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鹿王 Sarnath
古代有一位居住在貝勒納斯國的國王,叫作摩因光,嗜食鹿肉。
那裡的樹林居住一大群鹿,被國王與其手下獵殺殆盡。
樹林裏僅剩最後一條公鹿帶著孩子,母鹿已經被國王扒了皮,做成珍饈,烤來吃掉了。
公鹿日夜向菩薩祈禱:「我知道我本來就該去死,我去死,這也並不如何,但是國王如果要吃掉我的話,請菩薩保全我孩子的性命,那是我的妻子用死所換來的。」
修凡菩薩本來是貝勒納斯王國的一位剎帝利王子,因為修道有方,釋盡業障,所以靈魂去了天界,成為當地的守護神。
祂聽見了請求,就投胎為鹿王,讓公鹿帶著孩子逃走,代替這對父子去送死。
國王看到九色毛皮的絕美鹿王,非常高興。鹿王被捕以後,宮外所有的畜生,都聚集到附近哭泣不停。
國師素有神通,便提醒國王:「這是一位菩薩,因為悲憫林中小鹿的遭遇,所以代替眾鹿過來送死。」
「您若是殺了祂,祂就可以往生天界;相反地,您受業報,要去十八層地獄,受十八種不同的酷刑折磨,結束之後還要轉世作達利特,喝常人不願喝的髒水,作常人不願為的卑賤工作。」
摩因光就不殺鹿王,把祂放在房間裏日夜摩挲,以祂為枕被,當作寵愛的后妃般相伴,人們都說國王瘋了,可是國王不在乎。
修凡想早日修得福報,往生極樂,於是使自己的角像白玉一樣發光,體態輕盈地在國王面前行走,彰顯自己的角、毛皮、鹿肉均有大用,希望國王快點殺祂。
國王卻深受鹿王的誘惑,不但不肯殺祂,還要將祂囚禁在金宮中飼養終生。
鄰國的踰車王來訪時,修凡就躺進踰車王的盤子裏,想求得一死。踰車王不但不忍吃祂,還決定發動戰爭,將鹿王搶回國都當作至寶。
眾人都懇請摩因光將鹿王獻給踰車,藉此平息戰爭。
國師說:「陛下,您與他愛惜鹿王,都是因為祂的毛色,還有白玉模樣的鹿角,」
「因著憐愛畜生的美色,而生出貪、嗔、癡、執著等諸多念想,這是很大的禍患!不但您今生要為此受苦,以後生生世世,都將為了今生的一念之差,背負滔天大罪。假如以後的您知道了自己前輩子的作為,就會憎恨自己曾做出的選擇!」
「只要將鹿王貢獻出去,戰爭就平息了,無明也沒有了,您往生後必去無上極樂寶地。」
摩因光卻不肯,他說:「我愛鹿王,是因為祂的容姿。我恨祂,是因為祂不但不因我對祂的愛而愛我,反而希望我吃了祂。」
「我不願意吃了祂,祂就躺到其他男人的盤子裏,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今生的我尚且不悅並為之發怒,下輩子的我又如何能容?只要能讓鹿王成為我的所有物,我絕不後悔。」
於是摩因光將踰車王綁到帶刺的鐵車輪上烤,將他的腸子抽出來,掛在城門上給所有人看,想嚇退踰車王的士兵。
踰車國卻並未退兵,反而因著怒氣,猛攻貝勒納斯,無辜的二十萬人喪生在大火裏,他們死後,靈魂都去了西方的極樂寶地。
無辜死亡的貝勒納斯人,他們的家屬包圍了金宮。被困在皇宮裏的重臣們認為摩因光殘忍,沒有慈悲心,不適合治理國家,又憎恨鹿王引起戰爭,於是國師領著百官,打死鹿王,剝去祂的皮,又將摩因光剜成千百片。
國師將鹿王的油脂與摩因光的肉片攙入乳香、沒藥、安息香、檀香、麝香,熬成香膏供給佛祖,戰爭因此停息。
摩因光到死的時候,與修凡的血肉都混在一起,這註定了兩人生生世世不會分開。
修凡死後沒有去天界,祂問世尊:「為何我下凡受過,卻沒有修得正果?」
世尊回答:「因為你的下凡,讓踰車王為你而死,摩因光已經下地獄,你罪孽深重,未來還要下凡贖罪。」
「摩因光殺死整座林中的鹿,又將踰車王的腸子抽出來,以後他有他的報應要受。」
「踰車王見你色美,不惜發動戰爭,屠戮貝勒納斯的百姓,他的腸子一定會再被摩因光抽出來,這是他要還的債。多少人為了你們而死,他們的罪全都會加在你們的身上。」
「下一世,摩因光與踰車王都會再與你相遇,你要讓他們對你斷絕念想,否則你就必須世世輪迴為人,在人間受更多的酷刑來還清你的業報。」
修凡拜請世尊讓祂再次歷劫時,可以輕鬆些。
於是世尊說:「你在摩因光面前行走時,步態輕盈優美,又跳進踰車王的盤子裏,致使你必須生生世世攜帶業障。」
「下一世你若下凡,我就使你不能輕盈地行走,軀體殘缺,如此一來,人間的男子若見到你,就不會再輕易地動心。」
修凡謝過世尊,功德盡去,業障纏身的他於是重新投胎為人,與前世同樣色姝貌美,但是命中注定不能再擁有四肢。
佛祖教誨諸比丘時,說:「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時鹿王者,投生後,貌美男子也。暴戾乎致踰車王死者,摩因光也,投生後必如是。冤冤相報,此乃前世因緣,其有盡乎?無盡乎?」
「釋貪、嗔、癡、慢、疑五毒,復菩提本心、本性,此乃惟一解脫法門。若美者不棄其顏色,戾者不棄其所愛,則一報復一報,恐永無斷絕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