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上波光粼粼、水花四溢,在鈴木零的領(lǐng)導(dǎo),以及野村靜希與麻生惠的活躍之下,吸血鬼增援一個接著一個倒地不起,但是兩位少男少女的體能均已逼近極限。
「…!」
零因為在缺水又炎熱的環(huán)境下過度使用御水之力,暫時維持不了原型體,深藍(lán)色的堅硬外骨骼如同溶化一般變回少年的模樣,他一臉痛苦地捧著心口,嘴角邊還殘留著黑色的血跡。
「呼呼…你們是有完沒完啊……!?」
靜希對著負(fù)傷的山羊怪人甩動沾滿血跡而生鈍的魔族滅殺刃,氣喘吁吁地問道。
麻生惠這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她隨身攜帶的子彈已經(jīng)快要用罄,可是對方還有三、四名看起來非常兇神惡煞且銅皮鐵骨的吸血鬼,戰(zhàn)況再這樣膠著下去,敗陣只會是早晚的問題。
「二少爺,離家出走的遊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您還是乖乖聽話吧。」
由女職員變形而來的黃蜂吸血鬼舉著向西洋劍般的銀色長針向鈴木零慢慢靠近,少年見狀,只是怒目盯著迎面走來的黃蜂吸血鬼,緩緩舉起自己的左手,以僅存的所有力量放出耀眼的深藍(lán)色衝擊波,將她徹底擊潰。
「唔啊啊啊…!」
黃蜂吸血鬼沒有料到體力已經(jīng)明顯透支的鈴木零還有驅(qū)動王后之力的能耐,這道深藍(lán)色的衝擊波便是她在這世上看到的最後光景…。
「二少爺…是我…低估您了……嗚!!」
黃蜂吸血鬼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倒在地上,化作一團黃色的玻璃消亡殆盡了,少年則是雙腿一軟、倒在地上,怎麼呼喚都起不了身。
「零!」
零倒地的瞬間,靜希與小惠同時驚呼一聲。
(只要能換上闇月之鎧就能夠一舉逆轉(zhuǎn),但是…我的身體撐得住嗎?)
對於到底要不要請求奇巴特二世的協(xié)助,少年左思右想就是敲不定主意,他畏懼,害怕自己真的會像紅音也那樣喪命。
這時一個穿著紅色花襯衫的男子忽然從人群之中竄出,踉踉蹌蹌地在山羊怪人的面前跌了個狗吃屎,看起來像書呆子般的大圓金框眼鏡也隨之噴飛。
「唉唷…痛…痛死我啦!這年紀(jì)真不耐摔…咦…我的眼鏡…眼鏡呢…?」
花襯衫男子摸著自己的臉與腰,靜希與小惠看清楚男子的臉之後不敢置信地說道:
「老…老闆!?」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呢,原來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人類…既然你大大方方地來送死,老子就成全你!」
山羊怪人變回男職員的模樣,剛站起身、眼前模模糊糊的中年男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再度被他撲倒在地。
「哇!住手!殺人啦!」
木戶明驚恐地大叫道。
男職員無視木戶明的吼叫,雙手粗暴地扯壞花襯衫的領(lǐng)口,當(dāng)他的視線落在木戶明的頸部上,準(zhǔn)備尋找頸動脈的位置時,原先傲慢且狂妄的表情,立刻變得非常恐懼。
「…這…這是!?」
男子嚇得趕緊從木戶明的身上移開,莫名其妙成功脫困的木戶明拿起眼鏡,搖搖晃晃地從地板上起身,面對眼前一臉驚恐的男職員,木戶明單手遮住自己的脖子,臉上的表情突然換成那招牌和藹的微笑:
「唉唷!想不到你這麼熱情~熱情到把我的衣服都扯破了呢,我想我不回敬你一個擁抱不行了~。」
「唔!不!不要過來!對不起!」
男職員彷彿見鬼一般往反方向拔腿狂奔,但還沒跑幾步路就感覺到後方傳來強烈的刺痛,一把鐵叉子不偏不倚地插進男職員的後腦杓中央。
這時野村靜希跟麻生惠,以及原先都還在戰(zhàn)鬥中的吸血鬼職員們,都已經(jīng)嚇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唷!不小心玩太大了…不過,這就是靜希跟小惠的工作吧?意外地滿有趣呢!」
木戶明見到男職員的後腦勺插了一把叉子,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之後,又一臉滑稽地轉(zhuǎn)過身來說著玩笑話,但當(dāng)他一看見零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先是愣住一秒,接著臉上的笑容於瞬間收起,說話的態(tài)度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
「連那個什麼零都欺負(fù)…你們啊…真的是很欠教訓(xùn)呢…。」
語畢,木戶明伸手放進自己的花襯衫,從中拿出數(shù)支相同、亮到反光的不鏽鋼叉子,一支一支迅速夾在指縫之間,臉上掛著如同小丑般浮誇…既瘋癲又狂妄的笑容。
「有狀況!快撤退!」
職員們彼此大聲呼喚,紛紛往四周的陰影處逃竄,不過木戶明沒有選擇追上前去,他只是用眼光稍微掃視他們逃跑的方向與人數(shù),在心中默默地為他們的命運倒數(shù)。
「一個…兩個…三個…你們是逃不走的…。」
木戶明奮力擲出指間的叉子,如同飛刀「咻咻咻」地射出,那些鐵叉彷彿被裝上導(dǎo)彈系統(tǒng)般地精準(zhǔn)閃過靜希與小惠的身軀再各自分散出去,邪惡的吸血鬼們?nèi)紵o法逃過這惡夢一般的恐怖追擊。
「哇啊啊啊啊~!」
被刀叉貫穿腦門的他們,整齊劃一地同時消亡成無數(shù)的玻璃破片,連一毫秒的時間差都沒有。
結(jié)束後,木戶明拍拍破損的襯衫,看著散落著許多吸血鬼殘骸的地面驚嘆道:
「彩色的玻璃碎片…真的很美啊…呼,真是的…害我浪費這麼多時間…得要去趕快買件新的才行。」
他認(rèn)為吸血鬼消亡的樣子如夢似幻,令人陶醉。
「老闆~你~在~哪~裡~呀~!?」
「汪!汪!」
心急的理花恰巧帶著布魯曼走到這裡,碰到木戶明便是上來先一頓怒罵,完全沒有注意到立在一旁的靜希與小惠:
「老闆!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啊!?哇…!衣服還破成這樣…是怎樣?你遇到鬥毆嗎?那些人在哪裡!?老娘要打死他們!」
「抱歉抱歉,我不是去看飛機啦,只是剛好遇到靜希跟小惠,聊天聊到忘我了。」
木戶明趕緊解釋道,接著他又轉(zhuǎn)頭對一臉呆愣的靜希跟小惠露出一個神祕的微笑:
「剛剛的事,你們倆可別說出去啊…。」
語畢,一道翡翠般的綠色光澤從木戶明的眼瞳之中,如夜空中的流星般一閃而過。
七海祐誠被紅渡一行人順利地平安送回公寓之後,先是語重心長地向所有人道歉:
「抱歉,擾亂了你們用餐的行程…。」
「沒關(guān)係…七海醫(yī)師也是身不由己的…。」
紅渡稍微用手指梳理一下被風(fēng)吹亂的頭髮,雖然不知道零那邊的狀況如何,但是少女相信以他們?nèi)齻€人來說一定可以突破這個難關(guān)。
「對了…我從剛才就一直想要請教…妳是不是…真夜大人的…呃…?」
七海祐誠把視線放在紅渡的身上,他從最初就覺得這個女孩的髮型與外貌都與真夜非常神似,也能感受到她身上帶著少量的人類氣息。
「女兒,我是她的女兒,我叫紅渡。」
紅渡老實地回答道,雖然剛剛那些吸血鬼挑明了眼前的男人曾經(jīng)是登銳牙的部下,但她感覺得出來對方是個好人,所以紅渡也不打算繼續(xù)隱瞞什麼。
「原來如此,妳就是真夜大人與那個小提琴家生下的孩子啊…為了愛情而寧可挑戰(zhàn)權(quán)威的女王,我認(rèn)為也很有勇氣就是了…。」
就連兄長只會稱呼自己的父親為「那個人類的男人」,七海祐誠使用的稱呼完全沒有藐視紅音也的態(tài)度,讓紅渡感到有些特別。
七海祐誠對紅渡微微一笑,又微微別過頭凝望著真夜,彼此的眼神像在透露什麼訊息,但是真夜只是沉默地不斷搖頭。
這景象,就彷彿在黑白電視上演出的默劇,紅渡雖然在意他們之間傳遞的訊息,但她的手機於這時恰好響起,少女一看是鈴木零的來電,趕緊起身走向一旁的角落接電話:
「喂,我是渡。」
「紅渡小姐,我們這邊結(jié)束了,妳們在哪裡?那邊安全嗎?」
雖然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但得知心儀之人平安無事的消息,少女感到既欣慰又激動,她盡可能地保持鎮(zhèn)定回答:
「我們很安全,七海醫(yī)師也平安到家了,如果方便的話,你先帶靜希他們?nèi)ゲ蛷d等我們。」
「好,沒問題。」
紅渡掛斷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也總算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幾天後…到了清水綾與紅渡約定好的日子,這天正好是D&P控股的董事會兼財政匯報,是一個全體幹部與權(quán)貴們都會出席的大日子,但所謂的董事會,終究只是引太牙出席的一個幌子。
董事會的會場位於D&P八樓的大型會議室,在會場的後方布置著一面寫著「2022年 D&P控股 Q2董事會兼財務(wù)匯報」的巨大紅色布條,當(dāng)財務(wù)經(jīng)理報告到一半,布條便會拉下,換上另一面真正的布條。
紅渡坐在綾為她們Checkmate Four安排的一臺黑色加長型轎車的後座,這是綾的刻意安排,因為通常只有身分貴重之人才有資格坐在駕駛的正後方。只見少女不發(fā)一語,僅是靜靜地看著窗外不斷通過的樓房與路樹,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映出綠葉的剪影,一點兒也不會感到刺痛。
她罕見地穿著西裝與黑色短裙,清水綾還用心地為她設(shè)計與真夜同款的妝容與髮型,再配上她的服裝與外貌,簡直和當(dāng)年真夜第一天來到恆夜集團上班的樣子如出一轍。
穿著一身經(jīng)典白裙的清水綾陪伴在她的身側(cè),鈴木零則是坐在前方的副駕駛座,和戴著白手套的年輕黑髮司機嚴(yán)肅地談?wù)撈鸸镜慕鼪r。
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基本圍繞在公司的財務(wù)狀況、內(nèi)部派系鬥爭以及社長最近的行動比起以往有更加偏激的傾向,顯然不太樂觀。
「二少爺,見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您這麼多天沒有來上班,我們都很擔(dān)心您呢。」
「司機先生,勞您牽掛了,這段期間我去處理一些家務(wù)事,公司的狀況還好嗎?」
「唉…不就那樣嗎,太牙社長還是老樣子…聽說他為了彌補先前叛變而損失的人力缺口,到處去抓恆夜集團的前員工來充數(shù),但是他哪知道恆夜集團的員工們只聽命於銳牙大人,怎麼會聽這僅有二十出頭歲的小子的命令呢?再說,銳牙大人已去世二十多年,D&P自從創(chuàng)立以來也不超過五年,這段時間那些老員工們早過著自己的生活了,還會想回來這種高壓的環(huán)境上班嗎?我看很難喔。」
外表年輕的司機說話的語氣卻像個上了年紀(jì)的厭世大叔,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但都並不無道理,坐在後座的紅渡覺得司機這樣說似乎不太妥當(dāng),畢竟這也算是公然批評自己的公司吧?但她也從司機的話語能夠隱約聽出,他應(yīng)該是一名公司還是恆夜集團的時候就留下來的老員工。
轎車以比普通的車還要快一些的速度行駛在大馬路上,不論紅渡如何試圖壓抑心中的緊張之情,隨著兄長的公司在自己的視野內(nèi)越來越近,少女的心跳就愈發(fā)加速,身體跟著不受控制地發(fā)顫,只見她不安地?fù)钢约旱闹讣祝l(fā)出一陣陣「喀喀」的聲響。
「妳準(zhǔn)備好了嗎?」
「嗯…。」
「…別怕,我已經(jīng)安排得恰到好處,不可能會失敗的。」
清水綾輕輕拍著紅渡的背,用溫柔的聲音安撫她,而紅渡只是轉(zhuǎn)過頭來硬擠出一個微笑:
「我不是擔(dān)心會不會失敗的問題,我是不曉得成功之後…太牙會怎麼樣…。」
「照這個情況看來…輕則調(diào)職,重則淪為叛族者流放…畢竟他一個人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讓我們平時隱藏的身分被迫曝光,恐怕…也只有下臺謝罪這條路可以選了。」
「果然是這樣…唉…。」
聽完清水綾回答的紅渡此刻滿面愁容,為了拯救太牙跟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們,讓他變成叛族者或許是最好的辦法,沒有第二條更好的路可以選擇。
坐在前座的鈴木零聽到她們之間的對話也跟著別過頭來,他想起數(shù)月前自己曾試圖以王后之力制裁登太牙時,登太牙氣憤之下說的那句話:
「國王的判決由全體幹部表決,豈是你一個王后說的算!?」
零低頭凝望著手心上的王后紋章,接著他將拳頭牢牢地捏緊,這次的計畫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那些董事會的老幹部究竟會怎麼抉擇…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哥哥。」
抵達(dá)公司的那一刻,他們的座車在眾目睽睽與無數(shù)的敬禮之下,緩緩地駛進D&P的地下停車場…。
「這樣啊…我知道了…母后…不…真夜小姐她還好吧?」
跨越大西洋與英吉利海峽,來到地球的另一端,遠(yuǎn)在倫敦的白峰天斗於臨睡前突然接到紅渡打來的電話,寒暄幾句過後,得知她們即將要在董事會上把登太牙從社長大位上拉下來的計畫。
「我很不安…這麼做真的好嗎?白峰先生…我真的沒有信心…。」
白峰天斗走到窗邊遠(yuǎn)眺黑夜,凝視月光灑在不見盡頭的泰唔士河上,倒影搖曳,一個人靜靜地聽著少女婉約細(xì)柔、隱約帶著憂愁的嗓音。
「妳要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等我手頭上的任務(wù)結(jié)束之後就盡快過去楓都跟妳會合…好...妳先掛電話吧,我也要睡了,晚安。」
通話結(jié)束後,白峰天斗許久都沒有按下那顆紅色的話筒按鍵,直到電話那頭主動掛斷,他才把白色的手機放回書桌前充電,因為聽不到紅渡的聲音而莫名感到悵然若失的他,走進一間只有直立式淋浴間的單人浴室,想要冷靜下來。
(我對紅渡小姐來說...是登太牙的替代品嗎...?)
他站在鏡子前面端倪著自己這張討厭的臉,又忽然心血來潮地用手指稍微撥開淺金色的髮絲,卻發(fā)現(xiàn)從自己的髮根處,已經(jīng)生出一些深黑色的頭髮…。
(是那場戰(zhàn)鬥造成的影響的嗎…?)
白峰天斗越想越不對勁,因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態(tài)。
「天斗,你是耶夢加得分裂下來的體骸,隨著你跟耶夢加得的接觸時間越長,你會慢慢找回你所失去的、事實上是登太牙本身塵封於心底的記憶,那代價會讓你的身體也會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變化…嚴(yán)重的話可能會讓你分不清楚自己是誰…如今靜希的能力覺醒,已能夠獨當(dāng)一面…我已經(jīng)建議昂海不要再讓你去楓都執(zhí)行任務(wù),待在倫敦待命應(yīng)該會比較好...和登太牙繼續(xù)接觸只會讓你身陷危險。」
野村博士在近期一次替他進行體檢的時候,語重心長的勸告忽然在他的耳邊原音重現(xiàn)。
(我的時間…快要不夠了嗎…?)
白峰天斗不信邪地?fù)荛_另一邊的頭髮,也是看見相同的情況,髮根處已被一片烏黑色暈染,導(dǎo)致他的金髮看起來就像後來才被染上去一樣。
(可惡!這樣父親對我的期許…母后對我的愛…還有我要守護紅渡小姐的約定不就要付諸東流了嗎…!?)
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逐漸與登太牙同化的白峰天斗心灰意冷地走出浴室,他不想要什麼都還沒完成就這麼失去自我,只見他趕緊打開自己的筆記型電腦訂下機票,並迅速整理行李,希望在明天一早天還未亮?xí)r,獨自趕往希斯洛機場搭上飛往楓都的直達(dá)飛機。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