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人,是一著名的思想實驗,其主要闡明自我意識認證的命題。
故事是這樣的,當一個人在沼澤裡散步的時候,一道雷劈下,將那人劈死的同時與沼澤發生奇妙的反應,從而產生了另一個與被劈死的人完全一樣的沼澤人。
這個沼澤人從任何層面上來看都與被劈死的人一樣,不論記憶、結構以及知識,此後沼澤人回了家,開始正常的過著被劈死男人的生活。
那麼問題來了,請問這個沼澤人,可以被當作那個被劈死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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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電腦螢幕上這有關自我認同的思想實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個人認為這個思想實驗主要是在闡述「沼澤人」之後過著與正常男人相同的生活,那麼在其他人眼裡,這個男人就跟沒死一樣。
可只要我帶入被劈死男人的視角,便只會覺得自己的人生從那一刻起,被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冒牌貨給替代了。
一想到這裡,我便感到背脊發涼,冷汗直流,宛如那人正在某處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正常來說,我並不會在這類的思想實驗多放心思,更勝者來說,千心早已跟我說過類似的話題,我也很明白自己早已是個沼澤人......
這樣說也許不太清楚,還請容我解釋一下。
從我遇見千心開始,暫且稱那個我為一號思齊吧?
一號思齊在手斷掉之後,與使用頭髮作為武器的敵人同歸於盡,爾後千心使用了斷掉的手復活了思齊。
那麼問題來了,這時候復活的思齊,是新的思齊,還是一號思齊?
就先假設是新的,也就是二號思齊好了,而二號思齊在之後的打鬥中,吃到了「消失」因此千心在二號思齊要消失殆盡的時候,用二號思齊的手指復活了思齊------三號思齊。
然後千心殺死了三號思齊,並透過許願重製了時間,那麼重製時間後的思齊(四號思齊)跟三號思齊想必也是不一樣的吧?(以上劇情皆來自C級能力)
然後,這個四號思齊,在車站跟千心正式開始交往,並使用了超能力與千心一起解決了許多事件,便再也沒有變成沼澤人......
直到現在。
想必聰明的各位讀者也已經猜到了吧?
闡述至今為止,前面的好幾號思齊似乎不是我一樣,我是以第三人稱來稱呼他們的。
望著因緊張而微微出汗的手掌,其上的紋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熟悉掌紋,但這些卻是千心在兩天前才重建出來的物質。
正如我那張開的手指數量一樣,我是......
五號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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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大戰毫無預警的打響了。
僅是義務役的我,完全無法得知背後的政治利益與操弄是什麼,只知道所有的適齡男性,都必須要接受徵兆上戰場。
是的,所有,包括我全部的友人,親戚,以及能想的到的所有關係人物,不論高矮胖瘦,只要年齡符合,就必須得上場打擊。
事情發生的實在是過於突然,等我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與家人們見最後一面。
社長那裡似乎有聯繫吳小姐,詢問是否有方法可以迴避,可吳小姐那裡也無能為力,最多最多就是提供我們較好的武器防具來提升存活率。
順帶一題,書榮那裡可以利用辯才天的力量許願,這個之前社長也搞過所以沒有問題,但辯才天的力量似乎讓一人不死便已是極限,相信辯才天的人數量還是太少。
我的內心相當絕望,因為這意味著我沒有辦法得到辯才天與千心的能力庇護,以往對抗怪力亂神的打法也不復存在,我僅能靠我這條命想辦法去通關這場戰爭。
要千心報名志願役顯然也是不實際的,即使有吳小姐的幫助,也不知道是否能分配到同一個單位,同一工作性質,只要千心不是時時刻刻在我旁邊,那麼讓千心上戰場無疑是在增加悲劇發生的機率。
這樣的想法千心當然也已經跟我討論過了,因此我們最後能得出最好的選擇,就是復刻以往的做法。
在上戰場前,讓千心剁下我的一根手指保存,以被不時之需。
關於手指細胞存活的部分社長之前無聊嘗試過了,只要保存在液態氮裡面,千心的能力就會將其視為還活著。
千心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的心中卸下了一塊大石頭,這樣就好,我比其他人過得還要幸福,有這樣的後路可以撤離,實在是過於奢侈了。
在共渡了最後一夜春宵之後,我領著千心走進了自己家的廚房,並拿出菜刀交給了千心。
如果是平常的千心,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剁下我的手指,而今天的她卻猶豫了片刻。
「怎麼了嗎......?」我擔心的詢問千心,因為沒有開燈的關係,我沒辦法看清楚她的表情。
「不......沒什麼......」千心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落寞:「這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別烏鴉嘴!我會活著回來的!」我並沒有特別大聲,但等我說出口後,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像是在斥責她。
「我相信學長。」千心被斥責後也僅僅是用雙手環抱住了我,並給了我一個深吻。
那是個很慢,很久,且相當苦澀地一個吻,宛如要將天人永隔後那段時間裡的吻都補齊一樣,千心的淚水,沾滿了我的衣裳。
之後,千心一語不發地將我的手放在了砧板上,右手高高地舉起菜刀。
在菜刀落下的同時,我捕捉到千心最後的眼神。
那是充滿不甘,捨不得,卻又無可奈何的絕望眼神。
「剁!」清脆的聲響炸開了夜晚的寂靜。
那是......什麼意思?
還來不及詢問,下一個瞬間,我的眼前突然變得一片光明。
緊接而來的,是已經哭紅了眼的千心,往我身上撲抱過來:「嗚啊啊啊啊啊!學長!你尊的肥來了!太老了!太老了!我還在香要是野態氮放太久虧不潰不能用了!」千心一邊哭一邊對著我吼著這些詞,老實說有點聽不懂,但大體上能知道她在說什麼。
安撫著一邊哭一邊抱上來的千心,我觀察了四周,液態氮的專用鋼瓶佇立在千心的旁邊,而四周也堆滿了類似的工業設備。
這裡是哪裡?還來不及整理現況,有人突然就丟了一套衣服過來,我反射性的往投過來的方向看,才發現是吳小姐站在千心的後方。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是全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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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為你整理一下現在的狀況吧!首先,陳思齊這人法律名義上來說,已經陣亡。」就在我穿好衣服,被吳小姐帶到她的車上之後,她便開始說明我剛剛還很疑惑的一切。
「接著,根據周千心小姐所說,你的記憶應該會停留在被剁掉手指那一瞬間,所以在這之後的事情,藉由我來慢慢說明吧!」吳小姐發動了汽車,以極其流暢的方式將車子倒出了停車格。
我的記憶......稍稍回想一下剛剛的狀況,我的確是沒有被剁手指之後的回憶了。
「簡單來說,戰爭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結束,而現在的時間與你所認知的時間,大概差了兩年左右。」也就是說......大概已經打了兩年的仗了嗎?
我記得一戰打了四年,二戰打了八年,這次的戰爭結束的這麼快嗎?我抬起頭來看向車窗外。
無數的斷垣殘壁綿延到視線之外,辛勞的工人正如火如荼地加緊著修復作業,在其中生活著的居民臉上無不掛著一抹對於生存下來的無奈以及需要代替已逝者活下去的責任,他們的精神狀況看起來都很糟,這是從尚未經歷戰爭的我所無法體會的心情。
「總之,因為你陣亡了,所以周千心小姐過來這裡復活了你,雖然說是這樣,但你法律上已經陣亡,所以我們只能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語畢,吳小姐從駕駛座上掏了一張卡給我,我才發現那是一張全新的身分證。
「其他證件還在準備,總之先用這張辦回你自己的所有帳號吧!」我仔細觀察了這張新身分證,所有的資料都沒有變,除了身分證字號以外。
「陳思齊並不算是一個難見的姓名,其他資料也是,唯獨身分證字號得另外起一個。」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樣,吳小姐隨後加上的說明解除了我的疑惑。
望著那組完全陌生的號碼,我腦海裡那串熟悉的數字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用了,想到這裡並不由得的有些感傷。
「事情很多,要一一解釋太麻煩了,你還有其他問題嗎?」吳小姐親切的問,而我腦海裡的問題數不勝數,但從剛剛到現在,纏繞在我心頭的那個疑問果然還是最想知道的。
「那個......」我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畢竟,身為當事人的千心就在旁邊。
「能請問一下,我是如何陣亡的嗎?」
語畢,車上一片沉默。
「也......也是啦,的確是會想知道,不過我想這點不應該由我來說明,你回去之後請周千心小姐告訴你吧!」我看了千心一眼,千心只是默默的低下頭。
尷尬,早知道就不問這個了。
在這之後,我一邊問著我想知道的問題,車子也一路開到了一處臨時搭建的組合屋,由於戰爭的緣故,在重建時期政府給了無法在原址過活的民眾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而且由於我是新的戶口,法定上沒有家人,因此要讓我回去見我的家人似乎還要讓吳小姐周旋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我只能跟千心一起住在這裡。
「總之就是這樣,有任何消息我會再通知你們,有問題也可以打我的手機喔!」吳小姐隨意的說明後便轉身離開。
回到家後,打開家門,果然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學長......你真的想知道你陣亡的理由嗎?」千心一臉不安的對著我說。
「如果妳不想說的話,那麼就先算了吧,反正未來的日子還多著呢!」
千心只是靜靜地點頭,並再度抱住了我。
「真的,太好了,真確感受到學長還在。」千心越抱越用力,宛如在確認我的存在一樣,我也用了相同的力回抱。
「不對,現在應該不能叫學長了,我的年紀已經比你大了。」千心在我懷裡偷偷壞笑著,也是啦,畢竟她的時間照常過了兩年,而我卻被凍結了。
「那以後要怎麼辦?叫妳學姊?」
「才不要!這樣好怪!」
「維持原樣就好了吧?」
「嗯,維持原樣吧!」
接著,互相對視的兩人不需要其他的言語,只需要最簡單的動作,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慢慢地低下頭,而千心也輕輕地墊起腳尖,我們嘴唇的距離就這樣毫無保留的歸零。
「學長......」「嗯......」吻到心滿意足後,千心那迷離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們到床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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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學長......哈啊!」看著在身下嬌喘的千心,我感受到了相當大的違和感。
我跟千心在戰爭前就已經做過了,但現在被我壓在身下的千心,與兩年前的千心相比,變得更敏感,技術更好而且更加主動的索求。
「學長,你知道嗎......整整兩年......」千心抓起我的手,直接用力的往她的雙乳按去,示意我大力揉捏,我這時候才意識到,她的胸部似乎也有成長。
「都沒有人來滿足我......」千心的眼神裡充滿著孤獨與渴望,就連正在說話的嘴,都閒不下來的堵住了我正要說的話。
「嗯!欸!」因為接吻的關係,千心的喘息直接送進了我的嘴裡,能從她那炙熱的吐息中感受到飢渴難耐的慾望。
面對這樣的千心,我只能以賣力地擺動腰身來給予回應。
「學長......學長......要去了......要去了呀!」
「學長......再來......我還要......」
那天晚上,直到千心筋疲力竭之前,我也數不清我們究竟做了幾次。
看著身邊已經熟熟睡去的枕邊人,我還是很好奇這兩年來千心究竟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要偷看千心的手機嗎?
雖然我們兩個都知道彼此的解鎖方法,但我們鮮少去偷看彼此的隱私,一方面這是在信任彼此,有一方面則是我害怕一旦看了之後,會無法停止這樣的動作。
可我實在是很想知道......知道千心跟戰死的思齊這兩年來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互動。
按耐不住好奇心,我終究是打開了千心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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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戰爭的緣故,戰死思齊身上帶著的,是只有傳送文字功能的手機,所有的對話全部都是在國軍建立的應用程式上,為避免頻繁暴露信號位置,所以一天只能傳遞一則訊息,且字數也不能太多。
『千心,我要上戰場了,我愛妳,等我回來。』這是第一天,第一次的訊息。
『注意安全,龜好就好,不要出去亂打。』這是千心第一天的回覆,我不經輕笑了一聲,很有千心的風格。
就連好幾天,都是簡單的噓寒問暖,兩人聊天字數卻不減反增,都達到了上限。
『一個禮拜了,都在坐車跟行軍,很難想像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另外已經好久沒有發洩了,千心妳能想個辦法嗎』
『這裡不能傳影片啊!我要怎麼用50個字來幫你排解啦!我現在也快受不了了,思齊你趕快回來,我想念你的棒棒了』
我們兩個就這樣把一天一次的訊息機會浪費在諸如此類的腥羶色話題,真是奢侈啊!
『我開始聽見槍聲了,時間很趕,我愛妳,祝我好運。』
『千萬要小心,不要被打死了,只要你能活著回來就好,我也愛你。』
從訊息的時間推斷,正式開始短兵相接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緊接著,戰況急轉直下。
我不知道戰爭的細節,但可以肯定的是,從現在開始的訊息,將會是慘烈的煎熬。
『隊友陣亡了好幾個,我也受了一點輕傷,對面的火力太強了,千心,如果我有什麼萬一的話,就拜託妳了。』
思齊的說法,像極了電影即將赴死的主角。
『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不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用能力逃跑也行啊!』千心這則訊息傳的相當快,幾乎是秒回了,可惜的是到等到陣亡思齊回應還是需要等一天後。
我想千心這時候的心情一定是焦躁難耐又不安的吧?只能空等時間流逝,沒有更多的消息。
又過了幾天,這樣的訊息不斷上演,宛如在做倒數一樣,思齊身旁的隊友越變越少,最終只剩下他。
然後,隔天的訊息,僅有這樣:
『千心,我愛妳。』
本因能達到上限的訊息字數卻在這裡僅存短短五字的示愛,再配上之前訊息中透漏出的絕望戰場,這簡直像極了思齊在最後的告別。
雖然這樣說很怪,不過若是換成我在戰場上,大概也會因為不想讓千心擔心而將長篇大論的告別縮短吧。
『不要啊!思齊!別死,別死!我們還沒一起做過很多事情不是嗎?不是答應我要讓我生女兒嗎?不是說要帶我去環』
熟知我個性的千心,在看見那則訊息之後僅過了一分鐘就將訊息傳出,就連訊息已經超過字數限制都沒有發現,她當時的慌亂及焦慮被具現化在我的眼前,彷彿能看見她憐人的臉蛋被淚水佈滿,跪坐在手機前面無力的痛哭著。
其後,千心似乎沉寂了一段時間,似乎連手機都沒有拿起來,之後好幾天都只有思齊單方面傳來消息。
『我活下來了,抱歉讓妳傷心了,我發現了能力全新的使用方式,也許使用得當可以結束這場戰爭,總之祝我好運吧』
『千心?還好嗎?這是妳第一次沒有回覆訊息,如果發生什麼事情了一定要跟我說,不要想不開,我還活著啊!』
『千心,還好嗎?妳是我還能在戰場上支撐下去的支柱,拜託了,一句話也好,告訴我妳還在,我真的很需要妳!』
能從戰死思齊的字裡行間看出他的焦躁,這樣傳遞訊息的方式對雙方來說都是折磨,我甚至開始佩服起自己竟然有辦法在這種狀況下不崩潰。
而且,我很在意那個能力的全新用法是什麼,不過我想那一定是要在那樣四面楚歌的絕望場景才能求的的解答吧?
『思齊大笨蛋!我哭了三天三夜!沒事真是太好了!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我好想見你一面,真實的,不是靠這個聯繫』
因戀人生還而破涕為笑的千心,是如此美麗動人的存在,此刻的我心裡一沉,突然覺得像是缺少了什麼一樣。
該死。
『現在戰況膠著,因為我輕傷倖存的關係,上面認定我是有特殊作戰能力的人,不會隨便把我當炮灰,但有任務在身』
『什麼任務?這代表思齊暫時安全嗎?那至少能讓我們見上一面吧?我快受不了這種生活了,思齊,我真的很想你』
看到這裡,時間已經推進了大概一年,我稍微緩和了一下,十指緊扣著正在熟睡的千心。
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確認著這一年份的感情重量。
不論那時候的千心保持著多麼高度的期待,到頭來思齊還是陣亡了,千心的願望將永遠無法實現,說的更精準一點,是無法與她最愛的思齊一起兌現。
此刻,我想起了沼澤人這個著名的思想實驗。
與沼澤人不同的是,我不僅僅是沒有完整的記憶,就連知識也有落差,簡直就像是失敗的木偶一樣。
剛剛所感受到的缺陷感,其實僅僅是因為自己沒有那些記憶而已。
讓千心魂牽夢縈的人不是我,讓千心牽腸掛肚的人不是我,甚至令千心哭泣、失落、開心、令她展露笑顏的人,統統都不是我。
我僅僅是,為了替代已逝去的思齊......
而被捏出來的沼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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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害死貓咪,但我實在是無法忍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代替戰死思齊活著,所以,我又接著把後續都看完了。
說真的,並沒有什麼內容,主要都是重複著一樣的事情,但我相當羨慕戰死的思齊,因為他可以得到千心所有情緒的把握,也能在關鍵的時刻安撫千心,能為她帶來笑容,僅僅是存在就能令她魂牽夢縈。
而反過來說,我卻只是在那之後,為了他的存在,他的憑依而創作出來的提線木偶,我將一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之下,那是我永遠無法勝出的情敵,諷刺的是,那也是我自己。
......真的是我自己嗎?
戰死思齊想到的全新能力使用方法,是將敵人的心臟視為撲克牌的「紅心」,使其飛回手上。
如果是現在的我,一輩子也想不到這種能力的使用方式。
具體的流程我不清楚,但敵人一旦中了這招,八成會現場因心臟被拉扯而感到嚴重不適,甚至當場昏迷死亡。
我很清楚我的能力沒辦法控制不知道的撲克牌,打個比方來說,我沒辦法直接讓巴西那邊某間便利商店裡的撲克牌飛回手上,但一旦我看見,或是我記得該撲克牌,我就可以回收。
也就是說,我無法直接狙擊敵方首領的心臟,再怎樣我也都必須要看見他的位置。
得知這點的國軍(雖然不知道戰死思齊是用何種方法令國軍信服自己是超能力者的。),便派思齊去進行暗殺。
暗殺任務思齊並沒有完整的打在與千心的溝通中,我只能大概知道思齊帶著匿蹤的裝備,從數十公里外一路緩步潛行,最終在首領露臉的時候,用能力進行暗殺。
在這段時間裡,思齊並沒有再與千心進行任何一次交流,直到任務結束。
想想也是,無線訊號肯定會暴露思齊的位置,如此高風險的作戰,怎麼可能讓兩人的兒女私情葬送掉勝利的契機。
然後......
戰爭並沒有停歇。
思齊確實完成了任務,也確實的退回了本國陣線,可戰爭又怎麼會因為一個首腦人物的死亡就此停歇呢?
到頭來,思齊就只是國家用來除掉棘手人物的強大武器罷了。
思齊出了三次這樣的任務,每次都花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裡的千心每天都傳訊息給思齊,開心的事,煩惱的事,有趣的事,只要是能在50個字以內說的完的,千心都毫不吝嗇的分享上去。
直到兩個月前,戰爭告一個段落為止。
思齊的第三個任務,被一顆小型的,非核武卻又擁有等同殺傷力的武器給中斷了。
此武器一出,各國瞬間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是在試驗新型武器。
並非核武,所以不會產生核戰爭。
擁有等同殺傷力,意味著只有製造出該武器的國家,擁有著確切的核武發射權。
因此,世界大戰直接落下帷幕。
眾國不敢嘗試新式武器的實力,紛紛宣布停戰。
而思齊,則直接葬身在那顆新式武器之下。
灰飛煙滅。
直到兩天前,千心才終於獲得思齊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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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學長,怎麼感覺沒睡好呢?」千心一起床後,發現我為她準備了早餐,開開心心的跑到了餐桌前面坐下來。
「妳昨天晚上跟我要了那麼多次,怎麼可能睡得好......」我打了個哈欠,望著流理臺上自己的倒影,的確是一副沒有睡飽的樣子。
可實際上,我是因為看完了他們兩年份的對話才沒有睡好的。
這個晚上,我的腦袋一直重複著自己到底能不能算是思齊的提問。
我不停的解答,而腦海裡總有另一股聲音否定我的回答。
就像是戰死思齊的亡魂不斷地就纏著我一樣,他在要求我將屬於他的幸福還給他。
「對了對了,吳小姐幫你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工作,是有關......」千心開心的對我宣布我今後要做的事情,而身後的思齊卻以冰冷的語氣對著我說:『那本來是我的。』
他傷痕纍纍,遍體鱗傷,卻又無比強大。如冰錐般銳利的話語貫穿了我的心臟,令我痛苦不堪,且我無法反駁,永遠無法。
「還有啊,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在重建完成之後,應該要去旅行一場啊!」
『這也是屬於我的。』冰錐貫穿我的四肢,使我動彈不得。
「出門的吻呢?」
『小偷。』冰錐貫穿了喉嚨,使我啞口無言。
「掰掰啦,明天我再帶學長去你工作的地方,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強盜。』冰錐襲向了腦門,使我無法思考。
千心出門後,我無力的靠著門,癱坐在地。
宛如被置身在極寒的凜冬之中,我的全身上下顫抖不已,僅能任由思齊的亡魂恣意蹂躪我的靈魂。
你到底要怎麼樣?
『還給我。』
那是不可能的。
『還給我。』
你已經死了啊!
『把我的生活還給我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明白,那不是我的千心,那是在與你經過了兩年戰亂,同舟共濟的千心。
與我認識的千心截然不同。
年紀已經比我還大,胸部也有所成長,個性上也更加的成熟穩重,最重要的是......
我不會去窺探我熟悉的那個千心的隱私。
我明白的,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我只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我不甘自己只是被捏造出來的沼澤人,卻又只能做個替代品一樣活在她的身邊。
有資格待在她身邊的人,不是我啊,是你啊!
但是,你已經不存在了啊!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的妄自菲薄罷了。
冰錐碎裂,形體轉化成亡魂,鑽入了我的胸口。
亡魂不再回話。
而我,就此陷入深深的懷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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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月後,我已大致上熟悉了工作內容,以及戰後重建修復的生活步調。
就在正常不過的某天晚上,千心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學長,你看過我的手機嗎?」聽見這個問題的我心中微微一驚,但隨後我就冷靜了下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之前回來的第一天有偷偷看過,沒有先跟妳說,不好意思。」我老實的承認,畢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那麼,你也知道思齊戰死的原因了吧?」
「應該說除此之外,我沒有去看別的東西了。」
對話戛然而止,宛如是要強調接下來這句話一樣,千心握住我的手,雙眼堅定地盯著我。
「學長,你會覺得自己是替代品嗎?」千心說出口的問題,正中我的內心。
我被問的一瞬間啞口無言,只能微張嘴巴,發出不成聲的聲音。
愣住了大概兩秒,我才點了點頭。
「這樣啊......這也無可奈何吧......」
千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並抱住了我,在我的懷裡用相當柔和的聲音對著我說:「能聽我說個故事嗎?」
我摸了摸千心的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在我得知思齊陣亡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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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傷心的連呼吸都有困難,整個人只能在床墊上扭成一團,他們給我的消息是思齊被炸得屍骨無存,就連遺物都沒有留下來。
而且,是死於兩個月前那新型炸彈的焰火之下,換言之在我得知思齊死訊的時候,連頭七都沒有辦法幫他祭祀。
傷心欲絕的我,想起了學長的手指。
雖然那是兩年前留下來的最後遺物了,但憑我的能力也許有機會能救的回來。
可我,不知道要以什麼樣子的表情,什麼樣子的姿態去面對學長。
因為已經兩年了啊!
這兩年內的一切,是手指從沒體驗過的一切,要是我在聊天時無意間提到兩年內的事情呢?要是我不小心在回憶時想起戰死思齊的事情呢?
到時候,現在的學長要怎麼安慰我,要怎麼去安撫那個因早已不存在的人而傷心欲絕的我?
更不應該的是,這會讓學長產生自己是替代品的想法。
我為了戰死思齊傷心哭泣,卻要讓學長來安撫我,這也未免過於自私了。
因此......
我......
不,千心做了一個決定。
那麼,只要讓自己也變成替代品,不就沒有問題了嗎?
於是,千心在自己的腳上綁上了鉛塊,走到了海邊。
她將所有的衣物都褪下,並咬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將其重建成另一個千心。
隨後,她直接從岸上往下跳去,不給那個被重建出來的千心一點機會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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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能了解嗎?學長?」千心依舊保持著抱著我的姿勢。
而我,卻不可置信的看著懷中的愛人,突然想起千心在剁下我手指前那個眼神的真義。
那是她早已預料到會變成這樣的決意。
現在的千心,同樣是替代品。
跟我一樣被本尊所糾纏。
「不過,從現在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們都擅自把我們當成替代品,毫不在意的去送死,空留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獨自煩惱,在深陷思考的沼澤中懊悔質疑自己的存在。」
「那麼,學長,就跟我一起復仇吧!」
「我們要活出比他們還要精彩的未來。」
千心握緊了雙拳,並且拿出了一樣東西。
我一見到那個東西,就明白了千心想要對他們復仇的手段。
「來吧,從現在開始的人生,我們將不再是為了他們而活的替代品。」
「這是我們未來的目標,也是他們永遠無法做到的事情。」
「是我們的愛情,也是我們正式脫離他們的證明。」
「思齊......不,學長。」
千心改變了對我的稱呼。
回到了以前那個沒有任何包袱,純粹只有兩人的「學長」。
我不再是思齊。
至少,不再是那個思齊。
「我愛你。」
「所以......」
千心展示著手上的那樣東西,是兩條線的驗孕棒。
「讓我們一起,向未來前行吧!」
千心擺出了至今為止最燦爛的笑容,朝著我伸出了手。
呵......
這樣的要求,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嗯!」
抓住千心的我,宛如被拉出萬丈深淵的枷鎖沼澤一般,現在的我,找到了活著的全新意義,不再是沼澤人,也不再是替代品。
『永別了。』
就在被拉出沼澤的那一刻,我似乎聽見他這樣說著。
嗯,永別了。
思齊。
《如果思齊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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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這裡是當初誇下海口說想在當兵四個月內把紅線篇完結,結果過一個半月只生出一個IF線的白癡暗黑使徒,好久不見。
雖然是這麼說,但紅線篇並非毫無進展,寫了大概1千字左右,而這篇故事是在軍中想到的靈感,起因是我們班的班長無聊這麼對我們說:之後如果真打起來大概要讓後備軍人(就是教召的義務役)先上去當砲灰很智障之類的,因此我就想到思齊如果戰死等一連串的故事情節,不過我並沒有設定劇中思齊確切的年紀,就當他已經畢業且當完4個月兵了吧
另外,我進軍中後養成了每天寫日記的習慣,也許之後可以來寫寫我在軍中這四個月的見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