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大宅的正門面向繁華大街,後門則通往一條鮮有人至的窄巷,巷子轉(zhuǎn)角正是一個很好的監(jiān)視位置,在夜色掩護之下,隱藏在牆後便能令人難以發(fā)現(xiàn),同時一探頭便可以清楚看見守衛(wèi)的動向,要是有甚麼情況要逃走的話,也只需一轉(zhuǎn)身便可以通往四通八達的大街。希爾薇和德姆在此靜靜待著,一邊監(jiān)視大宅後門,一邊等候時機到來。
「怎麼樣,有動靜了嗎?」德姆在希爾薇身後,他只能看到大宅的圍牆。
「噓!別說話啦,埋伏你不懂嗎?」希爾薇以教訓的語氣說。
埋伏正是希爾薇的強項,每次埋伏她都會高聲說話,當然今次也不例外。幸好守在門外的兩個僕人都不是專業(yè)守衛(wèi),月色早已令他們精神散漫,對他們來說,今晚當然就是另一個沉悶而寧靜的晚上。
「你太胖了,視線都給你完全擋住,我甚麼都看不到耶。」
「你說甚麼?你敢再說一遍?」
希爾薇本來打算直接賞德姆一拳,幸好大宅的騷動比她的右手來得要快一點。
「失火了!前門失火了!」
這正是他們一直等候的時機,德姆強行擠到希爾薇前面去看後門的位置,那兩名僕人聽見大宅內(nèi)傳出的呼喊聲也慌亂起來,二人似乎正在商討現(xiàn)在該怎麼辦。當然希爾薇也看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身高,即使站在德姆身後,視野也不會完全受阻。
「不好了,東側(cè)的倉庫也著了火。」
「中庭也起火了,快來幫忙救火。」
聽到這樣的求救,門外那兩名僕人才醒覺到要幫忙救火,於是急急忙忙跑回大宅之內(nèi)。
「這就行了,現(xiàn)在我們好好守在這兒。要是有甚麼人通過,我們就……」
希爾薇咬咬牙,還把手平放在自己頸項位置,做出橫移的動作。
「通殺嗎?不是活捉嗎?」德姆疑惑地說。
「我這就是活捉的意思啊,有很難懂嗎?」
「情況怎樣了?」維塞倫及時歸隊,剛好來得及截停矮人與公爵女兒之間這個極具爭議性的話題。
「應該很理想?」希爾薇說:「僕人們都進去救火,現(xiàn)在後面都沒有人看守了。」
「不過你們有確定火勢猛到裡面的人一定要逃走嗎?」德姆卻提出了這樣的質(zhì)疑。
「現(xiàn)在有三個地方分別起火,」維塞倫說:「應該沒問題的。」
「再不然,我們就趁亂衝進去好了。」德姆說著,已把錘矛拿在手上:「他們?nèi)四兀俊?/font>
「是要找娉琪嗎?」娉琪一個翻身,從牆上跳下來,輕輕落在他們旁邊:「任務完成,成功點火了啊。」
「很好,那就差奧斯特了。」維塞倫眺望開始冒起黑煙的大宅:「他應該也成功了吧?」
「說到奧斯特,他從下午開始一直就怪怪的,你們有發(fā)現(xiàn)嗎?」希爾薇說:「他說去閒逛是謊話吧,總覺得他有甚麼事沒告訴我們。」
「你們在說甚麼了?」正巧奧斯特也剛好歸隊:「怎麼我好像聽到自己的名字?」
「沒有,我們在說你怎麼還沒回來而已。」維塞倫輕輕帶過便立即轉(zhuǎn)換話題:「一切也正照計劃進行,現(xiàn)在就只等目標人物從這兒逃出來,我們攔住他就可以了。」
「或者我們反客為主,現(xiàn)在就殺進去。」希爾薇也拔出腰間的熾燄:「對吧德姆。」
「我準備好了。」
「等等,這不是計劃內(nèi)耶。」維塞倫連忙攔在那磨拳擦掌的矮人面前:「不是說好等他們逃出來嗎?」
「要是他們成功救火怎麼辦?」
「對啊,反正現(xiàn)在裡面一片混亂,不是大好時機嗎?」
「不行,我們還是不知道裡面是甚麼情況,這樣子衝進去太危險了。」
「娉琪讚成進去,乾等也很悶吧。」
成員們完全不依計劃行事,維塞倫氣得翻了個白眼。
「奧斯特,你說句話吧。」
「甚麼?進去?」作為最後一個可能支持維塞倫的人,奧斯特卻依然心不在焉:「你們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你們在說甚麼鬼話了,衝進去要送死嗎?」維塞倫仍然堅決獨排眾議:「就不能好好在這兒等一下嗎?」
「等著機會都過去了,你看那些黑煙都快要滅了。」
果然如德姆所說,一陣怪風不知從何而來,捲起大宅中升起的黑煙,但卻不是把煙霧吹散,反而更是把那些黑色的灰燼塵埃都聚集在一起,迴轉(zhuǎn)的風勢形成旋渦般的形狀。
「這……這不是……」奧斯特失聲地說:「黑色暴風……」
「甚麼?」
「難就這就是那個白狼信奉者說的……?」
德姆和希爾薇看見這個巨型的黑色暴風,也不得不停下打算要闖入的腳步。
「是賈克斯,」維塞倫喃喃地說:「這就是異界民的力量吧。」
忽然一陣持續(xù)不斷的尖銳噪音充滿了奧斯特的腦海,就像是琴弦被猛力拉扯而撕裂的聲音那樣,刺耳、悲痛,令人難以忍受,奧斯特整個身體也使不上力,只得掩著耳朵蹲在地上。
「不要!」奧斯特奮力呼叫,想以自己的聲音掩蓋腦中的噪音,但卻是一點效用也沒有:「不要過來!」
「奧斯特,」希爾薇蹲在地上搖晃著他:「你怎麼了?快醒醒。」
發(fā)出慘叫的不單是奧斯特,大宅中的黑色暴風也逐漸擴張,而且還能清楚聽見痛苦的喊叫從風暴之中傳出來,此起彼落,全無間斷。
「不行了,」德姆已挽起奧斯特的手打算把他扛到肩上:「先撤吧。」
「嗯,先帶奧斯特離開,希爾薇你跟好德姆大人,我來殿後吧。」
「等下,」娉琪忽然指著暴風的中心大呼:「你們看。」
黑色暴風以高速迴旋著,煙霧又厚又重,完全看不透裡面到底隱藏了甚麼,只是可怕的慘叫聲不斷傳來,大概有甚麼恐佈的東西在暴風之中肆虐,才會一直傳出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有兩個細小的身影在風暴中漸漸浮現(xiàn),待得他們衝出暴風範圍,眾人才看得清楚原來是兩個男孩,他們正牽著手,沒命地向著希爾薇和同伴們身處的大宅後門逃走。
「是他們。」希爾薇一看到孩子們便喊著說:「懷特,布萊克,快來這邊。」
跑得稍前的應該是布萊克,那道緊皺著的眉,在他看見希爾薇之後有稍為放鬆下來,便拉著身後的懷特直奔往希爾薇的方向。就在男孩們離開了黑色暴風之後,那道龍捲風般的氣流竟然減慢下來,然後還緩緩散去。可是沒有了黑色暴風的壓迫,真正的威脅這才浮現(xiàn)出來。
「往那兒跑!」
是賈克斯,風暴完全散去之後,他的身影已經(jīng)清晰可見,正以全力追趕兩個男孩。賈克斯的身手敏捷,速度非常快,再加上成年人和小孩之間的身形差距,他要追到懷特和布萊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希爾薇已經(jīng)動身上前去打算迎接他們,娉琪的箭和維塞倫的魔法飛彈也已經(jīng)發(fā)射出去,然而賈克斯的手也碰到稍為落後的懷特,眼看就要抓住他。
「走!」前面的布萊克竟然全力把拉著的懷特甩出去,懷特於是往前一跌,剛好掉在希爾薇懷裡。
「帶他走!」布萊克這次是對希爾薇大喊的:「我爭取時間。」
「不行!」希爾薇對這種畫面太有概視感,她曾經(jīng)下過決定,不會再讓任何同伴在自己眼前犧牲。
「先走!」維塞倫連忙上前拉著希爾薇,還有她懷中的孩子:「留著命,才有機會想辦法救他。」
希爾薇的淚水湧上眼眶,她不知道這對雙生兄弟今天一別,是否就跟她和貝琳達老師那樣從此永別,可是她已經(jīng)別無選擇,大宅的火勢迅速蔓延,裡面也還不知有多少具備戰(zhàn)力的敵人,就算單是一個賈克斯,他也擁有異界民的力量,黑色暴風的厲害自己才剛剛親眼見識過。而且奧斯特仍然在失神地痛苦尖叫,德姆也得全力照顧他,剩下不足的力量,要硬拼的話,很有可能真的會連累全體同伴,最後無人能逃出這兒。
希爾薇只讓維塞倫拉著自己離開,同時回頭看著小男孩奮力攔住敵人的身影,他就這樣整個人抱緊賈克斯的腰不讓他往前走半步,賈克斯則狠狠地往他背門和後頸出拳。
沒人知道那孩子到底要捱下多少攻擊,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