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災」的第一令結束後,許多生命消逝,義勇軍身分以外,擁有高強權能的神靈種族也盡數(shù)消亡。暫時逃入虛無空間的世界樹,後來在尤克的調整操作下,安全在蟲鳴鳥叫聲環(huán)繞的美麗自然景色中扎根。這裡是神愛之湖,是翡翠還具有神格時的居住之處。
世界樹外部規(guī)模看來比以往小了許多,只在內(nèi)部施以空間魔法維持開闊。在第一令後生還的倖存者約有百萬名,全擠在湖畔建起臨時居所。雖說有以前在地獄種田的經(jīng)驗,義勇軍們在這湖邊種出高速收成的食糧,難民們?nèi)詴橛邢拶Y源爭吵,難免有誰私下組織鬧事、犯罪。銀星政府與義勇軍聯(lián)手,施以高壓嚴格管制,又有數(shù)萬難民被趕出這片淨土。
亞提高度重視的大丹敵將安倍晴明,作戰(zhàn)途中與他手下多數(shù)天道門眾被「渡火」燒盡。遠征隊成員有些負傷,沒有誰陣亡,是不幸中的大幸。掩護晴香而背部遭受重創(chuàng)的河浪也在桃滿與唯的照顧下恢復健康。
一週後,唯回到這與翡翠牽起羈絆的神愛之湖,與遠征隊的義勇軍夥伴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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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唯而言,沒能在神愛之湖尋得的熟識者很多。在國師塔待命期間她聽聞阿斯嘉特城發(fā)生的狀況時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如今隊伍會合,再次確認後得出的結果仍讓她倍感心塞。但她會適度保留外顯的情緒,一向如此,這次也不例外。
她關懷倖存的義勇軍同伴和難民們,他們的心靈多半也傷痕累累。像是,平時堅強的白髮武裝天使見唯朝她走來,就楞站在原地盯著她許久,膽怯地伸手輕輕觸碰,又在唯身邊繞圈打量一番,才深深呼出一口氣。
「真的,是唯……太、太好了……嗚……」
歐爾佳的圖書館同伴都是逆天者,安吉兒曾經(jīng)任職的天界則多是壽命超標者,他們都被「死亡之災」的第一令抹去。安吉兒丟失她所有重視的過去,深陷驚惶已經(jīng)有段時日。
輕捧她憔悴的臉龐,唯以拇指為安吉兒拂去滑落的淚珠,擁抱此時無比脆弱的她。安吉兒揪緊唯的上衣,又過了許久才細聲說:「又被留下來了呢。每次都,大家都自顧自地把我留下來就先走了……」
唯咬緊牙關,她能控制淚腺,卻無法抑制急促的心跳與冷汗,她將天使摟緊,沒讓她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眶。
「我會全力活下去,跟安吉兒一起活下去,反抗這一切……所以……請答應我,別放棄。還不能放棄,我們還有機會把大家救回來。」
她試著換了幾口氣,才擠出這段話。抓緊唯的安吉兒沒有止住淚水,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後來唯送她回到義勇軍房間,答應在安吉兒睡著前陪伴在她身邊。安吉兒躺在唯的腿上,說起她曾是普通人類村民,是後天為了戰(zhàn)爭才被改造為下級天使,她在戰(zhàn)爭中失去過許多,包含理智。直到千年戰(zhàn)爭結束,安吉兒的上司才「修」好了她,可惜那位對她有恩的上司多半也死於「死亡之災」的第一令,這是讓安吉兒特別受到打擊的原因之一。
聽了這些故事,除了溫柔摸著安吉兒的髮絲,唯一時想不出安慰的話語,只盼她在抒發(fā)心事後能早日振作。獨處時,唯歡迎她自在當個溫柔感性的人類少女,當她們共赴戰(zhàn)場,大家會需要專業(yè)可靠的戰(zhàn)鬥天使。
稍微安心的安吉兒在哭累後逐漸睡去,唯小心扶她躺上柔軟的枕頭,為她蓋被,這才安靜地離開房間。
她必須讓受傷的他們相信明日、成為他們不至於放棄的動力。
唯抓緊錫蘭給她特製的四聖斗篷,聆聽慎語贈予的龍皮軍靴底踩出足音,匆匆離開世界樹。
她們也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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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RO傭兵團的倖存者在神愛之湖營地中找到唯,並加入她麾下。
「我比較悲觀,不過真的發(fā)生的話??就交給妳了,妳會答應我吧。」
耳中響起慎語的聲音。「戰(zhàn)爭之災」時期,她答應過這位與她血肉交融的異族摯友,如今慎語和她的家族都失去聯(lián)繫,唯知道自己會完成當初的承諾。
「那這麼說吧。唯,我要妳活下去,要妳親手去解決四災、見證一切。不是指其他的哪些智能體,我再說一次,是妳。」
那時慎語的話語,如今也激勵著她。
對,我不會認輸?shù)摹?/div>
唯與METRO傭兵團的老戰(zhàn)友們堅定握手,為他們確認、調整了住處、物資和負責任務。
之後她在一處小廣場的座椅上找到九尾狐旅館的老闆娘。雪莉娜異常平靜地眺望遠處,也許是在回憶旅館的點滴,旅館房客誰也沒在她身邊。唯小跑至雪莉娜身前蹲下,仰視觀察對方神情,注意到那眼神空洞無神,唯輕喚她的名,接著唯握起她放在腿上的雙手——它們冷得異常。
「辛苦妳了,一定很擔心害怕吧。在這裡,可以稍微放鬆一些的。」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
「唯……夜走了……九尾狐旅館也不在了……幸好,唯還在……」她低頭向唯輕笑,「跟妳說,如果我也不在了,唯可不能自暴自棄……」
唯收緊雙手的力道,沉默數(shù)秒才開口:「我們會全力打敗死亡之災,找到復活大家的方法,夜也是,九尾狐的大家也是,如果……期間雪莉娜不幸也受災難影響,我們不會放棄的。」她觀察入微,知道雪莉娜並沒真正聽見她所說,又試著鼓勵,「以後,我們一起重建九尾狐旅館。所以……請別放棄希望,好麼。」
「唯,希望能在消失之前,環(huán)遊世界看看呢。雖然阿斯嘉特有著各區(qū)文化,但還是想去看看,換上當?shù)胤b或許不錯看也說不定。啊、不行,現(xiàn)在沒辦法……」似乎記憶出現(xiàn)錯亂,雪莉娜甚至一度忘了西、北方遭受重創(chuàng),已經(jīng)毀滅的事實。
「雪莉娜……」唯悲傷地望著她,她本想詢問旅館夥伴的下落,但體諒雪莉娜目前的狀況,怎麼也問不出口。她試著安慰,說「不會輕易讓雪莉娜消失」、說「待在神愛之湖避難,會找些美麗的衣服給她」雪莉娜唯笑點頭回應,卻像靜待死亡降臨之人。隨後她想起什麼似地,將一柄斷裂的銃刃交到唯手中。
那是瑟洛碧婭的武器,唯當然認得,也知道它出現(xiàn)在此所代表的意義。
「有些人不在……」
「嗯,讓雪莉娜想起難受的事了……」
唯頷首,沒再追問。她本想帶雪莉娜回帳篷休息,對方卻婉拒了,說是在這裡至少能看大家活動。
雪莉娜注意到唯的關心,又緩緩開口:「我沒問題,唯好好地注視著『前面』就好了。」好似想讓唯別在她身上放過多心思。
欲言又止的唯本想多安撫雪莉娜幾句,但她其實比誰都清楚:多少關懷、多少陪伴的約定,在義勇軍任務之前全是謊言。
不全力阻止、擊潰「死亡之災」,雪莉娜、更多對象都會死,因此「陪伴」、「照顧」……都不是她身為義勇軍真正的最優(yōu)先項目。雪莉娜意外清醒,或者說她足夠理解唯。
唯抿著唇瓣、眉頭緊皺,糾結許久才認真迎上雪莉娜的視線,堅定頷首。雪莉娜伸手抱住唯,朝她耳邊道謝。在唯看不見的死角,她才允許自己緩緩流淚,只是唯的五感敏銳,怎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
雪莉娜在放開唯前悄悄擦去淚水,露出以往溫和的笑容說道:「去吧,你們還有事情要忙吧?」
「嗯。」
無法辜負雪莉娜的體貼與淚水,唯做出平時的溫柔笑臉,就像以前,她還長住在九尾狐旅館,每天出門前對房東的招呼那樣——
「那麼……我去去就回。」
「好,我會在這裡等著。」
她揮手離去,她揮手送別。
唯聽後方熟悉的聲音低語:「希望不會在唯他們面前消失……」
她深吸了口氣,加快腳步,並在心中不斷默念:務必讓我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