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伊莉絲·羅德里格斯」,是王女殿下首席貼身侍女,同時也是一名武裝侍衛——
我恭敬地站在王女殿下的寢室內,等候命令。
殿下坐在床上,後背靠著枕頭。美麗的緋紅秀髮,髮尾全放到右肩,纖細的左手掌托著下巴,另一手抱胸,似在思索什麼,其神色哀愁的美貌讓我目不轉睛......
不、不、不,伊莉絲妳在胡思亂想什麼,殿下現在正苦悶著。
她因為飛空艇爆炸一事驚魂未定,數日來,都無精打采。
事故當天,殿下被沃克團長救起,不久便體力不支昏倒在飛龍背上。昏睡將近一天,醒來後,進食得少,連最愛的紅茶都不怎麼喝。
眼看,魔法學院開學日迫在眉睫,如不能準時報到,大概會被取消資格,國王陛下肯定大發雷霆。
「唉......」
殿下不時發出嘆息,看得心頭難受。
這都該怪那起爆炸事件,究竟是為何飛空艇會爆炸呢?
皇家飛空艇爆炸事件轟動王城,百姓們擔心是敵國的恐怖攻擊。
實際上,飛空艇上的大家平安無事,沒聽說發現可疑人物,而光輝騎士團出現時機恰到好處,所以無人重傷,僅是失去一臺要價不斐的飛空艇。負責貿易的外交大臣以零組件年久失修發生故障發表聲明,並被除去家族爵位,以示懲戒,國王藉此安撫人心,避免無謂的恐慌。
無論事實為何,讓殿下恢復好心情才是當務之急。
「伊莉絲。」
「在!我在!」
殿下呼喚我了,我趕緊奔到她跟前。
她轉過頭看向我,精神渙散,有氣無力地說:「沃克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光輝騎士團的沃克團長嗎......嗯......大概是個盡責、劍術高強的人吧。」
「盡責嗎......」
「興許,是個體貼的人?一天數次,他連日來都有問候您,只是我皆以您身體不適謝絕會面,請他打道回府。」
殿下聽完,瞇起來的眼睛視線朝下,手指背抵住嘴巴,這是她一貫進入思考的動作。
「伊莉絲。」
「屬下在。」
「沃克先生的飛龍有什麼特別的嗎?或者說,這世界上的龍有什麼特殊能力能看見過去或是預知未來嗎?」
「看見過去或是預知未來?嗯......我猜也許具有金色魔脈的黃金龍,可能有這能力吧,但事實上我沒有具體聽說過相關的事情。」
「什麼是有著金色魔脈的黃金龍?」殿下原先灰暗無神的雙眼亮了起來。
「黃金龍是極其稀有的龍,屬於住在『金色天秤』裡頭天神的坐騎。」
「哇!有天神住在『金色天秤』裡面?」她興奮地叫了一聲。
我猛點頭回以肯定。
「那金色魔脈......這個所謂的『魔脈』到底是什麼意思?」
「『魔脈』是人類的魔力,也是被天神祝福的能量,寄託於靈魂之中,色彩會因為受到不一樣的天神祝福而有所不同,金色魔脈是大天神奧圖所賦予至高無上的強大力量,相當於擁有部分跟神一樣的力量。」真沒想到殿下連魔脈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喔喔,所以有金色魔脈跟天神一樣厲害就對了!」
瞧殿下意外的神情,她真的什麼都忘了。
不過,她的活力慢慢回來了,她果然對於未知事物有濃厚的好奇心。嘻嘻,真像在跟可愛的小孩說童話故事呢。現在的殿下時常會讓我想起小時候一起練劍的快樂時光。
「咳咳,我還是先繼續問沃克先生的事吧——」她收斂神情,些微猶豫後問道,「呃,我是亂猜、瞎掰,突然夢到,那個......就是......沃克先生和『心臟』有什麼關聯嗎?」
「殿下也不記得沃克先生是平民士族榮升貴族的故事了吧?」
她搖搖頭。
「沃克團長的故事很有名,他出生自沒落士族的單親家庭,他年輕的時候,我國戰爭動亂、治安不良,盜賊闖空門殺了他的父親——」
「原來沃克先生有這樣的過去......」殿下眉頭深鎖,雙手抓頭,頓了一下之後再甩兩下頭,「妳繼續說吧。」
「然後,武功高強的沃克團長親手將盜賊擒抓,由於該盜賊是克羅諾斯公王底下的一名騎士,所以公王得知消息之後,決定用酷刑處決該騎士,以此謝罪。」
「克羅諾斯公王?就是之前救我回來的叔叔吧?」
「是的。」
殿下深呼吸一口氣再問,「那酷刑......是指?」
「克羅諾斯公王在團長面前,親自拿著刑具走上處刑臺,一刀一刀地砍、一刀一刀地挖,直至取出那名犯罪騎士的心臟,並高舉心臟於眾人面前,再用力將之砸落於地面,因此成為了有名的『榮光之墜』刑罰。」
殿下兩眼發直,雙手摀住嘴沉默良久。
接著,她再次甩甩頭,「團長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公王賞識團長年紀輕輕就實力超群,因而推舉他進入光輝騎士團,並且擔任團長職位。克羅諾斯公王和沃克團長都是出了名,懲奸除惡的英雄,替我國打贏許多勝仗,因為有他們在,所以國家的治安才日趨平穩,成為今日首屈一指的帝國。」
殿下聽完之後,起身下床,在房間內走來走去。
她用手指掐著下巴,喃喃低語:「可是......王位繼承權......嗯......反正我會抗議......我才不要王位......但會不會太天真......」
過沒多久,她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用手勢喚我站在旁邊。
「伊莉絲,陪我一起做健康操吧。」
「健康操?」
「我感覺讓骨頭動一動會更好思考,所以一起做健康操吧。」
「好的。」
我不解的是,到底什麼是『健康操』?
殿下要我跟著她擺動作,將左手插在腰上,舉起右手,往左側用力彎曲時,可以聽到骨頭『喀喀』的聲響;另一側,也反手如法炮製,『喀喀』。
「左三圈,右三圈。」殿下唸。
「左三圈,右三圈。」我也跟著唸,這是古代魔法的吟唱咒語嗎?
雖然不明白,但跟著做之後,似乎身體變得舒暢許多,腦袋也清醒不少。
「我決定了!想再多也沒用,我們趕緊起身離開王城,到學院學防身術。」
她雙手握拳,往上高舉,我也跟著一起高舉。
「伊莉絲,妳要陪我喔。」
「遵命。」
雖然我不全然明白殿下意圖,但至少她恢復精神了。
『曼荷姆魔法學院』據說是一個高度競爭、需要搏命求生存的訓練學校。
看來,我得到鎮上尋找更上乘的武器。畢竟,失去記憶的殿下不像過去擁有強大的戰鬥能力,若去到學院就讀會很辛苦。這趟旅途,勢必不輕鬆,絕對會遇到各式各樣的敵人。
然而,只要是王女殿下的敵人,就是我「伊莉絲·羅德里格斯」的敵人。
我名叫「穆拉希妮.貝爾納」,曾是國王的武裝侍衛,如今則是王女殿下的貼身侍女——
因為伊莉絲有事外出,遂王女殿下吩咐我帶她去見光輝騎士團團長的飛龍。
我們來到主堡外,較為偏僻隱密的一耦——「龍舍」。
此地是飛龍和光輝騎士團團員駐紮地。此處腹地廣大,被高大崖壁環繞,鄰近深海懸崖,屬於不易被敵軍進攻佔領,又可快速部署空軍的基地。
光輝騎士團的團長沃克,正站在入口處迎接我們,而殿下請我代為傳話。
「什麼?殿下不希望我跟隨,到底怎麼回事?可以讓我跟殿下說句話嗎?」
「不行。殿下旨令不得違抗,請見諒,告辭。」
我不願和沃克團長多說幾句,這幾日他纏著我詢問殿下的事過於頻繁,我實在難為。
他在我轉身離開後,還粗暴地敲了下牆壁。但他仍遵守命令與殿下保持距離,並吩咐由其他守衛們帶領殿下去見他的飛龍坐騎。
我回到殿下身旁。
「沃克先生還好嗎?我現在還沒辦法好好看著他眼睛說話。」
「殿下別擔心,沃克團長已答應待在遠方,直到會面結束。」
「他沒有不高興嗎?」
「嗯。」
我實在不願殿下過於擔心......
「殿下榮安,由我帶兩位大人去龍舍裡面吧。」領路的守衛走過來說。
守衛帶著我們穿越峭壁,來到一間獨立的石製龍舍,其建物高度約莫六米。裡頭只有團長的飛龍,其他飛龍都是集中在數個大型的龍舍群體管理。
雖然這裡被稱之為「龍舍」,顧名思義是龍的棲息宿舍,但充其量就只是禁錮飛龍的大型牢籠罷了。這些被訓練過以戰鬥為存在目的的飛龍,平日沒有出勤就是被關在這堅硬的牢籠中不得動彈。
我們進到龍舍內,一眼就看見了灰黑色身軀的龍。
龍聽見我們進入舍內,立即睜開雙眼。
牠與我們視線交會之後,改變原本伏在乾草堆休息的姿勢,抬起了頭,睜大兇狠的綠眼直盯著我們。
「殿下,請您要保持安全距離,避免被低賤的畜牲傷害到您。」守衛提醒道。
此時,飛龍抬高身軀,微幅震動翅膀。
「謝謝。不過你說話這麼無禮,龍若聽得懂你的話,應該會不高興吧,連我都不高興了。」
「是,您教訓的是!是小的不對!」守衛經過提點,面紅耳赤,趕緊退到一旁的角落。
「你好啊,烏索斯基。」
飛龍望著殿下,碧綠深邃的眼瞳不眨一眼,而從牠清澈的眼珠中映照出了王女殿下的笑容。
「我可以摸牠嗎?」
「請勿觸摸身體,因為戰鬥飛龍的身軀刺鱗特別多,一不小心就會受傷,還請您輕摸頭部光滑之處。」
旁邊六名守衛舉起劍,候在一旁,如有萬一隨時可上前保護殿下。
殿下輕盈地走近粗大的鐵製牢籠,身體幾乎貼著鐵桿與龍的距離很近,守衛們神經緊繃看著這一切。
她自然而然地伸出纖細修長的右手,穿過欄桿,輕輕地放到飛龍的頭上,來回輕柔地撫摸。
「看來沒發生那時候的怪事呢。話說回來,我總覺得自己養過一條大土狗,真懷念。」王女殿下與飛龍兩眼相望,「烏索斯基,我是希莉亞,謝謝你救了我。」她的語氣真摯,笑容甜美。
飛龍瞇起了眼,垂下頭,收起翅膀,身軀緩緩降到最低,擺出類似膜拜的動作。
「殿下太偉大了,除了團長以外,桀驁不馴的烏索斯基還是第一次臣服於他人。」一旁的守衛讚嘆不已。
這場景,讓我捨不得將目光從殿下身上移開——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妳。
雖然,失去記憶的殿下變得跟普通女孩一樣,但也不再總帶著冰冷眼神,拒人於千里之外。
握著胸前冰涼的項鍊,使我回想起雪白的『那一天』,妳也有如同今日一樣純真無邪、潔白的笑容。不曉得,妳是否還記得『那一天』的約定?
「怎麼回事?」
守衛們驚訝的聲響將我從回憶裡,瞬間敲醒。
這會兒,龍緩緩起身,挺起下顎,張開可以撕碎一切的利牙——
發言道:「ㄓㄢㄔㄤㄓㄕㄤ,ㄘㄞㄗㄏㄜㄩㄥ。」
「是古龍語!是古龍語啊!」
龍開口說話後,守衛們紛紛立刻放下武器,迅速下跪,我也趕緊跪下,所有人不敢直視龍。
「唔,什麼意思?烏索斯基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不會咬我吧?」
......
『古龍語』是古代語言,過去人類會用『古龍語』與龍對談。
如今,『古龍語』在民間失傳已久,在場的人,無人能懂。龍是極度高傲的種族,曾經只服侍天神,因此對人類不開金口,一旦開口表示對方的地位如同天神般高貴,可想而知,殿下身上的力量高深莫測。
能力越強,身邊覬覦力量的不法之徒便會更多,此事非同小可,我得多加注意。
低著頭,胸前的項鍊進入了我的視線,『那一天』和殿下的約定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穆拉希妮.貝爾納」以榮光之名起誓,絕不背棄王女殿下,直至命定之死。
吾乃「烏索斯基」,偉大的戰鬥民族『灰刺龍』後裔——
如此特殊的魔脈氣息,應是上回那名女孩,這股魔脈竟令在下憶起故鄉同胞......
眼前此人,絕非泛泛之輩,其纏繞於身的漆黑魔脈不同凡響。
然而,其魔脈竟紊亂無章,汝空有能力卻不知運用,勢必引來有心之人,惹禍上身。
「戰場之上,才子何用。」
有些事,儘管躲避,終究來臨,只能面對,只有戰士方能破敵萬千。
老夫的建言,銘記在心吧。
莫像老夫,捨棄尊嚴,屈居於安定牢籠之中。
嗜血雛鳥,就該歃血,展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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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波:這一回是路式笑梗大會(誤)好讓大家喘口氣,參賽者有好好發揮嗎?希望大家會覺得有趣,下回魔法學院篇見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