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零碎記憶


　　『我的孩子。』沉穩的男人聲音喚著，他的口氣充滿喜悅，『彌聲。』男人口中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再一次地，回到我身邊。』


　　男孩沒有任何表情的望著男人，他的年紀很小很小，所以也不懂得男人臉上的喜悅是何等感受。


　　『叫爸爸。』
　　『……』
　　『我是你的父親，永遠都是…。』


　　那是個黑漆漆的地方，除了聽得到男人低沉的嗓音，伸手不見五指，看不見摸不著，視界是一片虛無；有種特殊的感覺，猶如洗澡似的舒服，還有一點溫溫的熱度，不燙也不冷。


　　而後他自己，看見一家和樂融融的情憬，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與正在和她談話且高興的男人是父母？那個擁有貓耳朵，搶著要看嬰兒的女孩是姐姐？還有那個正在強褓中的───是我嗎？他想著。在母親懷中沉睡的嬰兒，好似看見自己的睜開眼眸，那眼神雖然瞇著一條線，卻對著他散發溫柔的笑容。


　　「呃！」從睡夢中驚醒，彌聲突然爬起來，他冒了一身冷汗，回想著剛剛的夢境，即不是惡夢也不是美麗的夢───很詭異的往事。
　　「彌聲，你不要緊吧？」睡在一旁的馬久里看見藍髮男孩的怪異模樣，關心的問。
　　「我沒怎樣，嗯…已經早上了啊？」他故作鎮定的表明自己相安無事後，輕揉惺忪睡眼，放眼望去已是黎明。
　　「嗯啊，我好像睡了足足有一整天？」淡灰褐髮的男孩看著窗外，回想到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還有那麼一點點記憶。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一場夢，昨夜好像電影裡的正義人物一樣，還在跟壞人們惡鬥，今早就跳出電影情節，變成普通要早睡早起的小孩。但那不是夢，是真真實實的刻劃在走過的歲月裡，人生像個相冊一樣，隨時隨地都在紀錄曾有的足跡，那既然如此，擁有的記憶就算暫時失去，也絕對可以找回來，不是完全沒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到底記憶為什麼回不來？無論、酸、甜、苦、辣，總會有個銘記在心，為何自己會遺忘？什麼原因忘記？彌聲想半天也想不透，不管他怎樣努力也想不起來，每次都只能從一絲絲的線索加上支離破碎的夢境中尋覓。


　　彌聲思考很久，久到旁邊的外星生物都覺得他原本澄澈的綠色眸子正在失神當中，瞳孔毫無潤澤，像個沒了靈魂的空殼，努力的想要喚醒他卻好似毫無效果，藍髮男孩雖然人是醒著，但是目前還睡在自己過去裡。


　　「彌聲，彌聲！彌聲你怎麼啦？」馬久里緊張的在他旁邊做一堆手勢，見他毫無動靜，才因此抓住他的肩膀左右搖晃。


＊



　　『彌聲，聖誕節到了，你有沒有跟聖誕老人許願要什麼禮物呀？』又是一個下雪的季節，一對母子在雪中漫步。
　　『媽媽，雪好漂亮呢…』男孩大而亮麗的綠眸子閃著一襲綠色波光。
　　『彌聲喜歡雪呀，和紗音一樣。爸爸說過，以後聖誕節都會帶你們來看雪唷。』
　　『媽媽，我早就跟聖誕老人許願了。』男孩露出俏皮的表情。
　　『真的呀，是什麼呢？』
　　『祕密。』
　　『你跟你姐姐兩個，都喜歡藏袐密。』雪雖然冰，但是卻沒有人感到一絲冷冽。
　　在心裡，總有一幅景象揮之不去，明明是全家福的和樂融融，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淡淡悲傷。


　　「彌聲！拜託你快回神！」馬久里用力的搖晃彌聲，好不容易對方才回神。
　　「馬久里你怎麼…表情看起來好像很緊張？」看著一旁的淡灰褐髮男孩擔憂的模樣，彌聲露出奇怪的表情。
　　「還敢說我勒！我叫你N次了，你卻一點回應也沒有，到底怎麼哩？該不會是靈魂出竅啦？」
　　「抱歉，我剛剛想到以前的事情，想了很久。」彌聲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笑著。
　　「你不是說那是不開心的往事嗎？既然不好又為何要努力把它記起來？」
　　「因為僅有父母的印象似乎只有那段往事，所以不太想忘記，其實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壞。」
　　「是喔，原來如此。」
　　「馬久里，你小時候有沒有特別的記憶呢？你有家人嗎？」提到自己的過去，也會好奇寵物的過去究竟是怎麼來的。
　　「哎！我如果會有一個家庭，就不可能變成寵物了。我的家人就是其他行星的哥哥姐姐，想想在水星上的日子，雖然蠻無趣的但是還能到宇宙的其他地方探險，所以就一直都是這樣子了！」馬久里似乎懶得提到太多關於自己的過去。
　　「嗯，說的也是。對了，一直沒機會跟你說謝謝，我想這東西該物歸原主了。」彌聲從窗邊的櫃子裡拿出淡藍色圍巾，和原本的沒什麼不同，只是纏繞在尾端的兩個珠子形狀的物體已經呈現透明無色。
　　「不客氣。」馬久里呆笑的將淡藍圍巾取回，然後重新纏繞在自己的脖子上；也真是物歸原主，尾端的兩個珠子馬上從透明無色瞬間又充滿水氣幻化為深淺藍。
　　「我好像聽見姐姐在叫我們，先下樓吧。」彌聲說著起床拿起衣服走進浴室。
　　「好。」馬久里乖乖房裡看書等待，直到彌聲換好衣服之後，兩個一起下樓。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