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無邊無際的荒野。
天上的紅月將大地籠罩在血色之中,一股壓抑的感覺漫溢在周圍,沒有絲毫生的氣息。
隱約,耳邊傳來金屬交接的聲響,又夾雜著幾許骨骼碰撞的聲音,仔細一聽,卻又寂靜無聲。
像是噩夢裡的幻覺。
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低頭看去,無數的死骸在腳下堆疊成山,血肉交織著蔓延成一條通往前方的道路??
然後,一切又歸於黑暗。
過了一會。
黑暗緩緩散去,前方傳來談話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
小骷髏眼眶中的幽火不再閃爍,它晃了一下頭,確定那些畫面已經消失不見。
「小骷髏!」
聽見主人的呼喚,它下意識地抬起頭要回應,卻見白雪與洛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前方,兩人看著它,白雪臉上帶著意義不明的笑容。
「來,你的劍先給我。」白雪笑瞇瞇地上前取走它手中的佩劍,將其收入身後的布袋中。
接著將手上一根漆黑長棍塞到了它手中,說:「這是煉獄魔棍,你試試看。」
小骷髏低頭看向手中的長棍,將其握緊後舉起,棍子有些沉,但是對它來說卻是正好趁手的重量。
它站起來,隨意揮動了幾下長棍,似乎比劍或手骨還要順手。
"謝謝主人。"
它感受到一絲高興的情緒——那是它自己的情緒,它很喜歡這件新武器。
洛翼見小骷髏收下煉獄魔棍,嘴角的笑容一閃即逝,很快他便收斂起表情,變回了那個表情冷淡的魔王。
洛翼眼神灼灼地看向小骷髏,正色道:「小骷髏,接下來我會把看過的棍術寫出來給你。」
小骷髏看著他,眼眶中的幽光如火焰般燃燒著,似乎若有所思,接著開口問道:"洛翼也是師傅?"
聽見小骷髏的稱呼,洛翼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師傅??」
但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冷淡的表情隱隱露出一絲溫和,對著小骷髏說:「沒錯!我就是你師傅!」
"知道了,師傅。"
「既然如此??」洛翼將手一伸,用手指在空中劃出一個召喚陣。
雖然洛翼是在空中虛畫,手指卻如同沾染墨水一般,在空中留下清晰的墨色痕跡,待洛翼畫完後,召喚陣的圖案發出詭異的紅光,然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中穿了出來。
待整個黑色身影從召喚陣走出時,小骷髏才看清楚這是一匹全身漆黑,眼中、馬蹄與鬃毛上似乎有著火焰在燃燒,看起來十分兇悍的駿馬。
「夢魘馬!」白雪驚喜地道。
洛翼又摸上左手的戒指,從中掏出一輛外觀同樣黝黑兇悍的戰車,將夢魘馬套上戰車後,戰車隨即也冒出熊熊烈焰,看起來更加氣勢十足。
站上戰車,洛翼朝白雪伸出手,將白雪與小骷髏先後帶上戰車。
多耳猑則是畏畏縮縮地從一旁探過狗頭,此時夢魘馬突然打了個響鼻,火蹄在地上怒踏幾下,多耳猑瞬間繃緊身子彈到旁邊,不小心一頭撞在樹上。
這幕情況看得白雪捧腹大笑,洛翼連忙向夢魘馬下達命令,夢魘馬這才讓多耳猑上了戰車。
搭上戰車的多耳猑全身無力地趴在最後面,似乎是被嚇得不輕。
突然間白雪一拍額頭,對洛翼罵道:「你這個笨蛋!」
正當洛翼滿頭霧水時,白雪又道:「你這戰車威勢這麼強,野獸都不敢靠近了!我還怎麼打獸晶賺錢?」
洛翼這才理解白雪為什麼罵自己,連忙一揮手,夢魘馬變成了普通的黑馬,戰車也變成了普通的載貨馬車。
想起剛才白雪說要賺錢的事,又想到先前霄曾說過白雪都靠他接濟餐費,洛翼心中一動,隨即拉過白雪的手,將左手上一枚戒指脫下來,交到她手中。
「這個空間戒指妳帶著,雖然容量比不上妳的萬物袋,但至少它便於攜帶。」
白雪拿起手中的戒指仔細端詳了一下,口中嘖嘖稱奇:「空間戒指?現在有這麼方便的空間道具了?」
洛翼點點頭:「嗯,大約一百多年前,魔研部開發出的新魔具。」
又說:「裡面我放有一些必需品及藥品,還有一些高級獸晶,妳若有需要,直接拿去換旅費即可,不用這麼辛苦地打野獸。」
白雪眼睛一亮,立刻開心地將戒指戴到手上,並伸出手看了看:「樣式還挺好看的,謝謝啦!」
洛翼靠著車板坐下來,沒有再說什麼,待到白雪轉身後,他才默默地將左手伸至眼前,看著那枚與白雪手上造型完全相同的戒指,臉上一熱,連忙輕咳一聲,心虛地左右看了看。
趴在後方的多耳猑,睜開眼皮,鄙夷地向洛翼看去一眼,又閉上眼睛繼續假寐。
平復了複雜的心緒之後,洛翼從戒指中拿出一本空白的小冊子——在他的戒指中有很多這種空白的小冊子,方便能隨時記錄一些國事與雜事。
翻開小冊子,洛翼開始將記憶中看過的棍術秘笈寫上,他本身就是魔族的天才,對於許多技藝都有涉獵,因此也順手寫上他對於基礎棍術觸類旁通的心得。
路邊突然竄出一隻鬃巖獸,對著夢魘馬咆哮起來。
白雪一看自己的表現機會來了,連忙將手對著鬃巖獸大喊。
「滅世魔炎!」
聽到白雪叫聲的小骷髏,好奇地抬頭,只見到白雪手中一道黑紅色火焰,從米粒大小突然變成大火焰,然後朝鬃巖獸噴去,那頭鬃巖獸立即化為地上一顆晶亮的黃色獸晶。
小骷髏眼中幽光閃爍了一下,看見洛翼正彎腰欲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筆。
下一秒,又聽見白雪大喊。
「滅世魔炎!」
小骷髏眼中的洛翼,瞬間將筆丟掉,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伸出手指指向白雪手中的小米粒。
小米粒在洛翼指向它的那一瞬間,突然開始膨脹變大,隨即洛翼手指一揮,變成大火球的小米粒立即朝又衝出來的那頭鬃巖獸噴去。
看到鬃巖獸再次變成獸晶,小骷髏遲疑了一下,回頭看向已經撿起筆,坐回原位將小冊子拿在胸前翻看的洛翼。
突然間,小骷髏懂了。
它舉起自己的手,對準第三次跳出來的鬃巖獸,然後傳出一道意念。
"滅世魔炎!"
聞言,洛翼把目光移開手上的小冊子,面無表情地看了它一眼。
「滅世魔炎!」白雪的聲音再次傳來。
接收到指令的洛翼連忙跳了起來,伸手一指。
黑紅色火焰噴過,這頭鬃巖獸又化為了一塊獸晶。
*****
「什麼?你要預支酬勞?」大長老瞪大雙眼,看著理直氣壯的霄。
霄輕咳了一聲,義正嚴詞地道:「沒錯!大長老,你總不會說沒錢吧?」
大長老用手按著太陽穴,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讓霄加入是否是正確的決定。
正感到頭疼的大長老無力地說:「可是你還什麼都沒做??」
霄對於佔人族便宜向來不齒,但對於魔族與同族,那反倒是絲毫不手軟。
不過自己還沒做事,就要領酬勞,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不太好。
於是霄思考了一下,隨意地對大長老道:「那你分配任務吧。」
大長老眼睛一亮,以他對霄的了解,只要指派尋物類的任務很容易就可以讓霄「一去不返」。
於是,大長老開口說:「那好,就讓你找??黃金骷髏吧!」
決定好任務後,接下來,還得要確保在需要在用得上霄的時候,能夠找得到霄。
大長老想了想,正打算要將清風、明月派給霄當嚮導的時候,霄突然開口了:「黃金骷髏?我知道在哪啊!」
「咳咳咳??」被唾沫嗆到的大長老頓時咳得臉紅脖子粗。
緩過氣來後,大長老連忙問道:「你知道黃金骷髏在哪?」
「知道啊!」霄一臉得意。
「在哪?」大長老著急地問道。
霄沒有回答,只是搓了搓手,並對大長老挑了挑眉。
大長老不明其意,問說:「這是什麼意思?」
霄輕咳了一聲,湊到大長老耳邊低聲說道:「酬勞。」
「哦,明白明白。」大長老連忙伸手摸向腰間,掏出錢袋。
「你??想要多少?」大長老警戒地問霄。
「你??想給多少?」霄警戒地問大長老。
「??」
「??」
終於,有把柄在霄手上的大長老敗下陣來。
大長老對霄比了一個數,霄先是搖了搖頭,又對大長老比了個數。
「欺、欺人太甚!我錢包裡都沒這麼多!」大長老怒叱道。
「真沒有?」霄懷疑地看向大長老。
「真沒有!」大長老太陽穴冒出青筋,極力克制著自己。
「那??你得再派個人幫我帶路,不,幫我破解陣法。」霄只好用其他方式加價。
「給你一雙!」大長老現在就想讓清風、明月帶著眼前這個傢伙,馬上滾得遠遠的。
「成交!」霄眼睛一亮。
等霄接過錢之後,大長老沒好氣地說:「可以說了吧?」
「黃金骷髏啊??前陣子剛離開聚業鎮吶。」霄邊算著錢,隨口答道。
「前、前陣子剛走?」大長老突然想起自己在野獸森林被打暈的事。
「是啊!跟一個叫白雪的魔族走的,後來那個翼魔好像也是來找她的。」霄越算越開心,眼裡閃耀著求知的光芒,他現在就想知道這些錢,有多少?
「白雪??魔族??」大長老喃喃自語,眼神逐漸變得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