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生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血的,但更讓易安詫異的是自己見了血後的反應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大。
是的,他依舊覺得噁心,依舊覺得想吐,依舊覺得早上吃的東西正在胃裡翻江倒海的彷彿隨時都要衝出一樣,但易安很清楚,這不過只是單純的生理反應罷了,就像普通人聞到血腥味會覺得噁心,但換作是一些經常在處理肉類或魚類的屠宰工人,或許只會覺得氣味稍微重了點而已,這就是適應力的差別了,也是人類在各種不同的環(huán)境中依舊能生存並繁衍下去的關鍵。
而易安就是這樣一類適應力極高的人,在忍受住最一開始的噁心與反胃後,易安發(fā)現自己居然興奮了起來,當然了,這裡的興奮指的並不是他聞到血的味道後興奮,他還沒這麼變態(tài),真正讓易安興奮的是,第一次的,他居然碰到了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他已經確定那則簡訊上寫的規(guī)則是真的了,剛才那個男生已經用他的愚蠢證明這點了,但易安見了非但沒有感到害怕,他反而是好奇了起來,像是那個重達八十幾公斤的胖子是怎麼在毫無支撐的情況下被拉到半空中的?還有那些規(guī)則究竟是如何運作的?以及更重要的,制定這些規(guī)則的人究竟想要做什麼?人體實驗?校園版魷魚遊戲?反正肯定不是只有字面上什麼提高他們的競爭力這麼簡單,而這一切的未知與無法理解,都讓易安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
俗話說的好,崇拜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易安當然不可能會崇拜那個把他們置於如此詭異境地的幕後黑手了,他甚至都忍不住懷疑有本事搞出這一切的傢伙究竟還算不算是人類了,但易安確實非常的想理解,想摸清這一切,因為這不單關乎於自己的生死,更是易安打從出生以來,心裡第一次出現如此興奮的感覺。
「有趣…真是有趣啊。」先不提易安腦海裡上演的小劇場,當那個男生的身體被吊扇的葉片絞成絞肉時,整個教室頓時如被捅了的馬蜂窩般騷動起來,幾個膽小的學生扯開喉嚨尖叫,也有的學生試圖衝出教室,臺上的教授見底下的學生一片騷亂也不阻止,反而是又冷笑幾聲,接著機械似的說:「你們也不遵守規(guī)則,那麼就要接受懲罰。」
那個教授語音一落,原本還在尖叫的學生立刻安靜了下來,接著他們也像一開始那個男生一樣,表情呆滯地被吊到了半空中;而那幾個衝出教室的學生也沒好下場,他們雖然成功打開門跑到了走廊上,可下一秒易安卻聽到從門外傳來一陣驚恐的慘叫聲,也不知道這些學生究竟看到了什麼被嚇成這樣,但總之當慘叫聲停歇後,這些人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經過這麼一陣騷亂後,教室裡的人數頓時減少到只剩原本的三分之二,其中有幾個人雖然也站起了身,但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發(fā)出聲音或是沒有離開座位的關係,因此這些人並沒有和其他學生一樣被吊起來,看著那些人一臉蒼白的坐回位置上或是根本就從頭到尾呆坐在椅子上的模樣,易安很清楚,這些留下的人並不是出於理智而選擇留下的,他們只是單純被嚇傻了而已,但無論促使他們留下的原因是什麼,他們此刻肯定是都信了,被吊起來的學生是因為發(fā)出了聲音,那些跑出教室的學生則是因為在課程中途離開而不知道被什麼攻擊了,發(fā)出聲音和離開教室,這些都是規(guī)則上明確禁止的,從這兩點就能看出,即使簡訊的內容十分荒誕,但那些規(guī)則卻是來真的,他們是真的得在這個鬼地方待上兩個月了。
與此同時,易安的手機也又一次震動起來,這次是他們的寢室群組暴走了,雖然易安並不清楚誠哥和林子岳那邊的情況如何,但阿治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打開了手機的錄影,還把他們這裡的狀況全給錄了下來並上傳到群組裡,雖然影片沒有錄到一個大活人被電扇絞成絞肉的精彩瞬間,但那些被吊到半空中以及一出教室門後就不復返的學生,阿治可是一個不差地全給錄了下來,順帶一提,他也是和易安一樣,少數既沒有發(fā)出聲音也沒有跑出教室的人,但易安自認自己留下是因為冷靜,而這傢伙只是天生的反應慢半拍和坐在離教室門最遠的位置罷了,咳,這些先不提,總之當那個影片檔旁邊顯示了四個已讀後,易安可以確定,另一邊教室的誠哥和林子岳肯定也是相信了規(guī)則的真實性了。
「我操…死人了,真的死人了,沒搞錯吧,這些規(guī)則居然是真的?」誠哥率先發(fā)難,但這次他的語氣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憤怒了,更多的是恐懼與不知所措。
「看來是這樣沒錯,我們這裡也有人因為發(fā)出聲音而被掛到天花板上,我決定了,等會兒下課我就要去圖書館避避風頭,我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想去圖書館的。」林子岳也傳了訊息說。
「靠,你們兩個一會兒都沒課,這樣不就變成只有我跟易大師兩個人要去上課了嗎?」阿治見狀,連忙打著字問。
「更正一下,我等等也沒課,所以是只有你一個人要去上課而已。」易安皺眉打字道,隨後又補了一句:「還有,別再叫我易大師了。」
「別啦,剛才那一幕可是已經把我嚇個半死了,你們都走了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哪受得了啊,救命哦!」阿治哀號著,易安忍不住看了教室另一邊的阿治一眼,只見這傢伙正一臉蒼白地抓著手機打字,全身顫抖的彷彿中了邪一般,或許是出於看他可憐,又或者只是單純不想再被糾纏下去,易安於是耐著性子傳訊息道:「用不著那麼緊張,只要記住別發(fā)出聲音和不要離開教室就好了,相比起其他地方,在教室內的規(guī)則還算是簡單許多的,只要記住這兩點,那麼你基本上就不會出什麼事了。」
「真的嗎?」阿治見狀,立刻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緊抓著問,易安懶得再和他解釋,於是只簡單回了一個「嗯」,而就在這時,林子岳也傳來另一條訊息說:「既然易安你也沒課的話,那你打算怎麼做?要跟我和誠哥一起去圖書館嗎?」
易安陷入了沉思,雖然從規(guī)則上來看,圖書館與交誼廳這兩個地方都是安全的,但這兩者似乎又有哪裡不一樣,易安一時間想不明白,但出於某種直覺,他確實是不想去圖書館,與之相比,能和別人自由交流的交誼廳此刻更吸引他,而且他也很好奇,那就是規(guī)則上說的「在交誼廳的學生不一定是正常的」,那麼他們究竟是哪裡不正常?是外表?是內心?還是根本就已經不是人類,而是變成某種未知生物了?
過多的揣測只會徒增困擾而已,看來還是有必要親自走一趟了,易安暗忖,但他的心裡確實是已經有了主意,於是打字說:「不了,我打算去交誼廳看看狀況,我想此刻應該已經有不少人察覺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了,他們肯定會想試著弄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或是找出逃出這裡的辦法,說不定我能從他們那弄到一些情報。」
「妙啊,易大師不愧是易大師,要是弄到什麼新消息了,記得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啊,我們的這幾條狗命能活多久,就全看易大師了。」阿治激動地打著字道,但易安只是淡淡回了句:「不要叫我易大師,還有,從現在開始,別隨便說狗這個字。」
「對吼!規(guī)則上要我們遠離看見狗的人,阿治,你該不會能看見狗吧?」誠哥問,嚇得阿治趕緊自證清白說:「喂喂喂,你可別隨便誣賴人啊,我這堂課可是一直坐在易大師旁邊的,呃,雖然隔得有點遠,但我可是從沒離開過這間教室哦!」
「我相信,不然的話你現在早就被吊起來了,哪還有可能回訊息。」誠哥又補了一句,氣得阿治差點就要當場破口大罵起來,可或許是想到了要是發(fā)出聲音的話就要被當成晴天娃娃吊起來,阿治立刻又嚇得閉上了嘴,只能在群組裡不停刷著幹字洩憤,而除了誠哥偶爾還會嘴阿治幾句外,易安與林子岳都沒興趣捲入這兩人的低級互罵中,於是都沒在群組裡繼續(xù)傳訊息。
後半堂的課程就在這樣一片靜寂的情況下度過了,直到下課鐘聲響起為止,教室內的學生都沒有再發(fā)出過聲音,然而明明都已經打鐘了,可臺上的教授卻彷彿沒有聽到鐘聲似的,依舊自顧自的講著課,甚至還點了幾個學生的名字回答問題。
底下的學生當然沒有人敢回答了,規(guī)則上可是寫得很清楚,不要回答教授的任何問題,而易安想到的卻是另一條規(guī)則──下課後不允許在教室逗留,如果教授無視下課鐘聲的話,那就無視他們。
一念至此,易安也不多做停留,他朝阿治使了個眼色,接著便逕自收拾好東西離開座位,朝教室的門口走去,而在易安做著這一切時,那個教授甚至連看他一眼也沒有,完全當他是隱形人一樣,阿治見狀連忙也跟著照做,那個教授也是一樣的沒反沒應,其他學生見易安和阿治兩人沒事,於是也有樣學樣,紛紛抓起東西就逃命似的往教室外跑。
都說人類是自私的生物了,這點在平時或許還不明顯,但在這種生命受到威脅的非常時刻,每個人心中最真實的那一面全都顯露無遺,易安就看到好幾個學生就是如此,這些傢伙明顯在聽到鐘聲時身體動了一下,但似乎又畏懼於臺上的教授而不敢輕舉妄動,但在看到易安離開座位也沒出什麼事時,這些人立刻便從座位上跳起來,搶在他之前衝出教室,甚至還有幾個人撞到了易安的肩膀,但別說是道歉了,他們根本是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快步跑過他身邊,一個勁的就往外逃竄而去。
見此情景,易安也沒露出不高興的表情,正好相反,當他看著其他學生跑出教室後依然完好無損時,易安的心裡頓時就踏實許多,因為這其實是他做的一個小測試,雖然說規(guī)則上不允許他們在下課後留在教室,但這個下課後究竟是指什麼時候呢?是從打第一聲鐘時開始?還是要等到鐘聲響完才算?這些都是規(guī)則上沒有明說但卻很容易被人給忽略的細節(jié),而易安就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故意起身後卻遲遲沒有走出教室,而隨著那些學生先他一步離開,易安這下才確定了,只要鐘聲一響,那麼他們就能安全離開了,當然,前提是整個過程都必須保持安靜就是了,因為易安就看到有個傢伙在快要跑出教室時不小心踢到門檻摔了一跤,他下意識地罵了聲幹,而這個字也成為這個倒楣鬼在被掛到天花板前,所能發(fā)出的最後一個字了。
「節(jié)哀。」看著那個功虧一簣的可憐蟲,易安只是默默在心裡想著,但他想歸想,腳下的動作可沒停,雖然教室內的人已經差不多跑光了,易安也依舊維持他一貫不快也不慢的步伐走著,他沒記錯的話,學校的上下課鐘聲會持續(xù)三十秒左右,從剛才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五秒而已,自己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可以走出這間教室,可就在易安即將離開時,他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個女孩子還坐在椅子上,從她軟倒在座椅上的體態(tài)和蒼白的臉色來看,這個女孩應該是被剛才死在課堂上的同學慘樣給嚇暈了吧?易安微微皺了下眉頭,但他既沒說什麼,也沒作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低著頭快步走出了教室。
規(guī)則上是要他們盡可能幫助更多人,但那指的是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易安自認自己目前的處境都還說不上安全了,更不用說還有餘力去擔心其他人了,而且易安還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就是隨著他們在校園待得時間愈久,像剛才那種詭異的事情只會發(fā)生得更加頻繁而已,如果光是一次就能把她嚇昏過去,那就說明這個女孩的心志過於脆弱,是不可能有辦法在接下來變得愈來愈恐怖的學校中存活下去的,與其現在救她然後讓她之後死在更可怕的東西手上,像這樣在昏迷中毫無意識與知覺的死去,易安認為反倒仁慈多了,畢竟在這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的環(huán)境下,他們或許連死亡的方式都無法選擇,弱者,就是如此可悲的存在,也是他們當今最真實的寫照。
「別想那些了,這又不是必死的狀況,只要弄清楚這些規(guī)則還有背後的機制,那麼肯定還有活下去的機會!」易安用力甩了好幾下頭,這才讓頭腦平復下來,他很清楚如果想要冷靜分析眼下的處境的話,那麼他的大腦中就不能存在任何多餘的情緒,那些喜怒哀樂只會影響他的判斷,讓他在關鍵時刻做出錯誤的決定罷了。
「等等我啊,易大師!」就在易安剛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趕走時,另一個他也同樣亟欲想趕走的聲音忽然從他背後傳來,易安皺著眉回頭一看,果然看到阿治正從教室門口走出來,可讓易安訝異的是,他居然還揹著那個昏迷的女孩也一起跑了出來,這讓易安頓時感到一陣奇怪,於是問:「你這是在幹嘛?」
「幹嘛?幫忙啊,規(guī)則上不是說要我們幫助其他人嗎?而且下課後可是禁止在教室逗留的,我看這傢伙不知道要昏迷到什麼時候才會醒來,要是放著不管的話她說不定也會被掛起來當晴天娃娃的,所以就幫她一把囉,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阿治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完全沒注意到易安正一臉頭痛的揉著太陽穴,是啊,你是不會少一塊肉,可等到她醒來之後呢?像這種心志不堅、意志不強的傢伙,是有很大的機率會把揹她出來的傢伙當作救命恩人,然後就此纏上不放的,現在他們光是想自保都有困難了,哪裡還有多餘的力氣照顧這種拖油瓶啊?阿治以為自己是在幫助別人,卻不想他這種自以為是的行為非但沒有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是害慘了他自己跟他身邊的人,是真正的百害而無一利啊。
「喂喂喂,妳要睡到什麼時候?下課時間只有十分鐘而已,再不起床的話妳可會趕不上下一堂課的喔。」正當易安的腦海中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時,阿治又做了一件讓他氣到差點吐血的事,他居然晃著那個女孩的肩膀想把她叫醒,而這傢伙也真的被阿治這麼一弄後,慢悠悠地就要睜開眼睛醒過來,易安見狀,連忙對阿治說:「說到這個,你下節(jié)課不是要到實驗室去嗎?再不走的話不怕趕不上上課時間嗎?」
「對吼!而且我的實驗室被調整到五樓了,整棟實驗大樓又只有一部電梯而已,速度還慢得要死,要是不快點,到時候擠不上電梯的話…」阿治說著說著忽然臉色變得一片煞白,想必是想到萬一遲到的話,自己不知道會怎麼被規(guī)則惡搞,一想到這,阿治也顧不得那個女孩了,直接揹起背包就朝實驗大樓的方向跑去,邊跑還邊對易安喊:「我先去趕上課了,晚上我們就約在餐廳見吧,掰啦!」
「呃,好,記住我跟你說的兩條規(guī)則,還有…實驗大樓是在那邊!」易安滿臉堆笑地附和了幾句,可看到阿治居然急得跑錯方向時,他還是忍不住大喊提醒道,媽的,像這種白癡別說兩個月了,能在這裡活過兩天都是奇蹟好嗎?易安不禁搖頭想著,可再一想到自己居然得和這個白癡同寢室兩個月時,他的頭立刻又痛了起來,索性不想了。
正當易安默默思考著時,剛才被阿治揹出來的那個女孩也醒了,只是她似乎還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麼事,正一臉呆呆的四下張望著,易安可不想被纏上,況且他也沒有義務跟這傢伙解釋現在的狀況,於是也揹著書包快步離去。
這次妳能活下來是多虧了某個愛多管閒事的傢伙,但之後能否活命,就要看妳自己了,易安默默想著,同時也想到了簡訊上的其中一條規(guī)則:「單槍匹馬要生存下去絕非易事。」
對於這點,易安是舉雙手同意的,畢竟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弱小了,而一群人聚在一起,活命的機會肯定是比單獨一人大多了,但這樣的情況必須是建立在這群人都是彼此互信與合作的情況下,而以易安的觀點來看,則是這些人的能力必須要值得信任,可這樣的人在他的心中可謂是屈指可數,至少到目前為止,能夠讓易安完全敞開心胸、不存芥蒂的分享心事的人,還只有三個而已,但不湊巧的是,那三個人此刻都不在易安身邊,不過往好方面想,至少他們不需要和自己一樣,經歷如此詭異與恐怖的狀況。
「那麼就先從身邊的人開始分析吧。」易安推了推眼鏡想,畢竟都是在同一個寢室相處兩年的室友了,對於其他三人的個性,易安自認還算看得透徹,易安首先想到的是阿治,這傢伙是天生的那種愛管別人閒事外加管不住嘴的個性,用白話一點的方式講就是白目了點,但至少他是沒有惡意的,只是會盧洨得讓你很想揍他一頓罷了,或者至少是拿個什麼東西堵住他的嘴。
然後是誠哥,這個人在他們同寢的那天就招待幾人到外頭吃過大餐,平常只要他們幾個去外面吃飯,也都是誠哥主動自掏腰包的,看似是個出手十分大方的人,甚至這個暑假他還邀請易安跟林子岳一起到他在美國的一個親戚家裡去玩,然而從剛才的簡訊對話裡易安卻注意到,誠哥的訊息自始至終都只是圍繞在自己身上,發(fā)現出不去時誠哥也只提到自己的計畫被打亂而已,壓根就沒有想到他和林子岳等人也一樣被困在了這裡,也就是說在誠哥的眼裡,他真正看重的東西只有自己的利益,平常的闊綽與大方只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易安也早就發(fā)現誠哥會請客的時候,都是在跟他或林子岳一起的時候,因為除了第一天時的寢室聚餐外,誠哥之後可以說是一次都沒有請過阿治吃飯,而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誠哥認為維繫住與他和林子岳的關係,要比與阿治的關係來得有價值得多,來得更有利可圖,這樣的人是典型的利益至上類型,只要他認為你還有用處,那麼就會跟你稱兄道弟,可一旦發(fā)生了什麼會影響到自身利益乃至生命安全的情況時,他們往往會是第一個將你踢開的人,因為不論你再有利用價值,終究還是比不上他們的性命重要。
最後是林子岳,雖然論能力,這傢伙並沒有什麼太突出的表現,但在處理人際關係上他卻非常有一套,當自己懶得插手時,也都是他在調解阿治與誠哥之間的衝突,表面上,林子岳看起來是一副容易相處的好好先生模樣,但易安卻看出來了,他是一個非常懂得觀察風向的人,風往哪吹就往哪倒,機靈的很,這點從剛才的簡訊對話中就能略見一二了,一開始誠哥是說話大聲的那個,所以林子岳顯然站在誠哥這邊,但當風向變了,規(guī)則已經被證實是真的之後,林子岳的立場又馬上倒向易安這邊,而他平常之所以要刻意維持幾個室友間的相處融洽,也並非沒有目的的,林子岳是打算維持他們幾人間的勢力平衡,好方便自己在未來狀況有變動時能隨時跳槽,打的就是一個待價而沽的算盤。
以上就是易安對他的三個室友的評價了,當然他自己也明白,這樣的評論角度有著很濃烈的性惡論與唯物主義色彩,好像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想成是壞人了一樣,但那又怎樣?易安從不吝嗇於用最險惡與醜陋的角度揣測人心,因為如果世界上的每個人真的都是大善人的話,那麼電視上就不會成天有那麼多的社會新聞上頭條了,易安可還沒提那些重大的案件如殺人、綁票之類的,光從一個交通違規(guī)就能看出人性是多麼的利己與自私了,只要自己方便,那麼其他人的生命安危就根本不重要,就像當初那個喝醉酒還硬要開車,最後逆向撞上他們車輛的那個混蛋一樣…
一瞬間,易安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絲殺意,但他幾個深呼吸後還是強自冷靜了下來,還不是時候,至少不是現在,不在這裡,此時此刻他必須要做也是唯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努力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希望,而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麼結論就很簡單了,這三個人當中最不能信任的是林子岳,雖然阿治與誠哥也同樣不能讓人放心,但這兩人一個沒智商一個沒情商,至少還算是容易控制的範疇,打個比方的話,阿治與誠哥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就算真的失控了我也有把握不會炸到自己,但林子岳卻是像詭雷,根本無從知道他會在何時、會在何處引爆,這才是真正最危險的。」易安默默想著,就在思考間,交誼廳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他眼前了,隨著易安推開了大門,裡頭人聲鼎沸的情況也印入了他的眼中,那些人聚在一起急促討論的模樣與焦慮的臉孔,全都毫無保留地被易安盡收眼底。
易安推了推眼鏡,讓他的眼神隱藏在鏡片的反光後,但他的嘴角卻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易安心裡很清楚,只有實力比自己弱的人才可以信任,因為他們不會有背叛的可能,既然這樣的話…
「看來我得挑選一批合適的新室友了。」易安微笑著走進了交誼廳內,接著順手帶上了身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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