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見夜守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正心生不妙,結果卻出乎意料得平靜──夜守只是緩緩站起身子、一派輕鬆地伸個懶腰,嘴角還揚起爽朗的笑容十分迷人。
「被那麼多魔法束縛著一定很難受吧,現在有好過一點嗎?」
小咩關心地問,她從一進門就看到夜守周圍滿布密密麻麻的咒文與幾何圖形,現在把能量強大的石頭心拿在手上又看見更多了,甚至有夜守口中「喪家之犬的鐵鍊」,從他腳邊延伸出來和那些魔法牢牢連在一起。
「剛剛就像千萬條繩索套在脖子般難受,現在舒服多了。」夜守笑著回答「我就來兌現諾言吧……勸你們最好拿張紙抄起來,我可不想再重複一遍。」
水城立刻抓起紙筆,夜守說一句,他跟著寫一行,果真還有點長,但他不由得佩服夜守居然連媽媽所在那座小島的精確座標都知道,而且他不但信守承諾,還執行得很乾脆──幾分鐘前自己竟還猜忌他是不是別有心思,真是錯怪他了。
佇立一旁的小咩看著水城賣力的模樣,臉上不禁洋溢一絲喜悅的光彩,那張紙片宛如讓從昨晚以來莫名其妙的遭遇恢復正常的希望,一旦龍川的爸爸獲救,對人在惡魔界的龍海和喬柏利而言也是照亮一道成功的曙光。
小咩趁著水城去打電話的空檔也開始搜尋房間裡的魔藥,這可不太輕鬆……成堆的垃圾袋淹沒整個房間,她必須一而再地抱起垃圾袋、查看、放下垃圾袋、再抱起下一個垃圾袋──是不太重,但裡頭裝填的東西時而鬆軟軟、時而硬梆梆,真不曉得是什麼東西?
「哇啊啊──!」
小咩一個重心不穩,懷中的袋子朝前滑了出去,裡頭裝的東西也全撒得四周都是,那些是……什麼小動物的頭骨嗎?白偏褐色,上下顎間的裂縫可長了,還布滿許多尖銳的小牙齒!
小咩嚇得不敢動,當然更不敢撿,她手足無措個半晌才想到出聲叫水城回來,沒想到夜守卻走了過來,小咩還愣著,他就很順手地拎起她腳邊的垃圾袋,然後伸手把一個一個不明動物的頭骨塞回袋子裡,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垃圾袋已經被放回它原本的位置。
「現在沒有魔法,只能像人類一樣用這種笨拙的方法。」夜守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彷彿他不過撿了一袋石頭「這些袋子裡其實裝的都是魔藥材料,你也不用害怕。」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咩微微一笑,夜守突然釋出的善意讓她有點受寵若驚,原來他也是隻好羊呢。
這時,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
小咩轉頭望向門口──久違的面孔似乎露出些許疲憊,但仍舊沉穩可靠的模樣,他的出現就能帶來安心的感覺,開心的小咩親切地叫著阿謙。
「好久不見了,小咩。」夏宮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沒有相逢的喜悅,倒心事重重的模樣「情形大致上龍川在電話裡跟我說了,但情況有一點麻煩。」
跟在夏宮後面進來的是叟人,他沒注意到小咩,反而小咩旁邊滿身是血的夜守,以及四周眼花撩亂的魔法陣,讓他看得瞠目結舌。
「大家都到了,我們就趕快來討論正題吧。」水城的臉從叟人一頭綠髮後面冒出來,有精神的樣子看起來是勉強出來的。
四人隨意坐下,夜守則退到牆角,趣味濃厚地打量這個在垃圾袋上的小小會議,渺小的人類和妖怪……應該有很多煩惱吧?
「喬柏利說最晚也得十二點前到惡魔界,因為他的肉身被強迫關閉了惡魔五星穴──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被關閉就會立刻陷入昏迷,而越年輕的惡魔所需復原時間就越久,喬柏利的肉身算是只誕生了幾星期,所以他推估三個小時就可能會醒來。」小咩說。
叟人撇一眼牆上的時鐘,短針剛指向數字九──他狐疑地問:「可是,那個人照理應該離開超過三個小時了吧,為什麼是十二點前?」
「因為惡魔界和天使界一樣,時間過得比較慢,惡魔界的三個小時是人類界九個小時。」夏宮解釋道「昨天目送他離開將近凌晨一點,在三點的時候進入惡魔界就被抓住是極有可能的。」
「時間還蠻緊迫的,可是如果我老爸回來的話,應該還是有機會的……是嗎?」
水城越說越小聲,因為他一提到「老爸」夏宮和叟人便不約而同轉過頭來,用凝重的眼神注視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