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女倆的共浴時光結束後,茜來到廚房著手準備給百合溫暖身子及補充元氣的熱魚粥,百合則是待在客廳的暖爐桌底下保溫,她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毛毯,身軀緊緊地縮成一團,彷彿剛出生的小海豹。
百合的一雙眼睛呆愣愣地望著暖爐桌上的電視遙控器,但沒有伸手拿起它的勇氣,深怕一打開電視新聞就會播出那些可怕甚至血腥的畫面,光是想像便恐慌極了。
但是百合真正沒有勇氣面對的,是一旦看到真澄的名字出現在罹難者名單上,不確定自己和母親究竟會有多崩潰。
(真澄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百合不斷在心底向真澄道歉,這時擺放於客廳角落的一臺家用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鈴…。」
「…!」
百合聽到電話聲響起,便戰戰兢兢地趴在榻榻米上,往電話的方向爬行過去,接著小心翼翼地將話筒拿起,湊近耳邊回應:
「你…你好…這裡是麻生家?!?/font>
百合盡量用穩定的聲音說話,但不知道打來的人是誰,使得她既慌亂又著急。
「百合?是百合嗎?我是真澄…妳們平安到家了???妳媽媽呢?」
這時話筒那端傳來了一個低沉、十分具有鑑別度的聲音時,她不禁鬆了一口氣,趕緊回應道:
「嗯…我們平安到家了,媽媽在廚房忙…真澄哥哥…你人在哪?」
「我…呃…?!?/font>
聽到百合叫自己「真澄哥哥」的時候,真澄雖感到很奇妙,卻又欣慰得忍不住笑了出來,戰鬥的疲勞也輕減不少,雖然背上的傷口還是痛得要命…不過看來自己為她們母女倆拼命的行為,已經在百合的心底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對真澄來說這已經值得了。
可是現在自己滿身是血,就這樣不顧一切地過去拜訪的話,未免過於唐突且荒謬,若嚇壞了茜與百合就糟糕了。
「…我現在剛回到自己的家…我需要稍微梳洗一下…妳們沒事就好,不知道狼族今晚還會不會出來鬧事,妳們記得乖乖待在家裡,好嗎?」
真澄故意對百合撒謊,其實他此時此刻正在外面一個較為隱密的電話亭說著電話,自己在戰鬥結束之後就迫不及待想知道麻生母女的平安,怎麼還有閒暇的心情先回家才告知。
「嗯…我知道了,真澄哥哥…你也要小心…。」
百合說這句話時,完全是發自內心擔心真澄的安危,並不是客套話。
「嗯,如果我來得及的話,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會過去一趟麻生家,如果日落之後我沒有過去,那不管誰敲門的話都不要應門…知道嗎?先這樣,我要先掛電話了,妳要好好記得我說的話喔?!?/font>
「好…。」
真澄聽見百合的回應之後便掛上電話,但他另一隻手其實並沒有閒著,事實上他在講電話的時候,手邊還拖著一隻意識不清的狼族戰士。
他索性離開電話亭,把那隻捕捉到的狼族戰士拖行到附近一片樹林的深處,並從地上撿取一根結實的樹藤,把他綑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之上。
「唔唔…!」
狼族戰士稍微從昏沉之中恢復意識,發現自己被綑綁在樹上很是驚慌,但是他已經沒有任何掙脫的力氣,接著真澄使勁地抓住他的深藍色頭髮,強迫他抬起頭來凝望自己充滿絕望的臉龐。
「你們把我的兒子抓去哪了…?」
真澄一邊質問眼前的俘虜,一邊拔出腰間的魔族滅殺刃抵在對方塗著紅色戰紋的臉頰上。
「兒子…?我不懂你說什…嗷嗚…!」
狼族戰士的話都還沒說完,真澄已經毫無耐心地在他的臉上以利刃畫出一道足以見骨的血痕,痛得狼族戰士叫出一聲長嚎。
一聽到這令人厭惡的嚎叫,真澄又憤怒地往狼族戰士的肚子揮出一記正拳,並大聲怒罵:
「畜生!給我住口!」
「噗唔唔…?!?/font>
這拳讓狼族戰士痛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頭自動向旁邊一撇並吐了一大口鮮血,真澄認為狼族戰士無視自己,又揪住他的頭髮,強迫他轉向正面。
這次,真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完整的彩色照片,上頭顯示一名男嬰躺在嬰兒床邊,正開懷大笑著。
「他叫悠人…是我的兒子…在一年前被你們狼族的女人抓走…。」
每當說起兒子和那一天的遭遇…彷彿自己又重回那晚的悲劇之中…。
真澄明知道自己這顆殘破的心,已經無法再繼續承受這種記憶上的折磨,但是…為了問出兒子的下落,就算是落到無間地獄,他也必須要衝、奮不顧身地去闖。
「……!」
狼族戰士一看到悠人的模樣便像憶起什麼一般,驚恐地倒吸一口大氣,卻什麼也沒透露,反而是瞪大眼睛地看著真澄。
「…我們寧死也不會把這孩子交出去的…你不如殺了我…殺了我…!」
「你閉嘴!他是我兒子!為什麼我不能討回我的兒子!?」
真澄聽到狼族戰士的回應之後完全無法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結果,什麼叫做「寧死也不會把悠人交出來」?那悠人在這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急躁又找不出答案的真澄,其理智線已經在斷裂的邊緣,他握著魔族滅殺刃,又朝著狼族戰士的身上一連鞭了數鞭,還不忘大聲地逼問:
「你個廢物!告訴我!告訴我!他到底在哪裡???」
「咕唔唔…?!?/font>
狼族戰士已經被真澄虐打得幾乎要一命嗚呼,真澄低下頭來,冷眼看著他可憐又悽慘的模樣,只覺得他面目可憎,不值得同情。
(夠了…再問下去也無濟於事…不如把這個廢物變成大地的養分…。)
真澄聽見自己內心的本能,呼籲自己不必在這個畜生身上繼續浪費時間,同時,他發現自己左手背上的城堡紋章正在發出微弱的亮光…一陣陣疑似念咒的低吟聲跟著傳入腦中:
(漆黑…的荊棘…請…妳聽我…。)
真澄閉上雙眼,讓腦海之中的未知低語持續迴響,接著自己的左手彷彿主宰渾身的自我意識一般,緩緩地向前舉起:
「Sabiem Esthorne...Mian Espada…Les Noxinav Luman Imme Ringea Tona Argeto!(漆黑的荊棘…請妳聽我號令…命妳奪去極惡之人的自由與光明…。)」
真澄的嘴裡念念有詞、雙眼冒出血色的兇光,他用自己也意想不到的魔族語詠唱出一連串的咒文,緊接著下一秒,所處的地面開始產生地震一般地晃動。
從樹幹的樹根處忽然叢生出大量的黑色荊棘,在一瞬間就把被俘虜的狼族戰士包圍、捆成一支柱狀物,恍若織布機上的粗線軸。
「唔哇啊啊……這…這是什麼東西…!」
狼族戰士被纏上自身的枝枒嚇得當場魂飛魄散,但這遠遠還未結束,那些由真澄召喚出來的黑荊棘一接觸到血肉就兇狠無比,一枝枝地在狼族戰士的身軀穿刺、生長,彷彿把他當成寄生的養分一般,旁根錯節地從他的身上向外冒出…生長…直到最後與之融為一體…猶如一顆扭曲的人形樹木。
狼族戰士在體力被荊棘抽乾的瞬間,就立即沒了任何氣息。
「……!」
在領悟秘技之後回復朦朧意識的真澄,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血肉模糊的光景,他趕緊將魔族滅殺刃與兒子的相片收進上衣的暗袋,匆匆地從現場離開。
「看來對狼族的恨…讓他對Rook的力量又掌握更多了呢…。」
在遠處窺探的綾與她變形而來的蝴蝶們,悄悄地將這一切用眼睛給記錄下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