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少鋒與夏旖歌的聯手攻擊,零柒獵犬並未故技重施,而是以雙手持起匕首,試圖格擋。
果然已經耗掉不少魔力了。李少鋒不去在意己方兩人也幾乎到了真氣耗竭的程度,再度從體內擠出真氣,纏繞在那徹亞斯的刀身,盡可能地破開魔力鎧甲,然而還是差了一些。斬破了魔力鎧甲,刀刃卻沒有餘力斬到零柒獵犬身上,不過也因此封住了零柒獵犬的撤退後著。
夏旖歌的氣勢來到此戰最高峰,異芒大熾,長劍吞吐,宛如將周遭所有空氣都同時拉往劍尖,在最佳時機刺出直搠零柒獵犬胸前要害的一劍。
零柒獵犬的反應極為迅速,雙手匕首交叉斬落。右手匕首劈開黏勁的雲霧,重重斬在劍身卻無法撼動分毫,反而被高速彈開;左手匕首慢了半秒斬改為擋,以匕刃接住劍尖。
金煌真氣與深紺魔力瘋狂傾軋。
下一秒,左手匕首從中斷裂,零柒獵犬則是又吐出鮮血。
白銀長劍卻也稍微偏開,斜劃過側身閃避的零柒獵犬胸口,砍出一道傷口,不過只是輕傷。夏旖歌被逼退地踉蹌後撤,金煌雲霧也隨即四處消散。
很好,零柒獵犬的兩柄匕首都脫手了!李少鋒正要追擊,在邁步瞬間突然察覺異狀,側身橫移,接著見到有道護壁從後方地面斜衝而起。方才若是沒有閃避,現在就被撞倒在地了。
零柒獵犬利用這個空隙強行催發魔力,不只是螺旋纏繞在雙腿的深紺魔力,雙腿皮膚透出複雜的魔法迴路,魔芒閃爍,接著施展步伐,身影瞬間消失,再度現身的時候已經閃出戰圈,遠離夏李兩人數公尺。
「竟然想逃!」夏旖歌咬牙大喊,飛掠直衝。
「別追!」李少鋒急忙喊。
零柒獵犬明明作勢要全力俯衝,身形卻是倏然止停,原地轉身,深紺魔力高度聚集,化為長槍模樣的「魔兵」,從掌心高速成形兇猛搠向夏旖歌的顏面。從旁觀者角度來看,甚至會以為是夏旖歌主動撞向魔兵。
這個就是真正的殺招吧。李少鋒猛然加速卻很清楚來不及趕到,只能夠祈禱夏旖歌有辦法撐過這招。
夏旖歌毫無遲疑地繼續挺出白銀長劍,微微偏頭,間不容髮地閃開長槍魔兵,讓深紺魔力構成的槍刃擦過臉頰。話雖如此,劍尖卻破不開再度凝聚而出的魔力鎧甲。
「小心毒針!」李少鋒焦急大喊。
零柒獵犬幾乎在同時發動機關,掌心距離夏旖歌的臉蛋不到半公尺。
銀光一閃。
夏旖歌突然鬆手撒劍,旋身揚起衣襬擋住毒針,接著騰挪欺到身側,左掌打在零柒獵犬的腰際。高度集中的金煌真氣破開尚未再度構成的魔力鎧甲,洶湧灌入體內。
零柒獵犬全身劇顫,反射性地試圖反擊,不過很快就失去力氣似的垂落手臂,接著張嘴吐出大量鮮血,無力癱倒在地。
「沒事吧?」李少鋒著急地問,側身擋在夏旖歌面前。
「只是小擦傷。直到最後都沒有放棄要殺死委託目標,真是殺手典範。」夏旖歌輕描淡寫地用掌心擦過臉頰傷口,撿起白銀長劍,喘息著補充說:「碎勁徹底打進去了。別說經脈,內臟也該壞了大半。」
李少鋒將那徹亞斯的刀尖抵住零柒獵犬的胸口,輸出一小撮真氣,訝異發現零柒獵犬體內的魔法迴路被破壞得極為慘烈,寸寸斷裂,幾乎不成原型,甚至連內臟器官都受到影響。
蒼瓖派長年居於臺灣第一門派的地位,確實有著相符的理由──有辦法自給自足的城池、深根根據地的縣市、人數眾多的弟子、精深博大的劍法以及獨門勁道變化的「黏勁」、「碎勁」。
這個時候,李少鋒也意識到自己差不多該開始認真練習攻擊勁道了。在參加克蘇魯遊戲的時候,其他的基礎七變與高階變化有助於破關,然而在單對單的廝殺當中,提升殺傷力的攻擊勁道是最有用的。
這方面應該也是自己才會遇到的特殊情況,自家師父、羽兒都將「陪著自己參加遊戲」當作理所當然的前提,武術與心法的教導以防禦、保命為主,並未特別針對攻擊勁道。
夏旖歌若有所思地盯著白銀長劍沾上的鮮血,開口說:「鋒郎,你似乎很瞭解我派的三路劍法,方才配合得堪稱完美。」
平時待在工房練武場的時候,夏羽也會施展蒼瓖派的懷玉、曲玉、蘭玉三路劍法進行練習,自己不會使,卻也見過無數次了,知道每個劍招的走向與破綻,配合進攻並非問題。李少鋒想歸想,表面上自然是避重就輕地說:「工房學長姊的見識多廣,也分屬不同流派,大概是習慣了配合。」
「嗯……」夏旖歌沒有追究,轉而說:「這次又被你救了一命,如果沒有注意到第二人,結果會徹底相反吧。」
「真沒想過廷達洛斯的編號獵犬是搭檔行動。現在想來,第一次刺殺時完全沒有讓那人出面也是計策吧,加深零柒獵犬是單獨行動的印象。」李少鋒嘆息著說。
「比起搭檔,也有可能是沒有編號的獵犬。據說編號獵犬會在廷達洛斯旗下的眾多殺手當中挑選合適者作為弟子,傳授自身武藝或魔法迴路。一旦死亡,該弟子就會繼承該編號。」夏旖歌說。
「修為確實比起零柒獵犬低上許多。」李少鋒說。
「實力相當就不會共同行動了。裏世界的人們總是互相提防,沒有所謂的夥伴情誼,即使身處同一支隊伍也不會信任其他人。」夏旖歌淡然說。
從零柒獵犬的反應判斷,他們兩人之間也不是毫無感情。李少鋒沒有深思下去,單膝蹲在零柒獵犬的屍體旁邊。
「……鋒郎,你似乎打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下殺手?」夏旖歌突然問。
「當然。」李少鋒說。
「為什麼?」夏旖歌追問。
「他可是想要殺妳,即使是委託,他要做的事情依然不會有什麼改變,更何況流傳著『獵犬在殺死目標之前不會放棄』的說法,天曉得那個期限究竟會延續到何時,趁著現在解決掉當然是最好的。」李少鋒理所當然地說。
夏旖歌不禁怔住,像是直到這個瞬間才首次認識「李少鋒」這個人似的,蹙眉重新端詳。
李少鋒沒有注意到夏旖歌的神情有異,搜過零柒獵犬的屍身,不過緊身勁裝之內沒有任何私人物品,接著用他的匕首割開衣物,簡單確認身體各處,卻也只有發現位於雙手手腕的機關護腕。
鐵灰色金屬表面有著凹槽用來嵌住匕首,以及發射毒針的機關。此刻左手的機關護腕依然留有兩根小針,針尖呈現異常鮮豔的紫色。軍靴底層則有一個小夾層,放著五顆黑藍色小球,推測是用來標記廷達洛斯獵犬的痕跡。
命紋……或者依照魔法師的說法,「魔紋」位於左腿外側,呈現類似斑點的重疊弧形模樣。這個是唯一可以辨識零柒獵犬的生理特徵。
李少鋒在過去一年來多少累積了這方面的經驗,暗忖如果像是夏羽那樣事前將變裝逃脫用的衣物與道具藏在他處,日後麻煩秦家刀的成員們徹底搜過本宅各處、周遭山林或許會有所發現,不過那個做法費時曠日,而且很有可能一無所獲。
「──有什麼結果嗎?」夏旖歌問。
「很可惜的。」李少鋒不再思索下去,站起身子。
「你要嗎?」夏旖歌問,彎腰凝視著機關護腕。
「……我要這個幹嘛?」李少鋒皺眉反問。
「廷達洛斯獵犬的毒都是自行調配的,而且是外星毒物為基礎的特殊毒藥,有機會解析出各種情報,甚至進而製作出解毒劑。既然你沒有興趣,我就收下了,日後有得出有用的結果也會寄到瞭望塔工房。」夏旖歌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兩根小針,收入懷中。
「這五顆小球呢?」李少鋒問。
「打著廷達洛斯獵犬的名義或許可以在黑市可以賣個好價錢,卻也僅此而已。裡面只是單純的顏料和發煙劑。」夏旖歌用劍尖挑出一顆小球,運氣壓破,看著裊裊升起的黑藍色煙霧與地面殘留痕跡,隨即用零柒獵犬的衣物擦去劍尖渣滓。
李少鋒遲來地發現夏旖歌的神情有異,皺眉問:「怎麼了嗎?」
「……不好意思,這次是我過度擔憂了。」夏旖歌說。
「什麼話題?」李少鋒不解追問。
「方才質問過你對於下殺手的決意,那是我的多慮,不應該懷疑這點。」夏旖歌說。
李少鋒依然不太清楚到底在講什麼話題,卻也知道不是深入討論的時候,轉而說:「盡快返回倉庫吧。高蕓雯的傷勢依然尚未處理好,這段時間,我會在一旁護法。」
「麻煩了。」夏旖歌坦率地低頭,隨即原路折返地提氣飛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