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無劇透
選用的版本為少女的書架系列。原因其實主要是個人喜好。系列的特色為一小本方方的書本,每一本的內(nèi)容均是日本著名的短篇小說。找了日本亞文化中比較知名的繪師來做數(shù)量豐富的插畫、小裝飾的作畫,以十分具美感的方式去做排班,閱讀體驗十分良好。此外,每一本的結(jié)尾還請譯者為該短篇小說寫一篇解說,介紹一下該作者以及其對該小說的聯(lián)繫,也就著日本文化或多或少。作為非在地人士,沒有太多對日本作者、日本文化理解的我來說,是個人十分喜歡的一點。
要我去言語本作的排版風格,其實會讓我聯(lián)想起Peg的MV風格(可以看一下野狗子的MV),又或是動畫導演新房昭之的作品。
豐富量的插圖,偶爾變換卻不影響閱讀的背景色和文字顏色,每一頁不同的文字量以及偶爾在空白處有的裝飾插圖,這種每頁不均的做法使到閱讀時很有“節(jié)奏感”。閱讀這個系列時給人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可以說是物理視覺小說也不為過。
豐富量的插圖,偶爾變換卻不影響閱讀的背景色和文字顏色,每一頁不同的文字量以及偶爾在空白處有的裝飾插圖,這種每頁不均的做法使到閱讀時很有“節(jié)奏感”。閱讀這個系列時給人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可以說是物理視覺小說也不為過。
正文
劇透區(qū)
非常簡短的故事,雖然看起來有點厚度,但很多時候是純色背景+三行字,橫框兩頁的大插圖也有好幾張。但價格與本系列其他書本相等。
也因為很簡單,所以推薦閱讀了原文再接著閱讀下文。
從海飄來了三瓶漂流瓶,裡面帶了三封信。敘事上基本上就是這三封信上的內(nèi)容。簡潔就在於每件細碎的小事都有被用上,幾樣幾樣事情環(huán)環(huán)緊扣。不過故事本身還是比較樸實,要說有什麼可變動的玩味、有什麼是屬敘事trick的。那就是這三封信礙於出自遇難者之手,不知具體時間的他並沒有寫上日期。第一封信與第二封信是明顯有著前後關(guān)係的,可第三封信又是出自什麼時候、又是什麼心態(tài)下採用的用詞呢。
第一封信中交代到了筆者與其他人一同在一個島上,救他們的人來了,可這對他們來說是極度殘酷的事情。現(xiàn)在的他們只能透過死亡來贖罪了。(那不就是說如果不來的話他也沒打算贖罪嗎,而且既然需要贖罪那就是說已經(jīng)犯下了是吧。)
第二封信講到了他與一同歲還漂流到此處的彩子的事。
年僅11與7歲的兩人因海難而漂流到此處。手頭上就只剩下小刀、鉛筆、筆記本、聖經(jīng)和幾個瓶子了(就不計較為什麼紙筆沒泡爛好了)。衣服都破損了,兩人就這麼赤裸的在島上活下去。可這裡對兩人來說資源充沛,生活愜意,被他形容為天堂。在懸崖上立起枝葉作的旗幟,以作遇難者的信號。每日與彩子一同登到此處禱告。又在清泉附近搭起了兩人的小屋。
事情的轉(zhuǎn)折就在於這天堂一般的地方,把彩子養(yǎng)育得健康動人。兩人雖然沒把事情直白地說出來,可都透過相互觸碰時的感受而明白了這種互通的情愫了。
這邊文中很妙地利用了一句十分婉轉(zhuǎn)的話來充當太郎的爆發(fā)點,彩子問哥哥,“要是哪天我們其中一個不在了的話,以後該怎麼辦呢”。如果這邊把彩子理解成妹妹的話(我個人更傾向於彩子確實就是妹妹,考量到時代背景以及對彩子身體的慾望描述,畢竟要是是弟弟的話,那身體特征應該與自己相近,一直看下來那其實也不會特別意識到什麼),那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可能是詢問哥哥有沒有製作陪伴者的意思。考量到包括日本在內(nèi)的各國神話故事中……最初做人的均是兄妹,而故事中對此處的兩人的描述又如同亞當夏娃一般。就覺得這句話寫得聽妙的。
這對手足之情與聖經(jīng)的教誨、與人間的準則相違,美麗的天堂豐裕的生活誘使兩人墮落,成了折磨這對きょうだい。
第三封信十分簡短,前半段表達了當下的美好,可看起來是如此的迫切。仿佛是在崩潰跨線的邊緣了。
個人認為本書末的解說還是挺值得一看的,簡單地指出了書中的幾處引人發(fā)想的疑點,也附上了一些作者簡史、與作品創(chuàng)作手法相關(guān)的發(fā)言。對解析一種流傳於日本作家間的文學美學挺有作用,這邊截取其中一些內(nèi)容,供大家參閱:
「變格推理」一詞,是1925年由推理作家甲賀三郎所提出的用語,以區(qū)分「藉由論理手段來解決謎團」的「本格推理」。相對於聚焦在邏輯演繹、使真相水落石出的本格推理,變格推理更傾向刻劃謎團自身所呈現(xiàn)的幻想、怪奇、恐怖、情色等殊異性,擁有更寬廣的創(chuàng)作自由度,而獲得諸多日本早期推理作家的青睞,其中,又以夢野久作最具代表性,為變格推理作家的第一人。(68頁)
關(guān)於謎團,〈瓶詰地獄〉中充滿理智與情感的衝突,其實也代表了夢野的創(chuàng)作觀。
以<妖鼓>得獎後,夢野自承,他是以寫推理小說的心態(tài)在寫一般小說,自覺心態(tài)上對推理小說有一種冒犯。妄想下的產(chǎn)物,卻被評審肯定是推理小說,也與自己的設(shè)想大相逕庭。
夢野曾說,自己寫不出本格推理。在隨筆<偵探小說的真使命>中,夢野提及:「偵探小說的真價值,在於詭計。懸於謎團的趣味。以這種趣味,牽引讀者的興趣直到最後,並給予意外性解決的滿足感,是偵探小說獨一無二的神聖本領(lǐng)。他肯定,偵探小說以謎團做為包裝,呈現(xiàn)了人類的欲求與騷動。此處的偵探小說,指的是本格推理。
另一方面,異色、怪誕、無稽、幽默等謎團以外的元素,被視為偵探小說的非主流,歸類在「變格」。冒險、神秘、怪奇、變態(tài)心理,是屬於偵探小說的旁門左道。但也正因為如此,他認為偵探小說無法成為藝術(shù)。
他在文中疾呼,偵探小說的使命,必須承認變格的價值。謎團、詭計、名偵探、名犯人,如果沒必要,不妨捨棄。光譜上只有七色光是不夠的,紅外線、紫外線自不待言,甚至致命的暗黑光線,也有檢視人性善惡的價值。(70頁)
對我來說,<瓶詰地獄>、<與押繪一同旅行的男子>這類作品,就是我討厭的日式推理代表。這種變格推理“要寫理沒有理要寫事沒有事。就是發(fā)生了這麼一件事”。也難怪某些作品可以自稱本格推理,因為變格更要沒事發(fā)生。
他模棱兩可,所謂trick與趣味的地方,是交給了一些看起來太無趣的地方了。是真與假、是虛或?qū)崱6@與我個人愛好是相反的。我追求唯一性和真實。我會認為,如果觀眾為作品的框架思考再多,但只要那不是作者本意,那就無謂了。
與其說文學和藝術(shù)是用來感受的,不如說有了觀測者它才開始有了意義。這件事首先藝術(shù)家本人不能多說,解析肯定是交給他人的。哪怕是在他們腦中去思考也會讓這事掉價。所以才需要觀眾。
藝術(shù)可能不能沒了觀眾,但同時我又很嫌棄由觀眾來完成思考的部分的意義。由觀眾來解答和闡述的作品在我看來就像過往的新衣一般。大家都為了不被當成傻子就紛紛說“很漂亮”、“我懂”。
我覺得觀眾可以作為作品的一部分。例如出自Felix Gonzalez-Torres的這個作品:在藝術(shù)館的一角放了與自己因艾滋病逝去的愛人的重量相等的糖果,供人取來吃。在吃完以後又再補充。
是“觀眾必須存在”才能完成作品。而且不是透過思考,而是透過作者促意的行動。
不過要說的話我也是有認同的日式推理作品的?,F(xiàn)在想來冰菓的趣味性其實是很符合日式推理的……作為嫉厭惡開放性的人,我更喜歡冰菓中的開放性,因為哪怕沒能得出正確答案,又或是完全沒有正確答案。他們也確實是在給實際的答案,而不是完全放空,把思考和解讀的部分交給觀眾,交給觀眾的是對答案自身的愛好和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