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給我的答案是一個人類,可能會有二種。一是他能夠幫我阻止末日,二則是跟著他就能遇到我在尋找的『祂』,『祂』回到人類界也是不無可能。」
老靈魂思索著,此時天空漸漸亮了起來,顯然龍井不想再裝睡了。
「……或二者皆是?」
映入靈魂之窗的畫面是昨晚那名去求救的少年,身旁還站著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灰髮伯伯,他們一開始展開笑顏,可是當龍井問到通知他祖母了沒,他們卻紛紛低下頭,一臉有苦難言的模樣。
「讓我來說吧,少爺。」灰髮伯伯緩緩地說「當我們昨晚要和您的祖母聯繫時,卻得知一個不幸的消息——其實您的祖母在上個月就已經病世了,還請您節哀。」
晴朗的天空迅速被烏雲籠罩,接著開始颳起狂風,老靈魂冷靜地佇立原位,他知道心房會根據靈魂的心情而變化,看來淋一場大雨恐怕是無法避免的……也罷,變成這副德行後也只有這種時候才能再次感受到雨滴般的冰涼感,只希望冷一冷之後他的頭腦也能釐清一切並想出好方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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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房中的雨沒下得如老靈魂預料中久,到今天雨已經停三天了,只是仍為哀傷的灰色。
「你的末日來了嗎,水城龍井……」老靈魂心想。
因為龍井在喪失至親後,又遭到學校退學,祖母的後事早在鄰里相助下辦完了,可是他自知沒臉到墓前見祖母,為數不多的遺產他一毛也不願拿,再加上手邊的錢不多,生活頓時陷入困頓。
「你生前是什麼?」龍井面對著老靈魂,眼神卻很空洞。
「我是個惡魔。」老靈魂答。
「惡魔……?」龍井笑了,自暴自棄的那種笑「惡魔能實現人類的願望嗎?」
「我們知道如何改變過去但不會去做,我們也不可能讓死人復活。」老靈魂平靜地說。
龍井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以為我是在想過世的祖母和學校嗎?哈哈哈哈!」
「怎麼可能是這種願望!」
龍井叫著,他的眼睛不再無神卻也變得可怕。
「我沒有愚蠢到連是不是自己的報應都分不清楚!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有一天我會失去僅剩的親人也會失去學校……只是天真到沒想過它們同時發生……這完全是我在自食惡果,這十七年來我自己種下的惡果。我沒有資格反抗過去,你懂嗎?」
「我懂了……」老靈魂認真地看著龍井「你要的願望是『未來』吧?」
「沒錯,渾渾噩噩活在懊悔與懺悔中我才會後悔死!我要一個嶄新的生活!」
龍井激動地叫完,表情又回歸平靜。
「或許是我異想天開,但我總思索著我這條被你救回來的命,是否就是為了你才延續下去?因為當你把我救回來時,我幾乎在同時失去的其實正是我在原本生活中的最大的顧慮與束縛。」
「說實話,我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遇見你才救你,還是為了救你才遇見你,直到第一次看你的記憶時我才明白。」老靈魂說「我的出現既是為了遇見你也是為了救你,因為我不能錯過你!水城龍井,這點我必須坦誠,你的天份是極為罕見,而且你還願意相信我。請問,你願意幫助我嗎?」
「相識也是命運。只不過,阻止末日不可能輕而易舉吧?」龍井的口氣變得有點狡猾「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可以幫你做任何想做的事,但是交換條件是給我『我要求的所有情報』。」
老靈魂感到很吃驚,龍井身為人類不可能知道「史勒威斯.韋茲登」代表的意義,難不成他從如此短暫的相處就猜到了自己的秘密?
「就算我有手有腳還有點小聰明,可是對於你的請求我是毫無概念,也就是說,我不知道如何阻止末日但你知道。」龍井輕鬆地解釋「如果你連這種東西都知道,其他知識、情報就更別提了,你給我看的那段記憶也足以證明你生前很聰明。」
「老實說,方法是最近才想到的,還是個非常笨拙的方法。但是你猜對了,我是知道很多事。」
老靈魂苦笑道,他決定相信直覺推薦給他的人。
「不過,我不想有被敲詐的感覺,也不想讓你有被騙的感覺,我們就來締結契約吧?像是簽約一樣,我們會在上面載明彼此需要做什麼。這可以強化我們倆的聯繫與關係,因為訂了,對你我都是一層約束,也許在末日前夕這還會成為一種保護。如何?決定權在你。」
龍井陷入沉默,但老靈魂已經知道他的答覆,空中的灰雲正在逐步減少……
龍井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說:「就這麼辦吧,史勒。」
「是史勒威斯。」老靈魂糾正,看到龍井笑嘻嘻的表情他搖搖頭,心想:「也罷……史勒威斯?韋茲登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