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這黑白無色的世界,增加屬於自己的色彩,屬於自己的心境,屬於自己的作品。
寫作填詞譜曲作畫從來沒有不同,本質都是創作者耕耘後的結晶。
這點世真也並不例外,高中時作為劇本家起步,世真撰寫過無數成山的劇本,雖然有許多中選為電視劇,但是,又有多少是世真努力過放棄過,最終維持信念完成的作品。
為留下證明留下自我,世真秉持這個初衷,至今依然持續創作著。耳旁是磨碎咖啡豆清脆的聲響,盯著筆電螢幕的文稿,世真感覺疲憊伸了伸懶腰。
「啊──真是噠,沒靈感我不寫了!」
世真說完,闔上筆電趴在桌子,無力瞧向吧檯內的琳琳。
「又把沒靈感當藉口啦。」琳琳瞧她偷懶的模樣,不置可否說。
「琳琳,親愛的,我要鼓勵,我要獎勵,我很努力了。」被琳琳慣例的冷眼看待,世真像個孩子似鼓起腮幫,隔著吧檯拉過琳琳的衣角,沒個成熟的大人樣撒嬌起來。
「是是,喝口冰的東西,該繼續工作囉。」
琳琳知道世真不會輕易放過她,著手取過剛壓萃的淺培濃縮咖啡,倒入盛滿甜蜜鮮奶的高球杯。插上環保的紙吸管送到世真手邊,琳琳不忘準備塊巧克力塔附上叉子端上。
「可是就真的沒靈感呀。」世真咬著吸管啜吸拿鐵,淺培咖啡豆特有的花香酸值,與濃厚可口的鮮奶相遇,造就出柔順清爽的拿鐵風味。「我滿腦子都是上週畫展的事。」
「妳是指晨洋先生?」聽見世真提出的話,琳琳停下擦拭杯子動作。
「實在沒有想到會以那種形式知道熟人的死訊。」
世真托著腮幫子,面色沉重嘆口氣,拿起叉子把玩。那天琳琳與世真進入畫展時,確實是看見夏熙的身影與思緒,但世真可沒料到事情如此的嚴重,畢竟那股思緒可是??????
就在世真還想說些什麼時,咖啡館木質的店門噹噹打開,門外走進琳琳與世真都熟悉的女性。夏熙梳理過髮梢的盛夏汗珠,瞧過吧檯方向的琳琳與世真,伸手親切打過招呼。
不同於過往跟隨阿晨的引領,夏熙主動坐到世真隔個肩的吧臺位。
「兩位好久不見,最近生意如何?」摘下口罩,夏熙溫柔笑問。
「生意還算不錯?」琳琳雖然這麼回應,但眼神倒是撇過心虛。
「世真小姐呢?」夏熙接著問。
「最近簡直忙死,正在籌備電視臺的新劇劇本,日夜與截稿日刻苦的死鬥。」
世真說到這,連想捲舖蓋跑路的想法都有了。瞧著琳琳在吧檯內談笑的模樣,世真想想還是算了,哪捨得拋下如此要好的朋友跑路。喝杯咖啡吃塊甜點,繼續與文案奮鬥吧。
世真咬下叉子的生巧克力塔,努力擠出腦奈的靈感。
在世真試圖掙扎時,夏熙接過琳琳遞出的目錄,指著精品黑咖啡頁面,點了杯熟悉的豆款。那是阿晨上次光顧時選購的咖啡豆款,哥斯大黎加產區,音樂家系列蕭邦。
「請稍後。」
琳琳如往常應聲,按下咖啡沖煮壺的加熱鍵,著手準備沖泡咖啡的器材。
「我能看嗎?」
夏熙瞧著琳琳的俐落動作,在吧臺外坐支起身子,仔細端詳琳琳的沖泡手法,就像那些時日學習咖啡知識的阿晨。琳琳察覺夏熙的目光,刻意放慢了動作。
「當然不成問題。」
纖細手指折過咖啡濾紙,放置在燒瓷的咖啡濾杯,琳琳端起煮沸的熱水,輕輕浸濕乾燥的濾紙,隨後將沖過濾紙的水倒入水槽。琳琳細心提醒過夏熙,這動作內含的用意。
「先熱水浸濕過濾紙,這樣沖咖啡的時候,濾紙味才不會滲入咖啡。」
琳琳說完,轉身墊腳在吧臺的儲物櫃翻找,取出以密封夾鏈包裝的咖啡豆,豆勺秤出適當豆量,俐落置入咖啡磨豆機,在清脆鳴響的磨碎聲後,將漫溢香氣的咖啡粉倒進濾杯。
「新鮮磨好的咖啡粉,需要點時間浸過熱水,讓它釋放應有的香氣,我們稱這個動作為悶蒸。」琳琳說著,蜻蜓點水式注水後停斷,等待約莫十數秒時間,才再度持續對粉層注水。
「蕭邦這款咖啡比較偏重花香果味,悶蒸過程就顯得格外重要,良好的悶蒸能最佳呈現應有香氣。」琳琳持續講解,手邊仍不停歇以繞圈形式注水,細緻的水流讓咖啡粉層呈現漩渦。
「咖啡的風味口味,雖然取決於豆子本身與烘培手法,但作為沖煮咖啡的人,如何最佳化萃取出風味,卻又是另種的學問了。」
瞧濾杯粉層注滿熱水,琳琳停下注水環節。「從研磨咖啡粉開始,研磨細的咖啡粉和研磨粗的咖啡粉,妳認為哪方比較容易萃取出苦澀?」
「細的嗎?」夏熙思索半刻,說。
「答對了,研磨較細的咖啡粉,相對粗的咖啡粉,在接觸熱水萃取時,因為接觸面積關係,雖然能增加更多的萃取率,但稍有不慎卻會萃出咖啡的苦澀味。」
琳琳說到這繼續注水,加大中後段的水量。
「那妳知道沖泡咖啡的時候,注水力道與繞圈有什麼關係嗎?」
「這我聽阿晨提過,繞圈是為增加咖啡的萃取。」
「沒錯,繞圈注水是為了讓咖啡的粉層攪動,進而增加咖啡粉與熱水接觸的面積,至於這注水的力道,妳可以試想,水流越大下墜速度也就越快,相對熱水接觸的時間變少,會?」
「降低咖啡的萃取率?」夏熙稍微反推。
「答對,降低萃取率會減少萃出苦澀感,但過低的萃取同樣不好,會造成咖啡的風味減少,沒了咖啡應有的甜感與香氣,因此我們需要取得個中間的平衡。」
「原來如此。」夏熙雖然是聽得懵懵懂懂,但經常撇見阿晨沖泡的過程,夏熙還是多少能理解些。說道這沖煮咖啡的動作,看似簡單還真是個有趣的學問。
接過琳琳沖煮完成遞出的咖啡,夏熙捧到手裡細細的端望。淺紅色的咖啡液,宛如熟成的葡萄酒,輝映咖啡館的和煦暖光,閃爍好似寶石般的光澤。
夏熙輕啜口,蕭邦咖啡特有的強烈花香,伴隨舌尖水果風味的甜感撲鼻而來,不同於印象中的任何咖啡,喝起來猶如參入花蜜的花果茶,不帶絲毫咖啡不好的苦味。
雖然口感還是有些不同,但夏熙彷彿能回憶到??????那些時日阿晨為她沖煮的咖啡,思緒抵達情感的深處,夏熙神色掠過些微的變化,但很快恢復淡然的笑容。
世真注意到夏熙的變化,她與琳琳心知肚明背後含意,兩人都選擇不加以點破。對逝者的思念就留給深愛他的生者吧,世真與琳琳終究是阿晨生命的過客。
對於阿晨的逝世,對於阿晨的思念,夏熙需要時間平撫,需要時間接受,都是夏熙需要面對的課題,琳琳與世真能做最多是給予祝福。琳琳默默端過盤生巧克力塔到夏熙桌邊。
夏熙瞧著深色的巧克力塔,深思熟慮好會,放下手邊的咖啡品杯,淡淡的笑容微揚過嘴角,抬眼與吧檯內的琳琳相視,說:「琳老闆,我有件事必須告訴妳們。」
這天夏熙與世真、琳琳兩人相談甚歡,從是如何認識這間咖啡館開始,聊到近期身邊發生的憾事,咖啡館內的時間飛逝,注意到時鐘轉眼午後三點。
望著告別離開咖啡館的夏熙,雖然世真與這名客人並不算熟,但依然因為擔心眉宇深鎖,流露出不捨的神情。世真品嘗過淺培拿鐵,目光投向琳琳問:「妳能為她做些什麼嗎?」
琳琳清楚世真的溫柔,也清楚接受愛人逝世的不易,但親眼瞧見過夏熙背負的思緒,琳琳認為這並非需要她出面的問題。琳琳收拾過夏熙的杯碟,說:
「別擔心,汪小姐是位相當堅強的女性。」
沒任何情緒波瀾的午後,細雨落下滴答滴答的聲響,撐著雨傘走過濕漉的路面,夏熙走進熟悉的店舖,喀噹的門響後是年邁老先生的聲音。
「歡迎光臨,老墨畫材。」
老先生捧著成堆畫布,蹣跚彎進結帳櫃檯,瞧過光顧的訪客,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
「是夏熙啊,有段時間,是不是變得更美些了。」老先生說。
「墨老闆好久不見,有段時間沒見您,嘴巴還是這麼甜。」收起沾染雨水的雨傘,夏熙撥過滴到雨水的裙擺,熟門熟路走到畫材店的櫃臺前。
「我活到這麼大把歲數,還能看見像妳這樣的可人兒,嘴巴不甜些怎麼說得過去。」
「哈哈,要是咱家阿晨的嘴有老闆半分甜就好囉。」對墨老闆玩笑的讚譽,夏熙自然的微揚嘴角,提到阿晨的事眉宇流露是幸福的幅度。
然而,夏熙這席話聽在莫老闆的耳底卻不是如此。
阿晨在畫家圈子算有不小名氣的人,墨老闆當然清楚前些時段發生在夏熙與阿晨身上的變故。雖然說到底是顧客與老闆的關係,但聽到熟悉的老主顧離開,墨老闆仍是不免感到唏噓,活了大把的年紀,看過了多少生死,也明白夏熙如今面對的心境。
墨老闆沒任何立場能安慰夏熙,在陣不知如何適好的沈默裡,則是夏熙率先接續了談話,她拿著張畫材店的訂購單,遞送到墨老闆的櫃檯前。
「我來領前些時候阿晨的畫材。」夏熙笑得自然,說。
「哦好,稍等我下,這就準備。」
反倒是墨老闆顯得不自在,慢半拍才意識到夏熙的話,在櫃檯底下翻找商品,捧著袋裝滿油畫顏料的紙袋,放到結帳櫃檯的桌面。
「謝謝。」
夏熙捧過桌面的紙袋,溫婉微笑付清畫材的錢,與墨老闆道聲簡短告別後,夏熙朝門口的方向離去,瞧著她孤身離開的背影,墨老闆猶豫好會叫住了她。
「孩子,你還好嗎?」墨老闆語氣遲疑且擔憂。
夏熙聽見墨老闆唐突的關心,像是在思考般停頓會步伐,沒任何情緒低落的跡象,只見她回過頭與老闆道了聲謝,推開畫材店的門步上歸宅路。
生命每個階段就像扇未推開的門,永遠無法得知推開門後的景色,不同命運的路途與門扉,前方道路究竟是蜿蜒曲折還是平順安穩,從不會告知任何人未來的發展。
是陰天是晴天,是下雨是日陽,人們只能接受著這些未知,學會與人生的未知相處。
站在滴答被雨水浸濕的玄關,夏熙脫下雨水濕漉的長筒靴,踩在畫室的長廊,捧著整袋畫材的紙袋,坐到鄰近窗檯的畫架前,夏熙眼底映照是幾近半成品的畫作。
在油墨渲染的偌大畫布上,是阿晨畫筆下微笑靜坐的夏熙。
這幅畫作就像受時間的靜止,至今保留在阿晨動筆的最後那天。
「阿晨,能讓我再看看你嗎?」
坐在阿晨生前所坐的位置,耳邊是窗檯響起的滴答雨聲,夏熙呢喃流露出自語的祈禱,努力撫平內心侃侃不安的情緒,仿照阿晨生前的教導沾染顏料。
在那半成品的畫作上,夏熙拎起畫筆觸碰畫布。
「阿晨??????」
「夏熙??????」
在那個不經意的瞬間,耳邊若有似無響起呼喚,彷彿沙漠綠洲的海市蜃樓,那對熟悉無比的手與夏熙的指尖重疊,宛如引導著夏熙執筆為畫布留下色彩。
重疊交合的手感受不到任何溫度,夏熙沒那個勇氣回頭望向身後,在映照著屋內景象的玻璃窗上,夏熙看到是曾經還在身邊的阿晨,曾經的愛人如往日微笑,湊近在夏熙的身邊。
兩人就像身處於無法相交的兩個世界,色彩繽紛的夏熙與色彩斑駁的阿晨,夏熙沒能聽清楚阿晨的話語,眼淚不自主由眼角淌落臉龐。
夏熙有好多的話傾訴出口,但阿晨彷彿沒能聽見她的聲音,只是引導著夏熙執筆作畫,指引夏熙完成這幅未完的畫作。明明是如此靠近的彼此,那刻卻宛如相隔遙遠。
太多太多的情緒想宣洩,但所有思念的話到嘴邊,夏熙全都收回了口。無法言喻的情感聯繫著她倆,由墨彩交織的無形繩索,牢牢緊綁著她倆的手。
沒能有任何的言語交談,阿晨只是無聲待在夏熙身邊,那聲止不住的哭泣停滯,在窗邊的雨聲靜止後,夏熙收斂起哭啼的面龐,嘗試鼓起勇氣回過頭,終於是看清身邊阿晨的模樣。
「阿晨,你究竟想傳達什麼給我?」不知是否能傳達到,夏熙猶如祈禱般試問說。
內心不知該如何適好,也不清楚時間流逝多久,那雙被阿晨包覆的手逐漸冰冷,夏熙沒能得到阿晨絲毫的回應,但,她面頰的笑容則是緩和許多。
彼此雖然無法言語交談,但夏熙卻莫名不感到孤單,瞧著阿晨色彩斑駁的面龐,夏熙深刻明白這個瞬間不會永遠,這個瞬間是阿晨為她留下的禮物。
在時鐘指針擺動的聲響下,傍晚落日的夕色餘暉,透過窗檯映在夏熙的面頰,夏熙手握從未停過的畫筆,每筆每畫好似阿晨本人的筆觸,藉由夏熙的手合力完成畫作。
隨著時間夜漸深,窗外的雨聲停止,靜靜坐在畫架前,夏熙注視面前點點完成的畫作,內心不由開始複雜,雖然不清楚所有事的緣由,但正是因為這幅未完成的畫,她才能再次見到阿晨的模樣。若是她完成了這幅畫呢?到時,阿晨是否會徹底消失?她倆就再也無法相見?
時間流逝永遠不會等人,但夏熙打從心底希望能夠靜止,哪怕是多維持少許一分一秒。
夏熙心底明白該放下對阿晨的思念,但思念本身就不該是件錯誤的思緒,正因為她深深愛著阿晨的溫柔、阿晨的所有,夏熙才更是捨不得輕易放下這些。
在這段阿晨離開的日子裡,夏熙痛苦過掙扎過哭泣過,在旁人與親人的攙扶下,嘗試學會接受現實的殘酷,學會理解生死的離別,學會思念離開的愛人。
既然死者無法傾訴對生者的眷戀,那作為留下來的生者又該如何適好?
夏熙這些日子思索好久,始終無法得到個確切的答案,但她也並未刻意忽視這個問題,似乎為證明夏熙的決定正確,阿晨如夢般再度出現身旁,彷彿試圖告訴夏熙她的想法正確。
正是揭開栓鎖思念的心扉,心底接受生死離別的考驗,理解到內心對阿晨愛意的珍貴,理解對於已故的死者而言,唯有生者永不忘卻的思念,才能成為他存在過的證明。
在阿晨無聲的引導下,筆尖勾勒出溫和的色彩,溫暖的油墨筆觸對映出心境,猶若訴說著對夏熙的不捨,猶若傾訴著對夏熙的愛意。
那些日子沒能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那些日子沒能來得及做的事,那些日子沒能來得及去的地方,兩人未能拍攝下的婚紗照片,兩人未能舉行的浪漫婚禮。
有太多太多的事未能完成,人生難有絕對的計畫性,未來偏偏無法預測變化,即便那是再怎麼相愛的兩人,都無法避免不幸事故的發展。手握畫筆的每分每秒,時間宛若呼應情感的流淌,輾轉渡過彼此最後寧靜的夜晚,直到那道清晨徐徐升起的朝陽。
勾勒完最後的筆畫,繽紛色彩的畫作,畫下是阿晨眼底夏熙的幸福模樣,是夏熙未能穿著上的婚紗模樣,在那幅畫作流露是阿晨無盡抒發的愛意。
阿晨筆觸勾勒下的曼妙畫作,夏熙僅僅是幸福微笑坐在畫裡,夏熙望著畫作那刻彷彿如願與阿晨完成婚禮。發自內心深刻的幸福感,化作滴滴如露珠的眼淚。
淚水不由落在握筆的指尖,無需藉由千言萬語,彼此未能來得及傳達的情感,在這刻變幻為無形的思緒載體,將她倆緊緊聯繫在塊。心情舒坦許多,夏熙放下畫筆,抬眼與阿晨對視。
彼此相望的情感連繫,勝過千言萬語的思戀,夏熙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明白無法得到回應,話到途中又侃侃收回口,奇妙是,阿晨隨後彷彿感覺到夏熙的怯弱,微微笑伸手輕撫在淚光的面頰,本該不具任何溫度的手掌,此刻猶如恢復肉體的溫度。
阿晨宛若和煦太陽般的手溫,好似試圖修補夏熙傷痕的內心,夏熙驚訝得無法任何的言語,只是緊緊握住輕撫面頰的那雙手,貪圖烙印這最後的溫暖在心底。
人死不能復生,這事夏熙終究清楚,此刻阿晨或許是幻覺,或許是老天給予的奇蹟,或許是阿晨留下的眷戀,但,夏熙才不管這些,只是能再見到阿晨,那她便願接受所有。
「阿晨,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你的畫。」夏熙輕喃說,鼓足勇氣自椅子站起身,不顧是否能夠觸碰對方,夏熙緊緊捉住那雙手,面頰湊近到阿晨的面前,不安情緒下的唇瓣輕顫。
僅僅是瞬間的溫度,彼此唇瓣接觸的相吻,聯繫她倆不同世界的人。
「阿晨,我向你保證,我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你再操心。我不會忘記曾經的我們,更不會忘記關於你的事,但,你有你必須去的地方??????」
不同於口中堅強道出的離別,夏熙不捨緊擁在阿晨的身體,無數夜裡獨自哭泣的嬌軀,正發出微微不甘的顫抖,試圖裝出的堅強與勇敢,成為夏熙維繫話語的動力:
「我也會為你持續走下去。阿晨,你已經累了吧,沒關係就在這裡,我永遠愛著你,愛著你傳遞給我的溫暖,愛著你對我傾訴過的話語,愛著你給予我的感情與畫作。」
伴隨朝陽光輝照映在寂靜的畫室,聽著夏熙不斷傾訴的愛意話語,阿晨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縹緲,但,卻是覆滿鮮明的色彩與溫度,夏熙察覺到阿晨的變化與動作,抬眼與阿晨溫柔眼神對視。阿晨恢復色彩的面龐充滿笑意,輕撫夏熙面頰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接著,貌似上天給予了憐憫,夏熙聽見了阿晨傾訴的話:
「夏熙,我愛你,我永遠愛著你,即使這輩子無緣與妳相伴,無論付出多少歲月與代價,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會找到妳,永遠記得妳與我相伴時開心的微笑。」
「好,我們約定好囉??????」夏熙努力擠出不成聲的話語,在彼此傾訴告別的眼神後,阿晨身軀徹底化作和煦陽光的光星,雖然消失了,卻也永遠深刻烙印在夏熙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