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而無聲的天際邊,不合時宜的嫣紅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祥和的夜晚裡,劃開天,將方千和心中的擔憂無限撐大。
這道烽火照亮了營中所有人的臉龐,也點燃了迪奧心底最深最深的恐懼······
營裡呼喊聲四起,各單位都在慌亂之中,迪奧在人群中穿梭著,速度之快,就連身旁的親兵都要跟不上他的腳步了,還好,就在方千和等人要跟丟時,大營已經靜靜的肅立在面前了。
營中主帳,迪奧擺正姿勢,端坐在椅上,道「傑克,給你二十分鐘,去召集所有幹部並把情報整理好給我」說完,等傑克領命後,丟了塊銀錠給他,又道「事情做完後就帶著妻兒去鄉下找某處生活吧,費用應該用這塊就夠了。」
傑克握著銀錠,臉上漸漸滲出汗水,眉頭皺了又皺,顯然是內心正在經歷十分大的掙扎,遲疑了許久,嘆了口氣,道「我就這麼收下吧······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有句話我不得不說」將銀錠往地上一砸,指著迪奧的鼻子大吼道「你這傢伙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跟你這麼多年了,大小戰爭也不知道打過多少場,難道這次我就會退縮嗎!」
迪奧冷冷地看著面前發著飆,用那隻長著厚繭的手指往自己的鼻子上不停靠近的親兵,眼裡帶著怒氣,伸手拍掉了面前的手指,道「想想你的妻兒吧。他們等你多久了,五年······不······應該已經快要十年了吧!」
傑克甩了甩被拍掉的手,道「正確來說是九年七個月又六天。怎麼了嗎?
他們一定會理解,理解為了國家,為了家庭盡心盡力的我。」
迪奧嘴邊露出了不屑的微笑,撥了撥遮住視線的棕髮,露出了明亮的眼睛,什麼話也不說,就直直地盯著眼中已有些心虛的傑克。
盯了大約五分鐘吧,迪奧彎腰撿起了被丟在地上的銀錠,放在傑克手中,雙手包覆著,輕輕拍打,溫柔的說道「你就拿著吧,為了妻兒跟為了國家是同等偉大的事」
傑克正打算反駁,迪奧又道「答應我好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逝去後,他的家屬那副無助的樣子了······所以收下吧!拜託了······」
傑克默默地看著手上的銀錠,心中各種情緒不斷翻湧,衛國的情操、家裡十年未見的妻子、十年前就嚷嚷著要跟父親一樣保家衛國的兒子、最後還有眼前這位,已淚灑滿襟的老主管。
明明才三十餘歲,正是而立之年的他,此時此刻卻像是被時光布包住了許久一樣,眼角魚尾紋,嘴邊木偶紋,紛紛浮現,再加上從眼角流出的淚水,整個看起來就是一個垂垂老矣,正在向神父告解的老人了······
傑克將銀錠收進懷中,低下頭,重重的叩了一個頭,頭上頓時鮮血直流,血液覆蓋住了眼,而後流過臉頰、下巴、最後落到地上······
「滴······答······答」血液與淚水雙雙落下,發出美妙的聲響。
傑克與迪奧對視片刻,雙雙鞠躬,起身後,傑克掀起帳門,從此未再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