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如果人類死在迷宮,幸運沒有被其他魔物吞噬,就有機會轉化新的魔物──不死族。這些魔物多半會繼承前生所擁有的能力與技巧,因此在難度方面也不會輸給別的的魔物。
儘管對方是一身白骨,但是身上的服飾明顯符合兩人記憶,所以很快猜出對方的身分──愛爾莎的師傅也是克洛維的熟人──亞拉斯。
「真是的……雖然早就猜到你已經不在人世,可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副德性。」克洛維看著眼前的巫妖,語氣與眼神多少都帶有一點遺憾,可眼中卻也有一點期待。
另外一方面,愛爾莎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在她的記憶中,亞拉斯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溫柔且樂於研究迷宮的人。雖然已經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看到今非昔比的模樣,還是會讓她感到難過與哀傷。
可惜對方完全不給眾人傷感與感歎的時間,巫妖高舉自己的雙手,一個巨大的火球憑空出現。巫妖將手中的火球丟擲出去的姿勢簡直可以媲美投石器。
「危險!」愛爾莎注意到危險立刻站在前面,放出一道赤紅色的透明屏障。屏障擋下火球後瞬間粉碎,不過也讓兩人有時間躲避巫妖的攻擊。見自己的攻擊被擋住,巫妖只是站在原地,用那雙只有火焰的窟窿不斷張望。
另一邊,躲在巖石處的兩人也稍微偷看了巫妖。剛剛那個魔法攻擊,毫無疑問是亞拉斯才會使用的招式。雖然對方沒有再繼續攻擊,可要是跑出去,下場就是變成一個烤肉。
克洛維看了一下愛爾莎說道:「這下可以確定那傢伙就是亞拉斯了。那妳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愛爾莎低下頭,陷入了短暫的思考之中。儘管她已經做好看見師傅遺體的心理準備,不代表可以面對變成不死族的師傅。光是想像他變成不死族後在這個迷宮不斷徘徊的時光,就讓她非常痛苦了。
可只要想到亞拉斯以往的教導與溫柔,就會讓愛爾莎萌生出一種想法:師傅不該在這裡死去。因此臉色也多了幾分堅定。
「克洛維先生……我有一個請求。請幫我打倒師傅。」愛爾莎語氣堅定地說道:「再這樣下去,師傅可能會被別人討伐。雖然討伐魔物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就算這樣,下手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確實啦,看到老友被聖殿的人淨化,我會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克洛維稍微思考一下後便看著愛爾莎說道:「不過我也不是做白工,如果亞拉斯身上有什麼寶物記得留下來讓我看看。這對我的研究可能會有幫助。」
愛爾莎一聽就能明白克洛維的意思──如果沒有辦法保住亞拉斯身上的東西,那麼就不會給予協助。此時愛爾莎心中燃起熊熊的好勝心,「那當然啦!你可不要小看我了!」
「好,我知道了。就讓妳喝下我精心調配的魔藥吧!」克洛維就好像是拿出自己得意的作品一般,將無數瓶裝有詭異液體的瓶子交到愛爾莎手上。愛爾莎不疑貳地將裡面的液體全部都灌入嘴巴之中。
舌頭慘遭惡毒味道汙染後,立刻向大腦發出把這些東西全部都吐掉的請求──可愛爾莎將其否決!對她來說,這個苦味跟師父這漫長的時光相比一點都不算什麼。當模要徹底被吞入其中之時,她感覺到自己的魔力好像得到飛越般的成長。
見證到魔藥的效果,愛爾莎感嘆克洛維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煉金術士。抱著這樣的想法,愛爾莎再度與巫妖進行對峙。看著巫妖立即對自己丟出了大型火球,她反射性地再度施放屏障。
不可思議的是屏障這次沒有碎裂。儘管上面佈滿蛛網狀的裂痕,但也已經證明魔力已經得到充分的強化。見到自己的攻擊沒有成功,巫妖也不放棄的不斷釋放各種火球。當然屏障就算受到攻擊,也還是依舊佇立於此。
看到師傅這副德性,愛爾莎也不免露出笑容嘲諷:「怎麼了?師傅,看到自己的招式被人擋下,就生氣了嗎?看這個樣子你死後沒有變得多強嗎?」
此話一出,巫妖的攻勢瞬間變得凌厲。愛爾莎也有點被這樣的攻勢嚇到,雖然聽說巫妖是已經喪失人性的魔物,可對方感覺就好像是因為生氣就開始大發雷霆一樣。不過就算這樣,她也不打算坐以待斃。
愛爾莎在屏障粉碎之後立即躲開。如果是以往的愛爾莎是不可能做到這點的,可如果是喝下克洛維調製的魔藥就不一樣了!愛爾莎重新釋放屏障,同時也不斷放出各式火球對巫妖發起進攻。當然因為擔心火球可能會影響到身上的東西,所以火球都是小型且目標都是頭部。
可對方也好歹繼承了亞拉斯的生前的技術與能力,因此愛爾莎的攻擊如果不是被同樣的攻擊抵銷,就是屏障擋住。師徒倆攻勢互相來往,誰也不讓誰。可在這個狀況下,愛爾莎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那便是年幼的自己接受亞拉斯的指導成為魔法師。
當年亞拉斯的課程不算簡單,但是在對方耐心與溫和的教導之下,愛爾莎也漸漸學會魔法的要點。如果可以,愛爾莎也希望可以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能力與成長,甚至代替亞拉斯前往迷宮探索。
可惜天不從人願,迷宮將她最喜歡的師傅奪走,把他變成這副不得安息的模樣。一想到自己的夢變成了現實,愛爾莎的眼淚也掛在眼角,隨時都會湧出來。
然而淚珠已經被愛爾莎收回去。現在的情況不容許她傷感,打倒變成巫妖的亞拉斯,這是作為徒弟可以做到的報恩。況且現在她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一個裝有清澈液體的玻璃瓶忽然飛出,直接擊中聚焦在對手的巫妖身上。
一瞬間巫妖的攻勢停下來,身體不斷地發出顫抖,那樣簡直就像是全身被淋上熱油一樣痛苦。雖然對於克洛維丟出液體感到困惑,但是愛爾莎知道機不可失,於是便將自己的火焰凝聚在手中,幻化為槍的模樣。
「師傅……請您安息吧!」彷彿為了下定決心,愛爾莎鼓足幹勁的說出那個咒語:「火焰槍!」
碰!頭骨的碎片與四散的火花成為葬送的煙火。巫妖的剩餘部位也隨之化為骨灰,只留下曾經作為亞拉斯證明的長袍。愛爾莎小心翼翼地撿起長袍,不捨的表情在臉上一覽無疑。一本書也因為這個小動作,掉在地上。
「這個是?」出於好奇,愛爾莎將書撿起來仔細閱讀。裡面的字跡毫無疑問全部都是亞拉斯的。書裡紀載的全部都是關於亞拉斯在迷宮中的探索紀錄,可翻到最後一頁時,愛爾莎的眼睛不免閃過一絲訝異。
看樣子我可能會死在這裡……真沒想到我居然會有這麼一天。說起來,我好像還沒給愛爾莎禮物吧?真是的……看樣子聖殿的神也很過分……居然讓我們就這樣天人永隔──最後一行字沾染上水漬,愛爾莎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弄髒了這唯一的遺物。可就算這樣,她也沒有辦法抑制心中的悲傷,眼淚與哀嚎不斷釋放,似乎想告訴亞拉斯自己的情緒。一旁的克洛維也只是默默看著,並做出哀悼的動作。
「謝謝你,克洛維先生。多虧你,我才能幫師父送行。」整理好情緒後,愛爾莎便撕下最後一頁,將日記本遞給對方,「我想這個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吧?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用師傅的知識。」
「那是當然的。為了達成目標,我什麼都願意做。」雖然是和善的笑容,不過愛爾莎可以看出克洛維的眼睛多少帶有點慾望,不過念在過往的情誼與剛剛的幫助之下。愛爾莎也沒有多說什麼,她收取好亞拉斯的長袍與那張紙後,鄭重地與克洛維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