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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姓巴士……」
「安德魯!」艾莉持續睜著眼睛看向安德魯。
「寶貝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艾莉小姐,不好意思,突然說這些妳可能一時想不起來,我幫妳回憶一下好了。」蘭傑將視線移向了她。
「你到底在說什麼?誰又是巴布……」
「你不記得了嗎?就是花石山間民宿的事啊?當時『巴士』先生也在場呢!」
一聽到山間民宿,安德魯不禁全身上下豎起了寒毛。
菲爾仔細地觀察著安德魯的臉龐,終於,他看出來了,眼前的男子確實就是當時兇殺案的嫌疑人之一——巴布先生。只是現在的他臉蛋臃腫了許多,也留了鬍子,才讓人一時認不出來。
「什麼山間民宿!我沒聽過!」艾莉大聲地反駁。
「喔?難道巴士先生真的沒有跟妳提過花石山間民宿嗎?」蘭傑的語氣加重。
「花石……花石……花石!」艾莉神情一變,再次看向了安德魯,而安德魯則是撇過頭去不願意與她有眼神交會。
「妳在說什麼我不……」安德魯正說到一半。
「是你去年說公司出差的那個地方嗎?」
「唉呦,原來是要去辦公啊?」蘭傑的語氣變得稍微興奮了些。
「我哪有跟你說過我要去辦公的事!」
「好了……別吵了。」菲爾開口說道。
「如果妳沒跟艾莉小姐說,難不成是擔心……你的同行女伴曝光嗎?」
「同行?女伴?安德魯……他在說什麼?」
「是啊……同行女伴,是巴士先生在民宿同房間的女伴喔!」
「安德魯……」
「嘖!」蘭傑見安德魯抬頭用手摀住了臉,便不再繼續刺激下去。
「安德魯……」
「寶貝,讓我沉澱個幾分鐘……我拜託妳。」安德魯有氣無力地說著。
「你如果給人逼瘋了,我們還怎麼問話?」菲爾湊到蘭傑耳邊說道。
「擔心什麼?當他決定這麼做得時候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
就這樣,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安德魯總算開口。
「你要問什麼你說吧!」
「你願意這麼配合,真是萬分感謝。」蘭傑點頭說道。
「艾莉小姐,接下來我們會有一些簡單的問題要請教巴士先生,可能得請妳……」
「我不要迴避!」
「不,保持安靜就好,妳這樣大驚小怪地吵鬧,我快受不了了!」蘭傑甩著頭說。
「喔……」艾莉抿了抿嘴,不再開口說話。
「暫時用巴布先生稱呼你,應該可以吧?」
「隨你的意。」安德魯視線看向房間角落回應道。
「請問你可以再敘述一次,在民宿過夜的晚上,陽臺上的你看到了什麼嗎?」
「什麼?」
「人、事、地、物,盡可能地說清楚。」
「那天晚上,法布爾醫生一人在外面的座位獨自喝著飲料。後來,格雷先生出現了,他在法布爾醫生的座位旁坐下。他們倆人就這樣一直聊天,一直聊天。」
「那你就這麼一直待在陽臺吹風?」
「我當時在陽臺抽菸,沒什麼毛病吧?」
「請你繼續。」
「然後,格雷先生走了。但法布爾先生還是一直待在那兒。」
「法布爾先生看起來有什麼異狀嗎?」
「沒有,印象中他還在喝著那杯好像喝不完的飲料。」
「那你在?」
「我就待在陽臺吹風,怎麼了嗎?」
「不,只是覺得你這個舉動很奇怪。」
「接著,來了一位服務生,端了一杯新的飲料要交給法布爾醫生,我記得醫師當時有反映他沒有再叫新的飲料了。」
「然後呢?」
「服務生先將飲料端走,然後又再繞了回來,說就當作是招待……」
「怎麼每一句話都聽得那麼仔細?」蘭傑瞇起眼看著安德魯。
「當時時間晚了,沒有其他的人在外樓,而且又是在山上……」
「原來是這樣,你繼續吧!」
「法布爾醫生喝了一口那杯飲料,然後我記得他似乎變得很累的樣子。」
「怎麼這麼認為?」
「他的坐姿越來越詭異,就像是累癱倒在椅子上一樣,我還有一點印象……他伸了個好大的懶腰。最後,就是隔天發現他死在座位上了。」當說到有人死掉,安德魯身旁的艾莉一臉震驚地轉過頭來。
「跟原來的證詞有點出入啊?」
「哪裡不一樣?」
「你沒有提到服務生是男生的部分。」
「喔對,那名遞飲料的服務生是一位男生。」
「怎麼確定是男生?從他的站姿?從他的長相?」
「他的站姿,像極了一名男生,就像是格雷先生一樣。」
「你的意思是,根據那位服務生的站姿,你認為是格雷先生離開後,換了件衣服,再端著有毒的飲料回到法布爾醫生那邊?」
「是的,肯定是這樣。」
「我了解了,看來和我這邊聽到的消息是一樣的,非常感謝你的回答,巴布先生。」蘭傑嘆了口氣說道。
「呼……」安德魯也嘆了一大口氣。
「那、那位同行的女伴?」艾莉見他們的問答到了一個段落,便小聲地開口問道。
「那只是其他公司的業務人員,剛好那天民宿都滿了,我們才勉強擠在一間。」安德魯回應道。
「你確定?」
「艾莉小姐,請相信他吧!我從民宿那裡聽來的消息也是如此的!」蘭傑緊接著說。
「那我這裡還有個問題。」菲爾舉手說道。
「請說。」蘭傑看了他一眼。
「這些照片是怎麼一回事?」
「這就要麻煩巴布先生,幫忙說明一下了。」
「這……這些是攝影作品集的附贈禮品,是很珍貴的人像攝影,只有前一百本購買作品集的人才拿得到。」安德魯拿起照片說道。
「是喔?但……這些作品怎麼看起來拍攝手法那麼粗糙,感覺挺隨便的?」蘭傑疑惑的語氣回應道。
「攝影師曾說過,那是他找來的私人模特兒,為了讓這些照片看起來貼近生活,不會特別安排鏡位或角度,用最簡單的方式拍攝人像……」
「好的,我了解了。」蘭傑微笑說著,眼神看向一旁的艾莉:「艾莉小姐?」
「是!」
「不知道巴布先生這樣的說詞,妳能夠接受嗎?」
「既然是這麼珍貴的照片,我無話可說……」她似乎還是有點不太能夠接受。
「妳現在是因為裸女照在內心糾結嗎?」安德魯問道。
「對!為什麼要蒐集這個……為什麼?」
「這……我很抱歉沒有向妳提過,我也擔心妳會生氣……請原諒我,下次不會再繼續蒐集這個了。」
「不……你向我解釋、說明都好!為什麼只是蒐集裸女照片還要瞞著我?」
「我就怕妳會生氣啊?」
「藉口!你們男人都一個樣!」艾莉生氣地起身,離開了座位。
「唉呦!別這麼傷人!我們兩個可沒有這麼做……」蘭傑揮手解釋道。
「巴布先生,私人問題我們就不介入了。」菲爾說道。
「是……不用麻煩你們,我再向她解釋就好了。」安德魯搖了搖頭,接著說:「還有其他問題嗎?不然……」
「還有最後一個。」蘭傑說。
「你請問。」
「為什麼要假冒身分?把姓氏改成巴布呢?」
「因為工作的需求。」
「工作的需求?」
「這是我們公司的要求,你就別過問了……」
「哈哈哈哈,哪一間公司會要求和其他公司業務員談生意要用假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巴布先生,請你說明清楚,不要隨便。」菲爾嚴肅地說道。
「這真的是公司要求,我也不能透露……」
「你在哪間公司服務呢?」
「我不能說,你們調查所自己可以查得到吧?你們都查得到我家的位置了。」
「是嗎?」
「既然你都這麼說,我就不再追問了。」蘭傑站起身來,拍了拍上衣。
「你幹嘛?」菲爾看向他。
「準備回家,問完了。」
「你確定?」
「確定,走了。」蘭傑走向大門的位置。
安德魯正要起身,蘭傑舉起手說道:「不用送了,我們自己離開就好。」
「打擾你們了,謝謝你和夫人的配合。」菲爾向安德魯握手致謝,便跟上了蘭傑的腳步。
大門半開,蘭傑轉過頭來。
「巴布先生……不,巴士先生。」
「是?」
「建議你好好向艾莉小姐道歉和解釋自己做了哪些事。女業務員再怎麼樣,公司也應該要請民宿安排個人的房間給她,或是讓她和其他女性同寢,絕對不可能是其他公司的業務員,而且又是男性。」
「欸?」
「裸女照的事我相信你,但民宿的事,請你下次要說謊前先想好怎麼包裝你的故事。外遇在我看來,就跟殺人的罪一樣沉重……」
「我們先走一步了。」
大門闔上,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該死的……」
「蘭傑。」菲爾叫住了他。
「恩?」
「你怎麼看巴布先生的事?」
「那傢伙沒有一句話是真誠的,從他的眼神、舉止來看,他的內心沒有一刻是靜下來的,就像是做壞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一樣。」
「確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沒有問到很多東西,但至少我們找到了相當關鍵的人物。」
「是嗎……證據的部分還沒有新的結果,就連找到的巴布先生也問不到什麼有意義的內容。」菲爾的表請顯得相當失落。
「不會,真相外的謊言正在一層層地被剝去。」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嗎?」菲爾驚訝地問道。
「不,都只是猜想。但我相信,真相就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