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新年

從床上緩緩坐起，看向
濛濛的窗外有樹葉刷過眼瞳
書桌畫滿的行事曆像燕巢
燕子不知何年飛返，凝視躺臥
姆指的弦月，我想起下週
回診時主治醫生茄子般的臉與一連串
綿密的精細檢查

日子整個換了不需要檢驗，就這樣
靜默默從各種地方化蛹、竄入、登出
父親又多了幾撮白髮，組裝模型手多抖了幾秒
買菜回家後發現皮包不見了蹙起眉頭的母親
對巷總是在迷路的鄰居和爭吵聲不休的夫妻
桌上一角沾了污漬沒寫啥字的稿子......
日子偷偷換新自己又若無其事推開窗
街道空曠如剛洗過的竹簍
許多人被篩出又會慢慢裝滿人許多

打開門，不怎麼輕也不怎麼重
第一個見到的人，他瞇起眼睛微揚嘴角
我們擦身而過，肩膀摩擦出的窸窣
溶入冷颼颼的風裡，我摘下眼鏡
塞回口袋，沒注意飄落一張發票

幾分後它還在那，多了幾道陌生鞋痕
我撿起它和日子一起再放回口袋
不怎麼重也不怎麼輕，手指有點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