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這片鮮紅的血水,平靜的水面散發紅光,有股氣息從中而來,彷彿在招手入池。她轉過身,向後倒──浸入的瞬間,世間的惡意瘋狂湧上。她捉住過去的恨意,納入自己的靈魂中,再次睜眼,人躺在草地上。
風輕輕吹拂,四周不再是腥臭的氣味,而是淡淡青草香。
她起身,沒有猶豫就跑起來。
穿過小路來到森林深處,朝著感受到的氣息筆直闖入,無視那些察覺自己而啟動的防護,她只暫時卡住陣法的運作,並沒有摧毀或者反噬,即使周圍的騷動逐漸蔓延,她的目標依舊明確,在數張看起差不多的面孔中發現那人存在時,已平靜許久的心,猛烈收縮。
晶瑩剔透的白髮隨風飄逸,她上前,輕鬆閃過迎面而來的數道攻擊,無視長槍貫穿自己的右胸膛,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我好想妳……」
原本刺穿胸膛的銀白長槍凝聚了非常強大的勝光準備炸開,對方聽聞她的聲音時,隨之而來的聖光也散掉,不敢置信地掙脫出她的懷抱,連退好幾步,隨著視線上下掃過,原本嚴肅的表情也隨之驚愕。
「妳怎麼……」
四周的精靈們仍警覺地盯著闖入的外來者。但是在她眼中,眼前的黑髮女人越看越與記憶中那張面孔對得上──然而氣息不對。是惡魔偽裝?但她很肯定眼前之人絕非冒牌貨。
「怎麼回事?」
「妳認不出我很正常,對我而言這是過去,而妳則是此時此刻。」
眼前的女人原本還是茫然,但是聽了這句話,睜大雙眼。
那雙清澈的藍眼睛,引誘著她再次靠近。
「對不起,我是真的很想妳,才做這種事情。」
她的心臟仍激烈跳動,血液在體內沸騰,停止的時間彷彿再次走動,壓制在胸膛千年的塵土,終於又起了點塵埃……
但是眼前的白髮女人卻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慢慢抿緊唇、持續後退,最後將長槍往地上插,吐氣後再次對上視線,她已經將情緒收拾的一乾二淨,彎起人們熟悉的溫和笑容。
只有她知道,這是對方公事公辦時的虛假笑容。
「無論妳要做什麼,都不可以。」她的笑容親切,但語氣卻嚴肅十足:「我屬於妳沒錯,但現在的我,是屬於過去的妳,妳不能碰這時候的我。」
「如果我硬要呢?」
「那只能傷害妳了。」白髮女人將長槍拔起一甩,不是對準她,而是瞄準自己的脖子──不出所料,對方像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撲過來,一手握住槍鋒。
蘊含純粹黑夜的血不斷流下,即使長槍的聖光侵入傷口,她也彷彿不會痛,只是皺眉盯著她,眼神像是責備怎能傷害自己?
白髮女人笑了,她真的是她,明明知道這時候的自己碰不得,卻還是草率地做出這種保護行為。周圍的精靈們確認沒有威脅,漸漸隱身於四周,她散去長槍,說:「妳先替自己療傷吧。」
「無所謂,這不嚴重。」
白髮女人看向她的右胸膛跟手掌,確實沒再流血,反倒是長槍的聖光削弱不少,不難看出對方未來吃了多少苦,成長到什麼地步,才導致這身純粹的惡意驚動森林,引起精靈們主動出擊。
「妳可以抱抱我嗎?」
她請求的語氣令人心疼,但是白髮女人依舊搖頭。
「不可以,彌秧,我剛剛說了,現在的我,是屬於過去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