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愛恨情仇彈指化浮塵
林書風與吳政二人跌落山崖之後,也已經過了三日之久,這幾天兩人習慣了這邊的生活,也漸漸熟悉了山谷裡的一切,而不知是不是此地的環境所致,兩人都覺得精神都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就好像心靈被什麼給洗滌過一般,體力也比剛來到時,有了更加顯著的成長。
就在今日夜裡,林書風與吳政如同往常一般備好了晚食,然後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吃起了晚餐,吃飽後兩人也習慣了待在火堆旁休息一下,嘴裡吃著皮薄果肉飽滿的桃子,然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過往。
就在兩人都漸漸感覺到睏意時,才回到茅草屋中睡覺。
今日夜裏吳政如往常般很快就入睡了,但是林書風卻有點輾轉難眠,翻來覆去一陣子之後,耳邊傳來的蟲鳴聲,彷彿催眠曲一般,使得林書風眼皮開始感到越來越沉重,呼吸越來越緩慢直至平穩然後沉沉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林書風醒了,躺在木板床上讓自己清醒一下再起來,起來後林書風看向另一邊的木板床,卻沒有看到吳政的身影,難道吳大哥已經起來了嗎?這幾日的相處,林書風每日都比吳政早起約半個時辰,但今日起床後卻沒有看到吳政的身影。
難道吳大哥已經起來了嗎?林書風正這麼想的時候,屋外傳來了一陣陣的聲響。
「啪嚓、啪嚓」一聲聲的聲響傳來,林書風走出草屋跟隨著聲響來到了屋後。
「吳大哥~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啊」
林書風一邊往屋後走去一邊說著,結果到了屋後只看見一名約莫30幾歲的男子,頭頂上帶著一頂斗笠,赤裸著上身,那結實的臂膀跟渾厚的胸膛,都顯示著此人的身軀強壯,此時男子手裡拿著劈柴刀,正熟練的把木蹲上那一根根如腿般粗細的木柴都給劈開,看著旁邊那已經堆積成半個人高的木柴堆,也不知道這名男子已經劈了多久的柴。
林書風心中雖然感到奇怪,但是還是開口詢問道:
「大哥~大哥」
林書風站在草屋的轉角處,輕聲喊了幾句大哥,但那名男子彷彿看不見也聽不到一般,持續的劈著一根根的木柴。約過了半個時辰之後,男子終於放下手中的柴刀,深深吐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拿起披在肩膀上的布巾,把臉上都給擦了一圈,接著男子轉過身來往屋前走去。
這時林書風看清了男子的模樣,男子有著一雙深邃輪廓的眼睛,那如劍一般的眉毛斜斜直至鬢角,高挺的鼻樑與厚薄適中的嘴唇,搭上那有菱有角的臉龐,幾乎讓人無法挑剔什麼。而當男子從林書風身旁經過時,彷彿完全看不見林書風似的,就像這裡根本沒有任何人一樣,而林書風也發現,自己沒辦法再發出任何聲音,只能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但卻又比夢更加的真實幾分。
林書風跟著男子來到了屋前,男子拿起了掛在門旁的古樸寶劍,劍身緩緩從劍鞘中拔出,那是一把有著漆黑劍身的寶劍,劍身上滲出微微寒氣,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冷了幾分,男子開始緩緩將劍揮舞了起來,隨著男子的揮舞,一旁的池塘池面,開始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而四周的泥地也隨著揮舞的劍,在泥地上出現了一道道的劍痕,男子舞的越來越瘋狂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一劍刺出「啪!嘩啦嘩啦」旁邊池塘的水沖天而起,接著「蹦!」的一聲巨響,在劍刺出的前方三丈遠處的一顆巨石轟然爆碎開來,林書風整個人看傻了,難道那就是劍氣?
夜裡男子靜靜的坐在茅草屋頂上,看著星空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眼角裡那些許淚光,卻被林書風通通看在眼裏。
林書風心裡想著,這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而難過呢?
次日早晨男子又開始劈柴然後練劍,夜裡有時在床榻上輾轉難眠,有時望著天空默默流淚。
日月星轉~不知在這樣的環境下過了多少個日子,男子已經來到了40多歲,但是對林書風來說,卻是像轉眼間就來到了一般,男子已經不再舞劍,反而是開始到處種種花草,有時拿起池塘邊的釣竿,坐在池塘邊就開始釣起了魚來,林書風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男子就靜靜的坐在那等待魚上鉤,有時也會輕聲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彷彿在這裡過的非常怡然自得。
有一日男子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一段上好的杉木,然後拿起工具開
始慢慢的拋,林書風完全不知道男子在做什麼,幾日過去之後,男子對著雕刻拋光好的杉木開始上漆,這個時候林書風才看出來,原來那是一把琴身,在男子日復一日的搗鼓下,一把獨特的古琴在男子的努力下做了出來。
男子輕輕地撥弄起上面的琴弦,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男子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像個小孩子似的對著琴來回撥弄,再來幾日男子都待在房裡,仔細的對著古琴調音,那日草屋外飄起了飄飄白雪。
突然間時光飛逝,那名男子來到了50多歲,黑色的頭髮參雜著些微絲絲白髮,那臉龐上的銳氣倒是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彷彿安靜的池水般,這麼的平靜這麼的光滑,男子這日拿著昔日那把古樸的寶劍,還有一件暗紫色帶著紅邊的衣裳,一路來到了山谷的最深處,突然映入林書風眼簾的是一大片的紫色的花海,男子穿過花海來到了深處,這裡有一座新挖好的墳,只見那男子將手中的衣裳跟寶劍放入墳中,然後掩蓋了起來,最後男子在墳前立上了一個石碑,上面卻沒有任何一個字,男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過往的一切皆因我而起,而如今也都將在這一刻隨之而去,我既是我也不是我」
然後便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而隨著這一聲聲的笑聲,林書風感受到了男子心中的淡然與解脫。
最後男子來到墓旁後邊的山壁上,不知什麼時候男子在山壁上鑿出了一間石室,男子輕輕在石壁上一蹬,便如同飛鳥一般躍起,輕易的就來到了山壁上的是石室中,而那個石室離地面足有4丈多高。
林書風眼睛一眨再睜開時,人也已經來到了石室,只見男子坐在一張石椅上,面前的石桌上擺著一把古琴,那是當初那把男子日以繼夜所做出來的古琴,如今不像當時那般嶄新亮麗,但如今這般古樸的樣子,反倒是更顯得這把琴的珍貴。
在男子手指開始撥動琴弦的那一刻,在林書風的眼裡,男子瞬間已成了一個60多歲的老者,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臉上盡是和藹之色,老者一邊彈奏出悅耳的旋律,嘴裡一邊隨著旋律念出:
「前生癡情於一人
餘生癡琴覓知音
愛恨情仇彈指化浮塵
虛實有無盡在弦音中」
就在老者一字字唸出的同時,撥動的旋律竟然在對面的石牆上,刻劃出一個一個的字來,林書風頓時驚訝無比,心裡只想到這世間竟然有這般神奇之人,這一個一個字皆入壁一吋,那雄厚的內力不知道有多麼深厚。
就在林書風讚嘆的看著這一切時,隨著老者最後一個旋律完結,只見牆上的字也在最後兩個字「桑因」刻劃完成後結束,林書風轉頭看向坐在石椅上的老者,突然間老者看向林書風微微一笑
「小兄弟~夢該醒了」
忽然間林書風感到天旋地轉,再睜開眼時,只見吳政一臉著急的站在一旁,手裡還捧著一個碗,裡面裝著的是吳政熬了8個時辰的藥草湯。
吳政見林書風醒來,馬上輕握林書風手腕測起了脈搏,幾個呼吸後,吳政才緩緩吐了口氣,放鬆下來。
「吳大哥~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吳政聞言說道:
「小風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怎麼叫都叫不醒,我這才熬了一個清神的藥湯,正準備喂你喝下而已。」
接著林書風跟吳政說起了夢裡所看到的一切,吳政聽完也是驚訝萬分,還好這只是夢,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厲害之人。
但是林書風卻覺得這不是夢,尤其最後那老者確實看他了,接著林書風來到了茅草屋外,吳政輕笑著說:
「小風你該不會是要找那片花海吧,我們都來這裡多少天了,這邊我們都幾乎摸透了,也沒有任何花海啊」
林書風沒有回答吳政,只是自顧自的一路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最後來到了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上面除了幾棵倒在地上的腐朽樹木之外,並沒有見到任何一株紫色花朵,林書風默默的往荒地深處走去,吳政也跟著走了上去,突然映入兩人眼中的是一座古墳,墳前立著一個斑駁的石碑,石碑上卻是一個字也沒有。
此時吳政心裡只想著,不會吧~難道小風夢到的都是真的?
接著林書風來到了後方山壁,卻沒有看到山壁上有石室,突然吳政看到山壁上有一處藤蔓攀附異常的地方,對著林書風說道:
「小風~那邊好像怪怪的」
接著林書風便拉起藤蔓扯了幾下
,確定藤蔓可以支撐自己體重時,才小心翼翼的往那處爬去,直到爬到奇怪之處,林書風用力扯開山壁上的藤蔓,赫然映入兩人眼前的就是那夢中石室。
在林書風的幫忙下,吳政也來到了山壁上的石室,吳政眼裡所看到的,竟都如林書風所描述的一般,石牆上那刻劃的一個個文字,而那石桌之上則有一把靜靜躺在那裡的古琴,林書風走向石桌,手輕輕地拂過琴身,雖然有一層灰塵鋪蓋在琴身之上,但卻掩蓋不了林書風心裡的興奮之色,當手輕撫到琴身底部時,手裡傳來的觸感好像有著文字,林書風輕輕把琴身翻轉過來,琴背上刻著十四個字
「世人浮沉於紅塵
紅塵過眼皆浮塵」
林書風嘴裡來回念著這幾個字,手也來回在這幾個字上摸索著,
突然好像有聲音與旋律在林書風腦中響起,就在旋律結束之時,林書風腦海中浮現了四個字
「琴名浮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