一針見血的發(fā)言使米拉難以回?fù)簦龥]有想過,克里斯汀思考過許多問題。劇團的成員變動一般不頻繁,為何經(jīng)常有新人進來老人教導(dǎo)他們,一段時間後成為老練的新人消失,又不斷有新人進來呢?
成天都在慌亂準(zhǔn)備與練習(xí)的劇團,並不正常。
一扇不能打開的門,米拉雖說著只有艾恩先生能打開它,但是米拉卻總會來這裡檢查並確認(rèn)克里斯汀是否在門前,這也就說不通了。
「克里斯汀……這樣艾恩先生會擔(dān)心妳的。」米拉輕抿嘴唇,然後緊張地拋出她的義父希望能留住克里斯汀。
「我不回去,比起你們,我更願意相信阿戈爾的深海獵人。」
克里斯汀加大手指的力道,緊抓著源石的手不斷滾落鮮血,剛癒合的傷口很快又被切裂,克里斯汀的臉上併發(fā)出怒火。
「她只會給你帶來災(zāi)厄!外面的世界什麼都不好!在這裡妳有財富、有安全、什麼都有!為何要去探究外面那些只有痛苦的事情?」米拉抓著胸口,她大聲怒吼,曾在外流浪的她徹底無法理解克里斯汀的想法。
伊比利亞的海嗣災(zāi)害、維多利亞的戰(zhàn)爭、新整合運動的威脅、遍布世界各地的礦石病、玻利瓦爾的內(nèi)亂、還有成堆的薩卡茲……米拉厭惡這一切,她認(rèn)為待在多索雷斯就挺好,那怕配合著艾恩先生做一些「怪異的研究」也好過外面的一切。
「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一朵生活在溫室內(nèi)的花是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的,而溫室不會一直存在。」
克里斯汀鬆手放下源石,她的眼神變得冰冷,失望地說出了口中的話語。
一開始只是好奇,漸漸地變成質(zhì)疑,遇見深海獵人之後又成了確信。她知道,一切都十分的違和,就連自己的存在都很違和。自己也許,不是個阿戈爾人,也許自己和剛才殺死的怪物更接近。或許,自己不是健康的人,而是一個體內(nèi)埋藏源石,由術(shù)式與某種科技編織的畸形怪物……
「……克里斯汀,妳會失望的。」米拉悲哀的嘆息,就像是看著孩子要去遠(yuǎn)行的母親。
「或許會吧,但我不會後悔。」克里斯汀說完,轉(zhuǎn)過身子朝著陰暗的小巷走去。
米拉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當(dāng)中,任由海風(fēng)吹起她的長髮飄逸。當(dāng)米拉轉(zhuǎn)過頭,她發(fā)現(xiàn)艾恩就站在她的背後,戴上了眼鏡的艾恩凝望著克里斯汀的背影,眼中有幾分不快。
「米拉,妳怎麼讓我們最成功的實驗體跑了?」
「我沒有辦法,是那孩子自己做的決定。」米拉低聲朝艾恩回覆。
「唉……好不容易那對來到陸地上的阿戈爾夫婦讓我們有了研究的起頭,結(jié)果妳先對一個研究體過度動情了。我們手上可沒有一個和她一樣擁有情感的成功個體,只剩下另一個殘缺的東西。還是說……米拉妳要自己成為實驗臺?」艾恩伸手搭上米拉的肩膀,嘴上浮現(xiàn)出一陣?yán)湫Α?/font>
「我會立刻雇用幾個賞金獵人,把克里斯汀捉回來。」
米拉聽聞艾恩的話語後面色變的清冷,她低聲答覆,方才的柔情彷彿是假意一般。
兩人在夜幕下轉(zhuǎn)身離開這裡,離去前艾恩不忘回收了化為爛泥的「怪物。」在四下無人之地,他們的身影尤其鬼祟,更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人們的眼皮底下幹著什麼勾當(dāng)。
畢竟,誰也不會去在意幾個流浪的感染者消失了。
夜幕在日光升起後逐漸消散,克里斯汀坐在多索雷斯一處的海岸線上,她迎面陽光檢查自己的手掌。本來被源石割傷的手已經(jīng)癒合了,她知道這不正常。
日光中,波濤聲在克里斯汀的耳邊迴盪,她喜歡這份大海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她背後靠近。克里斯汀轉(zhuǎn)頭望去,她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怪人,怪人在日光下全身被包裹住還配戴頭套,只不過怪人身上有著羅德島的標(biāo)誌。
「大海美麗嗎?」怪人低聲詢問,語氣有幾分悲傷。
「很美麗,我很想跳進去遨遊,但是我不會游泳。」克里斯汀捲縮起膝蓋,她抱著雙膝出聲說道。
「不會游泳的阿戈爾人?」怪人感到一陣怪異,她凝望著克里斯汀就像是在看著異類。克里斯汀深深嘆息,她將臉埋進膝蓋後說道:「因為我一生都沒有碰過大海。」
「妳大可跳進海中,這裡是多索雷斯不是伊比利亞。在這裡是很安全的,海嗣還沒抵達(dá)這裡。」怪人笑了幾聲,她的聲音沉穩(wěn)且令人舒適。
「海嗣?」克里斯汀抬起頭,她凝望著怪人的身影問道。
「一種棲息在海中的怪物,伊比利亞的大敵、阿戈爾的危機、大靜謐的兇手。我們需要盡心盡力面對的問題,就和礦石病一樣不好處理。」怪人抬頭望著藍(lán)天,她的語氣應(yīng)該是鬱悶的,但是當(dāng)她說出口卻像是早已有辦法解決一般,給人一股希望。
「我能夠幫上忙嗎?」克里斯汀在怪人的情緒渲染下露出了微笑。
「一定可以。人與人攜手合作,不分種族,不分身分,這是我所期盼的風(fēng)景,也是羅德島的風(fēng)景。」怪人清雅的笑了幾聲,隔著面罩都能感覺到她正喜悅地笑著。
克里斯汀聽聞,她感到內(nèi)心有些溫暖。坐在炙熱的沙灘前,克里斯汀摸著被太陽燒熱的沙子,審視著眼前美麗的海洋,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時她起身露出了笑容。
海風(fēng)吹撫,揚起了她的金髮,潮水的氣息灌滿了她的鼻腔。
對她來說這不是恐懼不是危險,而是一份享受,一個回家的感受。
「看起來,妳有自己的答案。」怪人笑了幾聲,隨後轉(zhuǎn)頭凝望著克里斯汀的側(cè)臉。克里斯汀睜開眼睛,她遠(yuǎn)望的大海的盡頭。她說道:「是的,謝謝妳,我能否請問妳的名字呢?」
「博士,妳怎麼來了?」忽然,在怪人開口前斯卡蒂的聲音響起。
一個身影穿梭而下,她抓住了博士的衣服,白髮的斯卡蒂震驚的凝望出現(xiàn)在此的博士。正常來說,博士不會隨意的獨斷行動,除了想偷懶度假的時候。
「——啊,偷偷溜出來度假被抓到了。」博士回頭看見斯卡蒂時臉色鐵青,好在面罩遮去了她的表情,否則她正感到無比尷尬。
「博士,單獨行動對妳來說很危險。」斯卡蒂的眉頭深鎖,她用力抓住博士的手腕,語氣十分的嚴(yán)肅。就在這時,博士苦笑了幾聲後說道:「我不是自己來的,我有攜帶護衛(wèi)。」
「護衛(wèi)?」斯卡蒂順著氣味回頭張望。
「斯……斯卡蒂小姐?」被稱為護衛(wèi)的少女看見斯卡蒂時神色顯得有些慌亂,那是她不常接觸的幹員。
在斯卡蒂眼底,她看見的是一個卡西米爾的騎士,金色頭髮與蓬鬆的尾巴。本來穿著盔甲拿著劍盾,現(xiàn)在卻穿著度假用的衣服站在這裡,看起來還有幾分慌亂。
「我以為,博士妳的護衛(wèi)會是鯊魚或劍魚,沒想到是卡西米爾的騎士。」斯卡蒂的眼中有些不信任眼前的瑕光,在她眼底瑕光還不勝任博士的貼身護衛(wèi)。
瑕光對此只能用苦笑答覆,她確實對自己的源石技藝與劍術(shù)都沒有十足的自信,但是博士選擇了她,她還是想盡自己一切努力來完成。何況,這是一個到多索雷斯偷懶度假的好機會。
「斯卡蒂,連續(xù)十二天高強度工作後,願意和我出來偷懶的人可不多。比起不開口就是個帥哥的某人,我選擇與瑪利亞妹妹出來玩。」博士咧嘴苦笑,想起每天理智藥劑不斷入口,熬夜處理工作的日子,她更加對於眼前的陽光感到珍惜。
「——」斯卡蒂被博士用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確實,羅德島多數(shù)人不會允許博士這樣偷偷跑出來的,並且瑕光也是個不會對不起使命的人。撇除作戰(zhàn)能力外,瑕光是非常值得信賴的,對於斯卡蒂來說便是如此。
在一旁看著博士與兩名幹員談話的克里斯汀愣了一會,這情況遠(yuǎn)在她的預(yù)料之外。
「克里斯汀,妳受傷了。」打破沉默的是斯卡蒂,她看見克里斯汀的手套破裂,上面一道深深的割痕。
「已經(jīng)癒合了,我沒事。」克里斯汀抬頭苦笑,同時伸出手展露出癒合的傷口。但是博士回眸一望,她覺得這傷口癒合的痕跡有些不對。博士便追問道:「妳什麼時候受的傷?」
「剛剛被割傷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癒合了。」克里斯汀面色清冷的答覆,她刻意隱瞞了割傷她的東西是什麼。
聽聞此話,博士與瑕光的神色都顯得十分震驚,其中博士更是回頭看著斯卡蒂想探詢答案,因為斯卡蒂貌似認(rèn)識克里斯汀。
斯卡蒂凝望著博士的臉龐,她陷入沉思該怎麼解釋,因為她不是一個擅長講述事情的人。正當(dāng)她感到困擾時,克里斯汀主動說道:
「我天生的癒合速度就比別人快,我想我和斯卡蒂小姐應(yīng)該是接近的同類。」
這句話令博士愣了數(shù)秒,因為這聽起來實在讓人很難相信。
反倒是看見氣氛變得凝重之際,瑕光趕忙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瓶香草汽水沙士遞給克里斯汀,臉上綻放出一陣燦爛的笑容問道:
「克里斯汀小姐要來一瓶嗎?很美味的!」
「謝謝您,我可以請問您的名字嗎?」僅僅一瞬間,克里斯汀的表情緩和下來,她轉(zhuǎn)頭朝瑕光綻放燦笑,同時接過了對方手中的沙士。
「我叫做瑪莉婭,請多指教!」
當(dāng)瑕光朝克里斯汀自我介紹,兩人很快形成了一陣歡快的氣氛。年紀(jì)較長的博士與斯卡蒂凝望著他們,思考起關(guān)於克里斯汀的事情,博士非常清楚這個事情絕對不簡單。
如今不可能還有新的深海獵人出現(xiàn),而且博士感覺克里斯汀也不算是個深海獵人,最多是個「相像」的東西。也許,在這和平的地方有人正在幹著偷雞摸狗的事情,博士知道,此行不再是單純的度假。
聯(lián)絡(luò)羅德島吧,博士有了這等想法。
明日方舟同人 凕海劇院 LD-4
夜幕中,羅德島的辦事處落在多索雷斯的一處,博士協(xié)同當(dāng)?shù)氐尼t(yī)療幹員替克里斯汀做了人生第一次的身體檢查。
然而出來的報告卻令博士的眉頭深鎖。
博士拿著報告坐在辦公室裡面,報告指出克里斯汀體內(nèi)有著大量源石源液還有源石技藝殘留的痕跡,同時還有著與深海獵人類似的海嗣細(xì)胞存在。但是,最可怕的事情還在後續(xù)。
克里斯汀確實與深海獵人不同,他們來自於不同的技術(shù)。
克里斯汀更像是由源石技藝打造的假性深海獵人,意思是她有著接近的功能與能力,本質(zhì)上確實由源石技藝製造的複製品。正是如此,她才會經(jīng)常作夢,深陷於噩夢不醒。
但是,是什麼樣喪心病狂的人打造了這樣的存在與源石技藝?
在博士於辦公室痛心疾首的陷入沉思時,克里斯汀坐在客休息室的沙發(fā)上,藍(lán)色眼眸映著名為瑪莉婭的少女,她正在替一面亮麗的盾牌拋光,從瑪莉婭的表情來看,克里斯汀知道她喜歡這項工作。
「瑪莉婭小姐,妳喜歡工作嗎?」克里斯汀抱著海豚布偶,她好奇地問著。
「啊哈哈……我想我們年齡應(yīng)該沒有相差很多,直接叫我瑪莉婭就可以了!」瑪莉婭的臉上冒出一陣陣傻笑,聽聞對方稱她為小姐,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好的,瑪莉婭……」直呼名字時,克里斯汀的臉上也有一絲羞澀。
「不過,我不是喜歡工作,而是單純的喜歡這些工藝。在羅德島有幾位很擅長打造裝備與工藝品的幹員,我喜歡與他們觀摩學(xué)習(xí)!也喜歡親自下手打造與維護一些裝備。」瑪莉婭凝望著眼前的盾牌,臉上有幾分欣喜,看著盾牌被擦得雪亮,她總感覺特別有成就感。
克里斯汀對此感到十分好奇,因為她並不懂把東西擦個雪亮有什麼有趣的?但是她沒有去質(zhì)疑,而是詢問道:
「那瑪莉婭很擅長打造武器嗎?」
「嗯……也許沒有羅德島的工藝團擅長,但我很樂意嘗試看看!」瑪莉婭的臉上依舊是充滿笑容的笑顏,看著像是個亮麗的閃光。
克里斯汀看見那副笑容時,不禁稍稍被渲染了欣喜的情緒笑了幾聲。
「我很少有機會可以和年齡相近的人談話,可以陪我聊聊羅德島的事情嗎?」克里斯汀將手放在胸前,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激動之情。
「當(dāng)然好!我想想要從哪裡講起……姊姊來到羅德島的事情?還是我來到羅德島的事情?喔對!上次和杜林他們一起睡了午覺,羅德島有非常多事情可以談呢!」瑪莉婭抬頭仰望房頂,數(shù)不盡的事情在她的腦海中擴散。
眼看瑪莉婭笑得如此歡喜,克里斯汀的眼中有幾分羨慕,他能感覺到那裡是個許多人能夠放鬆生活的地方。
「瑪莉婭為什麼會加入羅德島?」克里斯汀好奇的詢問,眼中有幾分疑惑。
「以前我還在卡西米爾的時候……」
瑪莉婭聽聞詢問,她回憶起當(dāng)年騎士聯(lián)賽的事情,一字一句緩慢的說給了克里斯汀聆聽。從起初她的努力、到名為瑪恩納的男人的反對、還有瑪嘉烈.臨光的表現(xiàn)等……最後與血騎士的交鋒,還有儀式的進行。
卡西米爾的事情聽著就令克里斯汀感到精彩無比,她能想像到那裡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與風(fēng)景,還不禁覺得如果自己出生在卡西米爾,是不是有機會親眼見證那番壯麗的景色?
「大概就是這樣的過程,現(xiàn)在回頭想想真是段驚險的過程啊!」瑪莉亞的嘴上雖說驚險,但是她的臉上仍然泛著笑容。
「我也有機會見識那些廣闊的世界嗎?」
克里斯汀感到內(nèi)心激動難耐,她連忙向前彎腰想靠近瑪莉婭一些,期待使她的臉充斥著笑容,此刻的她看起來與普通少女無異,任誰也想不到她身上有著多少秘密。
「有的!絕對有,還是我們明天就去多索雷斯的海灘玩一整天?我想博士會答應(yīng)的。」瑪莉婭笑得開懷,她放下了盾牌上前對著克里斯汀伸出手。
「但是……我不會游泳。」克里斯汀本想一口答應(yīng),但是她想起來自己對大海十分陌生,眼中出現(xiàn)了些許卻步。然而,瑪莉婭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掌,然後笑著說道:「沒關(guān)係,我教妳!」
簡單的一句回答令克里斯汀睜大了圓潤的眼睛,這是一種她沒有體會過的友愛,單純的朋友……是克里斯汀不曾有過的事物。
「謝謝妳!瑪莉婭。」克里斯汀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燦爛的笑顏,她緊緊握住了瑪莉婭的手,喜悅從對方的手心傳到了她的心中。
「嘿嘿,不客氣。」瑪莉婭沒有多想,她來到對方的身邊答覆。
兩人訂下約定之後,夜幕逐漸低垂。克里斯汀率先陷入深深的睡眠,乾燥的羅德島辦公處不再潮濕,她也沒有作夢,而是安穩(wěn)地躺在白色床單上深深入睡。
瑪莉婭坐在床邊看著《最後的騎士》一則卡西米爾騎士文學(xué),她的目光格外專注,像是在認(rèn)真享受著文學(xué)內(nèi)的一切。
有些東西確實能夠簡單的得到,但是在歷經(jīng)許多風(fēng)雨後得到,與輕鬆獲得是不一樣的。
人們不會珍惜簡單獲得的和平,卻會珍惜瀝血換來的盛世。
處於和平的人渴望爭鬥、處於戰(zhàn)亂的人們渴望和平,人們總奢求的自己沒有的那一部分。
凝望克里斯汀的臉旁,瑪莉婭的臉上有幾分溫柔,似乎現(xiàn)在的她像是一個姐姐了。克里斯汀也在睡夢中伸手,她輕輕地抓住瑪莉婭的衣角,在乾燥的房間中熟睡著。
這裡沒有浪濤的聲音,安心的睡吧。這一句話在克里斯汀的腦海中迴盪,她尚不理解這是何意,但是她確實安心的睡了過去。
瑪莉婭關(guān)閉了夜燈,在同樣一個沒有海浪聲的夜晚入睡。
——伴隨著時間過去,日光終究升起,喚醒了辦公處的所有人。
當(dāng)瑪莉婭睜開眼睛,她察覺克里斯汀已然不在床上。瑪莉婭爬起身子,在窗外她就能看見克里斯汀的身影。日光下,克里斯汀面對靠海的方向,遠(yuǎn)望著遙遠(yuǎn)的海面輕聲歌唱。
歌聲繚繞於辦公處的每個角落,日光斜射於她身,金髮與雪白的裙襬隨風(fēng)飄舞。克里斯汀的目光專注的凝望著遠(yuǎn)方,嘴中歌頌的樂曲並不為人們所能理解的歌曲。
但是一股悲傷仍然潛藏在其中。
「克里斯汀,妳是在那裡學(xué)會這首歌的?」當(dāng)歌聲終止,博士從克里斯汀的後方走上前,她張嘴認(rèn)真地詢問。
「我不知道,自我有印象來,我似乎就會這首曲子。儘管我不明白,曲子歌頌的事情是什麼。」克里斯汀回眸朝向博士露出微笑,她輕輕撥弄長髮,姿態(tài)顯得格外優(yōu)美。
「妳……想聽聽自己的身體檢查報告嗎?」
面對克里斯汀,博士的神色特別凝重,那怕隔著面罩都能夠讓克里斯汀感覺到。當(dāng)博士提出這個問題,克里斯汀更加明白自己的身體肯定不正常。
「我想……那都是小時候發(fā)生的事情,雖然我不記得詳細(xì),但是和那場大病與手術(shù)有關(guān)。」克里斯汀張開五指,手掌在陽光的沐浴下格外溫暖,她的面色卻陰鬱地說道。
「病與手術(shù)?」博士眉頭深鎖的追問。
「嗯,我很小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曾經(jīng)被養(yǎng)父推進手術(shù)房。但是那之後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只是我恐怕就是在那時候漸漸地偏離了普通人的道路吧。」克里斯汀聳了雙肩,隨後朝向博士綻放苦笑。
博士沒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陷入沉思。
的確,克里斯汀是個阿戈爾人,那她的父母在何方?
也許正是她的父母帶來了某種技術(shù),這才導(dǎo)致克里斯汀被改造,那怕那項技術(shù)是再次被改編過的技術(shù),卻也是克里斯汀被改造的根本原因。
就在博士沉思之際,幾眾人馬圍繞在羅德島辦公處的門口,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來看,博士立刻就能斷定他們的來歷。一眾賞金獵人瞄準(zhǔn)了克里斯汀,站在其中的博士眼看陷入危險當(dāng)中,她卻顯得不怎麼慌亂。
「這些人是從哪裡……」但是,克里斯汀不禁感到有些混亂,她張望著周遭的人馬,眼中幾分混亂與不解。
「找到目標(biāo)了,把她帶回去就有一大筆錢。孩子!聽著,乖乖就範(fàn)妳就不會受多餘的傷害。」包圍住克里斯汀與博士的賞金獵人絲毫沒有想要理會博士的意思,他們朝著克里斯汀放話,面對一個沒受過任何訓(xùn)練的少女,他們連武器都沒有拔出來。
克里斯汀瞪大雙眼,她立刻知道是誰請人來捉她的,但是第一次被人追捕不免有所害怕,她的嘴唇忍不住先顫抖了起來。
「諸位賞金獵人,這裡是羅德島的辦公處,這名叫做克里斯汀的少女正受到我們保護,可以請你們出示正當(dāng)文件並完成正當(dāng)?shù)某绦蛟诮幼咚龁幔俊共┦繙惤死锼雇〉纳碜樱Z氣平淡的開口答覆。
並且,博士的一席話令賞金獵人們愣了一會,這超出他們的預(yù)料。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樓上翻閱圍牆跳了下來,白色長髮在日光下飛舞,一名深海獵人緊握劍刃落在了人群中央。鮮紅的眼瞳冰冷的張望眼前的賞金獵人,她的眼中雖然沒有殺意,但卻有明確的驅(qū)趕意味。
同時,手拿劍盾的騎士也出現(xiàn)在賞金獵人的後方,她身披盔甲,看似年幼卻堅定的凝望著眼前的賞金獵人。
眼看局勢瞬間逆轉(zhuǎn),有幾名賞金獵人浮現(xiàn)了逃跑的想法,也有幾名賞金獵人選擇抽出了武器。但是在拔出武器的瞬間,斯卡蒂向前邁步,賞金獵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武器便被一劍削成了廢鐵。
出擊的瞬間克里斯汀壓根沒能看清楚,她只看見一道劍光在陽光下閃爍,下一刻對方的武器就被削斷了。
「我再說一次,如果要帶走她,請遵循正當(dāng)?shù)某绦颉!共┦康恼Z氣不像是提醒,而是警告。
當(dāng)博士說話這句話,賞金獵人們選擇了退散,沒有人想為一場打不贏著仗拼命。但是賞金獵人前腳剛離開,克里斯汀雙腿一軟,她跌坐到在地面上,從沒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的她緊張得喘了幾口氣,,眼神也多了幾分慌張。
「抱歉……我有點,害怕。」克里斯汀的肩膀微微發(fā)顫,她抬頭凝望著博士露出苦笑。
「畢竟妳沒經(jīng)歷過這些事情,害怕也是無可避免的。」博士伸手拉起了克里斯汀的身子,她看起來還顯得相當(dāng)輕鬆,彷彿她每一天面對的都是這樣的生活。看見此景,克里斯汀有些質(zhì)疑的問道:「在外面的世界,很常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嗎?」
「……也不能說很常遇到,但是紛爭是無法避免的。」
博士轉(zhuǎn)頭盯著遠(yuǎn)方的天色,她語氣冰冷的答覆,口氣卻給人一種肯定。
「和我待在一起的話,這是必然的。」斯卡蒂在這時面色陰鬱的說道,看上去就像是在把責(zé)任往自己的身上攔。見此狀,博士輕輕拍打著斯卡蒂的肩膀,她笑著說道:「沒事的!妳看,這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這不過是個開始。」博士的安慰沒能起到任何作用,斯卡蒂自顧自的低語著。
眼看混亂結(jié)束,瑪莉婭跑上前確認(rèn)每個人的傷勢都沒有大礙,她這才困惑地盯著遠(yuǎn)去的賞金獵人問道:
「為什麼賞金獵人會忽然來捉克里斯汀?」
「也許,對於克里斯汀曾經(jīng)所在的地方來說,她是個不可或缺的存在吧。」博士的回答聽著像是稱讚,但是在克里斯汀耳中更接近話中有話的意味。
「——理由,我大概知道。」
這時,斯卡蒂在思考了數(shù)秒後才決定把見到的事情全盤托出。
當(dāng)她將這句話說出口,博士與瑪莉婭都有些訝異的凝望著斯卡蒂,因為她總是一個人面對一個人處理,習(xí)慣獨自行動的她並不常這樣做。
「什麼樣的理由?」但是比起揶揄對方,博士認(rèn)真的凝望斯卡蒂的臉龐問道。
「那間劇院底下有個研究所,那邊有阿戈爾的研究紀(jì)錄與深海主教的研究紀(jì)錄,還有些源石技藝的研究資料。也許,與深海主教有所牽連。上一次進去,因為中途遇到了一些麻煩沒有機會徹底根除,但是那裡面有些弱的不可思議的海嗣。」斯卡蒂的眉頭深鎖,她還記得她在半路上被一個男人阻礙了。
男人佩戴面具,用著奇妙的機械使用源石技藝,在對方熟悉的環(huán)境裡面,還是對方有利一些。當(dāng)然,只要男人正面與她交鋒,斯卡蒂必定能贏,但是男人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正因如此,斯卡蒂才會溜出實驗所,留下一扇大鎖被破壞的鐵門。
但是,最詭異的還是一些特別弱小的海嗣,那些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裡的存在。
「——」博士想起了克里斯汀的身體檢查資料,她不禁驚訝的摀住了面罩。當(dāng)下瑪莉婭聽著也錯愕的豎起了耳朵,待過伊比利亞聯(lián)絡(luò)處的瑪莉婭並不是聽不懂深海主教的意思,但是她總覺得事情有些說不通。
「事情很複雜,我認(rèn)為可能不單單是表層的深海主教這一身分。」博士看了眼瑪莉婭震驚的模樣後,她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等……等一下,妳們都在說什麼?」
相比起眾人的交談,克里斯汀絲毫沒能進入三人的談話當(dāng)中,她困惑的凝望博士,眼中有許多不解。
「這是個好機會,我想過一陣子會有熟悉這一切的幹員來到這裡,她會和妳解釋清楚的,這些事情更是與妳密切相關(guān)。總之,劇院的事情該要展開調(diào)查了。」博士的眼神十分認(rèn)真,她遠(yuǎn)望著海面,語氣嚴(yán)肅地談起即將面對的事情。
「『她』?」克里斯汀困惑的詢問。
「一名深海獵人。」博士的雙手安放在口袋中,她仰望著藍(lán)天,語氣卻沉重的像是大地上的巖石。
「斯卡蒂小姐不也是深海獵人嗎?」克里斯汀回眸凝望著斯卡蒂,在日光下她欣賞著對方的側(cè)臉,冰冷卻美麗的臉孔,深深吸引著克里斯汀的目光。
「——我只能告訴妳,我們是獵人,殺了很多海嗣。」斯卡蒂將劍刃插在地面上方,她的回話就像是沒有回答問題。但是這個回答聽在克里斯汀耳中卻十分有趣,因為她不曾聽過獵人與海嗣的故事。克里斯汀不禁好奇地問道:「那斯卡蒂小姐為什麼會成為獵人呢?」
「——只是因為憎恨罷了。」斯卡蒂沒有深入地說出起因,她輕聲開口答覆,說出了最後的結(jié)果。
憎恨這個詞彙,對克里斯汀來說十分陌生,她沒有辦法理解那種感受。
困惑之下,克里斯汀轉(zhuǎn)頭凝望著瑪莉婭尋求解答,但是她在瑪莉婭臉上看見的依然是一副苦笑。迷茫感像是蜈蚣一樣爬滿了克里斯汀的心頭,她握著胸前的領(lǐng)口,回首凝望博士的側(cè)臉尋求答案。
博士就像是能感覺到克里斯汀的詢問一般。她開口回應(yīng)道:
「我懂那種感覺,讓我十分想掐死那個人,那個背叛的人、那個殺死摯愛之人的人、那個殘忍的殺戮機器、時至今日,我都能夢見到我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咽喉上。憎恨是一種綿延不絕的情感,它像是一條扯不斷的枷鎖,綑綁著妳我、綑綁著妳我的子子孫孫、無限的蔓延……形成一個世界上最為矛盾的漩渦,而這不是區(qū)區(qū)一人兩人的力量能解開的枷鎖。也許,它將伴隨你我,直至永遠(yuǎn)。」
「——」克里斯汀聽聞,她驚愕的瞪大眼睛與嘴巴。
但是不只克里斯汀,就連一旁的斯卡蒂與瑪莉婭都面露出幾分疑惑,他們不曾聽過博士有個恨之入骨的對象。當(dāng)下,斯卡蒂握緊劍柄,她恨不得立刻斬了那個人,但是她並不知道,那個人就在她的眼前。
「總之,克里斯汀妳如果有了那樣的對象,說明妳遭遇了一些令自己感到憤憤不平的事情。許多時候,我們沒有辦法接受一件事情,最後我們會用仇恨來替這件事情劃下句點。同時,這種仇恨也會促使我們犯下無可挽回的大錯,仇恨更會像這樣無止盡的擴散。」
「而我作為羅德島的一員,偶爾我會想,如果自己能將仇恨的連鎖給中斷該有多好。人們不再仇視感染者、不再仇視薩卡茲、不再相互敵對,能夠比起共進共榮……只可惜,這終究是我天真了。有人在我面前因為礦石病死去,我親自燒去她的血肉、也有人在我面前犧牲,而我完全無法拯救他、更有人因我的背叛而死,她卻絲毫不埋怨我。無論是多麼聰明的人,多麼偉大的人,始終逃不過自己的情感帶來的防護機制,還有時光的刷洗。」
「現(xiàn)在……妳不必想那麼多。我只是有感而發(fā),克里斯汀妳只需要知道,仇恨是無論如何都會誕生的,我們不該忌諱它,而是該想辦法接受並克服它。」博士冗長的說出了自己的高論,同時伸手輕撫克里斯汀的小腦袋瓜,面罩遮去了她憂慮的神色。但是無論是誰,都能從她的語氣和話語中感覺出一切情感,憂傷、糾結(jié)、痛苦,如同捲在一起的毛球一般理也理不清。
克里斯汀的長髮隨海風(fēng)飄舞,她的眼中多了幾分悲傷。她人的情感猶如潮水,拍打著她的內(nèi)心,隱隱約約之間,克里斯汀能感覺到外面的世界有多麼不美好,卻也美麗。
「瑪莉婭,妳先回羅德島吧。來到多索雷斯的深海獵人幹員會接替妳的工作,關(guān)於下一次的派遣就去問凱爾西吧。」博士回首朝瑪莉婭說道,她的語氣是認(rèn)真的。
「好……吧。」答覆時瑪莉婭顯得幾分失望,她還偷偷的看了克里斯汀幾眼。
本來,兩人還能多聊一些關(guān)於彼此的興趣,但是瑪莉婭眼看就要回羅德島了。克里斯汀的臉上也有幾分失落,但是短短幾秒間她的臉上恢復(fù)了笑容。她瞇眼綻放出燦笑說道:
「瑪莉婭,我有機會的話,也想要加入羅德島。有機會的話,能請妳幫我製作我的裝備嗎?」
「當(dāng)然好啊!」瑪莉婭聽聞,神色激動地答應(yīng)了。
在兩人的腦中浮現(xiàn)出了一片風(fēng)景,一邊設(shè)計裝備,製作出像是盔甲的裝備,討論著美感與設(shè)計,一片美好的風(fēng)景不經(jīng)意的油然而生。
「謝謝妳!」克里斯汀滿臉笑容的伸出了手。
「不會,有人願意指名我,我也感到很高興!」瑪莉婭握住了克里斯汀的手,友好的進行了道別。
「好了,決定好之後就開始行動吧!斯卡蒂,我有個特殊任務(wù)要給妳,待會妳再來我的辦公室吧。」博士拍了兩下手掌,當(dāng)眾人注意起她的時刻,她宣告著開始行動的指令。
「我明白了。」斯卡蒂出聲答覆,浪花的聲音隨之迴響於眾人的耳根。
來找我吧,同伴,我在這,吃掉我,我會成為妳的血肉,妳的進化。
但是,唯有克里斯汀一人在浪花聲當(dāng)中聽見了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