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身之後,笹貫開始知道什麼是『作夢』。
他夢見過往那片竹林,以為是失敗作而被丟掉的他,在一片幽暗中發出了異樣光芒——如今他又身處同樣情況。
五指重複動作伸開、握緊,腳踏了踏地,又下意識摸向審神者給他的御守……
不在。
哪裡都沒有。
但現下他有人身能自己回家,雖然不知夢裡竹林的邊界在哪,倒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跨出第一步,一時之間周遭僅剩竹葉沙沙的聲響。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似乎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發現腳下累積的落葉越來越多,眼前整排竹子直接禿給他看;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竹子橫七豎八地倒了下去,方圓十里內沒竹子比他高。
這下子連發光都不必了,主上一眼就能看見他。
才鬆了口氣,下一秒他就被粗暴搖醒,猛地脫離夢境,睜眼就對上她的怒容與濃濃的黑眼圈。
「我在鍛刀房熬了一天一夜結果你人在這裡打瞌睡?」
「啊……抱歉抱歉。」
笹貫搔搔頭,剛作了那種夢,他慢了幾秒才重新確認自己『作為她的刀』、『作為她的近侍』待在她的本丸;伸手入懷摸了摸御守的位置,嗯,還在。
「算了,你先去洗把臉,清醒一點再過來。」
審神者抹抹臉,拿著滿手繪馬就要迅速離開,外套衣料隨之繃緊——他不知何時抓著她的衣角不放。
她盯著他的手,笹貫也盯著自己的手,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地朝她露出一個慵懶的微笑(但還是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她往前走了一步,他也跟著往前走了一步。
她往前走了兩步,停住;他也跟著往前走了兩步,停住,澄澈海水般的眼眸瞇起,繼續衝著她笑。
「又不是母雞帶小雞……」
嫌棄歸嫌棄,審神者還是沒有扯回自己的衣服,任他牽著亦步亦趨地走。
至於被其他刀劍男士起鬨一個牽一個差點金鵝化,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2021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