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
在人間久遠的時光以前,在層巒疊翠的山峰之間,有著一處十分隱僻的山谷終年雲霧繚繞,在那裡隱居著青丘一族的九尾狐。九尾狐並不像傳說中那樣是會食人的妖物,也很少去到外頭的世界禍亂天下,但他們確實是專出美人的強大妖族。
毛絨絨的白狐團子在草地上快樂地奔跑著,身為青丘一族九尾狐的白狐幼崽,目前還完全看不出長大以後會有的惑人風姿,只讓人覺得非常可愛。
「青蕪哥哥,等等我。」圓滾滾的小白狐追著前頭的漂亮少年,少年也是九尾狐,不過跟還十分年幼喜歡用狐貍原形奔跑的弟弟不同,他已經很習慣變化人身了。
少年微笑著停下了腳步,轉身接住了朝他飛撲過來的白狐團子。
「小心一點,青絃。要是跌倒了怎麼辦?」
「我知道哥哥你會接住我啊。」小白狐童言童語地回答道。
青絃從出生就有著很強的預知能力,只是因為年歲尚幼的青絃至今還沒有預知過重大的事情,即便說中了一些小事也不會讓人多想什麼,所以這件事情不管是族裡的長老還是他的父母都沒有發現。
而經常陪伴青絃的青蕪也沒有發現自己的弟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他很喜歡這個跟他一樣是白色九尾狐的年幼弟弟,儘管兩狐的年齡有些差異,青蕪依然經常陪著青絃玩耍。
至於青絃自己,雖然很清楚自己能夠準確預知未來,但是他其實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年幼的他因為自小就擁有這樣的力量,便以為這是每個九尾狐都具備的能力並不特別,因此並不曾對族人提起過。
直到那天青絃預知了他完全不想看見的恐怖畫面,他看見他的哥哥青蕪倒在血泊之中,本應雪白的狐毛染滿了鮮紅的血跡,而哥哥倒下的地方青絃從未在族裡看見過類似的場景,所以青絃知道那應該不是在青丘一族的領地內。
不過青絃依然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在哪裡,一直到青絃知道哥哥青蕪因為歷練要離開族裡時,他忍不住驚慌失措了。
是了,歷練!九尾狐的成年歷練需要好幾年的時間,那段期間都不會待在領地,會去各式各樣的地區遊歷,哥哥一定是在外面碰到危險了!
族人們幫哥哥送行的那天,青絃知道哥哥很可能會死在外頭,青絃哭著求哥哥不要離開領地,可是青絃太過年幼,怎麼也無法向大人們說明清楚自己預知到的景象,所以最後青蕪還是離開了。
「聽話,青絃,哥哥會定期寫信回家的,所以不要太擔心好嗎?」青蕪不明白為什麼青絃會哭得這麼難過,雖然外出歷練只是長老編出來的理由,他實際上是被族裡選定嫁給天帝當妃子,但不過是短暫分別而已,以後總還是會有機會回家的吧?
「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青絃死死拉著青蕪的衣角,會死掉的,青絃知道如果讓哥哥離開的話,他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雖然大家都沒明白平常總是乖巧聽話的青絃,為什麼今天鬧得特別厲害,但最後青蕪還是順利上路踏上旅途了,畢竟族裡的長老們很清楚,為了全族的平安,不管幼小的青絃再怎麼捨不得讓哥哥離開,他們都一定得讓被天帝看中的青蕪嫁去天庭,不然整個九尾狐族都會倒大楣。
自從青蕪離開以後,青絃每天都悶悶不樂,也不像以前那樣,總是用小白狐團子的模樣在族裡跑來跑去,而是變作了人身,用年幼男孩的樣子突然開始認真學習妖族的文字起來,只為了能夠讀懂青蕪離家後特別寄回來給他的信件。
或許是怕年幼的青絃讀起來太辛苦,青蕪寫給青絃的信件內容通常都滿簡短的,也沒有特意提自己到底過得如何去了哪裡,但他確實遵守了諾言,一直都有定期寫信回家。
青絃也知道青蕪另外寫給父母的信跟寫給他的不同總是很長,他曾央求父母讓他看哥哥寫了什麼,但父母總是用他還太小了當作理由,所以不讓他看信,雖然青絃還十分幼小也隱約察覺了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他的哥哥跟父母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他,不過因為青絃知道父母跟哥哥不會害他,也就沒有繼續堅持要看信。
日後的青絃真的很想打死當時年幼無知的自己,可那時青絃並不知道,他的哥哥是嫁給天帝當妃子,作為剛入宮的新人每天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但即使是在寫給父母的信中也很少提及自己的困難處,還特地勻出了時間寫信給年幼的弟弟。
『一入深宮裡,無由得見春。』入了宮便非自由之身,即便只是想要欣賞宮牆之外的春景也是奢望,還是少年的青蕪,是直到入宮以後才徹底明白了這詩句的意思,他原先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作為低位份的妃子,他根本不可能隨意離宮,就算宮牆其實並不高。但就是這並不高聳的宮牆徹底分隔了天宮與外頭的天地,明明只是一牆之隔卻宛如兩個世界,就連要寫信回家,也讓他費了不少心思跟金錢打點宮人,才把信送出去。
而高高在上的天帝,或者該稱之為帝君大人,或許是有點喜歡青蕪的容貌才從九尾狐族眾多的美貌少年少女中選了他入宮,對他卻也沒有多少真心的喜愛,最多最多只有對玩物的一點點微薄的喜歡而已。
帝君大人並不怎麼關注後宮裡的妃子們,儘管宮裡多的是容貌美艷的男男女女,帝君大人也僅僅是把他們都視為玩物,新鮮時便寵著些,但更可能一轉頭就忘了自己原來還有那個妃子。
從來只聞新人笑,無人聽得舊人哭。
對於後宮裡妃子們各種層出不窮的害人手段,只要不鬧到他面前令他不快,帝君大人基本上也沒有在管,甚至把這當成生活中的娛樂之一,也因此這宮裡幾乎天天都有人死去,每一日都有嬪妃或宮人的屍體被抬出去。
青蕪很想家,很想家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回去,青蕪知道他事實上就是青丘一族的九尾狐為了換取全族的平安獻上的貢品,帝君大人沒有因為九尾狐族裡面美人多就要他們多送點人過去,而是和其他族一樣獻上一位族人當妃子就好,已經堪稱是恩賜了。
通常要到深夜裡青蕪才能稍稍安下心來,一筆一畫地寫著給青絃的信,他很想念他的弟弟,想起了青絃當時哭著要他別離開的臉孔,忽然之間有種荒謬的念頭,青絃不會是提前預知到了什麼吧?但這樣的念頭也僅僅是閃過一瞬而已,九尾狐並不是特別擅長占卜跟預知的妖族,青絃雖然跟他一樣毛色是少見的純白,而不是更常見的灰色或棕紅,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預知能力才是。
◎ ◎ ◎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儘管心底對於家鄉和家人的思念分毫不減,青蕪終究還是被迫地習慣了宮廷裡的生活,習慣了可能今天見到的人,隔天就會死去,習慣了對著他面帶笑容的人,也許根本包藏禍心。而青蕪也小心翼翼地防著自己被其他妃子陷害,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帝君大人對他的微薄喜愛,終於在入宮三個月後,他從七品的美人被升為了六品的貴人,得了帝君的青眼,有幸參與盛大的賞櫻宴。
正是櫻花盛開的時節,白色的櫻花盛放著,每當風吹過便會有潔白的花瓣飄落如同飛雪一般,景色可說是美不勝收。雖然被升為貴人,得到了參加賞櫻宴的資格,但在後宮眾多嬪妃中依舊不算位份高的青蕪,並沒有做出太過招搖的裝扮,他謹慎地坐在下首只希望自己不要在宴會中出錯就好。
畢竟如今身在後宮,踏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他根本沒有犯錯的資格。
「青蕪,今日風光正好,我聽說九尾狐族皆善舞,不如你跳個舞給我看如何?」可上首的帝君大人,不知道怎麼地注意到了穿著絲毫不起眼的青蕪,還直接點名要他跳舞,而青蕪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
「謹遵諭令。帝君大人,妾身獻醜了。」青蕪起身對著上首的帝君大人一拜,隨後便飛身踏上了位於宴席中央的舞臺,少年的姿態優雅而飄逸,他努力地無視著周圍其他妃子因為羨慕和忌妒投射而來的殺人目光,只想著自己該怎麼表演會比較好。
畢竟眼前的這位帝君大人,可是個非常難以取悅的男人,在每天死去的妃子裡面,也有許多是因為觸怒了帝君大人所以才被殺死的。
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並不允許青蕪思考太多,他用法術換上了有著長長袖子的白色舞衣,在音樂響起時便立刻翩翩起舞。
九尾狐不愧是九尾狐,儘管青蕪並沒有盛裝打扮,年輕貌美的身姿依然十分引人注目,尤其是他跳舞的時候,更是讓人忍不住盯著他迴旋的身姿,想著他為什麼身軀能如此靈活柔軟,又如此姿態優雅。
就當舞蹈跟樂曲進行到了高潮的時候,在隨風飛舞的雪色櫻瓣之中,青蕪突然倒下了,就連倒下的姿態也美麗的不可思議,以至於觀看的人們都以為那只是設計好的表演橋段,直到他們發現躺在舞臺上的少年嘴角流出了鮮血,連人形都維持不住變成了雪白的大九尾狐,鮮血染紅了雪色的毛皮,這才有人發出了驚叫。
「死人了啊!」
「真是可惜了呢,弄髒了這麼漂亮的雪白毛皮。」帝君大人走到臺上抱起了青蕪的屍身,冷漠的神情顯然完全不在乎突然有妃子死在眼前,而那還是他近期有透出些許喜愛的貴人,「不過洗一洗還是能變乾淨的吧,能做成一件漂亮的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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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天庭十分遙遠的人間,位於九尾狐的領地,感知到自己的兄長青蕪已經死去,之前的預知已經應驗的青絃痛哭失聲。
青絃哭著跑去見長老,當時長老們已經收到了天庭通知青蕪的死訊,畢竟讓族人去天庭當妃子事關全族的安危,他們正在開會商討接下來要送誰過去天庭時,見到年幼的男孩淚流滿面地跑進來,認出了那是青蕪的弟弟青絃,立刻停下了討論。
「怎麼啦,小青絃,怎麼在哭呢?誰欺負你了?」大長老溫柔地抱起了青絃,她一直很喜歡青絃,一則因為青絃是族內少見的白狐,二則是因為青絃一直十分乖巧,想到青蕪死了,跟哥哥感情很好的青絃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難過,講話的聲調都比平常柔軟了幾分。
「嗚嗚嗚,青蕪哥哥他死了,我……我要去接哥哥回家。」青絃邊哭邊說著,他哭到有些喘不過氣。
長老們雖然微微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青絃會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青絃是有預知能力,只想著可能是剛剛討論太專心沒注意到青絃過來聽見了他們談到青蕪的事情。最終長老們商討的結果是由武力最強的三長老帶著護衛團跟青絃,還有幾位族內的適齡少年少女們去天庭讓帝君大人親自挑選妃子,並且迎接青蕪的遺骨回家。
因為按照九尾狐族的禮俗,青蕪的父母不管再怎麼傷心難過,也是不能夠親自去接青蕪回家的,而青絃又是青蕪唯一的手足,所以儘管青絃十分年幼,三長老還是選擇帶青絃過去迎接遺骨。
一行人在路上的氣氛非常沉悶,畢竟有族人死去了,儘管同行者中有許多年輕的少年少女,他們也很識趣地沒有嬉鬧,直到此時此刻,青絃也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去給天帝當妃子在宮裡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同行的那些跟他哥哥年歲相若的同族少年少女們,是要去給帝君大人選妃,所以青絃也不懂為什麼有些人看起來有點期待──那是還不明白深宮險惡的少年少女們對於天庭生活的嚮往,有些人則看起來很惶恐不安──因為同族的青蕪去了天庭才三個月就死了。
儘管人間到天庭的路途相當遙遠,但九尾狐畢竟是有法力的妖族而不是尋常的凡人,也是沒過幾天就到達了天庭。
天帝是在偏殿裡接見青丘九尾狐族的一行人,畢竟對於天帝而言只能上貢美人和錢財,領地中沒有珍稀物產的九尾狐族,並不是特別重要的族群,如果不是因為九尾狐不管怎麼說也是上古妖族之一,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實力跟底蘊,天帝還是有稍微顧及他們的臉面,恐怕會和其他弱小的妖族一般連在偏殿被帝君大人接見的資格都沒有。
當今的天帝黃帝軒轅氏出身龍族,被各類臣服的妖族、人族、神族、魔族等等,尊稱為帝君大人,而不敢直稱其姓氏與名號,即使是跟帝君血緣親近的龍族,也不敢在帝君大人面前放肆,理由很簡單,同為上古種族之一的龍族,被這位戰神出身的帝君大人宰了一大半的龍口,龍族向來驕傲自滿而力量強大,不輕易臣服他人,一開始有部分龍族對於這位天帝也並不放在眼裡,但沒有一位龍族能打贏這位帝君大人,對帝君大人有異議的龍族被揍得死得死、傷得傷,所以其餘龍族選擇歸順帝君大人不敢再有異心。這種遠出其他善戰龍族之上的戰鬥能力,也是為什麼帝君大人能趕下前任的出身鳳族也十分強大的天帝東皇太一,坐穩天帝之位的原因所在。
扯得有點太遠了,總之帝君大人接見九尾狐族一行人時,底下的青絃一眼就看見了帝君大人身上所穿的白色狐裘分明就是用他的哥哥青蕪身上的毛皮所製作而成,所以儘管先前已經被長老千叮萬囑,絕對不能在帝君大人面前失儀,青絃還是忍不住啜泣著朝帝君大人飛奔過去。
「青蕪哥哥!」青絃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著,撲向了那雪白的狐裘,「嗚嗚嗚嗚……」
三長老原本是想要阻止青絃的,可是他沒能來得及,而他也是從青絃的反應才注意到帝君大人竟然穿著由青蕪毛皮製作成的狐裘來接見他們,要說三長老完全不覺得憤怒跟受辱絕對是假的,但是他知道他必須顧全大局,他也清楚眼前的帝君大人儘管對外營造的形象相當高尚,私下卻十分殘暴,除了龍族之外,他族也少有知道龍族龍口有大半就是被這位同屬龍族的帝君大人宰殺的,三長老也是因為跟龍族交好才多少知情龍族秘辛;如今青蕪已經死了,他不能讓青絃今時今日再死這裡,不然他回去要怎麼跟青蕪和青絃的父母交代?
三長老立刻跪下,準備向帝君大人請罪時,那位喜怒無常的帝君大人卻先開口了:
「這是九尾狐族送來的新妃子嗎?我很喜歡,我收下了。」
三長老背後冷汗直流,青絃的年紀這麼小,毫無疑問只是九尾狐族裡的幼崽,人身還只是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帝君大人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從男人那張英俊至極卻十分冷酷似笑非笑的面孔,他完全看不出來。
「帝君大人,這是青蕪的弟弟名為青絃,青絃年紀尚幼,不適合當妃子的人選,您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在我後面這一長串美少年跟美少女帝君大人是沒看見嗎?護衛們也全都是身材高挑的俊男美女,帝君大人卻說很中意青絃是認真的嗎?我要怎麼回去跟青絃的爹娘交代啊?要是看上這麼小的孩子完完全全就是變態吧?三長老內心充滿各種吐槽卻連一句話也不敢說出口。
「不,我很中意他,我就要他了。」帝君大人把抓著狐裘哭泣的青絃抱入了懷中,似乎非常滿意懷中身軀柔軟的男孩。
三長老已經不記得當時他自己到底是怎麼回話的,但他知道他沒能改變帝君大人的心意,他也無法拒絕帝君大人的要求,所以他只能留下了一行人裡最為年幼的青絃,帶著青蕪的骨骸回去給青蕪和青絃的父母,看著因為長子逝去,幼子又被強行奪走哭到肝腸寸斷的九尾狐夫妻倆,三長老甚至不敢開口說青蕪的毛皮給帝君大人剝了做成了狐裘。
他也不敢去細想幼小的青絃,到底要怎麼在那個吃人的深宮中活下去。三長老只希望青蕪已經安息了,而下一次不會是他要去迎接青絃的遺骨。
青蕪明明是個好孩子啊,如果沒有送去天庭,應該現在還在族裡活得好好的吧,三長老忍不住嘆息了。離開了青蕪、青絃的父母家中,三長老便將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其他長老,包含了青蕪的毛皮被帝君大人做成狐裘的事情也完整地說明了。
「畜生,真的是畜生啊!」大長老忍不住重重地捶打了桌面。
「芷鳶,慎言。那位神通廣大,也不知我等在此處商談,會不會傳到他耳裡。」二長老徐徐地開口。
「可這種事情,你難道不生氣嗎?芷義。」芷義是二長老的名,他是大長老芷鳶的同胞弟弟,「青蕪、青絃,他們都是好孩子,還是族裡目前唯二的白狐,更平白無故地給弄死了一個,青蕪那麼年輕本來身體也健健康康的,就算無法得知後宮裡頭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怎麼想也不可能是自然死亡吧?而且那位竟然還把青蕪的毛皮做成狐裘穿著來接見我們的族人。」
「可我們誰的力量也不及那位,即使單論手段也不及那位。」芷義不溫不火地回答,他當然是憤怒的,但憤怒並不能改變什麼,終究是九尾狐族不夠強大,才會讓族裡的孩子遭受到這種事情,比起憤怒更多的是無力感跟自責,「青蕪是聰慧的孩子,我相信他應非那位親手所殺,那位至多是見死不救,我已經派人去調查是宮裡的哪位對青蕪下手了。至少我們九尾狐族不能讓其他妖族看扁,該討的仇怨要討回來。就算不能對後宮出手,也要他們的本族付出代價。」
「芷義說得不錯,」三長老這麼開口,「芷鳶,需要派人動手跟交涉的話再找我吧,我先下去休息了。」話一講完三長老就急匆匆地走了。
「永明他是不是快哭了?他的眼睛有點紅。」說話的是四長老知微,永明是三長老的名字。
「畢竟他是親眼見證了那位帝君大人有多殘暴……青絃被強行留下,永明沒有當場發作,還是好好把其他族人跟青蕪的遺骨帶回來,已經很努力了。」芷義這麼說,在場的四位長老,就沒有哪個不喜歡青絃那個小雪狐團子的,青絃本來就非常乖巧可愛,青蕪離開以後更是突然懂事起來開始認真學習,還像個小大人似地逗父母開心,這樣可愛的青絃莫名其妙就這樣被帝君大人指名當妃子去了,九尾狐長老們其實心裡都很不痛快。
但非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即便他們是九尾狐也莫可奈何。
「應該沒有其他事情要討論了,如果你們沒有別的看法,就照芷義的意思辦。我們先散會吧。」大長老芷鳶這麼說道,其他長老也都同意,於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三長老永明並不是去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偷偷哭了,他是去找青絃託付給他的東西。在天庭跟青絃道別的時候,三長老很認真地問青絃要不要幫青絃帶話或是帶東西回去給父母,但是青絃說不用,只說了他留下了一本小冊子,在以前跟哥哥青蕪平日玩耍的樹洞裡,希望三長老能認真看過小冊子,看是要丟掉還是交給其他長老都行。
三長老雖然不明白青絃這麼做的用意為何,但是他並沒有因為青絃是小孩子就沒把青絃的話放在心上,他還是仔仔細細地去找了青蕪跟青絃以前常常玩耍的樹洞,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青絃所說的小冊子,三長老只找了第二個樹洞,就在樹洞裡頭找到了一本用油布包著的小冊子。
裡面用青絃屬於孩童還有些不太工整的文字,寫了許多的事情,包含了青絃從小就有預知能力,還有他在離開九尾狐族領地之前預知到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青蕪的死以外,還有許多事情都已經應驗了,而那很多是只待在領地又十分年幼的青絃不可能會知道的重大事情,三長老永明這才震驚地相信了青絃竟然有預知能力的事情。上面還有寫有許多大事尚未發生,由於事關重大,所以他又回去找了其他長老們,交出了那本小冊子。
「古籍有載,白狐能通靈,知曉天地萬物。」二長老芷義這麼說,「原來那並不只是傳說啊。」
「但我們已經永遠失去青絃了。」大長老芷鳶看起來非常悲傷,這孩子居然還特地留下了這樣的小冊子。
「你們說,青絃會不會早就知道,自己這次去天庭沒辦法再回來。」永明的嗓音有些沙啞,他剛剛看完了青絃的小冊子太難過還是忍不住去偷哭過了,嗓子還沒復原。
「誰知道呢。」四長老知微的嗓音也是啞的,他原來就是幾位長老裡面最多愁善感,心思也最細膩的一個,剛剛散會的時候他就忍不住跑去哭了,他可沒想過年幼的青絃竟然還留了這樣的禮物給族裡。
此時此刻四位長老都沒有繼續關注小冊子中的內容,只盼望著青絃那位以九尾狐族而言過於溫柔良善心思柔軟的孩子,能夠在天庭平安長大。
(完)
碎碎唸:
不曉得大家看完這篇有什麼感想。我先說好了,這篇是我作夢夢到的,裡面有一個角色是我的前世,當時我是直接在清晨哭著醒來,醒來還看到我家的那兩位還很擔心地看著我,然後整個夢境的內容,我有稍微改編過一些讓劇情比較通順,但大致上並沒有改變整個主線的發展。
另外我必須特別強調這篇裡面並沒有出現我家的蛇蛇,雖然他常常會追著我的轉世跑沒錯,但他畢竟是未成年惡魔,用魔法尋人的本事沒有那麼好,沒追上的時候也很多。他爹倒是幾乎每次我轉世都有追上,比如在《平安京的陰陽師》那篇裡面就有,但這篇蛇蛇他爹也沒有登場。會特別強調是因為文章裡面有一位我確定現在還活著的非人大佬,絕對不會希望他被誤認成蛇蛇或蛇蛇他爹。
關於怪力亂神的部分我想講到這裡就可以了,如果不相信這些就純粹把這篇當作是夢境改編的小說也無妨。我寫這篇也只是想要分享這個對我來說,雖然很悲傷卻別具意義的故事。
如果沒有意外應該不會有續集,希望大家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