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動力裝甲的事,我其實很擔心這個做法不安全,所以才沒立刻同意,第一是動力裝甲的修改方案還沒確定,第二是應對深淵的方式還未完全。」塔克也想了很多以後才又開口。
「第三......翔之夢先生若獨自一人前往,那後果......。」
塔克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說了一半卻止住嘴,白話點就是他非常擔心翔之夢在準備不齊全的狀態下穿著裝甲進入深淵,那根本是送死。
無論是上一次離開阿斯加特前往喀爾登前,來自塔克的關心,或者是此次的關心,翔之夢稍稍有些沉默了下來,他一直覺得跟對方既熟又不算那麼熟,可以算是前輩與後輩的關係,但他不確定是否熟到自然去聊心裡的話呢?
翔之夢會這樣疑惑並非塔克的問題,在這些年下來的相處,兩人確實有很多的交集,但在翔之夢額外加入尤克希拉爾小隊,並與小曙還有大家變得像是家人一樣後,這樣親密度的對比下來,當然就差了很大一節了。
但此刻翔之夢確實有再度感受到來自塔克的關心,他有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的敞開心去接納對方成為聊心的好友。
因此翔之夢沉思地想了想,然後坦誠地開口。
「我很感謝你,真的……我只是……很擔心蔚在深淵會有狀況,搞不好那裏缺氧,或者可能有甚麼物質讓人待久了會出異常狀況……一想到這些,我就挺擔心的……
說實話……雖說即便是現在,我多少會把一切的經歷當作是假的,當作哪天就夢醒,但一想到我曾經有那麼打算,希望用盡我一切能力保他『一生平安』,我就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這樣的義務去做……」
「有關守護人的這件事情,其實我也不清楚,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是自己的天職,伴隨著出生就一直有的念頭,只是,現在我確信想要守護的那個人就是蔚……
所以現在我才……
總之很謝謝你的關心。」翔之夢感激地笑著。
「......」
塔克聽完翔之夢坦誠地說原因後一時陷入沉默,臉上難掩憂愁,他覺得翔之夢太過衝動,但若以對方的角度思考卻也沒錯,令人兩難。
「我們都曾有想盡力去保護一個人的想法,但只靠幾個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夠的......我想曙葉隊長在這的話應該也會這麼說。」
「但我們不會捨棄任何困在深淵的人,也不會讓任何人獨自面對。」
注意到塔克
特別提到『曙葉』,讓翔之夢感到有些疑惑,他不知道為何他要特別提起曙葉,因此他靜靜地繼續聽著塔克說話。
「我......我只是希望翔之夢先生能夠看清自己的舉動會影響到多少人,這次的事件並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大家也對此很擔憂。」
塔克對翔之夢抱有好感不假,他起初就覺得跟翔之夢一起談話很有趣,但看到他跟蔚的相處,他對此欣然接受並保持適當距離,將翔之夢視為前輩,同事跟好友並給予建議。
正常的科研者其實該時常保持理性,但他自認做不到,在和翔之夢談話時,他會介意自己的說語,他也明白當心繫一個人卻不在身邊時多麼難受,他始終是個人,而人天生帶有情感。
「請你再等等吧......我們會找到辦法的......。」
塔克不想露出傷感的表情,於是暫時闔上裝甲的面罩。
他也可以直接怒斥翔之夢的擅自行動,但卻怎麼也辦不到,因為那是最令他痛苦的選擇。
雖說塔克後續講的話並非滔滔不絕,而是剪短的幾句話,但是翔之夢有感受出,他的話語內似乎富含了很多想法與情緒在,這讓翔之夢稍稍有些不解。
畢竟以往相處的印象中,他一直與對方是單純的友好關係,討論著研究,談論著魔科技的東西,也有在對方工廠遇到問題時,適時的給予協助,除此之外,並沒有熟到可以在此刻醞釀這麼多的情緒在,但此刻的翔之夢已經不是塔克剛開始遇到的那個,情商為0的人了。
因此在此刻,翔之夢終於察覺到了對方一直沒說出口的事情,因而感到訝異著了。
「……我很抱歉我……沒查覺到……原來你……」
此刻翔之夢也不禁想起了先前幾次來自塔克的關心,其實在那幾次自己都還一直疑惑著,多少覺得對方似乎關心很多,懷疑對方是否是個比較熱心的人?
一直以來,這個察覺只是很快就不在意的疑惑,翔之夢一直沒有多心。
而直到這一刻,充斥在翔之夢內心的,是感謝,畢竟除了受自己照顧很多的蔚以外,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別人對自己也是那樣的心思。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抱歉讓你擔心了……」翔之夢歉意的開口對大家說著。
「沒關係的,至少您沒有衝動,這樣就好了。」阿貝爾關心的回應著。
雖說自認識阿貝爾老師以後,無論神愛之湖時期、十殿或者央城時期,交集似乎大量減少了,但是剛才的關懷,翔之夢有感受到。
翔之夢感激地向阿貝爾點點頭。
「有什麼問題還是可以找我,畢竟現在我們還是同伴嘛。」
阿貝爾如此說道。
「嗯,老師,謝謝你,我有問題會找的,不過無論是現在還是過去抑或者是未來,我一直都當老師是同伴。」翔之夢感激的說著。
「哈哈......事情過去,就讓他過去吧。」
塔克乾笑幾聲想把這件事帶過去,他並不希望翔之夢為這種事而向自己道歉。
「......不過還請你對此保密,拜託了。」要是被蔚知道了說不定還會被不停追問個沒完......。
翔之夢他清楚這種事情,一般人也會選擇不講,而且翔之夢也清楚,要不是沒有剛才那樣的場合,估計塔克大概一輩子也不會讓自己知道吧。
「嗯,會的。」翔之夢慎重的點頭回應。
翔之夢也在此刻,稍稍憶起了一些蔚異常的行為。
「嗯……難怪蔚先前好像總是會吃你醋,他那麼早就察覺了嗎?」翔之夢小聲且好奇的問著塔克。
「以前見面那幾次......嗎?」塔克回想了一下後點頭。
「當時我只看得出他其實對你很擔憂,畢竟你的個性太天真讓他不得不防任何有意靠近你的人,但當時的他有沒有把那個視作感情呢......我就不清楚了。」塔克坦然說著。
「不過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比誰都更在乎你。」
「他總是那麼大辣辣的表現,所以我很清楚,不過先前我一直以為那是家人之間的表現……
有關感情的事情……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稍微有點明白的……」
講到這,翔之夢稍稍低頭了,畢竟想到了感情開端的當下,那甜蜜的初吻,但卻又想到此刻的蔚正在深淵之下,生死未明。
翔之夢心裡五味雜陳。
隨後翔之夢分析了一下了塔克剛才所說的情況,接著認真的看向他:
「你提到的情況,是因為對深淵還不夠了解嗎?那麼要不要先從研究深淵下手?」
「從研究深淵下手?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我大概已經想到方法了......雖然可能是個蠢方法,但若是翔之夢先生也在的話,試試看也無妨吧?我們可以實施造許多探勘機器人並投入深淵,像大海撈針一樣的計畫?」塔克調整好情緒,轉移話題說道。
「這聽起來不錯,若是探測機還能進行雲端回傳數據回來,即便是車子回不來,也能一直取得關於深淵的資訊來進行改良,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點子,就試試吧!」翔之夢同意的開口說著。
接著翔之夢看向阿貝爾:
「對了老師,你有跟塔克聊過技術方面的事情嗎?雖說他機甲看起來是南方科技,不過他使用的其實是魔法能源,這應該叫做『魔導科技』吧!我覺得你跟他應該可以做挺多交流的。」
翔之夢笑著舉薦著兩人。
「恩,那聽起來阿貝爾.薩勒曼陛下的機甲是不一樣的呢,」
阿貝爾點頭,每次說到這位與自己同名的王者時他都習慣加上姓氏與頭銜,
「如果能讓我拆開我一定會更理解機甲的構造的。」
「其實我現在就可以快速拆開裝甲,還能同時向阿貝爾先生介紹動力裝甲的整體構造與能源系統的運作。」塔克微笑說著:
「用魔法能源驅動一直是動力裝甲的主軸,這使它同時擁有魔力與能源的良好傳導性......就算是沒有魔力者也可以使用它。」
「真的嗎?」
阿貝爾眼睛一亮,
「阿,等現況不這麼緊張時,能讓我拆解看看嗎?」
「當然,我想那時我們會能夠聊得很愉快的。」塔克點點頭。
在一旁靜靜聽著的亞茵淡淡一笑,對在場的三人表示:
「亞茵先去準備一下茶點,待會兒到營地的交誼區找亞茵就好。」
之後,她向眾人點頭致意,先行離去打點。
阿貝爾點點頭,而後他聽到了有人呼喚他的聲音,便道:
「那兩位,我也先離開了。」然後阿貝爾就走離了。
在現場的兩人接續走離後,塔克觀察了翔之夢表情,察覺對方依舊有些擔心的表情,因此嘗試地開口:
「......請試著對蔚先生有信心吧,我認為他的運氣是最好的,畢竟他這輩子可是遇到了你呢。」塔克面露微笑。
『遇到我算幸運嗎……』
翔之夢遲疑了一下,畢竟他也確實因為曾經得知蔚在這個平行時空以外的平行時空都不是與自己是那樣的關係而不肯定,但……蔚就單純地說著他不管那些,他只要自己跟奶奶,而跟他相處的這些日子,確實每天都很開心……
不過拿這種事情來當運氣說……
翔之夢歉意地看著塔克,並認真地開口:「塔克,我相信你也會遇到屬於你的那份幸運的……」
但光憑運氣……翔之夢也清楚這有點不太可信,因此翔之夢努力想了想,稍稍直白且好奇的小聲問著塔克:
「你……是喜歡我這個類型的人嗎?」
如果是,翔之夢有自信自己能辨識得出來。
但情商沒到很高的他大概沒發現,這個問題其實有點太過大辣辣了,尤其問話者還是他這個當事人……
「是能這麼說,沒錯......」塔克笑笑說道
但下一句他補充道
「起碼我現在是這麼想的,未來的話就不一定了。」
本來翔之夢聽到塔克承認,還有點興致勃勃地想說有空要幫他找找看,但聽到塔克後來講的那句話,他稍稍遲疑了一下。
但想了想他依舊開口:「如果我有注意到這樣的人,會幫你留意,不過若當你沒這樣想了,到時也跟我講吧。否則……我一直在留意而哪天真的找到,到時會造成你的困擾吧?」翔之夢歉意地笑著說著。
「......那麼就拜託你了。」塔克本來下意識地婉拒對方的幫助,但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對方。
「呵呵......未來那麼多種可能性,我也不確定我會不會到時候還是這樣想,想遇到那種人,除非是天上掉餡餅一樣,才會出現吧。」塔克搖搖頭輕笑自嘲。
翔之夢聽得出塔克似乎多少不帶希望的說,他稍稍感到歉意,但是誰能說得準緣分這東西呢?
遇到蔚就是比塔克早了幾個禮拜的時間呢……
「別放棄希望吧!至少依照我的例子的話……像是目前這樣能認識大家,獲得一個有歸屬感的位置,我其實……等非常非常……非常多年了,那長度至少是你們的好幾個輩子呢……」
雖然翔之夢言語中多少透露出了自己不尋常的歲數,但他最後慎重地看向塔克開口:
「我相信,你會遇到的。」
「真是如此的話,那我會一直等待那個希望,就算是肉體徹底變成全部機械茍活著,我一樣也會繼續等吧。」
塔克想了想自己要是得等個不知多久的未來,他的意志上肯定是沒問題,但身體......總有一天會需要變成機械的一部分,這也是普遍南方人想得到長壽的代價。
他對有些人的生命過長有基本的認知,據書裡統籌精靈是平均最長的,但若要包括義勇軍的話,似是不少人都是跨越了歷史長河的人,像是尼蘭爾,不過那副骷髏一樣的外表......給人一種特別的骨感?
「我們去交誼區喝點飲料再談談之前的計畫細節吧?」
「...還有...謝謝你,翔之夢。」塔克最後看著對方說道,沒有加先生,而是名字。
聽到塔克的那番話,讓翔之夢感到很是訝異,畢竟……生物的壽命有限,這他一直都知曉,也因此,他在此時注意到了自己剛才那番話的破綻。
對於塔克的堅定說詞,翔之夢由衷希望他能盡快地遇到合適他且屬於他的人選,但該怎樣做呢?他目前也還沒有想法。
最後聽到塔克後來稱呼自己不再加上先生,翔之夢溫柔的微笑著:「不會。」
不加先生的稱呼,確實像是比較熟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