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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明明是夜深人靜之時——
「噗呵呵呵呵咯咯咯咯咯咯!」
——卻傳出了詭異的笑聲。
「這是......什麼聲音?」
儘管那笑聲相當(dāng)微弱,但卻吵醒本在睡夢中的烏爾莉卡。
烏爾莉卡小心翼翼地從地舖上爬起身,沒有吵醒身旁正熟睡中的莎薇。她剛滿十歲女兒。然後,烏爾莉卡看見位於隔壁的客廳方向傳來亮光。由於艾塔奇的家只有一房一廳,所以自從烏爾莉卡與女兒入住後,他天天都睡在客廳。
「艾塔奇?」
烏爾莉卡悄悄走過去,看見一名鬣狗少年背對著她坐在地上,昏暗的油燈照亮他的身影。
「咯咯咯咯咯咯!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艾塔奇正一邊讀著手中的紙張,嘴裡一邊嗤嗤的笑著。那笑聲既陰森又狡詐,聽起來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幾乎叫烏爾莉卡打起冷顫。
這是她第一次聽見艾塔奇發(fā)出這種聲音!
「難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嗎?」
雖然烏爾莉卡與艾塔奇?zhèn)z前陣子才把話說開來,他還幫忙治療莎薇的水土不服癥狀,但這不代表她承認(rèn)自己是個十二歲男孩的妻子。
如今,看見艾塔奇背地裡笑成這副模樣,著實讓烏爾莉卡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背脊。
烏爾莉卡的腦子開始飛快地運轉(zhuǎn)起來。
她擁有聰明絕頂?shù)哪X袋和未雨綢模的個性,因此總能一次又一次的逢兇化吉,得以帶著女兒在危機中存活下來。
但有些時候,烏爾莉卡見微知著的行為反而會造成過度臆測,結(jié)果變成無可收拾的狂野想像——
***太太妄想中***
『呵呵呵,那個笨女人,竟然這麼容易就卸下心防......』
『交流?溝通?還有約束?麻煩死啦!我根本就沒把妳當(dāng)作妻子看待。咯咯咯咯,我只是單純想省點麻煩而裝出好好形象罷了。而且能免費得到這麼高級的奴隸,可不是每天都會發(fā)生的呀!』
『如今她們已經(jīng)乖乖住下來了,那我就能好好計畫怎麼處置這對對母女了。呵呵呵,這麼多買家是要選誰好呢?或者我先在她們的食物中下迷藥,然後再......好蒿爽爽!』
***妄想結(jié)束***
「我的女王,這麼晚了妳怎麼還沒睡?」
「嗚啊!」
突然間,艾塔奇的嗓音闖入烏爾莉卡的意識,她這才驚覺到鬣狗少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自己面前,仰頭望著她。
「艾塔奇,你剛剛是不是......」
「嗯?」
這時烏爾莉卡的目光對上艾塔奇帶著純真的雙瞳,以及困惑無比的無邪面容;她完全無法把他和咯咯詭笑連結(jié)在一起。
難不成是我睡昏頭了嗎?——烏爾莉卡突然對剛剛她腦中上演的妄想小劇場感到很羞恥。
「早點睡吧,女王。」艾塔奇說:「明天我們還得起個大早準(zhǔn)備出門。」
「明天?什麼意思?」
艾塔奇舉起手中紙張,說:「剛才族人捎了消息過來給我。我的氏族族長叫我們明天正午前去晉見她。喏,妳之前和她私底下見過幾次面。這將是一場重要的氏族會面,所以妳必須盛裝打扮出席喔!」
「該......該不會......」
烏爾莉卡吞了一口口水,不祥的預(yù)感再度頓時湧上心頭——而且這回更加真實!
「沒有錯,我的女王。妳終於願意化上獸族的妝扮出門了!」
艾塔奇對烏爾莉卡報以最燦爛的笑容。
***
白晝時,阿爾及爾市集一如往常擠滿人群與攤位,狹窄、悶熱、擁擠不堪,幾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今天鵝卵石鋪就的路面上,卻出現(xiàn)一抹全然不同的身影。宛如一道來自北極的冷風(fēng)席捲而過,不禁令所有炙熱的南方靈魂都為之一顫。
「挖賽,那頭雌性人類有一頭好奇特的銀白長髮!」
「還有那雙眼睛,好像是不同顏色耶?」
「外貌真奇特......」
每當(dāng)烏爾莉卡現(xiàn)身時,總會讓周遭環(huán)境揚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像有人朝寧靜的池水拋入一塊石子打水漂,掀起陣陣漣漪般。隨著她走到哪,騷動便一波又一波從她身邊擴散開來。
烏爾莉卡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相當(dāng)引人注目——不只一頭豐盈的銀色長髮極為漂亮,她的右眼顏色有如藍(lán)寶石般深邃、左眼顏色又像紅寶石般燦爛,一對異色瞳更添韻味,使她明豔動人。
過去她還是北國伯爵夫人的時候,就常被其他貴族稱之為「極光,白晝之光」,意指她的美貌炫目、風(fēng)情萬種。
即便以野獸人的審美觀來講,烏爾莉卡絕對是個相貌清秀,身材姣好的雌性人類。她修長高挑,氣質(zhì)如女王般威風(fēng)凜凜。更別提其餘雄性人類了,他們的目光全都會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多停留幾眼;即便說她是這座南方城市中絕無僅有的存在都不為過。
然而,就跟那樣以陌生或好奇目光盯著她罕見銀髮和異色瞳一樣,烏爾莉卡自己也感覺身處於迥然不同的世界。
「嗚嗯,化了這麼重的眼影出門真是太羞恥了......」烏爾莉卡不太開心地呢喃著。
此時此刻,這名二十八歲的「前」伯爵夫美麗的臉龐塗抹上充滿獸族風(fēng)格的妝榮。深邃的黑眼圈讓她的眸子更加美麗,也使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巨大而閃亮,用黑色勾勒,高高的顴骨被巧妙的陰影襯托著,嘴唇同樣塗得緋紅。
這都讓烏爾莉卡散發(fā)出一種結(jié)合東西方世界的異國魅力。
「你看什麼?哼!」
為了壓抑強烈的羞恥感,烏爾莉卡會用最兇惡的眼神瞪向任何敢盯著她身體超過三秒以上的人或野獸人。烏爾莉卡或許再也回不到自己位於飄著雪的北方國土,但她的氣質(zhì)仍舊讓人們對她甚至敬而遠(yuǎn)之,甚至是規(guī)避三舍;就跟過去在北國完全相同。
除了一個人之外。
更精準(zhǔn)地說,他是一個名為艾塔奇的斑點鬣狗獸人少年。
「我的女王,請您快點跟上來。我們得快點去晉見氏族族長呢。」
這時候,始終走在前方的鬣狗少年回過頭來,意識到烏爾莉卡踩著既扭捏又緩慢的步伐,幾乎快要跟不上他。他有一張五官端正的俏臉,小麥色肌膚,一頭漆黑的短卷髮。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
「怎麼了,我的女王?」艾塔奇問:「妳走得好慢耶,是不是腳受傷了?」
他抖了抖頭上的半圓形獸耳,臉上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
「不是......只是這妝容實在是太......」
「太?」
「果然太下流了!」
艾塔奇眨了眨眼,毫不猶豫說:「怎麼會呢?女王您看起來很正常呀。而且所有野獸人女子都是這樣化妝的。」
艾塔奇指了指街上其他獸人女子,她們身上的妝容的確與烏爾莉卡的大同小異。
「妳之前說想更加融入野獸人的社會、了解野獸人的文化。所以妳也得習(xí)慣在公開場合化獸族的妝。」艾塔奇說。
「我還是認(rèn)為這妝太濃了。」
「那就是目的呀。」艾塔奇面無表情說。
「什麼叫,『那就是目的』!難不成野獸人都是變態(tài)?」
「您忘記我之前說的嗎,我的女王?獸族的臉部表達(dá)情緒有先天限制。因此,獸族才有畫眼影的習(xí)慣,這樣能夠增添眼睛輪廓增加美感,凸顯眼神情緒。不過話說回來,女王本身就有深邃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膚,所以以反而讓這妝看起來更色情了......」
艾塔奇愣了一下,似乎這才意識到什麼似的臉紅起來。
「艾塔奇,你說誰很色情?」烏爾莉卡冷冷問。
「妳的表情變得好猙獰喔。」艾塔奇縮起身子,耳朵也垂了下來。
「我要回家去,這實在太丟人了。」
語畢,烏爾莉卡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等、等一下啦,我的女王!」
艾塔奇慌慌張張地?fù)踉谒媲啊?br>
「祖母......族長已經(jīng)下令接見我們兩個了,」他說:「她不只是鬣狗氏族的族長,更是阿爾及爾這片省分的統(tǒng)治者。如果這話沒談成我們倆可能會被抓進大牢關(guān)耶!」
「就因為這樣嗎?」烏爾莉卡瞪了艾塔奇一眼。
「那個......呃嗯,女王,妳很漂亮喔。」
「少岔開話題了!」
「妳看起來超級漂亮的,所以一點都不丟人也不羞恥!女王要感到非常自豪!」
「別以為說些敷衍的話就能打發(fā)我,」烏爾莉卡道:「那種漂亮話我聽多了。」
「我是很認(rèn)真的!」
「你——」
烏爾莉卡被艾塔奇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忽然間感到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唉,我知道了。」
「太好了!」
艾塔奇鬆了一口氣,頭頂上的圓耳朵再度愉快地抖動起來,如掃帚般的尾巴也高高翹起;喜行於色的模樣十分明顯,也不曉得他本人知不知道這事。
這孩子的反應(yīng)真有趣,會讓人下意識就答應(yīng)他的請求......糟糕,我是不是對他太好了?別被他牽著鼻子走啊!
——烏爾莉卡在心中吶喊著。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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