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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英雄》Part. 3
於是她知道,也有他無法拯救的人。
Chapter 1: 221 hrs ago
經過一個多月不太普通、但相對平靜的日常後,有關聖杯戰爭的新消息再度揭開了下一波洶湧暗潮。
「聖堂教會接到魔術協會的通知,終於知道了這場聖杯戰爭,要求御主們前往教會登記身份。」
「馬上嗎?」
「應該是盡快吧。」學妹滑著手機訊息,「衛宮先生問我們要不要晚點過去餐廳討論。」
我失去胃口,放下晚餐。「登記身份……就是正式的了嗎?」
「至少魔術協會就正式知道妳這號人物了吧。」
加完班後,我便和學妹搭乘下班潮的擁擠捷運,前往衛宮家餐廳。
除了一如既往忙碌的Archer和Saber,現在還多了毫不盡職地和女顧客們合比愛心自拍的Lancer。
「呦,妹妹,」他送走最後一批合照的女孩子們後,拿高手機拱起手指朝我比來半個心。
我比了個讚,「醜拒薪水小偷。」
「呿。」Lancer不甚滿意地檢視照片後,關上螢幕。「工作早就做完了啦。今天要提早結束營業,來討論聖杯戰爭相關的事。」
確實如他所言,餐廳裡寥寥幾個顧客已要離開,衛宮先生隨之過去放下鐵捲門。
Lancer望向已經看慣我和從者們打鬧的學妹那邊,「圍毆Berserker那傢伙以來還是第一次再會,我在那之後才聽說了你不少事啊,封神傳說中的妖仙。」
紫色砂塵落下,Rider實體化,「百聞不如一見,凱爾特的惡犬。」
「嘿嘿,這囂張的風格我喜歡。可惜結盟了,否則真想跟你切磋一場。」
「勿要將話說得太早,世事難料,屆時你再是悔恨都休怪本仙不手下留情。」
這番話又硬生生喚起了我好不容易放下的思維。我再度奮力揮去那個Rider咆哮出真名時的記憶畫面。
「你決定要跟我們結盟了嗎?」我問Lancer。
「姑且是吧。」
他看向我剛才完全沒注意到的,坐在吧檯內側的萊婭。
「我下了前提——身為英雄,當然願意在做得到的限度內盡全力;但我跟妳家Archer不同,我對救世沒有興趣,如果遇到利益衝突,最終還是會以我的御主為重。」
我又一次感到胸口沉悶。
「怎麼啊?這個表情。」Lancer捏了捏我的頰肉。
邊俐落地用掌心一一接招我的拳頭,他邊笑得鬼黠地說道:
「就算跟你們的感情再怎麼好,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之前不和Saber繼續打下去也是,依本大爺的戰鬥力,才不怕同時對付區區兩騎從者咧。只是要是有個萬一,萊婭又會落入魔術協會的魔掌啊。英雄救美也是我的份內事嘛。」
看來Lancer會錯意了我的反應。不過這樣也好。「I don’t fucking care。」我拍開他又伸過來的手,「我早就知道你有異性沒人性。」
「妳也是女人哦?是想暗示我什麼嗎?」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個男的,我也——」
「說到那件事,」學妹打斷我們的垃圾話,「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攻擊衛宮先生?」
Lancer收起不正經,「因為那小子的能力啊。他和魔術協會有過過節吧?他們忌憚他的魔術特性,好像說是能夠複製英靈的寶具嗎……詳情我不太清楚,反正我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你們現在不聽令於魔術協會了嗎?」學妹接著問。
「真機靈啊。這麼說吧,萊婭是受命協助Berserker的御主,既然那傢伙死了,我們也失去了頂頭上司,現在的我們就是放飛自我的自由玩家,除非協會再派第二個人來。但依照情勢大概是不會發生了,畢竟萊婭還有作為聖杯容器的命運在身。」
「聖杯容器?」
學妹端詳了毫無生氣地靜坐遠處、白髮紅眸的萊婭幾許,似乎想通什麼,詫然道:
「她是愛因茲貝倫(Einzbern)家的人造人?」
愛因茲貝倫……一下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是啊,對御三家的人來說,那個外貌特徵是一眼就認得出來吧。」Lancer也端看學妹,「難不成,妳也是御三家的魔術師?」
「我的舊姓是間桐。」
「果然如此,怪不得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吃完再來說正事吧,」衛宮先生端來了應景宵夜,「以前的Saber總是對我說『飢餓是大敵』呢。」
「我也認同。」現在的Saber微笑著為我們拉開椅子。
和Saber道謝後,我們在慣常的桌位入座。古莉也蹦噠著下了樓,搶著一人去三位從者那桌坐,非得坐在Archer旁邊。早在我們對話時便已經就坐的Rider喝著清酒,也不知道是哪挖出來的。新加入的Lancer更是駕輕就熟地接過Archer朝他拋去的啤酒罐,拖過椅子坐到兩桌中間。
「雖然比平時早了點,」Lancer快速抿去易拉罐口湧出的泡沫。「果然下班後還是得喝一下當作收尾才行啊。」
「沒錯,辛勤後的犒賞可是激勵士氣的最佳動力……哈!」總愛痛飲的Archer舒暢呵氣,而後望我旁邊,「不過,你不和你的御主坐一起嗎?我看她似乎不是很適應這個場合啊。」
「你家妹妹會幫我顧著她的啦。」
正在幫萊婭拿餐具的我有種遭受利用的感覺,「我就喜歡照顧妹子。」我憋出一句。
衛宮先生替我們盛湯,「這麼說讓我想起凜,平時很粗線條,但面對妹妹的時候卻有很細心的地方。季遙也有很會照顧人的這一面呢,不曉得是不是有兄弟姊妹?」
「我記得也有個妹妹吧?」學妹說。
我的手劇烈一抖,湯匙脫手拍打在水面,將紅豆湯濺得到處都是。
坐在隔壁桌我旁邊的Archer遞給我一疊面紙,「照顧自己倒是不太拿手啊。」
「真的。」學妹像是情不自禁地笑著接話。
「阿拉什大人說得對!」古莉只是瞎起鬨。
「公認事實啊?」Lancer一手搭在椅背,轉過身來訕笑。
「嗚抱歉抱歉……」無視於那些揶揄,我擦著萊婭被我噴髒的洋裝,心裡卻打了兩個驚嘆號。
除了因為Archer替我轉移焦點的精巧,更是連著讓學妹都頭一次加入與從者的閒聊。不得不說,Archer在與人應對上真的很有一套。
——雖然明明就對誰都……
我站起來,「萊婭,我們去廁所用洗的好了。」
在洗手間替人偶般無動於衷的萊婭清理時,我控制不住地狂吁氣,像是能藉此疏通胸腔裡來路不明的滯塞感。
「瑟坦特說,嘆息是、靈魂的眼淚。」萊婭突然說。
「蛤?」
「妳,一直嘆息。」她用帶有疑問意思的歪頭看著我,「為什麼,要流眼淚?」
我眨眨眼,「我沒有在哭啊。」
萊婭的臉頰微向上擠,眉頭也略略地出現皺褶,向來缺乏表情的臉蛋做出了幾乎算是疑惑的神韻。
猶豫頃刻,我將水龍頭旋閉,「……問妳喔,」
我覷一下萊婭高挑豐滿的身上,素來像是想降低注目而低調簡樸,卻又像某人的花襯衫一樣品味總有點奇特的衣裝。
「妳的衣服都是Lancer幫妳挑的嗎?」
「是,瑟坦特買的。」
「平常都是這樣,他照顧妳嗎?」
「瑟坦特說,我不會、照顧自己,我自己、不能活下去,」一次性說這麼多字彙,讓萊婭稍顯吃力,「所以,他必須、好好、照顧我。」
「那妳可以告訴我他的願望嗎?對聖杯的。」
「瑟坦特,沒有願望。」
不知怎地,我不太意外。「那……妳的呢?」
「我,……沒有願望。」
捕捉到了萊婭的一瞬遲頓,我追問:「剛剛Lancer說到聖杯容器,我最近才剛學到這個,意思是,妳在聖杯戰爭之後就會……死嗎?」
「對。」
「如果,只是說如果……如果能活著,妳會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
萊婭的茜紅眼眸似乎閃爍著,身體有些微晃。
赫然發覺我問的問題,用常人角度來看實在很殘忍。先前還不知情時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眼前的美麗女孩真的是個人偶,我還不斷逼問,根本算是在佔她便宜了。
我懲戒地拍打自己的臉,然後撫了撫那觸感與人類相當的白皙手臂,「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些的。妳還好嗎?……」
「還好、是指,機能正常,嗎?」萊婭恢復機械化。
我最後一嘆。「我們回去吧。妳還是會肚子餓的對不對。」
「會餓。」萊婭不假思索。
我真心覺得她好萌。
「對了,我還沒跟妳自我介紹過——我叫段季遙,是個剛踏進魔術世界的菜逼八。」
「我叫萊婭絲菲爾(Leahsviel).馮(Von).愛因茲貝倫(Einzbern),」萊婭沒有抑揚頓挫地說,「是,封印指定,根源之渦容器。」
回到座位時,大部分人都快完食了,Archer和Lancer面前則已經堆了近十個空啤酒罐。
「他們不會太扯嗎?」我瞪眼。
「今天還算收斂了。」衛宮先生清了清喉嚨。「Archer,古莉還沒成年,別讓她碰酒。」
「嗯?啊!」Archer慌忙抽走古莉兩手握著的啤酒罐,「不是說了妳不能喝嗎小妹妹!」
「那是空的嘛!」古莉巴望著,「人家只是想要舔一下阿拉什大人喝過的……」
他們對面的Saber和Rider紛紛嗆茶噴酒。
「齁吼,這麼有愛!」Lancer笑翻了。
我發出作嘔聲。
古莉避開Archer用衛生紙坨丟我,「沒同理心的半吊子,我又不像妳常常都能吃到!」
「吃到什、噗咳——」被湯圓一噎,我急於緩解,順手搶了旁邊Archer的啤酒就咕嘟下肚。
「呀!」古莉拍桌,「半吊子妳是想氣死我嗎!」
這放在平時根本沒什麼,然而現在落入古莉式邏輯,害我一個激靈又被酒嗆到,「……怪我囉?」我把酒罐塞回Archer手裡。
「阿拉什大人,為什麼她就可以!」
「呃,這個嘛……季遙是成年人了,但小妹妹妳還沒到喝酒的年紀……」
「不公平啦嗚嗚嗚——」
「罪孽深重的男人啊。」Lancer一臉戲弄地拍拍Archer,後者則一臉萬般無奈。
我瞪一眼Lancer,煩躁地繼續埋頭苦吃。
待我和萊婭也吃畢,由於人數增加,我們便不再轉移到樓上,直接就地開啟會議。衛宮先生起頭說明:
「聖堂教會透過使魔對這整個區域發布通知——首先他們會像歷來的聖杯戰爭一樣,擔任裁判的工作;再來是,除了本來御主就必須去教會登記,他們現在發出的是緊急詔令,請求御主們優先聯手,解決最近社會上發生的『神祕』洩漏問題。」
「就是新聞上常播的隨機殺人事件吧。」學妹點頭。
「這可能就是魔術協會決定通知聖堂教會來管理這次聖杯戰爭的原因。他們從現場殘留的魔力痕跡判斷那是從者的作為,但是他們目前還沒辦法掌握任何一騎從者的動向,甚至連怎麼派人處理都沒頭緒吧,所以才要求御主們協助討伐,彼此間暫時停戰。」
「殊不知停戰已久呢。」Lancer愉快地與Archer碰酒罐,一齊仰頭歡飲。
「但凜跟我認為必須先和你們討論,該不該去教會登記身份。」
坐在最桌邊的衛宮先生打開筆電,向所有人展示一張照片。那是個女性,有著一頭美麗的銀髮,以及一雙幾乎是金色的眼睛,身穿著類似修女的制服。
「這個人叫作卡蓮(Caren).奧爾戴西亞(Hortensia),是來自第八密跡會的代行者,在這次的聖杯戰爭中接管了監督者的職位。凜調查過後,發現這個人的父親,就是上一次、也就是第五屆聖杯戰爭的監督者。」
衛宮先生臉色凝重。
「第五屆的監督者身為裁判方,卻私自藏匿第四屆留下來的從者,插手聖杯戰爭,明知聖杯降臨可能會毀滅世界,還蓄意要引導成災難性的結果;第四屆的監督者又是第五屆監督者的父親,好像還跟魔術協會暗中勾結,根本沒有中立性可言。
「雖然沒辦法確認這次的監督者,這個奧爾戴西亞,會不會跟她的父輩一樣球員兼裁判,至少這麼多次經驗之下,我們很難不多一點防備,考慮要不要回應教會的詔令。」
短暫的靜默。而後Saber開口,「然而……我們也不能對無辜者不斷犧牲的現狀,採取坐視不理的做法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衛宮先生說,「但是——」
「但我不是這樣想啊。」Lancer就事論事,「我們的終極目標是阻止聖杯成形吧?為了幾條人命就勞師動眾,甚至冒著再被魔術協會控制的風險,本末倒置了吧。不好意思,我可沒有Saber的騎士精神。」
衛宮先生喟然而嘆,「……我就知道。」
「我也贊成……Lancer這邊的看法。」學妹瞥了一眼萊婭,最後還是接著這對主從中掌握發言權的Lancer的話說,「既然主要目的是防止世界被毀滅,就不能顧此失彼。不過——」
學妹望回衛宮先生那。
「不管救不救人,我認為還是要去登記御主身份。」
「為什麼?」我疑問。
「為了能利用監督方的保護機制。」
衛宮先生對學妹點點頭,再向我講解道:
「這是給我們自己留一條後路。就算真的有什麼勾結,明面上他們還是要保持中立。所以,如果魔術協會再派人來介入這次聖杯戰爭,我們有去聖堂教會登記,反而能對魔術協會產生牽制。」
「喔……。」我半懂不懂。
「問題是,這是一個套餐吧?」Lancer揉著額側,「去登記了也就代表,必須去討伐那個亂殺人的從者了啊。」
「凜還在跟這裡的地主交涉,沒有地主的首肯,我們也不能隨意私自調查地脈,否則在找到大聖杯前說不定就先增加了一個敵人。在那之前先登記身分,確保我們的立足之地也好。而且往好處想,」衛宮先生表示,「聖堂教會還提供了獎勵,會送給討伐成功的御主額外的一道令咒。」
「是優惠套餐餒。」我忍不住說。
Lancer嘿嘿一笑,指著Archer,「我的討伐功績也歸妳,到時妳就拿多的令咒命令他上奉薪水給妳,我們平分。」
「我六你四。」
「成交。」
我和Lancer在哭笑不得的Archer面前擊掌。
學妹嘴角抽動了一下。「你們之前遇過Berserker的突擊,他說他沒有御主是嗎?」
「他是這樣說的啊,還拿來炫耀咧。」Lancer一臉不快。
「事隔近兩個月,」Saber眉心緊皺,「倘若沒有御主還能維持現界至今,已經吞噬的人類靈魂,必然難以計量。」
Rider嗤笑,「那廝還說了不曾估算,豈會介懷幾條螻蟻般人命。」
你有資格說人家嗎?……我在心中吐槽。
「不只是獲得魔力的途徑,」學妹琢磨著說,「這個從者最低也要有A等級以上的單獨行動技能,才能不依靠御主當作憑依,就維持現界那麼久。聽你們的敘述,至少Berserker的想法是挺獨立的。」
想起那個在捷運上,眼角忽地露出苦澀笑意的從者,我心中又泛起了另一股酸軟。
衛宮先生下結論,「這樣看來,那些殺人事件應該就是Berserker做的了。再來就是討論怎麼找到——」
「不是Berserker那傢伙。」Archer飲乾,放下酒罐。「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我看得出來,那傢伙在說謊。」
衛宮先生困惑,「說謊?」
「我當時問他,吞噬了多少靈魂才累積到那個份量的魔力,他對我的回答是鐵錚錚的謊話。所以,無論他是用什麼方式維持現界,包括獵捕其他從者,至少不是透過吞噬人類的靈魂辦到的。」
幾乎所有人都不解地望著他,「Archer,我瞭解你極為善於體諒他人處境,」Saber躊躇地說,「但這番臆測實在是過於——」
「並非臆測。」一道冷峻聲音自樓梯口傳來。
眾人轉頭,只見一身常服的Caster抱胸倚牆而立,注視著我們這邊——尤其緊盯著Archer。
蛇似紅瞳瞇起了,「何不向眾人坦承你那雙眼的能力呢?波斯的弓兵啊。」
「正有此意啊。」Archer迅速瞧過所有人,「以從者的持有技能面板來說,我的千里眼是A等級的。」
「哇!」古莉必然的捧場。
學妹微訝,「A等級的千里眼……」
「視力範圍一定很驚人吧。」衛宮先生則是另一種程度上的驚異。
「我的確是能看得很遠沒錯。但是這個等級,並不能涵括解釋我所擁有的能力。」
Archer的黑瞳望著我,在場唯一一個被他讀透了,他無須再迴避的人:
「我能透視事物的因果,也因此得以看穿人心。」
這段話迎來的是震撼的死寂。
「……我去抽根菸。」學妹站起身,從店旁的小門出去了。
古莉直接失智,只會了愣愣看著身旁的傾慕對象。
無人表現出責備,但我忽然覺得,這個氣氛就像是在怪罪Archer為何不曾提及,甚至是,怪罪他為什麼擁有這樣的能力……就像曾經的我。
「呃……抱歉,」我總感覺對盟友們隱瞞事實,身為御主的自己也是同罪,「我沒想到要告訴你們,是因為我自己都還不太習慣,而且……他其實沒辦法一下子看出全部——」
「Master,妳不需要替我攬責任。」Archer對我投來微笑。
在我啞口無語時,他接著說:
「我沒一開頭就坦承,是因為我明白,我的視線比起強硬剝光他人衣服還要來得失禮,既然不可避免,至少我能盡力採取不致使對方不自在的方式;至於現在,為了利於制定戰略,我也不會迴避讓你們知道我的能力。」
又是鴉雀無聲。
「哎,」Lancer率先在椅子上伸著懶腰打破沈默,「也不能說是真的確定,不過你也沒在刻意隱瞞吧?所以說——早就有點這個感覺了啦。」
「確實,」Saber也沉吟著道,「在我的時空的聖杯戰爭,你曾對著我內心深處的迷惘予以引導,那些話語至今仍然對我影響深遠,更是我身在此處的首要原因之一。」
碧綠眸子裡是毫不動搖的信任。
「我相信,你選擇不開誠佈公,必有你的合理考量,Archer。」
我看向另一個疑似知情的人。
Rider漠然回視我,「只要稍加知曉那些傳聞軼事,不難推敲出,若非擁有那等眼力,亦難締造出那番作為。況且確如庫林之犬所言,這廝愛藏不藏,本仙雖無那般眼力,自是能明察秋毫。」
還真是對Rider改觀了,浮躁歸浮躁,是個毋庸置疑的腦派啊。
「所以才總是對古莉和所有人這麼體貼,」衛宮先生表現出的卻是一種悲憫,「有這樣的能力一定很辛苦吧,連說與不說都是困難的選擇。」
或許是習以為常,Archer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對著Caster手一攤,「怎麼樣,得到你想要的反應了嗎?巴比倫尼亞的王。」
「哼,區區雜種,僅憑擁有一雙看出本王趣味的眼睛,就自認有權挑釁本王了嗎?」
「是你先挑釁的吧?有那種眼力卻專拿來嘲弄人,真是位惡質的王啊。」
Caster大笑,「看在你給本王帶來不少樂趣的份上,這回就且赦免了你的大不敬之罪。為王的恩惠感動肺腑吧,並且下不為例。」
「……唉。」Archer轉了回來,看似不願再搭理Caster。
瞥了瞥氣氛不怎麼和諧的千里眼之英靈,衛宮先生忙拉回主題:「總而言之,如果不是Berserker,剩下的就是Assassin了吧。偏偏是有『氣息遮斷』的職階技能,特別難找的從者……」
期間學妹重返這裡,坐下時的風壓帶起渾身菸味。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我低聲問。
「能緩解頭痛。」學妹只這麼應,就將注意力放去大家討論的議題上。我只得跟著轉回去。
Archer正回想貌,「根據從電視看到的資訊,似乎是個擅於用毒的Assassin。」
「用毒?」Saber神色一凜。
「怎麼,對那傢伙的身份有頭緒嗎?」
「恐怕是的。」Saber坐得更挺了些,「在我參加的第一場聖杯戰爭,真名為哈桑(Hassan).薩巴赫(Sabbah)的Assassin,是個渾身帶毒的女性刺客,也為了維持現界而濫殺無辜。當時的我……」
騎士之王面有愧色。
「當時的我,因為對聖杯的私心渴求,而默許了這件事的持續發生。這一次,」他放在桌面的手握緊了,「我不會再放任了。」
Archer賞識地笑了,「了不起的騎士道精神啊。不過,毒、是嗎?」他思量著,而後拇指指著自己:「這個用毒的傢伙,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Saber的表情好似不太認同,「你有自信能對抗她的毒嗎?」
「你不也是知道的嘛,我的身體天生抗毒,所以才能千杯不醉啊,哈哈。同樣論及從者技能,我可是有EX等級的頑健性哦。」
「無法計量的等級……」明明自己的從者擁有更多EX等級技能的古莉怨嘆,「阿拉什大人真的好強,為什麼偏偏是半吊子召喚的。」
我翻白眼。
「不過,這件事——」學妹瞧向我,「——還是要看季遙的決定。」
學妹終究還是學妹,魔術師與使魔的上下關係是根深蒂固於他腦中的。並且我們也都知道,他其實從來就不贊成讓我參加聖杯戰爭。
「妳剛才問我這是不是正式的。如果那個監督人跟魔術協會真的有勾結,妳就會直接暴露在協會的威脅之下。所以,」
學妹又一度向我確認:
「妳確定要去登記嗎?」
我一時答不上來。
的確,當初已經說好了要承擔風險並拯救世界。不單單只是為了活下去,既然要好好活下去,更要讓我之後活著的每個明天,都不必因為被單方面幫助而有所歉疚,能活得豁然快樂。
——可是、現在……
「Master?」Archer面帶徵詢之意。
即使不知怎麼地,我很久沒有這麼希望他把視線移開,但有些事早晚也得攤開來說的。
我整個人轉過去,面對著Archer,「我先問你個問題,」
「嗯?怎麼了?」
可踟躕著的我,什麼都還沒問出口,Archer就已經低著磁性嗓音回覆:
「……嗯,沒錯。我當時是想要用寶具的。」
我張嘴——
「也是真的。一旦使用,靈核就會不可逆轉地碎裂。」
「……」
「但也不是一定會。應該說,我那時並不打算完全解放真名,只是試著要使出相應的能量去抵銷掉Rider的寶具。不過我也不能否認,那確實是在冒險。
「雖說當時也是形勢所逼……」Archer滿臉是遲來的歉意,「抱歉沒有事先對妳坦白,Master。」
Rider涼涼地哼笑了一聲。旁人則是茫然不解地輪流看我和Archer。
「所以到底什麼決定?」Lancer不太耐煩,「沒人看得懂你們明言暗語的是在演哪齣好嗎。」
「好,」我凝視著生前曾自我犧牲的英靈,「那我就直接說了——」
Archer已經愕然愣住了。
「你又沒在乎過任何人,幹嘛要在乎世界毀不毀滅?」
被眾人的震驚所凍結的空氣中,我轉回身,悄聲說:
「反正我是不在乎。」
「欸!」古莉跑來站在我和Archer之間,「妳憑什麼這樣說阿拉什大人!妳根本不知道——」
「妳才不知道!」我也跳起來,打開她向我揮來的手。
古莉又使出另一記帶著魔力流動的拳擊,老是課上一上就打得你死我活這段時間,對她動作模式磨練出的熟稔使我穩穩架住了。不只如此,隨著滿腔怒火,一股不知由來的魔力彷彿能化形為利刃一般,自我身上猛然衝她噴發而出;古莉的藍眼奕奕大睜,眼底閃著異樣的光芒,又作勢要撲過來。
「喂!」兩旁的人急惶過來分開我們。
「妳想知道他開了寶具會不會死?我告訴妳,死、定、了!……放手啦!」我憤慨地掙脫兩隻手臂從我腋下扛起我的Lancer。
被Archer同樣兩掌抱著的古莉更是怒氣衝天,繼續朝我揮空拳頭,「因為阿拉什大人從生前就是個比起自己,更優先為別人著想的人!」
我掛起冷笑,「妳覺得他不說自己能讀心也是在為別人著想嗎?一個人扛起一切責任,阿不就好偉大?那是因為他只給他自己機會做選擇!妳自己想想,他對任何人的態度都一樣,不就是因為他根本誰都不在乎嗎?」
「才……不是這樣……」古莉明顯遲疑了。
「總之,我的決定就是——」
坐回座位上,有著令咒的右手握拳,我宣告:
「我不去登記。」
「妳現在是在鬧哪樣啊?」Lancer責難地說,「耍脾氣就算了,妳要用情緒來決定正事嗎!」
「我才沒有在耍脾氣。」我沉下聲,「對不起喔,我也是以自己利益為重的人,我甚至沒有想要幫忙的英雄主義。本來我最早參加聖杯戰爭就只是逼不得已,後來也是為了繼續活命才答應要拯救世界。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的從者並沒有打算以我這個御主為重,請問我為什麼要去送死?」
自己的話被我大肆引用的Lancer貌似無言以對。
「但是,季遙,」衛宮先生顯得非常錯愕,「不只是阻止世界被摧毀,要保障魔術協會不——」
「對不起,衛宮先生。所以我剛才的意思就是——」我加重語氣:「——我不在乎。」
「是嗎。」Archer的聲調壓得比我更低。
我冷冷朝他瞪去,卻頓時一獃,連自己的怒氣都忘光了。
因為那雙夜色般的瞳眸,不但不再如常正視我,他唇邊常駐的隨和笑意消失無蹤,面無表情直立不動,垂在身側的手緊繃得筋骨畢現。
一陣毫不掩飾的爆笑自旁傳來。轉頭看去,靠在牆邊的Caster正蜷身抱著自己激痛的腹筋。
「哈哈哈哈哈哈哈!以一齣必然上演的鬧劇來說,這還真能算是不落窠臼的有趣序幕!」
愛看戲的半神王英靈拭去眼角淚花,神情寫滿譏諷之意。
「自負為有能者與自卑為無能者,因而疏遠他人的傲慢蠢貨,竟有一日會共享最為自私之情!……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Caster唯恐天下不亂的狂笑聲裡,Archer靈體化逝去身影。
我印象中在蒼銀,應該只有身為御主的艾爾莎知道大英雄的讀心能力吧?
卡蓮在原著中好像不是第八密跡會成員,不過這都過了二十年了,所以..(攤手
*抽菸並不能緩解頭痛,要善待自己的身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