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傑這麼說，楊醫(yī)師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她別開臉不看我們，一臉厭煩地對我們擺擺手，訕然道：
「去吧去吧，下次回診日再過來。」
那女人沒有送我們走出大樓，大概是嫌麻煩。走廊上偶爾遇到幾位穿白大褂的醫(yī)生，也都沒理我們，不過最後還是有幾位工作人員捧著鮮花禮物在大門口等著。
在之前的公開發(fā)表會出場的那幾個小姐也在裡面，看到阿傑就就跑過來激動地抱住他。因為同樣是性轉(zhuǎn)病人，她們跟阿傑也時有來往，算交情不錯吧。
被抱住的時候阿傑的表情有點迷惘，不過他很快也反應(yīng)過來伸出雙手回抱。他又哭又笑地接受每個人的祝福，在一片十分溫馨的氣氛中，我們終於走出那棟白色大樓。
「總算出來了。」阿傑舉起手往後仰伸個懶腰。
「我們回家吧。」
「嗯。」
雖然已經(jīng)下午，但這幾年即使是初春的太陽也是特別毒辣，熱到我以為已經(jīng)是夏天。我一邊探頭尋找自己的車停在馬路對面的哪裡，一邊說：
「等我一下，我找個車子。」
「對了老皮。」阿傑冷不防地開口。「在回家前我還有個地方想去。」
「去哪？」我還在專心找車在哪。
「麥當(dāng)勞。」
「麥當(dāng)勞？」我回過頭看著他，才想到他可能沒吃午餐。「好吧。」
於是我在找到車後便載著阿傑到最近的麥當(dāng)勞，然後我就看著他點了一份一號餐薯條可樂加大外加點兩根炸雞腿。
「你吃得完嗎？」只點了一杯雪碧的我小聲問著。
「我已經(jīng)兩年沒吃了。」原來如此，這還真是非常理直氣壯的回答。
餐點上來後，只見阿傑一手炸雞腿一手漢堡，一邊一口吃得不亦樂乎。
雖然一開始氣勢十足地狼吞虎嚥，但很顯然他低估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胃口有多小。所以這份餐點才吃不到一半，他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吃不太下去的表情。
「……要幫忙嗎？」
猶豫片刻，他把一根雞腿還有剩一大半的漢堡推給我。
「拜託了。」
就算已經(jīng)吃過午餐，這點東西我還是吃得下的。只不過原本是我看著阿傑吃飯，現(xiàn)在變成我跟阿傑一起吃飯。僅僅是這一點，感覺氣氛就變得有點微妙。
我轉(zhuǎn)頭看向四周轉(zhuǎn)移注意力，下午在這用餐的人不多，好死不死就看到一男一女在窗邊角落卿卿我我，互相餵彼此薯條。
年輕真好啊，我把手上的漢堡一口吃掉，再喝一口雪碧。阿潔注意到我的視線便轉(zhuǎn)頭看去，然後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起來是一對情侶呢，真羨慕。」他一邊叼著薯條一邊說著。
在我畢業(yè)前我們兩個常一起出去用餐，每次看到類似的場景阿傑總會說同樣的話。但他這次到底是站在男生的角度還是女生的角度說的，我有點搞不清楚。
「這時間點還在外面瞎混，不會是翹課吧？」我悶悶地發(fā)著牢騷。
躲在角落的兩個看起來都很年輕，不像是出過社會的樣子。既然是學(xué)生卻在這時間點出現(xiàn)在校外約會，真讓人嫉妒。
不過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也沒那麼雞婆找教官來抓人。
「我說老皮。」阿傑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你有女朋友嗎？」
「噗。」被雪碧嗆到因而噴出來的我擦擦嘴，沒好氣地說：「你覺得呢？」
「一定沒有的嘛。」我那室友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那你還問。」
「就確認一下啊。」他回頭看向我，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不懷好意地笑著。「想說兩年過去，說不定你會開竅？」
「開甚麼竅？」我搖搖頭。「我現(xiàn)在這樣很好，不稀罕甚麼女朋友。」
「呃……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阿傑一臉狐疑地問：「你該不會……」
這時強烈的既視感出現(xiàn)了，話還沒說完我就猜到他要說甚麼。
「等等，不要又來這套。」我抬手打斷他的話。「我不是同性戀。」
「真的？那你怎麼老是對女人性趣缺缺？」
「我才沒有性趣缺缺好嗎？別忘了我跟你借過多少Ａ片來看了？」
阿傑眨眨眼，愣了好一陣子才恍然大悟道：
「對喔，你有幾次在廁所打手槍還被我抓包。」
「拜託你了，別在這裡說……」
真是的，當(dāng)室友就沒隱私可言。現(xiàn)在還被看起來就像個可愛美少女的室友揭穿自己的性事，那感覺很奇怪。
「身為過來人，我要告訴你。」阿傑語重心長地說：「有女朋友可以這樣那樣是很美妙的事，不交一個嗎？」
阿傑說的東西我當(dāng)然懂，我可不是六根清淨(jìng)的和尚。但每每想到以前與女性相處時遇到的挫折，就算有性慾也不敢繼續(xù)。
「反正我沒興趣。」我無奈地聳聳肩：「對我來說，女人跟外星人差不多。它們都是我無法理解的生物，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那你還要我回去幹嘛？我也是女的啊。」
「你不一樣啦，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太熟了。」
聽我回答得如此乾脆，他那臉蛋突然微微泛起紅暈。只見我那室友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眼，小聲地說：
「也…也是啦……」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