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嗎?」
別墅倉庫外頭雷聲大作,狂風暴雨不停敲打木頭牆壁。
偌大的倉庫裡,只有一盞老舊的煤油燈是唯一的光源,微微的橘黃色光芒照亮滿是舊家具和雜物的倉庫。
在各樣的雜物中最為明顯的是掛在牆上的柴刀,在煤油燈的照明下靜靜發出懾人的寒芒。
在倉庫唯一的鐵窗旁邊,一名身穿黃色雨衣、看不出年紀的黑衣人,縮起身體,小心翼翼窺伺著窗外的情況,喃喃自語。
這時,另一名身穿藍色雨衣的黑衣人,從煤油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走了出來,手裡拿著行動電話,說道:
「好像出了點狀況?!?/font>
穿著黃色雨衣的黑衣人挽起袖子,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說:
「推研社的該不會忘記聯絡的事了吧?」
「不,那傢伙雖然看起來不中用,腦袋還算精明,還是再等一下吧。」
「好吧……」
就在兩名黑衣人交頭接耳討論計畫的時候,倉庫的一角傳來女生的聲音:
「唔嗚唔!」
身穿藍色雨衣的黑衣人拎起煤油燈,往聲音的方向靠近。
在煤油燈的照明下,一名身材纖細的短髮少女被五花大綁,躺在老舊的咖啡色沙發上,少女就連嘴巴也被繩子綁住,只能發出模糊的聲音。
「勸妳最好別亂動,這也是為了妳好?!?/font>
守在窗邊、穿著黃色雨衣的黑衣人說完,轉頭望向拎著煤油燈的同伴:
「總之,先照原定計劃?!?/font>
「了解?!?/font>
穿藍色雨衣的黑衣人將煤油燈放在地板上,直直走向躺在沙發上的短髮少女。少女見狀,立刻發出哀鳴:
「唔唔嗚嗚嗚嗚!」
這時,倉庫門口突然傳來敲打聲,兩名黑衣人不約而同轉過身。
「總算來了。」
黃色雨衣的黑衣人嘆了口氣,走向門口,卻被藍色雨衣的黑衣人叫住。
「等一下?!?/font>
藍色雨衣的黑衣人叫住同伴,搶先一步來到倉庫的大門前,從門上的防盜鏡望出去。
「奇怪……」
「怎麼了嗎?」
「從這邊沒看到人……你那邊呢?」
黃色雨衣的黑衣人從鐵窗望出去,納悶地說:
「有個男生趴在地上,我記得好像是動漫社的……」
從站在窗邊的黑衣人的角度,勉強看到倉庫前方躺著一名穿便服的少年,背朝上趴在地上。
「我還是出去看看吧?!?/font>
穿著藍色雨衣的黑衣人打開倉庫大門,小心翼翼走到少年旁邊,左右打探一番後,這才將少年翻過身。
看見少年的長相瞬間,穿藍色雨衣的黑衣人倒吸一口氣。
「你是──!」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的背後被某個尖銳的東西抵住。下一秒,女生的聲音從黑衣人的背後傳來:
「把手舉起來!」
「陷阱嗎?但要是妳以為只有一個人——」
「可不只一個人哦!」
另一名少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伴隨著另一個東西抵在黑衣人的後腦勺。黑衣人這才死心地舉起雙手。
「兇手……不,我還是換一個名字吧?!?/font>
黑衣人背後的少年深吸口氣,轉身面向別墅倉庫,大聲說道:
「妳應該躲在裡面吧——小萌會長!」
▼
原本躲在倉庫窗邊、穿著黃色雨衣的黑衣人,聽見聲音後緩緩走了出來。在閃電的照耀下,青山高中學生會長──小萌,端莊的臉孔出現在眾人眼前。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小萌會長舉起雙手,說。
「昨晚才到別墅的陸仁賈學長,卻對別墅構造瞭若指掌。除非學長是嫌犯的同夥,不然就是有內奸。」
「但是七年前,學長也才十歲,以犯案同夥來說未免太年輕。這樣一來,要能熟悉別墅構造又認識推研社,除了小萌會長就沒別的人選了?!?/font>
「原來如此……」
「明明就是逼問出來的……」社長說。
「不要在這種時候破梗??!社長。」我哀嚎說:「偵探劇的氣氛都沒了!」
「逼、逼問?所以陸同學……」
原本躺在地上的學長突然爬起來,把眼鏡戴上,說道:
「抱歉啊,會長。我也是逼不得已。」
小萌會長眨了眨眼,苦笑說:
「結果,我又被擺了一道……」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小萌妳要做這種事?」
社長的聲音彷彿某種信號,小萌會長突然跪下,手摀住臉,說:
「這還不都是因為……小春妳騙我臺幣兩千塊是超稀有鈔票的關係!」
「咦?」
「小研在那之後把真相都告訴我了!虧我那麼相信妳,結果妳居然又欺騙我的感情!我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所以才……」
說到一半,小萌會長掩面哭了起來。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偵探劇的固定橋段吧。
「兩、兩千塊的事確實是我們不對,但是下藥迷昏冬學姐也太——」
「請、請等一下!」
小萌會長抬起頭,一臉慌張地說:
「我才不會做那麼卑鄙的事!」
「咦?不是會長做的?」
「學生會長怎麼可能對學生下藥!這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
雖然我不覺得綁架學生有好到哪去,不過既然會長都這麼說了,況且會長看起來也不像在說謊的樣子。
「那冬學姐為什麼……」
我和社長互看彼此,正在困惑的時候,學生會副會長小研拍了拍黑色西裝外套從地上站起,不慌不忙地說:
「睡眠不足?!?/font>
「咦?」
「由於小姐的要求,我剛才稍微幫她檢查了一下。身體本身沒有大礙,主要是過度疲勞導致的昏迷和高燒?!?/font>
「咦咦咦?但副會長是怎麼——」
「別看小研這樣,她可是有醫師執照喔!」
「真的假的?也太萬能了吧!簡直就像是臨時加入的設定!」
結果讓我們擔心得要命的冬學姐,只是疲勞過度嗎?
就在這時,一旁的社長突然拍了下手,說:
「這麼說來,冬好像一直很期待這次合宿。每天的午休時間都跑去把之前累積的愛校服務消掉呢。」
「結果冬學姐才是小學生啊!」我抱頭大喊。
「但是以冬學姐的身體強度,就算午休時間不睡覺也不會怎樣吧?」
「不,從那傢伙的身體狀況看來,至少一星期沒睡了?!?/font>
「這是什麼超人等級的熬夜?。《瑢W姐是想挑戰金氏世界記錄嗎?這應該違反日內瓦條約之類的東西吧?」
「總之,讓她睡一覺就沒事了?!?/font>
小研聳了聳肩,說:
「不過堂堂公物終結者,居然因為疲勞過度而昏倒,這傳出去可是會被笑掉大牙的?!?/font>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副會長似乎有點擔心冬學姐。我一直以為兩人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不過看來並非如此。
更重要的是,確定冬學姐平安無事,總算能鬆一口氣。原本灰濛濛的天空彷彿呼應此刻的心情,終於露出了一絲曙光。
雨,終於停了。
所有人抬起頭,眺望撥雲見日的天空。
這時,小萌會長突然開口:
「話說回來,真虧你們能找到這裡呢?!?/font>
「「欸?」」
我和社長不約而同轉身看向小萌會長。只見小萌會長眨了眨眼,指向別墅門口說:
「這裡距離公車終點站不是有段距離嗎?應該不太好找吧?」
「會、會長不是有派人來接我們嗎?」我問。
「有是有……」
小萌會長面有難色地望向副會長小研,說:
「但是小研說她在捷運站等了好久,都沒看到你們,所以就自己過來了,是這樣沒錯吧?」
小研點了點頭,附和說:
「就如小姐說的?!?/font>
我和社長妳看我我看妳,兩人都臉色一沈。
「所、所以會長不是派一個穿花襯衫,脖子掛著花圈,看起來像從夏威夷來的大叔來接我們嗎?」
「為、為什麼我要派那麼奇怪的大叔???又不是要去夏威夷!」
「那、那個……」
被冷落在旁邊的陸仁賈學長,此時也小心翼翼舉起手,說:
「其實……我一開始也有同樣的疑問?!?/font>
「欸?連學長也是?但學長不是說七年前——」
「我以為會長請的演員臨時換人了,不過不管怎樣,兇手是司機這點應該是不會變的,所以我就順著你們的描述編下去。結果你們兩個反應超好,連我也嚇了一跳?!?/font>
「所、所以說,七年前的命案是……騙我們的?」
陸學長看了小萌會長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那剛才載我們來的大叔到底是……」
我往旁邊一看,才發現社長瞪大雙眼,手裡握著一張小卡片。
下一秒,就看到社長彷彿慢動作一般,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往後倒下。
「社、社長————————————!」
從社長手中掉下的白色名片,不知怎地變成一張皺皺的金紙。
於是,動漫社的第一次合宿就在冬學姐和社長的雙雙昏倒之下,草草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