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俱利伽羅x審神者
自家審自家刀
私設多多多
「哄我睡覺。」
時近午夜,大俱利伽羅聽見房外審神者的喊聲拉開障子,就見她一本正經口吐匪夷所思的發言。
察覺到一股麻煩事的氣息,他有股想關上門當作人沒來過的衝動,半猶豫地沉默盯著手抱一顆枕頭,臉上寫滿「我今晚就睡這」堅定意念的她,他手指靜靜在門框上敲了幾下,最後嘆了口氣壓下想直接無視的心情。
「回妳的房間去。」
「去我那邊哄睡?」
「誰跟妳哄睡,又不是五歲小孩,睡不著自己解決。」
「我能解決還會找到你這邊?」她理直氣壯,像是大俱利本來就欠她,然而下一秒又跨下臉,「你就當在做善事,救救白天要邊抵抗睡意邊跟公文大眼瞪小眼的人啦……」
審神者目光由下而上望著比她高一顆頭的大俱利,看上去可憐兮兮,卻也因先前一連串的蠻橫而顯得有些做作。
「已經很晚了,妳……」
早習慣她胡鬧個性的大俱利面對哀求左耳進右耳出,正想硬把人押回房間時,他才注意到她那罩於薄薄夜色下的面容,確實比平時還要來得疲憊,即使有眼鏡鏡框遮掩,眼下黑圈也依然隱約顯露。
「……大俱利?」
審神者困惑的喊聲讓他頓時把視線重新轉回那雙咖啡色,從中瞧見若隱若現的畏縮,原先還堅定的想法就忽然莫名動搖了。
「……算了,隨便妳。」
最後他只丟下這句話,便逕自回到房內。
其實他認為讓審神者打退堂鼓乖乖回房才是上策,也覺得她半夜獨自晃到刀劍男士的房間,甚至說要一起睡實在破綻百出,但到頭來,主導行動的終究不是理性的考量,而是長久相處下,即使不願意也會自然堆積起來的交情。
他已經習慣這隻大黑貓隨心所欲,卻又小心翼翼地蹭過來,圍在自己身邊打轉了。
要是讓鶴丸看見這情況,絕對會面露賊笑,煩人地調侃自己不親人原則什麼時候只剩表面了。
※
從壁櫥取出備用被褥鋪好兩床,躺好關燈,寂靜蔓延——不到三秒大俱利就聽見一旁傳來一陣窸窣,隨即是她用弱弱氣音喊了他的名字,好似要讓交談藏在黑夜下,止於兩人間。
「哄睡服務——」
「沒那種東西。」
沒有任何猶豫,大俱利以正常音量回絕這場黑心交易。
「那說個小故事之類的。」
「不要。」
「……唱個搖籃曲?」
「絕對不要。」
「什麼都不要,還真是任性呢。」
「任性的是哪一邊啊。」大俱利半無奈半煩悶地嘆了口氣,「妳到底想幹嘛?」
「我想說或許閒聊一下就會睡著了。」
妳這也算閒聊? 大俱利轉頭想送她一個白眼,沒料到一看過去就與她四目相交,讓他愣了一下。不知不覺——不,應該是剛才那陣細碎聲音中,她挪動身子躺到了被褥的邊緣,在兩床併在一起無縫隙下,他與她的距離大約就半個手臂長。
對上眼的瞬間,側躺的她揚起淺淺苦笑,平靜的眼眸深處滲出憂慮,不見多少睡意。
為什麼睡不著?又在煩惱什麼?追究般的問句浮現在大俱利腦海,但半秒不到這些想法就被他抹去。他猜就是不想被多問,她才選擇來這裡,況且只要不影響戰事,照理來說她無論要煩惱什麼都與他無關。
話雖如此,若她想東想西導致睡眠不足累倒,連帶他們想出陣也出不了,那也會成一大問題。大俱利靜靜呼出一道長嘆,轉身面向她,同時伸手掩住了她直直盯著的眼。
「大、大俱利?」
他毫無預警的舉動讓她下意識眨眼,細長柔軟的睫毛瞬間掃過他的掌心,有點發癢。
「閉眼,躺正。」
「……你——真的要哄我睡覺?」
她遲疑了一會才照他所說換回仰睡,詢問聲一轉前面的頑皮任性,變得收斂而顧慮。
「不先讓妳睡,我今天也不用睡了。」
什麼哄睡不哄睡的,大俱利已經懶得一再否認,索性把自己一反常態的所作所為都怪到她頭上。
「呃……我剛剛只是鬧你的啦,你……」
「總之——」他加重語氣壓過她略顯尷尬的辯解,「眼睛閉好,做幾次深呼吸。」
她原本還張嘴似乎想多說什麼,但過半響都沒出半點聲音,就再次闔上。
空氣緩緩沉寂下來,他觀察她的睡姿好一會,確認她呼吸變得較緩較深沉後,他刻意輕吸一口氣作勢要開口,細微聲音在寂靜中被輕易捕捉,透過掌心,他感覺到她眼瞼顫了一下。
從靈敏反應得知她果然是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快入睡,大俱利才用沉穩平淡,輕得彷彿能自然融入寧靜夜色的嗓音,緩緩呢喃:
「我不知道妳又再煩惱什麼,但好歹記住要適可而止。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總會睡著的。」
「所以——不要焦急。」
大俱利很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安慰人的料,尤其還要迴避問題核心,說些拐彎抹角的關心更是難上加難,想了半天——更應該說想到開始嫌煩麻時——他決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而結果就是講了像沒講,讓他有那麼一瞬間後悔刀果然不該做超出本分的事。
感覺她臉頰肌肉微微一動的瞬間,一聲似忍不住也似鬆口氣的輕笑傳進他耳裡。
「……什麼嘛,哄睡也難不倒你。」
她的調侃乍聽之下像是不領情黝黑打刀難得一見的關懷,但仔細一聽,口吻又比平時還要來得刻意且生硬些,讓大俱利立刻就察覺那層居心下若隱若現的難為情,不禁勾起唇角。
「我本來就沒說我做不到。」
畢竟他的持有者就是個性情彆扭,又討厭示弱的麻煩傢伙,這點程度的耍嘴皮,要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