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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夜、大概、應該,是個很深沉、很深沉、深沉的夜。
「那算什麼?」曖昧不明、一切都難以肯定、否定,一切都是「未果」。
就連是不是真正的「夜」也並不明瞭,只是如果是「夜」的話,我會希望是「夜」就好了啊!
夜色如同廣闊無垠到完全看不見盡頭的大海般,那是很深很深的藍色,或許在那抹藍色之中參雜進了些許「夜」的黑墨吧?
有著曼妙曲線的下弦月閃耀著火光的餘暉,在夜海之中下墜,為所到之處帶來「光」。
夜海深沉、月焰閃爍、火光四散,我伴隨月焰左右,和早已死去的牠一同。
「這是夢吧?」夜色化身為海、月亮在夜海燃燒下墜,在海中燃燒的月亮這般不可思議的現象,我想只有「夢」能解釋了吧?
「為什麼我會做這樣子的夢呢?」我望向自己那雙稚嫩的小手,與我平時習慣了的手心大小不同,我現在是變成了幾歲的自己呢?
思考進行著、月亮下沉著、我也跟著下沉著,不知道這片夜海的「最底端」究竟有著些什麼存在?
「喵!」圓滾滾的牠在我一旁與我一同下沉,我很懷念牠呢!
「喵太!」罕見地,我想起了早在十幾年前便早已離世的牠,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牠。
這是一片什麼都沒有的夜晚之海,只有不斷下沉的我、喵太,月亮。
月焰所到之處雖然帶來光明,卻仍也只能照亮周邊一小塊,月環上微弱的火苗看起來是那麼的夢幻、易滅,彷彿下一秒那環火苗馬上消失也完全不奇怪。
我正下沉、落下、下墜,朝那深沉的夜海,毫不猶豫地。
與平時不同,我並未感受到那般強烈的失重感,反倒有些「安心」?
「真奇怪……」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僅僅只是抱著喵太,與牠一同下沉罷了。
「妳是社會人吧?那麼妳應該懂得對吧?」閉上雙眼的腦海,不自覺地總會出現那道討厭的聲音。
「我不懂的啊!也不想懂啊!」我用小小的身軀吶喊,就像是要將那道聲音逐出腦外般,聲嘶力竭。
「好好幹!再加把勁努力吧!只要挺過就會輕鬆了!」總說著漂亮話,卻連說出口的人都深知那不過是謊言罷了。
「我已經足夠努力了啊!我應該只有死了才輕鬆吧?」我用有些顫抖的雙唇說出了從來不敢說出口的呢喃,那是在我「長大」後絕對說不出口的話語。
「已經夠了,我光是活著就已經拚盡了全力。」
「真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我停下了「思考」,只是閉上雙眼下沉,內心空蕩蕩地、腦海空蕩蕩地,我想我已經成為了一具「空殼」了吧?至少我會那麼希望,如果那就是「死」的話。
下沉不知道過了多久……
五分?五小時?五天?五年?五十年?五百年?……
我不想去數、也不願去數,這樣也挺好的吧?
所謂的「現實」就是只能「自救」,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沒有任何「利益」關係便沒有任何人會來搭理自己,這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呢……
每一個人都在為了「活著」而戰鬥,我要是那麼想死的話,就去死好了吧?
說到底,「活著」真的好累、好痛苦、好艱辛……
但是,「死亡」又不是什麼解脫、救贖之類那麼「神聖」的事情。
「那麼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啊?」連自己都搞不明白了,所謂的「本心」被我拋棄掉之後,我連做出「活著」的選擇都已經是「理所當然」了。
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理所當然」的事情,原來是這樣、是這樣的呢、一定是這樣,要不是這樣的話……
「是這樣的嗎?……」我睜開了雙眼,而我仍在下沉,向著無底的夜海深沉……
「喵嗚!」
「要等我喔!」
我輕輕放開了牠,在最後好好的撫摸了牠的小腦袋瓜,笑著與牠道別,因為這不會是永別。
我微微睜開雙眼,在清晨被從浴室透氣窗外灑進的陽光喚醒,感覺全身劇痛,尤其是左手臂上那抹上弦月的刀痕。
傷痕上不斷流出的血液早已凝固、傷口仍隱隱作痛、浴缸內滿是凝結後的血漬,浴缸外的地板上靜靜躺著一把染血的美工刀。
「真希望永遠是深夜。」
那從我口中順勢脫口而出的破碎話語,或許是我最深沉、痛心的「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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