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襲警告！方位75距離87公里處偵測到火箭來襲，51秒後抵達。」

  第二艦隊的飛行員收聽著無線電追蹤戰況一面觀察螢幕。最後堅持號的控制臺位於輪機庫房附近的電力室，消防栓大小的主機浸泡在液氮當中，四周滿是章魚觸手般的外接電線連接著人類設備。

倫敦示意飛行員到別處去，無線電對面的人問道。

    「這裡是砂拉越，有人用了救援協議嗎？」

    「這裡是倫敦，訊號不清楚，請切換至62.4。」（*確認下切、否認回切）

  救援協議就是法希耀懷裡的硬碟，之前法拉第也問過，成百上千的軍艦群聚集在一起即使是太平洋上也不常見，對方複誦著切換頻道隨即問道。

    「船隊已經抵達瓦倫西亞。你們要去*莫斯科嗎？你們可以拯救全人類，我會用你們的名字命名每一座島嶼。」莫斯科是國際NATOS編位的核暗語，馬來西亞中將是暗示倫敦在艦隊中心引爆核彈。

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但聲音聽起來頗認真。

    「這裡是倫敦，我們會慎重考慮，請立即前往*阿登(Ardennes)！重複一次立即前往阿登！」（*國際NATOS暗語，敦可爾克為撤退、馬奇諾為固守防線、阿登森林代表啟動防禦工事。）

倫敦急得不得了，再這樣下去第二艦隊就要跟蘇門答臘島守軍同歸於盡了。
話還沒說上兩句話第二艦隊就收到神民警告。

    「警告！未知船艦最後堅持號，交戰中使用未加密通訊可能遭致敵軍竊聽。」不知是哪個單字觸發AI判定，四周隨即出現電磁干擾，海岸訊號變得斷斷續續。

    「滋滋…已抵達瓦倫西亞…64…保持聯繫…滋滋沙沙沙沙沙」

對方說完頻道陷入雜訊，所有緊急頻道都遭到屏蔽。

  大小問題號不發射雷達時船身僅有18公尺高，甚至比最後堅持號的甲板還矮。馬來西亞軍方如果不是透過飛行器或衛星通訊，就是在15公里內的某處發送訊息。突然船隊速度放緩減至3節（時速5.5公里）加密頻道傳來神民要求第二艦隊減速。

神民軍艦甲板上的直升機、四軸機紛紛起飛，低空掠海來回穿梭。
倫敦察覺不對勁通知上層留守人員。

    「海底有靜態潛艦（Static submarine）！給全艦打燈號，注意水雷。」外頭還有14艘難民船不像巨龍可以聲納通訊。

  話剛說完前方就有直升機朝海面開火，目標是一顆通訊浮標。最後堅持號打出主動聲納後嚇一了大跳，前方10公里處水雷跟珊瑚產卵似的成百上千，POS遙控潛艇忙著四處攔截，水下不時傳來爆炸聲。

    「怎麼會走到這裡才發現？」倫敦拿著斷訊的無線電，此時聲納通訊傳來訊號。

    「這裡是大小問題號！附近可能有鞘狀雷管。」

  巽他海峽附近火山多，Panaitan島嶼西側海底高低差可達80公尺。對方應該不是平貼海底的無人艦，而是更難發現鞘壺型。這些鞘型水雷管深入海底，上頭會有無人機看守，背部長滿汙泥海草極難分辨。

  船艦從上方經過時它們會串連起來，等一定距離後數個雷管同時釋放水雷。這些井中有幾口是通訊井可以在巖層內長距離無線電通訊，巖層無法連線才會釋放通訊浮標，一般雷管井僅九公尺深，通訊井則有數百公尺深。這次船艦規模龐大進入雷區不久就施放水雷。如果它們知道船隊有20公里長，這裡至少一半船艦會覆沒。

    「也可能是他們沒有佈這麼多的雷。」倫敦只能這樣推測，突然水下傳來聲音。

    「或是有人放你們一馬！這裡是砂拉越，快滾！沙沙沙…」

    「讓…喀喀…船艦掉頭離…嚓沙沙…」訊號再度被破壞，微型潛艇一擁而上挖出海底雷管，中將為了講一句話十幾條雷管被挖出來。

倫敦與西雅圖透過水下聲納通訊，不像未加密無線電它需要複雜的擴頻與濾波技術。泰國軍方與生命圈使用同一套系統，但馬來西亞的設備應該完全不同。

    「他怎麼聽到我們說話？他是怎麼轉碼的？」（西雅圖）

    「等離開這裡再問他吧。感謝馬來西亞的老媽，打燈號叫所有船艦靠近加強訊號，看能不能恢復無線電。」

現在問題是POS的艦隊完全沒打算掉頭，似乎真想清除所有海底雷管。

  此時信號兵注意到難民船小漁人號在打燈光，中國籍船長李鴻章（Li Hong Zhang）頂著漫天輻射塵頭戴斗笠手拿擴音器大喊。他是個鶴髮長鬚的老人跟齊雲山同樣年過半百，但最後堅持號的大眼雷達沒有收音功能，任憑老船長喊破喉嚨也聽不到。

    「亂七八糟打什麼東西…明明教過怎麼打燈號。」倫敦也從監視器上看到了。

  最後堅持號鳴船笛示意，旗手號水手們拖著一架袖珍潛艇，它們有著橘黃色外殼與當初胡志明市遇到的相似，漁網上還掛著另外三具同樣的微型潛艇。

倫敦這才發現水下有東西，剛才聲納一直聽到喀拉喀拉的聲音沒弄懂是什麼。現在真相大白是一群袖珍潛艦在水下敲打莒光號外殼。由於莒光號在海底躲了兩個月渾身水草與藤壺，小艇也沒認出它來。

    「這裡是LastStand，有我軍微型水下裝置緊貼船底嚴重影響航行，請附近船艦收回自己的水下裝置。」

    「這裡是LastStand，請附近友軍收回我船下方水下裝置，該裝置嚴重影響我船航行，謝謝～」倫敦姑且在專用頻道做廣播。

  神民的直升機飛過來看兩眼就離開了，袖珍潛艇收到訊號也識趣地離開，但還是有幾艘小艇不離不棄，聚集在莒光號嘴邊像一群清潔蝦在摳藤壺。作戰官還是能從聲納裡聽到微弱喀啦聲。

    「都已經講妨礙航行了還在摳船底，神民沒這麼固執吧。」

    「母船沉了沒人管吧～」倫敦拿起對講機命令說道「最後堅持號！準備4%功率的聲納衝擊。」

普通衝擊波能把2公里遠的莒光號從水底震出來。現在兩巨龍緊貼不到20公尺，要是打出100%的衝擊，只怕莒光號一抬頭就能把最後堅持號撞沉。但就在電容續能完畢前，聲納突然偵測到連續兩波海底淺層地震。

緊接著地殼開始搖晃，海底揚起渾泥滾滾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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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點50分，喀拉喀托火山爆發。

  作為地球上最活躍的6級火山之一，喀拉喀托火山位於巽他海峽正中央，這座活火山曾造成2018年印尼海嘯，以及1883年時的噴發造成全球4年的火山冬天。它所產生的爆炸波被記錄在全球氣壓計上，4800公里與3000公里外的印度洋與澳大利亞西海岸都能聽到響聲。該次噴發聲響高達310分貝，聲音震破40英里外航行船隻的水手耳膜。160公里外荷屬巴達維亞的煤氣廠，壓力表被炸到指針脫離錶盤，每次爆炸聲都伴隨30公尺高的海嘯，火山震波環繞地球三圈半，威力相當於4顆沙皇炸彈。即使是五百艘軍艦組成的POS聯軍也不敢挑戰這種規模的火山。

  隨著火山灰與滾滾熔巖直衝天際，POS放棄對班達南邦的報復打擊，艦載機返回艦隊與雅加達，ANKS戰機也不戀戰迅速折返蘇門答臘島。原先數千架戰機纏鬥的天空，頓時只剩遮天蔽日的火山灰。

  巨龍與軍艦無視水雷沒命般的奔逃，它們朝天空咆嘯或拉響船笛穿過沉沒的殘骸前進，鋼鐵身軀藏不住對大自然的恐懼。ANKS巨龍則在島嶼上伏地嘶吼，連能夠發出音爆的炫彩龍都震攝於火山威力，它們降落在地面用四肢行走，身體忽隱忽現地宛如在顫抖。

加大功率後西雅圖順利恢復無線電通訊。

    「這裡是大小問題號！又有核彈，這次是地底。」機械不會連續引爆核彈，這是人類施放的核彈，看來這就是馬來西亞的防禦系統。

    「最後堅持號呼叫所有船艦！不要暴露在甲板上，關閉隔水艙門隨時準備脫離。」

難民船沒有強力通訊設備，只能打燈號回應。

  突然船底下莒光號放出強力電擊電暈袖珍潛艦，接著張開口吞掉嘴邊兩艘清潔蝦，一甩尾便衝進地震揚起的海底汙泥裡，倫敦看傻了攔都攔不住。

    「我是倫敦艦長，莒光號…嘖！去把南京叫來！他剛剛說要回難民大寢。」倫敦對身邊人喊完隨即朝對講機大喊。

    「最後堅持號！使用100%聲納衝擊。」

最後堅持號的船底下一根金屬柱垂入海中瞬間摒出強光。海水綻放藍光，隨後才是白浪緩緩飄散，船底不明原因劇烈震盪，數艘補給艦再度被震出來，附近清潔蝦被電到翻肚。平時莒光號只要被這樣震肯定跳出來，但這記衝擊打出去海底一點反應都沒有。

    「警告！未知船艦最後堅持號，請勿使用質子聲納影響我方潛艦活動。」莒光號沒回來，倒是神民傳來警告。

    「這裡是LastStand，我們懷疑附近有水雷需要進行排雷，請求使用質子聲納。」

見神民沒有回應，倫敦決定再來一發。

    「再打一發就收手！最後堅持號，使用聲納衝擊！」

能這一擊100%充能打下去，神民趕來排雷的清潔蝦全數翻肚，微型潛艦浮上水面時都冒出白煙，無線電警告還不夠，附近無人直升機也飛過來用擴音器廣播。

    「警告！未知船艦最後堅持號請勿使用質子聲納，我們正在為你進行排雷。」

同時間南京也急忙趕來。

    「操你媽的！我的莒光號怎麼了！？」

倫敦把無線電丟給他，但無線電在水中只能傳遞20公尺遠，巽他海峽深度可達100公尺。
南京焦急對海底廣播。

    「這裡是南京雨花直，莒光號你有聽到嗎？立刻回來。」

    「莒光號！立刻回到最後堅持號船底。」聲納沒有偵測到任何船艦接近，海底仍是一片濃霧飄盪。

    「我操你的！柯芬你是怎麼看丟一頭175公尺長的龍，那他媽是我唯一的龍耶！」

    「海底火山爆發它就跑了，你繼續呼叫我會想辦法。」

但突然船身一陣傾斜，溫哥華也傳來訊息。

    「這裡是厄夜號！柯芬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洋流方向改變了。」

  印度尼西亞的赤道逆流使這裡成為全球最危險的水域之一，這裡有婆羅門島南方的南海洋流 SCSTF、南爪哇洋流 SJC與印尼穿越流 ITF，緯度短短正負5度間洋流改變三次方向，巽他海峽80公尺海底高低差更加劇這裡複雜洋流變化，現在這裡就像一條被掐住的水管，火山運動不只擾動海流，也影響聲納運作。

這時海底傳來碰撞聲，POS潛艦撞上礁石斷成兩半，它們頭尾相撞或撞上海底。
海底潛艇們紛紛上浮唯獨不見莒光號。

    「莒光號你再不上來，老子跳下去拆了你…我…」

    「四周全是敵軍你能躲去哪啊………你是我老子了，求你了快點上來啊…」南京聲音逐漸由暴躁轉至哽咽。

倫敦仔細排查聲納回波，附近有大群船艦狂奔就是找不到莒光號的蹤跡。隨著希望越來越渺茫，倫敦安慰地輕拍南京後拿走他手上的無線電…

  由於POS艦隊正在脫離巽他海峽，第二艦隊必須跟著離開。神民傳來新的電子海圖修正航線全速往迪亞哥加西亞島（Diego Garcia）前進，那裡曾經是英屬太平洋領地（BIOT），創世紀前美軍在那裏建有軍事基地。但第二艦隊要前往的是斯里蘭卡亭可馬里（Trincomalee）與其相距2000多公里。

船艙禁閉室走廊，南京被費水湖等兩名陸戰隊員押著走，嘴裡破口大罵。

    「日尼瑪的Covent（柯芬）！我去你的Just in case（保險起見）。」

    「去你的team building！（建立團隊）」

    「你弄丟我的龍還敢關我禁閉！我草你媽！我草你祖宗十八代，我草你媽死了！你媽死了聽到沒有！Covent London！」南京激動到母語都飆出來了。

    「雨花直你能講英文嗎…」費水湖拎著他被喊得耳朵都痛。

    「Fuck you！」（*He do speak English）

不只雨花直，保險起見道客松也被抓來蹲禁閉室。莒光號毫無疑問是南京的王牌，為避免他在船隊最危險的時候鑄下大錯，只能請他去冷靜一下。（南京：冷你媽逼！）

[三十五月：巽他海峽海戰－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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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西亞篇終於結束了。
這段在故事中僅從4月29日到5月2日用了6個章節。
早期版本設定預設2個章節就要結束的，動筆時完全沒想到會這麼長。

這章節有個細節，小漁人號捕到袖珍潛艇時，最後堅持號是鳴笛示意不是廣播。
最後堅持號的廣播在指揮塔上，而指揮塔在先前戰鬥中已經炸了。
每次寫到這種細節就不知道該不該講。
寫出來很破壞閱讀節奏，但不寫又會讓人看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