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一直在思考情緒的轉折,怎麼呈現才不會太快,又模糊不清。
畢竟過程有點小吵架的感覺,但又很快和好,這樣是不是表現得太迅速啊?
可是我又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吵大鬧,而從頭到尾有情緒波動的都是男方,以爭吵的條件來說,一方冷靜,一方有情感浮動,其實也很難吵起來。
所以簡單的吵吵帶過,應該不會太突兀吧?
話說,這些作者的廢話,打在開頭算劇透嗎?還是以後改打在下面好了?XDDD
「這……幼狼?」克雷斯看著窩在嵐月懷中,不斷又磨又蹭的小圓球,不敢置信,下一瞬,草叢間走出六隻狼,數量恰巧是一個小群體。
「對,是一個家庭。」她摸著懷中對自己撒嬌的幼崽,神情充滿溫柔,然而,卻在牠抬頭的瞬間,她馬上抓住牠的嘴,笑道:「不行,我不喜歡這樣。」知道牠要舔上自己,她趕忙制止。
被阻止的幼狼發出咽嗚,彷彿在因這拒絕而哭泣,嵐月則笑了聲,說:「我知道這是你們展現喜歡的方法,但很抱歉,我不太能接受。」她抱起牠,擁在懷裡輕輕拍撫,然後抬頭對其他小狼及成年狼發出邀請。
「別擔心,這個人類只是有些緊張,不會傷害你們的。」說完,她看向依舊保持戒備的克雷斯,只見他是一臉的不敢鬆懈,「放心,牠們真的沒有危害,你這樣子反而讓牠們很緊張。」
她的安撫,他內心也多少因眼前狼群的平靜而放下戒心,與眼前的幾隻狼對視幾秒,他才收起敵意,但肢體依舊不改防備動作。
「謝謝你。」她道謝,狼隻也隨克雷斯的轉變,雖戒備,但仍嘗試跨出步伐。
成年狼越過克雷斯走到溪邊喝水,反而較年輕的狼是朝他靠近,對他探頭聞嗅,克雷斯因牠們的動作,再次做出提防反應,此時嵐月的聲音溫和傳來。
「他們只是對你好奇,不會發動攻擊。」她把幼狼放到地上,「去喝水,等等再摸。」牠聽話的跑往溪邊,嵐月則以跪姿靠近克雷斯,面向年輕的狼說,「過來。」
克雷斯看著牠們乖順貼近,心底仍感不安,突然,嵐月抓住他的手臂,他一愣,只見她拉自己的手伸向小狼,牠們明顯確認的以鼻頭輕碰,聞嗅過後伸舌舔了他手背幾下,便朝水邊走去。
「看,沒事吧。」嵐月鬆開抓握,對他露出淺笑,然後看向狼群。
克雷斯凝視著轉向狼群的嵐月,心中對眼前的困惑,讓他忍不住低語:「為什麼……」
他不懂她,甚至是無法理解,她說過她不是貴族,他信了,她說她的髮和瞳色是天生,且沒有精靈血統,他也說服自己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著無法解釋的疑點,可他還是信任她,只因她對自己的承諾至今都在兌現。
就在他告訴自己,她不明說是因為有苦衷時,她卻又表明自己能聽到世界精靈的聲音,而此刻,她又與這些狼群打交道,所有的一切都證明她擁有除了精靈才能辦到的能力。
他可以用世界很廣,自己也未曾離開過小島為由,去接受她的解釋,可是現在證據已經確鑿,更推翻她之前說詞,這根本擺明她是在說謊。難道,其實如父親和伊特所說,她是個充滿心機的人,只是藏得深?
克雷斯的低語,嵐月聞聲望向他,硬生與他充滿審視的眼神對上,心頭一抽,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逐漸放鬆,完全忘了這些是該隱藏的細節,深怕他對自己的猜疑更深,想找藉口,但他卻率先發話。
「為什麼……要……說謊?」他不知道怎麼問較恰當,該用什麼字句才能讓她說實話,已經想不出詞彙的他,只能以謊言來定義她的行為。
詫異從嵐月眼中一閃而逝,慌從內心竄起,但仍被壓下,心口被他的質疑如被刺了一刀,泛著刺痛,但很快就麻痺了她的感覺,只因她想起那永遠無法改變的身份,想起那早就習慣且麻木的痛。
他的話,硬生生地將她拉回現實──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始終記得,也刻在心裡,可是卻在總在他身邊,忘卻自己只是個不該與他們深交的「怪物」。
凝視那始終對自己溫柔的眼瞳,此刻溢滿著不解、難過,甚至是不信任,那些情緒如同細針扎入心,她,卻感覺不到痛。
她能怎麼解釋,或該怎麼解釋,她不知道,只曉得要隱瞞,必須藏起,因為這是為了世界,更是為了保護他,最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下眼,保持沉默。
看著她的表現,他有說不出的難受,甚至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背叛。
他努力想拉近跟她的關係,想洗清別人對她的猜疑,不求她回饋,只因她給得太多,教他們知識、習武,甚至是魔法,她的贈予完全看不出她具有危險性。
一個人再怎麼有目的,都不可能如此毫無保留的對他人傾注所有,那種行為無疑會陷自己於不利。
因此為了回櫃,他給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他相信她的一切,信任她說的每一字句,當他試圖解除她帶給人的猜忌時,她卻只想著隱瞞。
無法理解她訓練他們的理由,更想不出她隱瞞真相的原因,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想相信她,因為在心裡,不論她是何種身份,即便是混血,他都會接納,只因他相信任何生命都是父母愛的結晶。
然而,這些似乎都只是他的一相情願……
「能不能回答我一些問題?」望著轉看別處的她,曉得她意識到自己對她產生懷疑,但這閃躲行為,無疑是更加深他的猜忌。
她不會逃避該面對的事,至少在這之前,他是這麼認定的。他的提問,她沒有回答,只是輕嘆了聲,然後回首正視自己。
「為什麼要取得我和伊特的指導權?」他想重新確認,想確定她這麼做的用意,她是否會有反覆的答案,她……是不是真的在說謊……
「為了你們的夢想。」
她的答案依舊,他的心境卻不同,於是故意說:「妳知道我們可以用其他方式達到目標,不一定要是妳。」
只見她撇動嘴角,一抹不易看出的譏笑在臉上出現。
「我知道,但是……」想到當時最後的決定理由,此時看來只覺得可笑。
「是什麼?」他罕見的追問。
嵐月嗤笑一聲,自嘲般地回:「我喜歡你們。」
得到這個答案,克雷斯心頭一顫,心弦被撥動,但他仍克制住,平靜地問:「理由?」
「你們的想法和願望都很清晰明確,只缺有人幫忙。」
「但那不一定要是妳。」
「對,可以不一定是我,可是卻也非我不可。」因為人類靠自身努力,要達到那目標,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她也已經不在,到那時政策若因她的離去而被貴族更改,那他們的夢就將只是夢,永遠沒有被實踐的一天。
「為什麼?」克雷斯不解,因為她這麼說並沒有說明原因。
「現在不是知道的時候,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嵐月回答,卻得到他皺眉的神情,她只是微笑,沒有接話。
他也沒有追問,因為她的態度已經表示多問無益,於是他改問其他的:「妳到底是誰?」
「我看起來不像人?」她輕笑,存心不正面回應,只見克雷斯深吸氣,嚴謹道:「妳知道我的意思。」
「不是很清楚。」她再次回得故意。
然而他卻豁然起身,居高的俯視她,開口細數:「擁有精靈才有的髮色和瞳色,能夠與精靈對話,甚至和動物溝通……」
「我真的不是混血。」她回答得乾脆,因為她真的不是,她不過是個模樣符合這世界混血的「外來者」而已。
「這世界不存在非血緣相關,確有這種顏色的生物。」他回得肯定,因為所有書籍甚至是口耳相傳,都沒有不同血緣產生這種變化的案例。
「我說過,這『世界』的一切並不是真理。」她緩緩起身,首微仰的與他對視,道:「『世界』很大,而且充滿各種可能性,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至少在那女人進入以前,這個世界肯定和其他世界一樣,單純如白紙。
她的刻意強調,他無法理解,只能以自己知曉的部分追問:「妳的模樣,還有妳的能力,已經罪證確鑿了,這還能辯解嗎?」
記載中,混血並沒有剛才說的能力,至於原因,或許是她說過的,因為混合了人類血脈,導致被元素精靈排斥,但是她卻可以,這證明,混血決不是被精靈排斥,不是嗎?
他不懂,這麼明顯的事情,她為什麼還要否定?她是以為他們愚蠢?
「混血沒辦法跟精靈或是動物溝通,這點你很清楚,」看出他對自己的質疑已經到達界點,但她的反應依舊平淡,語調卻變得清冷:「我說過,我從來沒有對你說謊。」
她始終說得都是實話,可是她的存在超出這世界的規則,他無法理解甚至聯想也無可厚非,雖然她可以解釋,告訴他實情,但她不想冒這個險。
因為她過去曾對其他世界生靈表態,也展現過自己的力量,然而換得的是──她被出賣。
她信任過他們,不論智慧、技術,她都不曾吝嗇教導,可是最終得到的,是他們成為那女人的心腹,成為她的爪牙,然後將自己推入深淵,吞噬她的軀體與力量,只為了獲得永生。
過去的自己非常愚蠢,蠢到現在想起仍覺得可恥,她被那愚蠢的信任傷害無數次,直到那一回,她用心栽培的種子使用她教導的知識,贈予的力量來反弒自己,那一刻才幡然醒悟,發現自己因為母親的影響,而犯下諸多錯誤。
當時的世界神,將僅存的力量贈予那最後的生靈,因為她和世界神都相信他能重新讓世界運轉,因為他是世界神的力量碎片,可是在最後,他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萬不得已,她親手殺了那費盡心思培育的繼任者,親自將最後的希望毀滅,並決心不再無條件給予,更不再相信他們,即便是世界神的力量殘片,那終究也只是個普通生靈。
幾經輾轉,那件事之後疊加許多事件,被堆疊,深刻在心,她謹記那些經歷,就怕再次犯錯,直到進入這裡遇上他,他的靈魂、心性,再次喚醒了內心對生靈的期待,即使她已經傷痕纍纍,但仍決定為他孤注一擲。
其實她可以選擇別人,能挑選其他種族,可是因為深受母親影響,她喜愛人類,愛他們既愚蠢中的可愛。只不過這次她不會讓自己再犯相同錯誤,她會謹慎,會小心,在最終一刻來臨前,都不能暴露身份。
她不想再墮入一次深淵,更不願在這孩子身上看見另她心寒的貪婪神情……
克雷斯凝視沉默的嵐月,她的話語此時在他聽來都只是謊言,甚至是辯解,他雖知道她「可能」沒有說謊,也想相信她沒有,可是眼前的證據根本不容她辯駁,但她卻依舊堅持。
無力感深深湧現,堆積在心口,悶,真的很悶。
或許真如伊特所言,自己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只因第一眼看見她眼中孤寂,這或許就是他自以為是的下場,認為她能在耐心與關懷中對他敞開心扉。
此時他卻發現自己錯了,還錯得徹底,他應該聽伊特的建言,聽父親的指示,把她當成敵人般戒備,才不至於讓自己此刻如此狼狽。
「克雷斯,」他的靜默,以及注視自己的迷茫目光,猜想他陷入內心迷惘,於是她輕聲叫喚,只見他目光聚焦,再度凝視自己後,她才又說。
「我知道這陣子的事情讓你和大家有許多猜疑,但我想對你坦承,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是什麼原因?」他反問,但回應的,卻是她的搖首,以及那千篇一律的字句:「我不能說。」
驀然,一股怒火幾乎無法控制的湧現,他抿過唇,耐住性子,沉聲道:「這根本不是坦承,妳不過是想找藉口推託。」她的每字每句都藏著某種意涵,而眼下能看見的事實,她卻依然否認,這不是說謊,還能是什麼?
忽然間,嵐月專注地看著他,冷靜地問:「我對這座島做過什麼嗎?」
聞言,克雷斯頓住,理智驀然恢復,看著她,他細思起經過。
嚴格說起來,她只是隱瞞太多,所以他們才會……
「我只是隱藏了某些事,因為你們不需要知道,仔細想,至今我有對你們和這塊土地,做出什麼事情嗎?」見他的情緒再次變化,她又一次追問。
克雷斯看著她,似是呢喃的回:「沒有……」
他曉得這些事,可是他卻有種不被信任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受到背叛,但是於情於理,她有什麼義務要坦言所有?只因自己對她盡心盡力?
霎時間,抱歉與愧疚浮現心頭,掩蓋怒氣,他微弱地道:「對不起,我不該……」
「不要道歉。」她搖頭,清楚他意識到問題,因為生靈的關係都建立在坦承,然而這規則卻不適用於她;深吸氣,她和緩地開口:「我不需要你的任何道歉,可是我希望你能和我做一個約定。」
「約定?」他驚訝,卻也疑惑,她則嘴角輕揚,輕鬆地說:「答應我,未來不管你看見、聽到什麼,都一定要相信我,可以嗎?」
「我……」他一愣,甚至遲疑。
「可以嗎?」她追問,彷彿不得到答案絕不罷休,同時又無奈表示:「我知道這無條件的要求很不合理,但是……你能答應嗎?」
他想點頭,可是她謎樣般的身份,這沒有理由的答應,她若有心,自己不就落入陷阱了?
內心不斷反覆,甚至掙扎,最後……
「好……」他還是同意了,因為他熬不過的,是心底認定她是無害的私心。
他,信任她。
「謝謝你。」得到他的首肯,她漾出一抹笑容。
克雷斯望著她,同樣揚起微笑,卻帶著無力,內心感嘆自己無法對她狠下心,可是如果他的允諾能讓她卸下心防,甚至嶄露更多笑顏,要他答應多少條件,只要不超過,他肯定會如她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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