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嘛吐?中邪嗎?」幻想商人試著從地球常識問起店員的狀況。
「店長還真說對了,阿德是中邪沒錯。」侜張單手拉起恨不得連內(nèi)臟一起吐出來的阿德,店員頭暈眼花,無力反抗。
阿德沒有真的昏倒,但他頭痛欲裂發(fā)不出聲音,眼皮比鉛還重,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被放在茶屋外的長椅上,空氣味道變了,像是在深山裡,乾淨得讓人害怕,那是人類到不了的地方。
他們明明在臺中都會區(qū),怎麼可能……
幾點水滴從天狐指尖落到阿德嘴唇上,化為冰涼的麻醉藥,讓他神思更加昏沉,但劇烈的嘔吐衝動總算消停了。
「我也跟黃換了一點露水,看來效果還不錯。」黃是拉拉山深處一株大扁柏的名字,阿德跟其他樹神和妖怪都稱那株扁柏叫大老爺。
天狐他們還坐在旁邊喝茶等人,阿德只能躺平休息,斷斷續(xù)續(xù)聽見破碎的對話。
「茶葉沒問題,天河水看來對普通人類太刺激了,你的人有點沒常識,酋耳……」侜張的聲音。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攔?」大白虎抱怨。
「再說喝了又沒啥,只是客人送給我的紀念水,如果有仙緣,搞不好大病一場後還能脫胎換骨。」
「我覺得阿德沒有仙緣耶!業(yè)障倒是有點深。」天狐不給面子的吐槽道。
「也對,竟然會認識你和變態(tài)刀靈,那方面大概不太可能了……」酋耳連歎氣都很豪邁。
「『言靈』、『天河水』和『神露』以外,還是你來除穢,這小子還真得人疼吶!」
「呼呼,舉手之勞罷了。」
喵的,好想揍他們。但阿德只剩微小的意識還能緩慢思考,連飄入耳朵的句子都消化不良。
「幻想商人閣下你還好嗎?」
「嗯?不就是地球的茶,我還要一碗。」
混蛋店長,等等就不要哭沒人帶你跑廁所!
時間繼續(xù)流逝,有人在他額頭上放了塊熱毛巾,阿德覺得比較舒服了,但他還是缺乏醒來的力氣,之前流進嘴裡的冰冷液體,讓他手腳冰涼渾身沉重,只想一直睡下去。
「店長要不要親手照顧阿德呢?他吐得那麼難過又奄奄一息的,連我看了都可憐。」侜張說。
「蛤?」幻想商人發(fā)出嫌惡的聲音。
「我就猜他到虎落笛這種地方可能會發(fā)作,只是以為跟著店長或許一專心工作就不會想太多,因為……」侜張靠向幻想商人。
接下來那一句對話太低微,阿德完全聽不清楚。
「可是,這是店長加分的好機會,不做嗎?關懷下屬,照顧病人,正是成熟紳士的體貼風範。反正阿德還沒醒,店長別怕不好意思!」
一陣沉默,有人起身窸窣移動。
不!別過來!他雖然還沒醒,但也有點知覺了!天狐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侜張是故意的!
阿德好不容易才壓下反胃,不要讓他想像更加噁心的畫面!救命!
命運並未關切人類店員靈魂的悲愴呼喊,一隻手拿起毛巾,打開蓋回阿德臉上,對對對,就是那種停止呼吸以後的蓋法,然後擦著阿德的臉。
如果你的臉是鋼琴鏡面烤漆的吧檯,你也會因為遭到洗廁所地板般的粗暴對待而切心,何況那是會痛的!
指尖開始顫抖,他快要可以動了!在這同時阿德也確定了一個真相。
這頭哥布林鐵定從來沒做過家事!結果還一天到晚惡婆婆似的挑剔!
過來照顧阿德的手非常不耐煩地動幾下就收回了,留下繼續(xù)蓋住店員五官的毛巾,腳步聲又回到桌子邊。
「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點微妙。」天狐考官檢視道。
店員躺在長椅上,臉龐蓋著白布,制服剛好又是會自動漿挺襯衫熨妥摺痕的黑白西裝。
微你個頭!還不快判哥布林紳士考試失格!阿德無聲狂罵。
「別在我的店裡擺這種樣子,會嚇到客人。」酋耳有點困擾的按著額角。
他要醒過來……快點,再差一點就可以張開眼睛了。阿德嘴角緊繃,拚命想要用力。
「為什麼還有一個人沒到?今晚還要比嗎?」幻想商人說。
距離幻想商人踏進虎落笛約莫過了三小時,店長的理智之牆也開始崩落。
「我已經(jīng)派手下去確認了,回報也要點時間。不過只有我和幻想商人參加賭賽,後續(xù)倒是有點微妙呢!如果變成虎落笛和夢想交易所之間的招牌競爭可不是我的本意,一開始賭賽就是要應付那位客戶才搞出來的玩意。」酋耳道。
「這也不是可以隨便開啟的比賽,我邀的妖怪裁判都是這領域的權威,雖然不能參加是對方的問題,但我這老闆臉上無光,問題也沒有完全解決。」
最初就是有個妖怪看上了羊羊,那妖怪如果不能徹底死心,對羊羊以後的人生依然是隱患。
「總之就是要讓『比酷大賽』完美舉行對吧?」侜張用菸斗部位敲著桌角說。
剛剛狐貍好像吐出某個奇怪的名詞?
「你們……到底怎麼打賭……可惡……頭快裂開了……」阿德總算成功掀開臉上的溼毛巾氣若游絲問。
「哎呀!怎麼這麼快就起來了,多躺躺也不打緊。」侜張立刻柔情地勸撫阿德。
「什麼是『比酷大賽』?」阿德死咬不放。
「字面上的意思,『比誰最酷的大賽』,妖怪界的盛事,一般打賭還不能算在內(nèi),順帶一提,以前叫『贏家是老大』,不過賽制和名稱也有與時並進啦!」天狐歡樂的說。
「給我詳細說明!嗚!」聽見侜張快樂的嗓音,阿德頭又更痛了。
等阿德趴在桌上虛弱地就定位後,天狐和酋耳兩名老妖怪說出淵源古老的習俗。
「在妖怪漫長的壽命中,也不是每隻妖怪都遇得到刻骨銘心的浪漫戀情,或打得你死我活的天敵摯友,大部分活得久又還沒死的東西都是無聊又寂寞的。」
「簡單地說就是去死團嗎?」阿德試著轉換。
「沒錯。」侜張用菸桿指著阿德眨了眨眼。
「所以妖怪喜歡打賭的康樂活動,賭贏了有面子,輸了只要說到做到也是條好漢。」酋耳接著說。
去死團的大冒險?阿德修正後,二度無言。
「以前的比賽方式是只賭一次,打賭在某樣困難挑戰(zhàn)上誰最厲害,贏家可以叫輸家做任何事,包括去死或陪睡都可以唷!有美女參加的時候,大家更是會拚死拚活呢!」侜張遙想當年,懷念無限。
這時酋耳的臉色忽然非常難看,彷彿跟阿德剛剛一樣中邪或吃壞肚子,但阿德沒膽問他不舒服的原因。
「不過傳統(tǒng)方法有個缺點,太耗時費力啦!有時候一個賭打了幾百年,當初打賭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還要大費周章追討輸贏也挺無味,而且一次參賽者太多也會分散注意。現(xiàn)在就文明多了,準備好題目和賭注多比幾場,現(xiàn)場分出高下,輸也只輸籌碼,不見得要答應過分的要求,除非是下注時你自己要賭的代價。」天狐說完大致情況後,不忘繼續(xù)喝茶。
透過侜張的說明,阿德還知道,地球上現(xiàn)在有一群妖怪(相當於骨灰級的去死團),極度熱情、簡直是病態(tài)地投入這個遊戲,並且將「比酷大賽」設定改良出許多精細的規(guī)則和鑑賞美學,比日本茶道還龜毛。
到這裡阿德覺得還不錯,總比打得你死我活要好。
「重點是,如果你賴帳或作弊,你會被這群評審團天涯海角的調(diào)查追殺,外加負面宣傳和抹黑攻擊,就連搭訕人類小妹妹的浪漫習俗都會被挖出來批得體無完膚,因為大家不容許任何不酷的輸家或贏家汙衊比酷大賽的榮譽精神。怎樣?不但規(guī)則公平還很有紀律!」侜張掠了掠髮絲道。
有點怪怪的。店員這麼覺得,但還是只能聽下去。
「第一次參加賭賽,知道地球上也有重視榮譽、公平和效率的評審團體,我就放心了。」幻想商人其實相當不信任地球國度的居民,不過既然麻吉這樣保證,哥布林應酬的笑容也自然許多。
「不過就算到了現(xiàn)代,舉辦『比酷大賽』也不是件易事!目前人類世界交通發(fā)達人口眾多,加上妖怪們也早就習慣跨海聯(lián)姻和移民,得要從全世界找來以前的權威評審,不找也不行,那可是會被記恨好幾輩子。」侜張解說同時,幻想商人認真傾聽,更是不時筆記,說不定哥布林也想?yún)⒖寄脕碜约旱牡暄e辦活動。
「為了行銷『虎落笛』,還有賓主盡歡,這點成本還算可以。」酋耳摸著下巴自豪道。
也就是說,就跟現(xiàn)在黑道頭頭很少火拚,都是靠嘴巴利益輸送的情況差不多囉?不管輸贏雙方都可以有面子又不輸裡子,酋耳還可以場外操盤再賺一筆,典型危機就是轉機的實業(yè)家氣勢!
「如此一來,我也可以順便宣傳夢想交易所。」幻想商人陷入長考。
「是的,新朋友,雖然比賽中不能放水,但我們看清楚這場比賽的意義之後,應該要攜手合作創(chuàng)造最大利益才是。」酋耳對銀髮男子綻放充滿魅力的自信笑容。
店長最喜歡收益了,立刻點頭達成友好共識。
「為了戲劇效果,必須要有第三方,坦白說,最好是妖神兩界叫得出名頭的存在,雖然不能直接跟你說出那位遲到客戶的名字,但凡是虎落笛的客人,或比酷大賽的評審,那也瞞不了,畢竟許多人是衝著參賽者才來湊熱鬧。只不過若要是求身分保密的賭賽,大家會有默契不把祕密外流出去,只提有趣的部分。」酋耳攤手道。
如果能成功舉辦一次比酷大賽,虎落笛無形中就成為保全與隱私服務都掛上權威的宴會地點。
「懂了嗎?幻想商人閣下,可以吸引人氣,讓人心服口服的『新奇趣味』,還有套句洋人說的『超酷創(chuàng)舉』才是比賽的重點。這是多少錢財和寶貝都比不上的,締造歷史的時刻。展現(xiàn)你的資本和魅力,可以讓人佩服你,嫉妒到恨不得殺了你,你就能當上比酷大賽的霸主。」
聽起來真的是瘋狂去死團才想得出來的怨念比賽!阿德愈聽愈心驚。
「店長,是比酷欸!你要不要考慮清楚再參加?」店員小聲地問著一臉認真的銀髮男子。
「幹嘛?我這麼酷,還有誰比我更適合這項比賽?」幻想商人張著血紅眸子凝視他確定交鋒的對手酋耳,評估大白虎在比酷這一門特殊挑戰(zhàn)上的威脅性。
「……店長,酷應該不是自己稱讚自己的形容詞。」阿德這次可能要吐血了。
「形容詞?這關形容詞什麼事?我說的是事實!阿德,你覺得我不酷嗎?」店長在比賽開始前就收到唱衰言論,陰森森的反問。
當然,唯一的跟班不配合拜倒在幻想商人的西裝褲腳旁,看起來的確就不怎麼酷了。
異議分子直接砍掉就安泰了,嘻嘻嘻~
現(xiàn)在的店長正冒出這種恐怖扭曲的黑色邪氣。
「沒有啊!店長你為何這樣問我呢?我的意思是,這句話本來就是別人稱讚你用的嘛!你先講了,我要怎麼接哩!再說,我本來就以為這是不用強調(diào)的事實。」
店員露出靦腆敦厚的營業(yè)笑容,面不改色的回答幻想商人。
他回去一定得用鹽酸漱口了!天公伯!原諒他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小貧窮青年必須靠說謊來保命賺錢,要劈就瞄準這頭自戀的哥布林吧!
侜張已經(jīng)忍俊不住側過身,雙肩顫抖。
酋耳看著這對幻想商人和員工,也將薄唇抿得很緊,彷彿不小心就會出現(xiàn)波浪變化。
一時不察反射動作就奉承哥布林了,阿德羞憤欲死,只能竭力保持鎮(zhèn)定,以免丟臉丟更大。
「那我呢?阿德,我也很酷吧!」酋耳故意跟著逗起阿德。
就算是事實阿德也不會說出口的!他們擺明了在玩他!何況大白虎與其說酷,可怕更貼切。
「……」人類店員於是趴在桌上動也不動。
「阿德還不舒服嗎?」侜張關心地說。
「為什麼我剛才忽然吐了?我生病了嗎?」阿德跟店長出門前也沒有感冒跡象,他抹抹臉,還是連站起來都很勉強,難道是虎落笛這兒的茶水不乾淨?
「你被客人的業(yè)感染了。」侜張托著臉頰說。
「咦?何時?」阿德悚然驚問。
「你剛剛生氣的時候,自己沒懷疑這種可能嗎?」
侜張這樣提點後,阿德努力回想。
接觸吳春生那個不幸父親在先,又跟著人類形態(tài)的店長走進他不熟的妖怪酒店,本來就已經(jīng)像推著人形炸彈冒險的阿德,來到滿是妖魔鬼怪的豪華酒店,又有一隻老虎想吃人,老虎還被更強的大白虎咬死,然後他們?nèi)魺o其事地談論人肉好賣好吃的話題。
就是那時,總是悶悶怪怪的感覺忽然像一團蟲子在胃裡翻滾,阿德腦海一片空白,只能瘋狂嘔吐。
「夢想交易所以外,很少有情況是剛好公平的,大家都是相欠債,就像你同情那個叫吳春生的男人,他欠了老婆女兒,老婆女兒也欠了他,他造的孽很快就感染你了,進食的禁忌和親情。」侜張說道。
「如果沒攔著你,你會一直吐到死,上下顛倒,內(nèi)外煎心,但你怎麼吐,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臭皮囊吐掉呀!阿德。」
「說得好聽,用言靈刺激他三尸蟲的人還不是你。」酋耳瞇著眼睛道。
「這叫導引,謝謝。」
可惡!不要再高來高去,他聽不懂啦!店員目眥欲裂。
「總之,阿德你鑽牛角尖只是死路一條,你以前只顧自己好就好的想法還比較健康哦!自尋煩惱可是魔障的開始,虎落笛裡就有這樣的人,鑽啊鑽的覺得肉體實在太噁心了,現(xiàn)實只有絕望,甚至還主動希望被吃掉。」侜張為了讓阿德容易理解,這次有說得比較白話了。
「我現(xiàn)在還是這樣想!我也知道人類很不好,我討厭人類。」阿德不平的反駁。
侜張笑了笑,沒點出阿德口是心非。
「沒有人要你勉強喜歡呀!看不順眼就討厭囉!」
「哼,不止雞鴨豬牛羊,我這兒還有鹿肉、兔肉、魚肉、蛇肉、虎肉,蛟和……也有哩!哪有空管那麼多。」中間莫名消音的酋耳說完忽然起身。「好像有消息了,幾位稍候。」
阿德目送酋耳走沒幾步就奇妙地消失在茶屋轉角的影子裡。
又過了一會兒,酋耳施施然回座。
「壞消息,那位客戶似乎在趕來臺灣的途中遭到仇家暗算,目前下落不明,可能臨時改去避風頭,我的手下只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無論如何,大概可以確定今夜他無法加比酷大賽了。」酋耳說出不利的調(diào)查結果時,語調(diào)仍相當冷靜。
「不能延期嗎?」阿德問。
「這是評審團的要求,他們說,因為某種原因,希望無論如何都能準時舉辦,確實裡面也有些成員隨時可能駕鶴西歸,不願再承受舟車勞頓的折騰。」
酋耳思考後說出他的決定。
「只能妥協(xié)了,我去聯(lián)絡有無本地貴賓願意臨時插賭?總不能賭注規(guī)模差太多,人選的長相身分也得挑一下。」
「且慢,既然如此,我來當這個代打如何?」侜張冒出驚人之語。
酋耳一愣,睜圓眼睛。
「此話當真?」
「因為我許給幻想商人一個諾,要讓他在比酷大賽中接受紳士畢業(yè)考,這個比賽當然就要有足夠的公信力和精彩度,吾輩負起責任下場,正是作為紳士考官的義務。店長,毋須擔心,你的情義,我侜張不會忘記。」
天狐和幻想商人之間出現(xiàn)了神祕的閃亮氛圍。
「就算對手是朋友,比賽的時候我還是會照你說的全力以赴。」幻想商人有言在先。
「中國人有句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店長若能出師侜張再欣慰不過。」天狐對幻想商人永遠都是那麼細心溫柔,阿德覺得店長快沒救了,變成人類後已經(jīng)大幅降低的智商還硬生生被天狐往下踩。
「『紳士畢業(yè)考』是什麼?」一頭霧水的酋耳湊向阿德詢問。
「我不知道,你問他們比較快。」跟比酷大賽一樣莫名其妙的東西,阿德才不想扯上關係,就讓哥布林、狐貍和大白虎去廝殺個你死我活好了。
虎落笛主人站起來,表示停留在茶屋枯等的時間結束了。
「侜張,你確定要參加比酷大賽?就算你貴為真人,又是妖界有名的天狐,這也不是你可以隨便看待的遊戲,想清楚了。」酋耳沉聲道。
「我玩遊戲一向是誠心誠意,全力以赴,犯不著擔心。終於有機會再度交手,侜張我也十分期待。」天狐笑得燦若春花。
「你可是我恨不得殺千刀的好朋友!很久以前我就想找機會幹掉你,報那次的仇,侜張。」虎落笛主人白牙森然可見。
那句「殺千刀」聽起來總不像比喻,露面到現(xiàn)在一直友善大方的虎落笛老闆,如今語氣當真是想要一刀一刀戳在白衫男子身上。
「這是我的榮幸,我最欣賞你有話直說這一點,酋耳。」侜張叼著長菸桿,薄紅眼角斜飛,餘光流轉難測,長眉如畫易覺愁,無限風流。
眼前這幅令人心臟麻痺的畫面,阿德只知道侜張笑得愈妖孽,表示他已經(jīng)在期待某種陰謀樂子,店長啊店長,怎麼辦?阿德是很想看哥布林吃癟,但他家老闆變回哥布林後會遷怒到小店員頭上!
阿德百感交集,他現(xiàn)在就像站在戰(zhàn)場上,頭上有飛機在轟炸,四周全是地雷。
「選日不如撞日,來吧!賭本不是問題,你天狐一句話,何物不可抵?」
空氣中迸出無數(shù)閃電。
「一決……」酋耳低沉緩慢的發(fā)言。
「勝負!」侜張同時回應。
「SU──」似乎被暫時遺忘的幻想商人,端起茶碗繼續(x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