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場面在貝克曼道出重點後,沉寂了半晌。
「……介紹我的兒子?」
「依卡……」
「跟妳八年前的事件有關吧?」無視夏娜依卡的玩笑,貝克曼老樣子的直指談話的核心,「既然這空間只有我們三人,這艘船上也不會有其他閒雜人等敢對我的房間使用見聞色,那就把該說的全說了吧。」
貝克曼把話挑明的嚴肅語氣讓夏娜依卡與羅相互瞥了一眼,「……抱歉,有些細節我還是無法透露。」夏娜依卡平靜的道。
對於這預料過的回答,貝克曼並沒有接話,只是雙手環胸凝視夏娜依卡那帶著抹愁緒的雙眼。兩人就這麼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在一陣目光對視(較勁)後,貝克曼終於無可奈何的先嘆了口氣,「……別像三年前一樣跟我打沒技巧的迷糊仗就好。」
這話讓夏娜依卡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嘴,可她仍舊沒有把事發經過全盤托出的打算,「……其實我在上次跟你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受傷好些年了,這傷跟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有關沒錯。」
貝克曼等待般的沉默著。
「傷雖然被治好了,但就在三年前跟你們分別後不久,後遺癥突然發作,還嚇到了古──」
「後遺癥發作?」貝克曼在這時插了話。
「……對,其實那次已經要回歸塵土了,但事情兜兜轉轉,我還是活下來了。說來我還挺頑強的。」
羅看了眼貝克曼,認真覺得對方的目光能夠把紙給燒破一個洞。
「救活我的人就是羅,之所以帶他來見你,就只是想讓你認識一下我的恩人兼家人罷了。」夏娜依卡雲淡風輕的拿起酒杯,可貝克曼卻在下一秒起身握住了她拿起酒杯的手。
「……傷並沒有被『完全治好』吧?」抽走夏娜依卡手中的酒杯,坐回座位的貝克曼聲音低沉得懾人,臉色異常難看。他還是聽到了自己當初不願假設的答案。「其實妳在上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性命垂危了?」
「……那時粗估還剩下一年左右的壽命,嚴格說來應該是。」
「……夏娜依卡,」貝克曼的語調充斥著旁人難以明瞭的情緒,他老早就意會到她身上的傷絕對跟多佛朗明哥脫不了關係,但他不願意去問她還待在那的背後原因──他的角色立場從頭到尾只能等待。身為四皇的副手,時間與經歷淬鍊出他能夠執行更多事務的能力,卻也有更多事務變得綁手綁腳以至於無法像十年前那樣跟著船長一頭熱只管放手去做。看盡大海各處的陰險狡詐與不穩固的世道變化,他深知過多的感情用事只會害了彼此;但真正等到面對現實的如今,他卻難以掙脫緊捆心房那盤根錯節的情感枷鎖,無所適從。「我不想失去妳。」
貝克曼的這句告白讓在旁的羅瞠目結舌,他全然沒有料想到依卡與紅髮海賊團的「淵源」竟然如此之深,更沒有料想到在多佛朗明哥的眼皮底下,身旁的兩個人還能長時間保有如此密切的「關係」。
可夏娜依卡聽了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接著便垂下目光,「……謝謝你,貝克曼,但我們當海賊的不都這樣嗎?上一秒還在吃著烤肉,下一秒或許就被亂槍射死了。」
夏娜依卡的這番話讓貝克曼重新點了根菸;而縱使羅認為她的論點千真萬確,可為了拯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亦不斷在思考著如何才能讓其脫離死亡最主要的源頭──唐吉訶德家族的掌控,他是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的辦法的,哪怕成功機率有多渺小。
「依卡她現在還能再活四年左右,」不顧夏娜依卡所面露的詫異,羅直視貝克曼瞠大的雙眼逕自道出,「而且我無法保證她是否能活滿完整的四年。」
隱情上的布幔被突然揭開,夏娜依卡無聲的看著羅,神情複雜。
現場的空氣沉重的凝滯了數秒。
煙霧升騰至貝克曼深鎖的眉頭前,卻遮掩不了他眼裡的憂傷,「……這就是妳的選擇嗎,依卡?」
夏娜依卡遲疑了幾秒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貝克曼在一聲深深的嘆息後閉上了泛酸的雙眼,並靠回椅背,「先讓我自己待著吧。」
對於方才羅那捅破窗紙的舉動,夏娜依卡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她相信貝克曼早就意識到自己的恣意妄為了,只不過真走到這步還是不免感到心煩,所幸船上正沉浸在宴會中的船員裡沒有多少人為「副船長沒有跟著出來」這件事感到奇怪。向後捋了捋頭髮,拿著羅要來的牛奶,她暫且鬆了口氣。
但耶穌布總是個例外。
「我說依卡啊,你們剛剛是有發生甚麼事嗎?貝克曼人到哪去啦?」耶穌布頂著張微醺的紅臉向夏娜依卡與羅疑惑的問道。自他們兩人再度出現在聚會中已過了莫約半小時,儘管自家副船長以往都習慣於人群之外抽菸喝酒、消失在他的視線一時半刻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但這次的情況就他醉酒的直覺來看絕非尋常──從依卡上船起就常伴左右的護花使者怎麼突然不現身了啊?一定有蹊蹺!
耶穌布的問題讓周遭聽見的人們視線皆打在夏娜依卡與羅的身上。羅看向身旁的夏娜依卡,眼裡有些五味雜陳;而夏娜依卡只是盯著手中的牛奶,緩緩的開口,「……是我的問題。」
「怎麼了?」耶穌布連同在場的船員們都暗自張大了雙耳。雖然他們不得不承認除了擔心副船長外,還有點八卦的意味在。
徑直忽略耶穌布及在場船員們的疑問,夏娜依卡站起身,「我還是去看看他好了,羅,我等等回來。」
「依卡妳就直接去吧,我們會在這好好鍛鍊羅的酒量的。」香克斯這時笑著走來,把新倒的一杯酒塞到有些無語的羅手中,完全無視對方的不情不願。
將牛奶放回桌面,夏娜依卡給了一臉像被逼吃麵包的羅一抹抱歉的笑後,便轉身再次朝貝克曼的臥室走去。
於門外佇足一會,夏娜依卡暗自深吸口氣後才打了開貝克曼臥室的房門──一片繚繞的煙霧刺激著她的眼簾與鼻腔,黑暗當中唯一微弱的光源則來自坐在門旁的貝克曼嘴上所燃燒的菸。
「……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
「我知道,但其他人都很擔心你。」
這話讓長吁著煙的貝克曼笑得無奈,「我更擔心妳。」
夏娜依卡沒有接話,把門關好後便逕行坐至貝克曼對側的另一個單人沙發。她凝視他若有所思的側臉,覺得時間真的能讓馳騁於大海的男人歷經更多風霜。她原本想說些甚麼,但隨即意識到就算說了任何話都沒有用,因為她明白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妳先到外面去吧,讓我自己想想。」
「……我怕你哭出來。」
「……別開玩笑了,這並不好笑。」
「我難得開玩笑。」
「……唉……」
「嘆氣會不幸喔。」
「……夏娜依卡,」貝克曼轉頭看往夏娜依卡,語氣袒露內心深刻的疲憊,「如果妳不想被我抱起來亂親一通,就出去吧。」
然夏娜依卡出乎貝克曼意料的沒有因這話而打退堂鼓。她僅是靜默片刻便離開沙發走至他的面前,「……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過點的話,你就親吧。」
貝克曼先是為夏娜依卡回覆的真實性楞了幾秒──他一度以為她又在開些不合時宜的玩笑──但逐漸看清黑暗中的她臉上那認真的表情後,他二話不說的將嘴上的菸捻熄、起身並在這深沉寂靜的房間裡給了她狂亂又飽含這些年無限念想的吻。
繾綣纏綿、耳鬢廝磨,他的腦海迴環往復的投映著最初那個把自己過肩摔的她;那個同自己透過電話蟲談天說地的她;那個被自己稱做朋友的她;那個讓自己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她……
在快要抑制不住把夏娜依卡的衣服給褪去的衝動時,貝克曼趕緊抽離了那令自己眷戀不已的柔軟溫度,「……別死,依卡,」他的頭緊挨在她耳邊,懇求的細語,「別死……」
「……我答應你,」抿了抿發燙的唇,夏娜依卡在貝克曼的懷抱裡閉上雙眼,「我答應你……」
一段時間過後,等到夏娜依卡重新加入船員們的聚會,明眼人都從她那微微滲血的嘴唇看出大約是發生過甚麼事了。跟旁治交流到一半的羅更因此被嗆得差點把口中的酒水都給噴出來。
「他說他等一下就會過來了,沒事。」夏娜依卡面無表情的徑直迎上好奇卻又不敢發問的眾多視線,以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幾下紅髮的香克斯。
「……人沒事就好!來來來依卡我們繼續喝!」香克斯強行驅趕腦內迸出的旖旎思想,歡快的替夏娜依卡重新要來了杯牛奶;而場內略顯尷尬的曖昧氛圍,即在貝克曼出現並坐回至夏娜依卡身旁時被迫遭難的順利瓦解了。
夜幕中無一點星、萬籟俱寂,當紅色勢力號上的歡騰不再、船上的人們不勝酒力相繼醉倒在甲板、夏娜依卡也跟著要入境隨俗就地而寢時,貝克曼立即繃著張無比鐵青的臉在羅沉默不語的目送下將其趕到了自己的臥室。貝克曼說甚麼也不能讓如今的夏娜依卡睡在甲板上放肆吹海風。
基於一絲聲響都不願打擾到夏娜依卡的貝克曼選擇去瞭望臺守夜。然雖秉持著讓對方安穩而眠的想法,他仍是無法放下心中的擔憂,於是乎在距離夏娜依卡踏入房內起至過去三個鐘頭的換崗之時,攥著懷錶的他立刻將另一名守夜人給搖醒,「該你了,我先離開一下。」
「是、是!」
下了瞭望臺的他朝自己的臥室走去。輕手輕腳轉開臥室門把,他憑藉嘴上菸頭的火光來到床邊,替夏娜依卡將有些亂了的被角拉好;凝視她熟睡的側臉,他伸出手,溫柔的將散亂在她頰上的髮絲撥齊。
最後的最後,他緩緩闔上房門,留下不濃不淡的菸草味。
*夏娜依卡在貝克曼房間「有沒有發生甚麼」請自由想像,只能說無論有或沒有都不會改變劇情走向
*距離休載半年還剩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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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還是對沒搶到馬龍門票這件事耿耿於懷
然後飛段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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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8.6修正下列字詞:
但對於拯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不斷在思考著→可為了拯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亦不斷在思考著
貝克曼無所適從的坦露→貝克曼轉頭看往夏娜依卡,語氣袒露
他憑藉嘴上菸頭的火光來到床邊,替她→他憑藉嘴上菸頭的火光來到床邊,替夏娜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