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太空中,有一艘飛船正在緩緩行駛。它的外觀像是一條圓柱然後旁邊插了兩根翅膀,前頭是圓錐形,後方的推進器噴出了藍色的火焰。在旁側的觀景窗內,一名帕西人正在觀看等一會兒就要降落的XM-45星球是怎麼樣子。
星球的大氣層幾乎不存在了,非常稀薄。透過不遠處一顆恆星的照耀,依稀可以看出XM-45上面有幾個較大的硬質陸塊,不過液態鹹水仍然占了大部分的面積。這裡的種族過去的航運一定非常地發達--她想,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將剛剛想到的幾個想法給紀錄下來。
「大家都回到位置上,要準備登陸了。」
船艙裡面的傳聲器傳來船長的聲音,帕西人收拾好筆記本,向窗外的星球望了最後一眼,接著朝船長室走去。
他們降落在一處平坦的地面上,這似乎是這星球某個建築的活動場所。登陸成功之後他們紛紛踏出太空船,來到地面四處觀看。除了中央的空地外,四周都成正方形散亂著倒塌的建築物。「下次能選更個更空曠、安全的地方著落嗎?你看四周還有一些遺跡在,要是不小心撞到怎麼辦?」發話的帕西人的臉上帶著一副視野增幅鏡片,一絲不茍且面無表情地說著。跟其他組員比起來,她的身上帶著許多額外的攜行袋,走路起來慢悠悠的。
「蒔蘿你又來了。小心謹慎是很好,但我們的安全距離都抓了標準值的兩倍,夠安全了啦。」距離蒔蘿不遠處的一位帕西人用著受不了的語氣說著。「還有你身上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把所有的探勘工具和備用口糧都帶下來了吧?」
「別鬧她,迪西多。」另一名看似領導者的帕西人制止迪西多說下去。「團隊之中就是要有蒔蘿這種人存在才安全。話說回來,要是每個隊員都像你一樣的話那我就傷腦筋了。」他操作著手中的攜帶型平板電腦,螢幕上跳出了類似地圖的畫面。「目標距離這裡五分鐘路程,走吧。」
四位帕西人組成隊伍,緩緩地跟隨著電腦的引導前進。附近的廢墟殘骸越來越多,甚至還開始出現一些腐蝕還沒這麼嚴重的建築,可以依稀看出原本的樣貌。
「好驚人喔,這廢墟。」迪西多驚嘆地說。「這星球的住民都住得這麼擁擠嗎?這樣不會壓力很大嗎,卡多隊長?」
「據資料顯示,這是他們叫做『市區』的地方,因為很靠近奢侈品商人的店舖而聞名。」卡多平穩地回答。「這星球的住民有崇尚奢侈品物質的習俗,因此這裏特別多人居住。他們因為這樣,而製造出許多光彩炫麗的產品,然而,卻也是因為這樣而沒落的。」
「這是怎麼回事呢?」迪西多不解地問。「內亂?因為爭奪奢侈品而打架?」
面對迪西多的猜測,卡多隊長搖搖頭,看向隊伍最末端的組員。她在一路上都沒有發話,只是默默地四處張望,偶爾會拿起筆記本來寫些甚麼。「巧可,你來說明吧。這方面是你的研究領域。」
「是。」嬌小安靜的巧可拿出筆記本翻了翻,「XM-45星球由於住民對於奢侈物品的崇拜,導致商人的權力越來越大,最後甚至介入了住民原先的政治體系,成為了住民們的掌權者;商人統治階級以低價雇用住民生產自己的產品,然後再以高價賣回給住民,藉此越來越富有。貧富極度不均的社會最後掀起了暴亂,商人、住民們與他們生產的產品一起躺在了血泊裡。」
「真精彩,真該把這些故事說給我們的某些長老聽才對……沒啦,隊長,我開玩笑的。」看到卡多的瞪視,迪西多連忙住嘴。
他們一行人走到一處高聳的遺跡。從殘存的樣貌來推斷,這裡以前一定是個規模很大的建築物。
「也許是個大型集群的奢侈品販賣建築。」卡多隊長邊觀察著邊說,「你看,底下這幾層的支撐物是不是特別地少,代表這裡以前就沒有實體,而是用一種當地住民叫做『玻璃』的透明硬質來填充的,這樣他們才好展示出自己的商品,吸引更多路過的住民購買。」
「這棟建築物很有探索的價值,大家都散開吧。偵測器上面顯示這裡除了我們沒有其他活體生物了,遺跡的強度也在安全係數內,不過還是小心一點。」
隊長一聲令下,大夥散開分別執行自己的工作:卡多隊長架立通訊設施和採樣儀器;迪西多負責標記危險的區域以免有人闖入;蒔蘿把她的大包包全部放在集結處,面無表情地執行她要採樣的遺跡物品;至於巧可則是專注在找尋有無住民遺留的文字文件,或是任何能透露出該住民們文化的殘存物品。
巧可獨自一個人走著,發現了地上的一塊板子。板子上面刻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她拿出自己的薄板電腦掃描著文字,螢幕上緩緩地出現了一行帕西文字:「多就是好。」
越多就是越好嗎?也許對於專注在產品、金錢以及買主的商人來說,越多越好是再正確不過了吧?但是,在某些東西變得越多的同時,是不是相對地也會讓某些東西變得更少,甚至消失不見了呢?
巧可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寫下了這句話,她的隊長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她便起身離開,留下這塊板子孤零零地躺在黑暗的廢墟當中沉睡。
(單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