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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了什麼?」
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那股不滿,剛推開通往圖書館大門的愛德華就對著埃吉斯大聲喊著。
從尚未關起的大門走進,寬敞的室內中,堆滿了塞滿眾多書籍的書架。在室內正中央的長桌上,擺滿了提燈、文具以及疊放在一起的紙張。在長桌後方,有兩個左右向上爬升的樓梯,通往開放空間的二樓走廊。
要不是因為此刻愛德華沒有心思,不然他看到這樣的圖書館,應該會興奮大叫的。
剛才他喊叫的聲音如此之大,讓所有在圖書館內的人都閉上了嘴看著他們。
聽到了團長的召集令,所有在宴會會場之中的不死鳥神話成員都聚集於此,並找了個角落等待著團長與其他人的蒞臨。
但愛德華根本不在意,因為現在的他,沒有把空找出來並丟出三公尺高的窗外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怎麼了,怎麼了?起內鬨了?」
「不知道。」
「看來有好戲可以看了。」
愛德華聽見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著,但那個現在都不重要了。
「天啊,老兄。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跟你說,我又不是當事人,吼我做什麼?」
「愛德華,冷靜一點。」緹娜走了過來,「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要讓埃吉斯說完吧。」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我覺得我們最好把音量壓低一點比較好。」奎恩也走了過來,站在對峙的兩人中間。
綾華走了過來,「埃吉斯,我們已經知道是封印教團了。但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空就是在跟那個封印教團的女人在陽臺上親熱。」埃吉斯說道。
「什麼?」愛德華驚訝地問。
「對啊,而且那個女人似乎還跟他說了些什麼,但距離太遠我沒有聽到。就在我以為他們真的要開始的時候,那個奇怪的小鬼就突然跑出來攪局了。」
「奇怪的小鬼?」綾華問道。
「對啊,他好像一直跟在某個很壯的男人旁邊。」
「布萊克?保羅的助理?」小誤也有些驚訝地說。
這下真的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愛德華記得在宴會會場裏頭,跟在保羅旁邊的那位黑綠色頭髮的小鬼。所以,埃吉斯是說,那個小鬼跟封印教團打了一架?還把他們趕走?
埃吉斯點點頭,表示同意。
「等等,你說封印教團來這裡?」奎恩疑惑地問。
「你剛剛是不是都沒在聽?」緹娜說。
「我有在聽阿,只是?你們剛剛說甚麼來著?」
奎恩打斷了他們,繼續說道「所以他們到底想要甚麼?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這裡,根本沒完沒了啊。這次雖然我們都沒事,但也很難保證下次這麼幸運了。」
「為甚麼是他?到底為甚麼一直是他?他到底有甚麼是他們想要的?空那個死傢伙現在又跑去哪了?」愛德華實在不能理解,無奈又氣憤地說道。
此時的影似乎想說什麼,但到一半,又再次把話吞了回去。
這樣看來,愛德華的推測是對的,他一直都是對的。空一直以來都隱瞞著某些重要的關鍵,即便已經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有許多大好的機會可以選擇向他們坦白,但這兩個人,仍然選擇了隱瞞。
因為他們,愛德華他們又因此流了多少血、付出了多少心力,甚至差點因此而死去。
或許打從一開始,愛德華就不該讓他們加入的。
不行,他必須要知道真相才行。
「不論什麼原因,不論是什麼理由,現在我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我們都必須找到他並問清楚才行。他隱瞞的事情,或許都會是這次的行動的關鍵也說不定。」綾華思考片刻後說道。
話才剛說完,碰的一聲,大門再次被打了開來。
芙蕾雅前輩先走了進來,並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酒味相當濃厚的瑪琳攙扶著大衛,而兩人跟在前輩的身後,在長桌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而那位被所有人所懷疑的少年ーー空,此刻站在正在交談的諾艾爾與芬恩身後,在看見了愛德華他們之後,給了一個「我會解釋清楚」的眼神,接著站到了長桌的後方。
原先正議論紛紛的眾人,停止了動作,並不約而同地站直了身體,迎接著這位真正的王者步入這殿堂之中。
至於愛德華他們也退開了彼此,抱持著那些尚未處理完的情緒與問題,他的視線宛如老鷹發現獵物般,始終沒有將視線從空的身上轉移開,並靜靜地靠在了牆邊。
「看來大家都到齊了。」
她開口說道,將大家的注意力拉了過去,並緩緩地走到了長桌前。
「好了,那就開始吧。不死鳥神話的第三次作戰會議。」
「團長,我們聽說封印教團的人到這裡來了,這是真的嗎?」
某個聲音從後方的某處傳了過來。
「是的,這也是我們緊急叫你們所有人來的主要目的。」諾艾爾回應著那個聲音,「但他們出現在這裡,也代表著這次的行動,或許只是視個水溫,也有可能是因為前陣子並沒有達到他們的目的,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繼續再讓他們這樣囂張下去,我們得想個對策才行。」
「打倒他們!我們可以的!」
「讓他們放馬過來!」幾個聲音高聲呼喊著。
「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得先警告你們,」諾艾爾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次的行動非常重要,甚至攸關了整塊大陸的生死。封印教團、狂龍癥,還有一些無法預料到的事情都會發生。我沒有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可能連好好安葬你們的機會都沒有。所以,若是你們有想要退出的,或是有覺得沒辦法承擔這樣風險的,就現在離開吧。」
原先呼喊的聲音遠去,取而代之的反而是無法言喻的沉默。
老實說,愛德華很想要離開。
比起拯救世界,他更想要的只有能夠安穩、悠閒過完這一生的夢想而已。
「背棄家人的人,可是連廢物都不如的垃圾。」叔叔曾這樣告訴過愛德華。
而現在,他所僅剩的家人,或許只剩眼前的這群夥伴了。而且以緹娜跟綾華的個性,他們肯定不會丟下這一切與自己離開這裡,回到他們的家鄉,一起過著「無聊」的日子的。
絕對不可能。
再加上,真要說的話,假設他們真的離開了,而這次的行動也失敗了。
那麼,即便在美好的環境、日子,也都會在不久之後變為戰火的灰燼,到時的他們肯定會比現在要後悔萬分。
「諾艾爾,你這樣說的話根本不會有人敢離開的啦。」芙雷雅拉了一張椅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而且,我認為此刻在這裡的所有人,早已下定決心,要跟隨你了吧。我們還是趕快開始吧,不然我覺得瑪琳可能要換上她的唯一沒有被嘔吐物波及的衣服了。」
在芙雷雅說完的同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坐在角落的瑪琳身上,而果真,她臉色蒼白、神智不清地喃喃自語中,並一直死命抓著大衛的衣服,似乎都快將整隻手臂給扯下來了。
見此模樣,不約而同地傳來了輕輕的笑聲。連諾艾爾嘴角都不自覺地上揚,並重新地轉向,望著眼前的眾人。
接著,她收起了笑容並說道,「好,那我們就從第一個最難處理的東西開始說起吧。蘭凱研究員,就麻煩你了。」
怎麼又是他。
隨著一位藍色的身影從而二樓的階梯上站起身,愛德華看見站在自己身旁的奎恩,有意性地翻了個白眼。不過,他可以理解奎恩的感受,因為就連他沒想到還有機會再看到這個討厭的男人。
而且真要說的話,在所有人的面前想要致奎恩於死地的他,沒想到還有那個厚臉皮出現在這。
「各位,晚上好。」蘭凱將藍色的學士服揮了揮,並雙手插在腋下,好似想要裝作彬彬有禮的姿勢,「我得說,能跟各位共事真的是我的一大榮幸,而我原先的另一名伙伴,他由於因為一些要緊事,必須返回學士城與公會和學士城的高層討論,所以先行離開了。但也請各位不用擔心,經過了六個月不屈不撓、沒日沒夜的研究之下,我想我們終於能夠了解關於「狂龍癥」這個可怕的病原體的相關知識與應對的方式。」
就在他說完的同時,愛德華似乎聽見了傳出了幾個人輕聲談話的聲音,但他沒有聽清楚內容。接著,雖然意識到有人談論自己的聲音停頓了幾秒,但研究員不理會地從旁邊拿了一份文件,並攤開在桌上,要所有人集中視線,並望向擺放整齊的紙張與畫像。
「不過,為了那些??新加入且不了解這東西的新成員,我還是從頭開始解釋吧。」學士繼續說道,並將其中一張印有公會所認證,確實完成任務的證明紙張。「首先,狂龍癥是透過血液與唾液在魔物之間進行傳播的。」
愛德華撇了一眼,望向了身旁的奎恩。
他面有難色,無奈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好似跟他處在同一空間都會要了他的命般。
「而從公會所給的紀錄來判斷的話,最早的目擊報告是在西北部地區的山脈地帶,但就以那次的任務回報,已經確實討伐了那隻最早被目擊的魔物才對,而整個狂龍癥的現象應該也要在那時就停止才對。」
學士繼續向著眾人報告著。
大陸的西北部,目前為止都與奎恩在山上時所交給他們的任務報告一致。
「但,可想而知,並沒有就此停止。接下來就是進入正題了,請各位仔細聆聽。」蘭凱說道,從口袋裡取出了兩個銀色的圓盤。
他輕輕地點了圓盤兩下,小聲地說了幾個字。
在那瞬間,圓盤彷彿被賦予了生命,銀色、帶有金屬光澤的液體漂浮至空中,並按照學士腦海所想的樣貌,形成了帶有金屬光澤、漂浮於空中的金屬龍頭。
「病毒進入體內之後,在奪取他們生命的同時,也截斷了大腦所賦予的循號,只留下基本的掠食本能,甚至能夠取代已經被破壞的大腦,進而驅使他們行動。而這些主要經由血液、唾液與體液相互傳染的病毒,在那些以補獵維生魔物、動物們之間,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擴散開來。」
隨著學士的話語,金屬龍頭的下方竄入了紅色的標記點,並在龍頭的上方閃了一下,切開了大腦與脊隨的連接處。接著在瞬間包裹了整顆大腦。
即便有了相當清晰的樣貌解釋,但這根本不足以形容那些怪物的可怕。
不,根本不只是這樣而已。愛德華在心中說著。
只有當時在山頂,親眼看見那些怪物真面目的他們幾人,真正知道這東西的可怕之處。
「死了還能取代大腦?」
「這不就跟不死族的魔物差不多?砍掉不就打贏了?有什麼好怕的?」
站在自己後方的小誤閉上眼睛,雙手抱胸,並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
「是的,我們的確有可以擊敗他們的辦法,但這辦法並不容易。」學士聽見了聲音,點點頭並說道,「只要確實砍下頭顱,切斷他們控制身體的主要訊號來源,就能夠殺死??他們。但光是普通的魔物,要砍掉他們的頭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還是??不過,我想不死鳥神話的各位的話,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團長看著桌上的文件,皺起了眉頭,好似對於學士所說的有些疑惑。
芙蕾雅接過了從旁邊傳閱過來的文件,並翻開了夾層在裡頭圖片,並仔細看著裡頭的畫面,彷彿裡頭暗藏著什麼玄機般。
「就這樣?」站在長桌旁的芬恩,不滿地說道,「你們研究半年下來的成果,就只是為了要告訴我們這些早就知道的事情?」
蘭凱開始有些緊張並結巴地說道,「副團長大人,這些已經是我們沒日沒夜的研究下來的結果了,關於這種新型的變種病毒,在缺乏真正研究儀器、資金缺乏的環境下,我們能夠知道的實在有限。」
「因為錢都被你們拿去嫖妓喝酒了吧。」有人小聲地在後方數落著。
愛德華有些無奈,若是他們知道的只有這些,那當他們真正遇見那些怪物時,肯定會因此而喪命的吧。
所有人再次開始討論了起來,坐在長桌旁這些足以改變世界的人們,此刻也沒有辦法對他們此刻的資訊不足而做出改變。
愛德華明白狂龍癥病毒的嚴重性,也明白若是不將他們所知道的分享出去,這些人肯定會死的。
但又會有誰相信他們的話?
一群連成年都還沒的小鬼頭,剛加入團隊,連一點實質的戰績都沒有達成,居然還想要已經與怪物們奮戰許久的戰士們相信他們的片面之言,也太狂妄了吧。
若是選擇坦白,是行不通的。雖然很抱歉,但他幫不上忙的。
愛德華望向了長桌,卻也在同時與站在團長身後的空對到了眼神。
面有難色的他,彷彿在向愛德華求救。
他撇開了視線,卻也在同時間注意到了大家望著自己的視線。
坐在一旁的緹娜轉過頭來,投射出不安的訊號。埃吉斯則是走了過來,小聲地跟奎恩、奇諾兩人說了幾句話。而站在身後的小誤緊閉著眼睛,眉頭皺在一起,似乎想把外頭的聲音隔絕開來。綾華則與影相互對望,似乎兩人都在猶豫著是否該將實情說出。
接著,握緊了拳頭,並嘆了一口氣。
「奎恩,」愛德華打斷了正在與埃吉斯交談的奎恩,並小聲地說,「告訴他們吧。」
「??你確定嗎?你剛剛才要我們不要把山上的事情說出去的。現在怎麼又改變心意了?而且你不是說他們不會相信我們嗎?」
愛德華點點頭,「是啊,但我可不想要成為那害他們死掉的罪魁禍首,我晚上還想好好睡覺。」
綾華與影轉了過來,眼神的不安消退,轉為了欣慰。
即便他們不相信,那又如何?
愛德華一行人在山上遭遇到的事情,是無可被撼動的事實。而與那些怪物交過手的人,也是他們,只有他們才知道那些東西的可怕。
難道這也是空他一直選擇隱瞞的原因嗎?
雖然不能確定,但他似乎可以理解空的心情了,心中的那份耿耿於懷的不理解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但不管怎麼說,他也不想要成為自己口中所說的那樣,有著事情隱瞞自己的討厭鬼。
即便他明白這麼做肯定會引來許多惡意的言論或是譏笑,但這才是正確的,這才是真正該做的事情。
對吧,叔叔?
「唉?壞人總是要由我們來當。」奎恩有些不情願,但眼神卻清晰了許多,「這下我們就互不相欠了,對吧?」
「這可不好說,你先說服大家相信我們所說的,我再來考慮吧。」
奎恩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清了清喉嚨。
接著,整個圖書館迴響著他嘴中所發出那詭異卻又宏亮的笑聲。
一切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有什麼好笑的?」
「他瘋了?」
「那誰啊?」
愛德華聽見了周圍的人傳來疑惑的提問。
「奎恩先生,請問剛才的言論哪裡讓你感到有趣了?」蘭凱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
奎恩大笑著,「沒有,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芬恩將手上的文件丟到桌上,表達了不滿,「你覺得這種可怕的事情很不可思議?這是你的癖好嗎?」
奎恩有些畏縮,但再次鼓起了勇氣,收起了笑容,「不,我是指研究的部分,你們花了六個月的時間研究,居然只有這點成果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什麼?」被激怒的學士向前踏了一步,「你憑什麼這樣說,你知道我們付出了多少心血嗎?」
「喔,我相信你肯定有。」奎恩走到了長桌旁,「但光是我遇見那些東西的幾天下來,得到的情報就比你們多上了一倍,所以我想你們付出的心力可能在其他方面了吧。」
蘭凱生氣地想再說點甚麼,但在此時,奎恩轉了轉手上的鐵環。與剛才學士所用來介紹病毒相同的液體金屬飄出,且如同調皮的精靈般,將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收了回去。
「首先,狂龍癥其實並不算是真正的病毒,而是一種真菌。」奎恩從文件之中找出了幾張寫滿文字的紙張,「這東西雖然在入侵生物體內之後,擁有與病毒相似的特徵,但它的本質上,其實就與我們平常會看到的菌類是相同的。」
「真菌?」芙雷雅問道,「所以,你是指,他跟森林裡的蘑菇是同一種東西?」
「嗯?真要說的話,對,沒錯。」奎恩思考了一陣子之後,點頭同意,「但這或許也是最新種的變異體,或許現在真的變成了一種流傳在生態鏈之中的病毒也說不定。但不管怎麼說,就從我們現有的資料與研究來看,這東西的感染對象也不再只限於魔物了,人類,不,所有動植物都有可能會被感染。」
此言一出,所有在圖書館內的人們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並再次開始彼此議論了起來。
「人類?」
「他們認真的?別鬧了。」
蘭凱大笑了兩聲,「別開玩笑了。諾艾爾團長、芬恩副團長,不要相信他說的話,這真是一派胡言。你又有甚麼證據可以證明嗎?」
「這個嘛?我想,前陣子有在山上遇見我們的人,或許都能夠替我作證吧。」奎恩伸出手,「我們的其中一名?夥伴就是被病毒所感染,甚至差點因此而死去。不過在將那東西展示給各位看之前,我想,我得先向各位說明一下我的第二個論點。」
他走到了後方,從奇諾那拿來了一份當初交給愛德華他們查看的厚重文件,並將它們擺放到了桌上。
「經過了那次的事件之後,以及我們夥伴們的慷慨提供之後,我們計算出了狂龍癥病毒的感染週期。這東西,或許沒有向學士所說的那麼好對付。」奎恩將文件打開,並遞出了幾張紙到了團長、副團長、芙雷雅面前,「狂龍癥,跟學士說的相同,會透過感染者的體液、唾液、血液傳播,透過傷口進入生物體內。在感染初期,病毒入侵的速度相當快速,大約十二小時,感染者就會出現頭暈、發熱、體力下降、意識不清等不適反應。再過兩到三小時,那東西就會剝奪五感,並使得宿主的進入長時間的發燒期,將身體原有的防禦機能停止,並繼續攻擊五臟六腑,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在傷口的周圍會出現如同藤蔓般的紫色血管。從這時候開始,一般的神聖術或是治癒術都無法作用。」
奎恩在解說的同時,操作著原先漂浮於空中的液體金屬,並形成了幾個人類身體的外觀,方便在場的人都能更加瞭解他所說的。
奎恩在解說的同時,操作著原先漂浮於空中的液體金屬,並形成了幾個人類身體的外觀,方便在場的人都能更加瞭解他所說的。
不過,要不是因為前幾天奎恩已經向他解釋過好幾次,不然此刻的愛德華可能也聽不太懂他所說的。
「不過,好消息是,這段期間之內,想要殺死感染者的話,就跟各位所知的一樣,砍下它們的頭顱,就百分之百能夠阻止他們。但在過了二十四小時之後,病毒就會截斷大腦與身體的訊號,並佔據全身,感染者的皮膚表層就會出現類似於這種的紫色結晶。」奎恩從身後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個裝有奇怪物體的玻璃瓶,「若是在這個階段想要擊殺他們,就沒有那麼簡單了,經過可信的來源,即便砍下頭部都沒有辦法真正擊殺他們,被斬斷的部位,反而會被結晶取代,並且快速再生出取代的部位。」
暗紫色的結晶,從最底部的圓形部位逐漸萌芽,並在狹小的玻璃瓶中逐漸擴散,順著整個瓶子的邊緣逐漸向上攀爬,好似自行生長出了枝葉般的詭異小樹苗,宛如鑽石般反射著燈光。
「這是?由可信來源所提供的狂龍癥病毒的結晶。」奎恩解釋著,並將玻璃瓶交給了芬恩,由他親眼確認真偽。
「狂龍癥結晶?你是怎麼??」大衛走到了芬恩身旁,有些驚訝地看著玻璃瓶內的物品。
「這?我不太方便透露。」
說出口的同時,奎恩撇了一眼到小誤身上。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訊息的?這些如果不是親眼觀察到的資料,應該是不可能取得的才對。」芬恩拿起了紙張詢問著。
奎恩將文件打開,遞出了兩本封面已經毀損的書籍。
「真要說的話,我的確是有親眼觀察到病毒的入侵感染者的變化,但我也知道,光是那些並不足夠,」奎恩指向了愛德華,「當初在那座山頂,我們發現了一艘廢棄船隻,雖然不明白船是怎麼跑到那邊去的,不過很遺憾地,船員已經全數過世,並被狂龍癥所感染,並襲擊了我們。幸好,我們及時逃出,而也在那找到了船長日誌與曾是我們夥伴的一名研究員所記載的資料書,而裏頭就是剛才所說的,狂龍癥病毒的性質與資料。船長日誌則是記錄了所有船員們被感染之後所出現的癥狀與天數,我將目前所得到的資料進行了整合與推論,才得到了以上結果的。」
愛德華記得當初在船艙之中,所找到的那本印有精靈文的書本,以及,叔叔的最後身影。
當然,雖然精靈文失去了魔力,但那裡面所寫的資料,可比精靈文要可怕太多了,與奎恩一起研讀的他,幾度無法繼續閱讀下去。
愛德華小心翼翼地闔上了書本,並擺放在桌上。
奎恩也將一直拿在手上書寫的筆放了下來,輕輕地揉著眼睛,試圖讓疲勞散去。
深夜的寒風吹過,而他們兩人正坐在宿舍的餐桌上,看著桌上滿滿的文件紙張與那兩本從船上拿到的書本。
那麼,為何即便到了深夜,他們還在處理這堆無聊的東西呢?
這也全是為了能夠更好面對接下來可能會遇見的難關,也為了能夠將之前所遇見的事情進行整理,以及,最重要的,未來的去向而進行的準備。
「你想要喝點什麼嗎?」
沒有做太大移動的身體,幾乎無法抗拒睡意,於是愛德華站起身,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奎恩也伸了個懶腰,點點頭,「好啊,熱的東西就好。暫時休息一下也不錯。」
愛德華走到了廚房,拿出了兩個杯子。接著,撒上茶葉,並將茶壺放在了爐灶上方,念出了咒文之後,讓水的溫度升高,並緩緩地將煮沸的紅茶倒進了杯子之中。
「怎麼了?」愛德華問。
接過了紅茶,奎恩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誰會想到我們會在這時候聚在一起呢。」奎恩輕輕地喝了一口紅茶,「之前的我們?意見並不是很合得來。」
愛德華靜靜地說,「要是緹娜他們看到了,或許會真的會嚇一跳吧。」
奎恩點點頭,「他們都還好嗎?前天在教會看到他們的樣子,好像還不是很穩定。」
「緹娜跟空算是恢復得比較快,至於小誤?我認為在她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之前,應該在教會休養一陣子。綾華的話??」
雖說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治癒,但綾華的身體從那次之後的狀況就不是很穩定,就連神父無法保證她已經沒事了。
「她會沒事的。」愛德華緩緩地說道。
奎恩同意地點點頭,「說的也是,她會沒事的。」
「不過,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但中間發生太多事情,我也忘了。」
想要嘗試轉移話題,愛德華想到了一個早已被自己遺忘的問題。
奎恩放下杯子,「請說吧,我有問必答。」
「你是怎麼認識我叔叔的?」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我倒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
「只是?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了,有點難以想像,那個男人居然會願意為了這種事情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裡。」愛德華看著叔叔的筆跡並說道。
奎恩輕輕地點頭,臉上的表情雖然仍有些悲傷,但卻也因為回憶而嘴角上揚,「這個嘛?我們其實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互動。」
愛德華喝了一口紅茶,靜靜地看著他。
「那天,在學士城的研究搞了一段落之後,我到了附近的酒吧,想要?散散心。應該說,原本我是這樣的打算的,但原先很安靜的酒吧,忽然擠滿了人,走進去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兩個人在做灌酒比賽。」
「那讓我猜,我叔叔就是其中一個?」
「這個嘛,不是。」奎恩笑著說,「賽拉蒂斯是在旁邊要求所有人下注跟最跟著起鬨的吃瓜群眾。」
「喔?這,挺像他會做的。」
「是啊,的確是。他大概是整個酒館裡叫得最大聲的那個人了。我才剛到那,就被他抓著問是不是要下注,看看誰會贏得那無聊比賽。」奎恩繼續說,「不過,要不是沒有他那樣失控的表現,我也不太可能與他有更多的相處的。」
愛德華點點頭,「原來如此。」
「不過,其實我對他的了解一直都不是很深。因為研究的關係,我們碰面的次數不到五次,也幾乎沒有交心的機會。我倒是蠻想要聽聽關於賽拉蒂斯過去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愛德華反而停頓了一下。
仔細想想,他似乎離家之後就鮮少討論關於自己叔叔的事情。雖然明白找到他是愛德華踏上這次旅途的根本,但他的確迴避關於叔叔的事情許久,又或許是自己對他的不滿沒有消退,也就沒有想要討論的心情了吧。
但此刻,或許與唯一認識叔叔的人談談,會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沒有父母,或者說,我不記得他們了。叔叔也不怎麼想要跟我說關於他們的事情,而我還小也就沒有問了。所以自我有記憶以來,一直在身邊照顧我的人也只有他了。」愛德華說道,「叔叔算是個怪人吧,從以前就是這樣了。不過我們早就被逐出精靈部落了,所以他也沒有甚麼後顧之憂了。他大都喜歡一般精靈族不喜歡的事物,也經常強迫我跟他一起學習一些奇怪的事情。好比說,叔叔喜歡冒險,因此經常帶著我到附近的挖礦場,去開採、挖掘一些從沒見過,但閃耀的礦石。在平常的日子裡,也是由他來教導自己關於基本的知識,不論是好的壞的,大到做人處事,小到說話談吐,基本上都是由他教會自己的。」
「這的確很像他會做的事情。」兩人停頓了一會,接著奎恩也笑著回應,「不過你說逐出精靈部落,是指??」
「喔,那個啊。」愛德華說,「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是發生甚麼事。或許是我們家族在很久以前做了甚麼事,讓那些精靈族的老猴子們不開心,所以被剝奪了家族名吧。」
「噢??我很抱歉。」奎恩臉色沉了下來,好似談到了某些不該說的事情。
「沒事,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愛德華連忙說,「而且,我也不想要像那些猴子一樣,整天只會談天說地又自私地不管別人,在外頭生活倒是快樂多了。」
奎恩拿起了杯子,將紅茶一飲而盡,「說的也是。但我聽得出來,你很想念他。」
「這我可不敢保證,現在對他??應該是無法理解。」愛德華搖了搖頭。
「怎麼說?」
「我跟他已經快一整年沒有見面了。當初他連一封信、一張紙、一個留言,甚麼都沒有留下來,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家。讓我獨自一人在那個甚麼都沒有的爛房子待了好幾個月。每天到附近的公會請人打聽,看看有沒有他的消息,還是一樣甚麼都沒有。就這樣過了好久,才終於聽到了一些風聲,於是跟著緹娜他們一起跨越了整個大陸,來到這裡。結果費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找到他了,卻還是一樣,甚麼都沒有,甚至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下,只有這本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書。但現在,我連想要大聲罵他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又一次地離開了。」
宛如洩洪般,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之中,愛德華將壓抑於心中的那股不滿與不理解一併吐出,好似叔叔就站在自己面前般,將所有的想得到的話語都說了出來。但踏上這次旅途,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就連現在,即便找到了叔叔,他也沒有就此感到滿足,反而比起之前更要生氣。
「我很抱歉,你沒有見到他。」奎恩沉默了一陣子之後,開口說道。
「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叔叔吧。」
奎恩沒有多做表示,只是靜靜地搓揉著杯子的握把,好似正在思考著甚麼般。
愛德華也緊握著茶杯,靜靜地望著餐桌上的紙張。
「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讓你好過一些,」過了幾秒之後,他緩緩地說道,「但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會做出一樣的事情。」
「甚麼?」愛德華疑惑地看著他。
「因為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想要讓我這世界上唯一的家人,躺入這次的渾水之中。」
從那天之後,蘊含在心中的那股憤怒也消退了不少。
或許真的就像奎恩說的那樣吧,叔叔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選擇不告而別的。畢竟,若是以當時的自己,肯定會希望能夠跟著叔叔一同前往未知的旅途的。但一旦跟著叔叔離開了,或許他就不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了。
「這?也太可怕了。」
「太噁心了吧。」
隨著文件與紙張傳遞下去,閱讀過上頭所寫著文字、留影機所照下的圖片或是畫像之後,其他人開始發出了令人不適的聲音。
「這東西是個可怕的病毒,嚴重性與不加以阻止可能會產生的災害,這我了解了。」閱讀完文件之後,幾個人走到了長桌旁,放下了手中的紙張,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但這跟又跟封印教團有什麼關係了?難道這病毒是他們所引起的?」
一直坐在長桌旁,靜靜地聽著所有一切的諾艾爾團長,終於開口說道,「我們不知道,但真要說的話,他們肯定跟病毒脫離不了關係。」
隨著團長的聲音傳遍圖書館內,空氣似乎也在同時間凝結。
「我想各位都還記得,在山頂時所遭遇到的事情吧。」諾艾爾站起身,「不只是封印教團的人,那些被稱為「神」的存在也到了這裡來,然而他們的目的並不是要殺了我們,而是想要從我們這裡找到某樣東西。」
諾艾爾將視線移到了後方,而所有人的目光也匯聚到了那位男孩身上。
「我?」意識到所有人都等待著自己發話的空,緩緩地走上前,「各位,晚上好。」
接著,他撇了一眼到愛德華他們這,接著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正在尋找的是一把鑰匙。」空開口說道。
「鑰匙?甚麼鑰匙?」從二樓傳來了提問。
「我?我也不知道,但根據他們所說,在僅剩的時間之內,他們必須要獲得那把鑰匙似乎是只有我才能取得,也可能是只有我才知道在何處的東西才行。」
「就憑你?一個甚麼都不知道的小鬼,就想要用這種鬼話讓我們相信嗎?」蘭凱不服氣地說。
「我相信他。」芙雷雅坐在椅子上,眼神嚴厲地看著學士,「而且當時在山頂的我跟團長,的確都有聽見他們所說的鑰匙。再加上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就足以證明他所說的事情是千真萬確的了。」
空鬆了一口氣,眼神滿是感激,「教官?」
「但是呢,空,」芙雷雅也看著空說道,「光是這些還沒辦法讓我們真正知道封印教團想要把你帶走的理由,除非我們知道所有的一切,不然即便知道了鑰匙在你這裡,但此刻的我們沒有應對的方式,也就沒有辦法製作與他們作戰的計畫。」
空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好似聽見了最不想聽見的話語。
愛德華看著眼前的男孩陷入掙扎,即便自己想要幫助他,但現在,極力想要知道真相的他也不想要出手。
「空,或許該是時候告訴大家了。」
不知不覺中,身穿紫色禮服的影,就這樣靜悄悄地走到了空的身旁,輕輕地碰觸他的手,替空掃去內心的混亂與掙扎。空的表情先是驚訝,接著,逐漸轉為了不確定,但仍選擇在最後張開了嘴。
「我?就是鑰匙。」空緩緩地說道。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他,甚至有人倒抽了一口氣,諾艾爾團長的眼神也露出了一絲不敢置信的眼神。愛德華則是驚訝地離開了角落,踏出了幾步,試圖想要聽清楚他所說的話。
鑰匙?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甚麼?」芬恩有些不滿地說。
「甚麼?」芙雷雅也疑惑地看著他。
「我擁有能夠繼承他人能力的力量。」還沒等到問題的回答,空就繼續說著。
「你到底在說些甚麼?」奎恩疑惑地問。
「抱歉,愛德華。隱瞞了你們這麼久。」空望著愛德華說,「但我也是最近才得知這件事情,還有以前所發生的事情的。」
「最近?你說你最近才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你的意思是指?」大衛問道。
「嗯?我不記得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了。我喪失了來到歐魯達那之前所有的記憶了。」他緊張地回答。
愛德華驚訝地看著他,不,在圖書館內的人們都為此再次感到了驚訝。
「喪失記憶?這也太誇張了吧。」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真的假的?」
「我一直都不想要選擇隱瞞,但我無法確定我過去的記憶是否是不可說出口的禁忌,或者要是因為你們知道了過去的事情,而牽扯到了你們身上,害得各位受到傷害的話,那是我更不想看到的。」空誠懇地說,「但,對不起。」
「空?」綾華小聲地說。
喪失記憶。
愛德華怎麼從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但若是這樣說起來的話,一切就合理的多了。
不論是關於空過去的身世、為何會來到這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何會帶著影一起出現等等,那些原本認為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都在此刻得到了不算是解答的答案了。
「空先生,即便我們知道了你擁有這份能力了,但這仍沒有辦法解釋他們想要得到你這項能力的真正原因啊。他們到底想要做甚麼?」那位叫做唯的男人走了過來問道。
「這就交給我來解釋吧。」
隨著大門打開的聲音傳出,保羅帶著幾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而那位叫做布萊克,比自己年輕好幾歲的小夥子,帶著狂妄的眼神走了進來。
「真是抱歉,打擾各位了。」壯大的身材與異常標準的敬禮行了極大的對比,保羅非常有禮貌地說道,「但關於封印教團一事,本人擁有自己的情報網,也打聽到了許多可靠的消息。」
「團長,讓一般民眾參與會議這真的好嗎?」芬恩問道。
「芬恩副團長,這你倒不用擔心,敝人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也不喜歡做些骯髒的勾當。而且這次前來,也純粹只是想要盡一份心力,讓各位可以得知關於那些可怕的壞人所想要的真正目的罷了。那些英雄的英勇戰鬥交給你們就行了。」
團長點點頭,「那麼請說吧,保羅。」
保羅向諾艾爾敬了個禮,接著抬起頭說道,「六個月後,封印教團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要殲滅學士城。」
奎恩、奇諾跟埃吉斯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只差沒有從牆壁上跳起來而已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宛如被宣判了死刑般久久無法平復。
「我想,這三位就是從學士城來的人吧。」保羅有禮貌地看著他們說道。
奎恩結巴地問道,「這這這?消息屬實嗎?」
「他們到學士城要做甚麼?那裏除了聖騎士聖殿跟學城之外,已經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啊。」
「據我所知,封印教團這次的目的是遺留在那的某種特殊古蹟。但確切的名字以及位置,我就不清楚了。」保羅回答道。
「古蹟?難不成是騎士聖殿?」埃吉斯用手指搓著下巴,陷入了思考。
芬恩走上前,「不管怎麼是甚麼,他們會去到學士城這件事已經確定了嗎?團長,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們得立刻前往那才行,也必須通知學士城裏頭的所有人,必須要讓他們快點撤離才行。」
「芬恩副團長,我可以理解您對我仍有些顧慮,但我的消息來源一向不會出錯的,這你可以放心。 」
「我並不懷疑你的消息來源,但不能只因為你說了一句話就把整個團隊給帶過去,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才行。」芬恩將視線望向一邊,開口說道,「茱莉安娜,請問那件事情已經確定了嗎?」
站在唯身旁的女人停頓了一下,接著走到了燈光之下,有些緊張地說道,「很抱歉,副團長。但目前關於他們的情報,的確有傳聞他們要往南方進發的消息,但確切的位置還無法打聽到。」
南方?跨越了阿斯特拉山脈之後,除了各地的小村莊之外,剩下的也只剩學士城這座城市而已,接著就是無止盡的沙漠地帶。
那麼這樣看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的確就是?
「團長,我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還沒等到其他人開口,芬恩就直接轉過頭對著一直在思考著甚麼的團長說道,「若是我們搞錯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不只會浪費時間,也會把搞得那邊雞飛狗跳的。我認為我們應該先按兵不動,在這期間繼續蒐集情報,等到有更確定的消息之後,再進行下一步才是正確的。」
芙雷雅站起了身子,「那要是我們現在是對的呢?現在的最大問題就是,無法確認他們是否真的要攻打學士城,若是等到消息傳出來時,他們已經打了進去,等到那個時候,即便我們再怎麼快速,也沒辦法拯救裏頭的人啊。」
「那要是我們錯了呢?要是他們選擇的地點是在東部的城市呢?或是更糟,他們選擇直接攻打中央城邦呢?」
「他們應該不太可能蠢到去攻打中央城邦才對。」大衛小聲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給我們兩到三個月的時間蒐集情報與確立他們所想要的東西到底是甚麼之後,再擬定下一步的計畫,難道不是最保險的作法嗎?」
「那要是他們提前了呢?」芙雷雅反駁道,「以他們目前的行動方針來看,我不認為他們真的會按照他們所說的時間來進行行動。要是他們不等到六個月後了呢?他們決定要提早攻打隨便一個大城市,那時我們還是來不及啊。」
芬恩拉高了音量,「所以我才需要一些時間進行情報的蒐集啊。」
「夠了。」
諾艾爾停止了沉默,開口說道。
無形的威嚴也讓原先在爭吵的兩人停了下來。
「保羅,他們所尋找的古蹟,是與聖騎士有關的物品或是所在地嗎?」她開口問道。
「抱歉,團長。這我不太了解,但根據情報來源所說,那東西或許是相當重要的「地方」,而不是物品。」保羅畢恭畢敬地說道。
地方?
如果按照埃吉斯剛才的說法,難道是他們用來訓練學員的聖騎士聖殿?但為甚麼他們需要到那裏去?
諾艾爾站了起來,「當我還在聖騎士聖殿時接受訓練時,某個晚上,我曾聽到神父與修女們談論到在聖殿地下的某個地方,但地方似乎只有神父或是其他德高望重的人才可以去的地方。那個地方或許就是?」
「封印。」
埃吉斯忽然開口說道。
與此同時,空氣也在一瞬間凝結,好似說出了禁忌的字眼般。
空與影兩人的臉色瞬間發白,好似想起了某些讓他們極其害怕的事情般,恍惚的眼神之中轉為了驚訝與害怕。
「封印?這東西我倒是第一次聽見。」保羅低下了頭。
「封印教團、封印、鑰匙、狂龍癥。」芙雷雅整理著思緒,「看來這下可以確認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那裏了。」
諾艾爾看著空,「這樣也解釋了為甚麼封印教團想要得到你了,不,更準確地來說,他們需要得到你體內的能力,好讓他們藉由你來獲得鑰匙,才能解開封印。」
「但?為甚麼?」芬恩疑惑地問,「封印到底是甚麼?為甚麼他們要解除那種東西?」
空像是想起了甚麼般,眼神閃爍了一下,「在山頂上的時候,他們說,我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今天晚上,那個女人也說了,若是想要拯救大家的話,就必須得跟他們走。難道是指??」
「封印不解開的話,會有可怕的災難??之類的。」大衛緊張地說道,「但這也太奇怪了吧。」
「無論如何,我們都得要弄清楚才行。」諾艾爾站了起來,對著所有人說道,「那麼一切就簡單得多了。」
此時,在圖書館的所有人都站直了身體,準備聽從下一步的指示。
「不死鳥神話,將前往學士城。首要目標,找到「封印」的所在位置、啟動與關閉的方式。」諾艾爾說道,「幾天前我們輸了,一敗塗地。我們低估了對手,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也因此才讓他們有機可趁。如今我們學會了教訓,甚至有了機會可以扭轉乾坤。你們知道自己的任務,也知道自己為了甚麼而奮戰。現在我們有了獲勝的「鑰匙」,現在只需要成功找到封印,就有機會可以阻止他們。但我們不能預測可能會發生甚麼事情,萬事小心,彼此要互相關照。此刻你們已經不是分別開來的團體了,只要站在這裡,你們就是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所愛之人而戰的不死鳥神話。」
說完的同時,眾人開始爆出了歡呼聲與叫喊聲,彷彿站在此地,讓他們的靈魂因此而昇華了。
「三天後的中午,在港口集合,不死鳥神話的第三次會議結束,解散。」諾艾爾等到了歡呼聲減弱時,開口對他們說道。
隨著眾人從位子上站起身,緹娜、綾華、奎恩、埃吉斯、奇諾、小誤都走到了愛德華身旁,但他們都沒有交談,只是靜靜地看著彼此。有的緊張、有的開心、有的似乎有些擔心。
也是在此時,空與影兩人站在了不遠處,看著他們。
「真沒想到會整個不死鳥神話決定要去那裏,等到你們來了,我可以介紹一位朋友給你們認識,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埃吉斯似乎有些興奮地說。
奎恩制止了他,「拜託,我們回去那裏可不是在玩的。」
「不過,這下怎麼辦?」緹娜有些擔心地問道,「我們要跟著他們走嗎?」
「我並不覺得我們有選擇,我們引起了這麼多注意,要是在離開前發現我們不在,應該很難不被注意到。」愛德華說著。
綾華點點頭,回過頭望向身後,「而且,還有空?」
他們停下了交談,同時看了過去。
原先還在與影說話的空,注意到了視線,抬起了頭。
種種的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的。不論是好的、壞的,從他抵達的那刻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而開始的。
道理愛德華都明白,但那股氣憤卻無法真正得到自己的理解。
因為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他甚麼都不記得了。
「對別人殘酷就是對自己殘忍。」叔叔曾對自己這樣說,「除非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渾球,那麼就不用跟他客氣了。」
他想起了叔叔那討人厭的笑臉,也想起了歲月在他臉上所留下的痕跡。現在,仔細想想,愛德華似乎從沒有仔細看過叔叔的臉,但他還記得他的聲音、他的臉、他的說話的口氣。
以及,如果現在他的這裏的話,會做出的的事情肯定與自己一樣吧。
下一秒,愛德華走上前。
接著,用力地朝著空的臉上打了一拳。
因衝擊力道而跌坐到地上的空,並沒有反擊,只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這下是你欺騙我們的代價。」愛德華說著。
空痛苦地坐起身,試圖重新站起。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愛德華就伸出了手,示意要他拉著自己站起來。
「嗯?」
「這個是你保護我們的代價。所以,我們就扯平了。」接著,愛德華一把抓起了空,讓他可以重新站起身,「但你要是之後還有甚麼事情隱瞞我們,我可是會毫不留情把你打成豬頭的。」
「?謝謝你,愛德華。」
「別謝我,你要做的救贖還不只這些而已呢。」
其他人也走了過來,安慰著他,並幫忙他站穩身體。
「大家,謝謝你們。」空連忙地說著。
「沒事的。至少你終於說了實話了。」緹娜笑著說,「不過我之前也說了,要是你再有事情隱瞞我,我可是會在愛德華身後把你揍得稀巴爛的喔。」
綾華笑著說,「那我要當第三個,我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喔。」
埃吉斯則是看著他說,「真沒想到一個小鬼居然會是這一切事情的關鍵啊,那麼那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奎恩與奇諾點點頭,同意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好了,空。」愛德華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你確定你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坦白了嗎?要是你還有甚麼事情隱瞞著我們的話,現在是你最好可以坦白的機會了。」
空看了一下影,再次低下了頭。
「雖然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大事,但是?」空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我吸收了影的姐姐,現在她住在我的身體裡。」
「等等,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