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勒艾琪的黑色重機乘著夜色高速駛過港區小道,微鹹的海風拂過她的深色風衣。
明明已經靠近港邊,深綠色的海水近在眼前,她卻沒有絲毫要減速的意思,反而加足油門,從一排排五顏六色的貨櫃旁呼嘯而過。
她被跟蹤了。雖然她近期隱約發覺不時有人跟著自己,她也會刻意繞開,但這群人從沒像今天跟得這麼緊過。
黑色重機側壓,高速彎過轉角,一臺車緊隨其後,車前大燈亮到她幾乎不能從後照鏡中看見那輛車的型號以及附近的景象。
車子的車窗打開,有什麼東西從中伸了出來,她反射性壓低身體。
連兩聲槍響,一發子彈空了,在她身旁的藍色貨櫃上打出一個冒煙的小孔,另一發子彈擦過皮衣,她的上臂被劃出一條血痕。
「好痛!那是真槍!?」華勒艾琪的抗議聲被強風蓋住,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槍射。
手臂上熱辣辣的痛緩和了海風帶來的刺骨寒意,比風衣還要有用,但她一點也不喜歡。
她咬緊牙根,再次催下油門,儀錶板上的指針瞬間彈起。
雖然重機的性能一直是玩家選車的其中一項重要指標,但以這種速度在如深淵般深不見底的海水旁狂飆可不是什麼好事。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拉開距離,沒想到對方的車與重機的距離卻越來越短,甚至撞上重機的車尾。
「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華勒艾琪差點打滑,連忙施力穩住龍頭,但一出力又拉到了手臂的傷口,突如其來的刺痛令她痛苦地粗喘一聲。
她還沒有喪失冷靜,目前還沒。
這些人不知道為了什麼想把她幹掉,這個心意清清楚楚地傳達給她了,但是她可不打算乖乖接受別人幫她安排好的命運。
她單手握著龍頭,另一手解開全罩式安全帽,放開。
在極高速下移動的她一放開安全帽,安全帽就如隕石般襲向後方追兵的駕駛座。
那臺車因為靠得太近而來不及拉開距離,擋風玻璃被安全帽狠狠撞上,砸出了無數條蜘蛛網狀的白色裂痕,駕駛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嚇打滑。
當那人迅速回過神,為了不讓車向著海直直開去而穩住方向盤。等到塵埃落定,車子又回到安全的地方時,華勒艾琪卻已經消失在視野範圍裡了。
眼看目標消失,駕駛慌了。他急急忙忙踩下油門,沿著眼前的道路高速奔馳,畢竟碼頭邊的小路只有這一條,所以那女人一定是順著這條路逃跑了──
華勒艾琪藏身在半掩的貨櫃門後,目送著那臺車離去。幸運女神保佑,她趁著對方駕駛手忙腳亂時拐進了一箱空貨櫃中才得以保住一命。
大燈過後,令她心跳停了半拍的景象出現在她眼前。
轎車的駕駛是一位她曾在架構師協會見過的人,而且她很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她呼出一口氣,靠在貨櫃的牆壁上,閉上雙眼搖搖頭,腦袋隱隱作痛。
剛才追她的是協會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對方連槍都敢開了,她不敢想像如果被抓到的話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手臂上的傷血流不止,已經讓她感到些許頭暈目眩。她一邊把傷口壓住,一邊從風衣的口袋中掏出手機,播號給陳威。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現在是凌晨一點四十二分,她知道現在很晚,但她不得不打,畢竟她不知道意外跟日出哪一個會率先到來。
嘟聲過後,電話轉入語音信箱,但是她仍然為陳威留下了語音訊息:「協會有內鬼,我被盯上了,近期可能要去避避風頭。有人想除掉我,你可能也會有危險,所以別輕易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