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喔,我有印象,或許,我們都希望一個心靈上的淨土,能讓我們回去
「找尋」
挨著陽光的清韻而起,每一個涼爽的早晨,對他而言都是個透明且乾淨的開始。陌生的房間裡,擺設著陌生的家具,但奇怪的是,不論是椅子、桌子、茶幾、冰箱……似乎都飄溢著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的薰香,莫來由的,總是令他頭痛欲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連一句話也說不出,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眼神閃爍著燦爛的徬徨,四肢充滿活力卻無處發洩。坐上書桌,他拿起紙筆疾筆振書這份複雜的感受:明明熟識著一切卻又沒有印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彷彿被人丟進了漆黑的下水道,卻被獲準點燃著微弱的燭火。
霎時,房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個留著長髮的人捧著茶水走了進來,一臉盛開的微笑,清澈的眼瞳裡渲染著天藍。他記得這個人,卻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記得看著他時,內心會湧出莫名的暖意,接著無法思考,強烈的睡意便如滔水般襲來,企圖滅頂眼前所烙印的事物。
「我是你的……」這個人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放下茶杯,撫摸著他的臉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很清楚,這個人雖然能用表情說謊,但感受到的脈搏卻相當誠實,像一隻在懸崖眺望的候鳥,猶豫著是否要飛翔那樣矛盾。他端起茶杯,苦澀的濃茶嚐起來有如窗邊的喇叭花,想藉著甘醇的悲愴告訴他某些事情,在一切回憶再度流入細長的隧道,照亮深幽的寂暗後,他想起了所有東西。
「等一下……」他追了出去,倉促的腳步阻止了急迫的言語,在那一瞬間,他的時間又被迫停止了。和式木板摸起來是冰涼的,在夏天,悠哉地躺在上面是多麼愜意的事,只可惜季節這般有連續性意義的單詞,他完全不能體會,而牆上的溫度計標示著20度,他也沒辦法在昏倒前再看清楚一次。
偎著晨光的抱擁悠悠甦醒,他很快地疊好了棉被,坐在書桌前寫著今天的感想,突然,有人打開了房門,一位留著長髮的人靜悄悄地看著他,而他也默然地回視,房間裡的時間越走越慢,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你又忘記了我的名字了嗎?」他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啜泣,他只能微微一笑,從容地說出剛背好的句子:「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們的每一天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只有不停反覆的回憶與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