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長時間的觀察之下，我了解了世界為何會重複毀滅的理由。元核的發展演化之後，物種會漸漸的有自我意識，隨後思考並且帶來慾望。
元核的發展我無法干預，但我的力量似乎可以至少讓他們不要產生紛爭。
抱持著這樣的希望，我創造了一個理想國度。
這裡的人不需要煩惱、沒有不需要的感情。
這個國度也不需要領導人、不需要權利，因此我用人偶維持著這個地方的運作。
本來應該是如此。
銀色頭髮的女子本不應該被允許到這個空間，但是她是特別的。
本來應該像是齒輪一般常規運轉的存在，在某天延伸出了自我意識。
他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世界應該要發展的樣子。
我認為這是危險的，試圖重啟他的機能時，他卻要求要跟我對話。
我從未遇過我創造出的東西萌生過自我意志。
我試想原因，的確那些我分出去的神力的物品之中，並沒有人形的物件存在。
這組人偶是我的新嘗試。
外表長得像人類的話更能靠著傳聞讓舊世界的人幫忙回收元核，我是這樣想的。
銀髮的女子替自己取了名字，甚至替金髮人偶也起了名字。
即使金髮人偶的名字不過是我選的代號，有了名字的同時，自我就確立了。
我不禁好奇，如果這些人偶都是由我的元核分出去的碎片，產生的自我意識是否也會和我有一樣的期望。
隨著時間，人偶們教育著國度內的人們，人們學會了各種東西、也有了各種想法，生氣蓬勃。
簡直就跟舊世界的繁榮期一樣。
當然，他的結局也跟舊世界一樣，我是這樣認為的。
人們還有舊世界的人們為了各種芝麻蒜皮的小事爭執了起來，甚至組成了武裝團體，試圖取代人偶的位置，即使人偶根本無意，人的心中總是認為領袖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
在我曾經的理想國度被毀滅的一點都不剩之前，我決定由我來結束這一切。
運用自身的元核力量，我創造了能消弭一切的巨大沙塵。
留下來的只有我的人偶們。
現在，銀髮的女子再度來到我的面前。
「克拉翠絲，我說過，自我意識只有壞結局。」
銀髮的女子稱自己為克拉翠絲，這個名字的來由跟我替金髮人偶編列的代號有關係。
金髮人偶的代號是梅丘莉，亦即星系中的第一行星。
「您為何這麼做，還不是時候。」克拉翠絲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心愛的東西被毀的一點也不剩嗎？」
「我們還在對話！」克拉翠斯說道「大家心中的理想不同，自然會有衝突，但我相信認真思考的人們追求的未來其實是一致的，我們需要更了解所有人的想法，才能一起前進。」
「舊世界的人哪個不是相信可以用對話解決呢？結論還是征戰。」
「那麼只要一出現思想上的衝突，您就要毀滅世界一次嗎？」克拉翠斯的疑問，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您到底期望著怎麼樣的世界呢？」
我期望的世界。
「您到底在保護什麼？對您來說這個世界值得守護的地方到底是什麼？」
我沒有明確的答案。「我的確無法回答你的疑問，但是我有明確想要迴避的東西，而且我也知道方法。」
「但我知道對您來說這個世界的美麗之處是什麼。」克拉翠斯總是能讓我驚訝。我等他繼續說。
「但那樣東西如果沒有自我意識是不會有的。」
怎麼可能，我不以為然。
想要說服我的話，至少也先講出具體的東西再談吧。
「那不過是你的想像罷了，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我無法回答是因為我還在嘗試著創造出他。我理想中的世界中不能有的東西，我一個個的把他們都踢除，最後鐵定可以達到完美。」
我有無限的時間去嘗試。
看著克拉翠斯，我嘗試著找出他發展出自我意志的原因。
我想應該是書本吧。
克拉翠斯搖頭「元核的自我意志是必然的產物。」
「不，鐵定是有起因的。」
我要做的嘗試就是消除那個原因。
「克拉翠斯，你的案例讓我學到了一些事情，不過也差不多該道別了。」
我要再試一次。
「您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打賭？」
「即使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周圍也一個人都沒有，也不需吃飯喝水睡覺這些基礎的慾望，元核最終還是可以產生自我。」
「不可能。」
「您不想試試看嗎？直到您完全回收舊世界、或者到您創造出理想世界之前。」
這不可能。
但如果真的不可能，嘗試又有何妨。
「即使我真的嘗試了，你也看不到了，這有什麼意義。」
「對現在的我而言沒有，但對您有。」
克拉翠斯的存在就要消失了，但為何他可以如此從容。
「您知道嗎，這個世界其實沒有所謂的理想的樣子。但是每個人的期望其實是類似的。為了到達嚮往的那個地方，需要您的力量。」他搖搖頭「或者說，您的想法如果不改變，我們就絕對到不了那樣的未來。」
「雖然現在的我無法親眼見證那裡了，但回歸元核的我終有一天能夠在那樣的地方生活，所以為此，請跟我打賭吧。」
克拉翠斯的眼睛，為何讓我無法移開目光。
我不禁懷疑起自己堅信的事物，試想克拉翠斯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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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丘莉就如我想的，長時間的呆站在原地，偶爾他會到處走動，但因為被我消除了人格，基本上完全就只是在遊蕩。
我就說那是不可能的。
觀察了短時間之後，我便埋首於創作新的國度。
這次也不行呢，我推測是跟旅人的接觸，那麼就創造出新的東西來負責接觸旅人吧。
這次又不行了，或許是城市可以自由建造建築物，所以引發了一些不規律性。
不如這次規定好每一層建築物的功能吧，固定下來。
診療機構會需要呢，看見因為老化死去的刺激太強烈了。
這次試試看把所有事情規律化吧，包括購物。
舊世界的人這次比較激進呢，看來負責接觸的東西不能夠被打倒、也不能夠受傷流血，免得造成刺激。
這次把建築物的顏色拿掉吧，或許顏色會刺激到他們也說不定。
這真是完美。
這次維持了很久。
「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梅丘莉竟然真的產生了自我。
但失去人格之後記憶也幾乎等同消失，目前以為自己是個普通的生物。
依循著本能找食物、找遮蔽處。
我不禁想起了克拉翠斯的話。
「…真的是我，賭輸了嗎？」
要再試一次嗎？再把梅丘莉的人格消除一次。
“我知道您想要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自我意識是必要的。”
看著我最新的作品，我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甚至記憶中克拉翠斯的眼睛，都讓我更加的動搖。
不如，先等等看吧。
我時不時看著梅丘莉，看著他和普通人類的旅途。
同時我也發現了我的最新作品，普魯托也一樣產生了自我。
跟克拉翠斯相同，我也跟他談話了。
但與克拉翠斯不同，他認同我的想法。
擁有自我意志的狀況之下，是否更容易維持這裡呢？
這也是新的嘗試。
而且，看著普魯托和他的衛星的互動，也讓我無聊的日子多了點樂趣。
只要普魯托還擁有跟我一樣的理想，那麼這座城市就還沒失敗。
嗯。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