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間四月芳菲盡
第十話 請不要對我那麼溫柔
【2006年(萬通7年)4月26日(星期三) 16:50】
「話說今日天氣很好呢,一會和茜出去外面玩吧?!?/div>
「唔……唔……」
聽到茜終於願意有所反應,遙激動之情洋溢,握住小女孩的手鼓勵道:「放心吧,我想不用等太久,茜就能夠離開醫院?!?/div>
茜——其實內在是天道——內心不斷在叫苦。
明日奈前腳離開,遙後腳就進來。對方一如往常,直接坐在床沿,殷切地問長問短。明明之前冷待無數遍,她依然死心不息。天道或多或少覺得自己的態度有點過份,終於願意稍稍回應對方。沒料及遙頓時萬分興奮,就像打開話匣子般,不斷拉著他聊個不停。
與穿著幼稚園兒服的明日奈不同,遙穿著淡紫色的和服,展現出端莊溫婉的氣質。
打從茜有記憶以來,遙都是穿著各種不同的著物,而且怎麼穿都很好看,看上去有一股自然柔和的美感。
當天道在思考時,遙望向他的臉,不厭其煩認真問道:「那個吶,茜真的記得我嗎?」
天道望向遙的雙眼,內心有幾分動遙:「是……是的……遙……遙姐,記得?!?/div>
太丟臉了!堂堂成年男子,竟然要稱呼一位年齡與自己前世相若的年青少女為姐姐?
遙當然不會偷讀到天道的內心想法,反而因為對方的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天道看見眼前女人突然流淚,不知道自己說錯了甚麼話,招惹遙不快,登時慌張失措。
因一點小事就哭得稀裡糊塗,女人真難理解。
在遙面前,天道必須好好偽裝成涼宮茜。身為遙的姪女,總不可能放任對方哭泣。匆忙搜索茜的記憶,嘗試依樣葫蘆,舉起左手輕撫遙的頭。
以前茜哭泣時,遙都會這樣安慰她。萬萬料不到,今天會倒轉過來。
遙感受到天道那隻小手傳來的溫度,安心地報以一笑,輕輕用手拭去眼淚。
「吶,茜?!?/div>
「唔……是……」
「已經沒問題了?!?/div>
遙的雙瞳依然濕潤,雙腎張開,緊緊抱住天道。
「從今以後要永遠在一起喲……我會好好照顧茜,直到永遠。」
——求求妳不要離開我。
沒有任何預兆下,得知大哥家遭遇交通事故時,嚇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俊作夫妻雙亡,雖然茜倖免於難,奈何陷入昏迷。好不容易等到奇蹟發生,茜恢復知覺,不過醫生卻表示那孩子可能有記憶障礙以及失語癥。
收到通知後第一時間趕來醫院,卻發現茜形同陌生人般,不再記得自己,也忘記了母親大人。她對任何人都不瞅不睬,不願開口說話,也不願意黏在自己身邊。甚至聽到父母過身的消息,都沒有半分反應。
原本就內向鬱悶的個性,反而變得更加嚴重。
茜還只是一位孩子,不應該遭受這樣的罪。
遙一方面希望茜恢復記憶,想起身邊還有愛她的人;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夠永遠保持這樣子,便不會想起種種不愉快的事。
如今聽到茜呼喚自己的名字,頓時覺得無論怎麼樣都好,她必須要代替大哥,守護這位孩子。
兩團柔軟的胸脯,隔著和服布料傳過來,加上淡淡芬芳的體香鑽進鼻子內,讓天道心猿意馬。然而現在的他是女孩子,沒有萌芽起一丁點成年男性的衝動,真不知道是好事抑或是壞事。
「我究竟在搞甚麼啊?」
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如此骯髒的事,而且對象是像天使般善良溫柔的遙,叫天道內心益發自我厭惡。
——請不要對我那麼溫柔。
為制止多餘的思緒,努力集中精神,嘗試思考別的事。
遙取得醫護人員的允許,牽著茜的手,在醫院的範圍內自由行走。一邊行走,一邊說茜以前一些快樂的事,試圖喚醒她過去的記憶。
「茜,還記得一起去迪士尼樂園遊玩的事嗎?」
「嗯?!?/div>
「太好了,是不是很開心?」
「唔……開……開心?!?/div>
其實天道有茜的記憶,對於出生至今為止的事都記得很清楚。對於遙的好意,不便拒絕下,只能勉強應對。
如今二人處身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穿過中央棟東,抵達中央棟北。此時天道扭頭往回望,遙問他看甚麼,他渾然裝作沒事,繼續往前走。
一路走來,總是感覺到有人在監視自己。那道視線似有若無,難以捉摸。
誰會那麼鬼祟,跟蹤並監視自己呢?
「那場交通事故,並不是單純的意外,很有可能是人為的?!?/div>
天道想起明日奈臨別前的警告,茜——也就是自己——遭遇的那場交通事故有可能是人為的。難道幕後黑手發現自己大難不死,所以想再度動手嗎?
好不容易才從地獄爬回來,獲得第二次的生命。儘管不願變成女孩子,但是更加不願意這麼快回去下面報到。
「真是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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