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是不敲門就進來...」紅帽男一邊碎念一邊揮開空中的塵埃,然後面對兩人說道,
「你們兩位有什麼事嗎?」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要向特務局報告。」李隱竹回道。
「喔...你們有許可嗎?」他站起來,雙手插在口袋,一套樸素的連身工作服看著完全不像魔法師。
「許可?是這張紙條嗎?」李隱竹把紙條交給對方。
紅帽男將紙條舉過頭頂,仔細端詳後說道:「沒問題,你們跟我過來。」
他闔起桌上的書,往外走去。李隱竹好奇地掃了一眼書名,書面標題為《奶奶也能看懂的魔法儀器故障之問題排除手冊·小型儀器篇》。
李隱竹和悠風跟著紅帽男來到木屋旁的樹林。
「1...2...3...」他嘴裡數著數字,走到了一顆較粗的樹木前,接著念起附詞:「遊走於維度間隙,攀附於穿越孔道。維道之物,助我移行。」
只見樹木的樹皮從中間敞開,露出一個灰濛濛的開口。
「這是利用魔種製造的密道,從這裡進去就到特務辦公室了。你們自己過去吧,我還要在這守門。」
李隱竹站在樹幹前,能感覺到魔種那令人不快的魔力波動。舉手試探,指尖慢慢沉入其中,並且有股力量開始吸引著自己,順勢前進便無法控制地飛入通道。
「對了,我建議你們在到達辦公室前,最好全程閉上眼睛,聽說有人看到過噁心的畫面。」
聽到紅帽男這樣說,李隱竹反而忍不住睜開眼睛,想知道會看到什麼。
剛開始,通道內一片黯淡模糊,什麼也看不清,身體如失重般沿著某個方向緩慢漂浮。
3秒後,眼前突現刺眼的金色光澤,無數晶瑩燦爛的細絲環繞,輕柔地刷過全身上下,既不會痛也不會癢,只有奇怪的黏膩感。
眼睛還在適應周圍的亮度,後背忽然感受到極強的推力,整個人像是湍流中的砂礫,不斷翻滾騰挪。
又過了數秒,李隱竹發覺自己脫離了那團金色細絲,進入一段狹窄的銀色管道中。此時他驚恐地注意到他的身體竟然變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形狀。
衣服、皮膚、骨骼和內臟不再有內外之分,全部展開呈現在同個平面之上。平面扭曲旋轉、來回折疊成了一顆有許多孔洞的球體。
在這種狀態下,甚至能直接看見從心臟泵出的每一滴血,順著平面流向各個器官。
李隱竹先是大吃一驚,下意識地用手摸向身體,結果卻感覺如常。若是閉上眼睛,根本不會發現異樣。
隨著喘氣,視野中的肺泡不斷收縮膨脹,李隱竹靜下心默默猜測原因。
「我的身體在三維空間中的結構和相對位置沒有變化,變化的是空間本身,三維空間被壓縮成了扭曲的二維平面,其中所有的信息都被投射在平面上,大概是這樣吧...」
儘管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在如此狀態下維持生存和清醒,也只能相信紅帽男說的不會有危險。
好在經過一分鐘後,通過了銀色管道,身體便恢復原樣,前方再次出現了和入口一樣的霧氣,雙腳重新踩到地面。
霧氣退去,李隱竹已站在一個小房間中。小房間有兩邊各有一扇門,左側的看上去需要輸入密碼解鎖,右側的有個按鈕寫著訪客鈴。
「李隱竹先生,你剛剛有看到什麼嗎?我只看到一堆模糊的顏色在我前面晃,然後就到了。」旁邊的悠風問道。
「沒什麼,等等再聊吧。」李隱竹上前按下訪客鈴按鈕。
「叮~」清脆短促的鈴聲響起,幾乎是同時,門自動滑開了。
門後貌似是個會客室,正方形的桌子被放置於左前方,一位長髮男子已等候於此。
細長黑髮往後紮起,保留右側瀏海撫臉垂下。平順濃密的眉毛帶出一對寬大盈亮的眼睛,他雙手交握,擺放在精美的桌巾上。
「兩位請坐。」他的聲音低沉帶有些威厲,「請問是李隱竹法師和悠風法師對吧。」
「是的。」
「我叫K,負責記錄異常事件回報。在紀錄開始前,有幾點事項請兩位法師銘記於心。第一點,回報時,將會全程錄音錄像。第二點,為了確認信息的完整性,回報將分成多個階段進行,請聽從我的指示回答。第三點,為了保證你我雙方的安全,回報途中請盡量不要做出或發出與指示無關的行為和聲響。第四點,異常事件回報後,將被視為機密資料,請勿隨意再向其他人透露。」
「第五點,若有不方便說的事情,可以不回答。對以上事項,兩位有問題嗎?」
「沒有。」
「那麼現在開始第一階段,請兩位先看一下我手中的這個裝置。」
K的手握住一個透明的盒子,盒子內有一顆綠色的圓球。
「請分別告訴我,你們看到了什麼?」
「一顆綠色的球。」悠風回道。
「一個透明的盒子裝著綠色的球形物體。」李隱竹回答得更加仔細。
「了解,現在開始第二階段。」K將盒子收起,沒有做任何說明就進入了下個階段。
「請詳細敘述異常事件的過程,包含時間、地點和相關人事物之間的關係。」
「好的,事情要從今天中午講起,我在委託管理所承接了軍方的緊急委託...」李隱竹將事情大致復述一遍,尤其著重在混沌生物和外星人。
「我是在今天上午發現市政府大樓有些奇怪,於是...」悠風用他的視角講述,基本沒差別。
「你們所說的事若屬實,將會對協會的調查有重大幫助,稍等我一下。」K聽完後立刻意識到了這些情報的重要性,他微微側頭,小聲地像是在跟別人說什麼話,「我是K,請馬上派人......」
「好了,我們進入第三階段。」他很快又轉回正題,拿出幾張紙,「請在這張紙上畫出你剛才提到的怪物、樹人和莫里新的外貌,只要心裡默想就可以。」
李隱竹照做。
「現在開始第四階段。」
K陸續提問了很多細節,例如天使怪物的服飾和羽毛是什麼樣式、樹人族如何使用魔法、城市毀滅的具體畫面等等。
李隱竹和悠風如實回答並相互補充。
「第四階段到此結束,很感謝你們提供的情報,我們已經派人去收集線索及展開調查。」
K站起身,對李隱竹點頭致謝。
「我接著要去整理檔案,你們可以在這個房間稍微休息。想要離開的話,只要說出這八個字就行。」
他指了指牆上的貼紙,正是:「維道之物,助我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