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了好一陣子,如漫天的煙絲遍布整個魔界地域,拉扯的劈哩啪啦響著壓抑的轟隆雷聲,黑壓壓的雲低沉的抵在胸口,讓人抑鬱的無法呼吸。
跟天空的昏暗一比,底下有個在魔界綿延好幾里的大草原,草原上鬱鬱蒼蒼長著生氣盎然的馬尼拉草,微風一過就會帶起飄蕩的綠色波浪,吹著風就感到舒坦,或遠或近還長著不少其他植物,鈴蘭、鬱金香或風信子這類球根植物點綴其中,還有三三兩兩聚集生長的野莓低矮灌木。
在大草原的更外邊過去跟魔界相接的地方是樹幹高聳入雲的樹海,樹葉茂密繁盛到遮住了陽光,鬱鬱森森的形成無法窺探的蒼天叢林,偶爾傳來的腳步震動跟低鳴吼叫,預示叢林裡有很多遠古就存在的野獸生存在此,進入樹海的路徑已經常年未有人走動,荒廢比人高的草叢幾乎遮擋了出入口。
傳說那入口進入的樹海跟精靈之森相連接,不過因為沒有人從樹海走出來過,所以精靈之森存不存在也沒人知曉。
而大草原往魔界中心過去,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座黑色玄武巖堆砌而成的建築物,那是魔界魔王的城堡,城堡的鐘頂高聳的接近半空,在鐘頂上方有個以城堡為中心往外擴散包圍的巨大結界,裡層罩著城堡、外層罩著城堡外的城鎮外牆。
這天是個平常的午后,天氣晴朗,但持續好幾個月的陰沉天空,終於承載不了壓力的傳來炸裂聲,一團黑黝黝的物體直衝而下,衝擊的巨響在草原上炸出一個大坑……
***
渾渾噩噩分辨不出自己在現實還是夢境,依稀記得自己曾經經過激烈的戰鬥過程。渾身的撕裂痛,一拉一抽還拌著濃厚的鐵鏽味。
瞠不開的眼睛,被不明的縫線封印無法打開,眼前一片黑。他抬手摸索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身上各處插著針刺般的物體,限制了自己可以移動的姿勢,背後的翅膀羽毛參差不堪,黏著濕熱的稠狀物,輕撫過去可以感受到露出的骨頭,稍微一碰就會引來疼痛的顫抖。
他自問:我是誰?我在哪裡?
劇烈的疼痛,無法思考自己是誰,他似乎曾經為了逃離?或者因為受到懲罰?
啊……好痛。
他因痛楚無聲的叫著,在現實與夢境迴盪。
好痛……真的好痛苦……
不知道是單純昏迷,還是因為疼痛感,他就這樣迷迷茫的失去了意識。
***
他渾渾噩噩的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柔軟舒服的榻上,身下的榻抵著他的身體,一晃一扯的拉著身上的傷口處,一動都是讓人淒厲哀鳴的痛楚。
他眼睛看不見,忍著疼痛的張著耳朵看看自己身在何處,他正被抬著移動,原本吹在自己身上的微風漸漸平息,吵雜聲越來越靠近,應該是個市集一樣的地方,或遠或近此起彼落的叫賣聲……
「唉!這什麼東西?」
「好可怕,一身的血腥!」
「不會是那天轟隆聲掉下來的東西吧!?」
他的耳邊聽到一些驚呼的人聲,下意識的繃緊神經,深怕自己錯過任何細節,吵雜的聲音最後往身後遠離,周圍的空氣聲在開放空間震盪變得擴大,這應該是個空曠的地方,剛剛遠離的風變的冷冽,一下一下的刺在他身上,恣意的拍過傷口,拉扯他的皮肉,淌著血的地方漸漸地乾燥,空氣也凝滯的讓人窒息。
嗙──。
榻停止了移動,慢慢地被放下去,一股淡淡的香氣舒服的蔓延在四周。
是……
是……是檀香嗎?
是讓人懷念的味道,舒服的讓他覺得身上的傷口都好了一些。
「你從哪裡來?叫什麼?為什麼從天上掉下來?」開口是一個溫柔纖細的女聲。
「我想要水……」他的喉嚨乾澀,渾身的劇痛,嘶啞的擠出聲音來。
周圍沒有意料到他會這樣反駁那個女聲,傳來此起彼落的吸氣聲。
「你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嗎?」那女聲拉高了一點,為確認靠近過來。
「唉!你眼睛真是嚇人!」那女聲往後退了幾步。
「啊…主……」
周圍的窸窣聲慌張的退後,一隻冰涼的手貼到他臉上,來回撫摸著。
「我要水...……」他痛苦的想掙扎。
「把這東西拴起來。」一道由不得人質疑的命令。
他在失去意識前模糊的聽到那個威嚴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