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團結的想像
晚上九點。
在木屋前停下腳步，BB還以為會看見進行中的烤肉晚會，想不到前院一片空蕩蕩的，連烤肉架都沒有拿出來。又確認了一次時間，他想著該不會是記錯地點吧──但是他才剛繞過半座山，大部分的路都被封住了，除了這裡之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他的確是回來得晚了一些。為此，他有先傳訊息給領隊，只不過訊息送出後，一直都沒有收到回覆。活動佈置只剩下最後一點了，BB避免惹麻煩，先回來報備一聲，沒想到其他人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喂……有人在嗎？」
走進面前的那間小木屋，BB把手中的物品放在地上，看見燈光明亮，牆邊整齊地擺放著行李。桌上有一張紙條，寫著「很快就回來，不用擔心我們」幾個字，BB認出那是撲克的筆跡，想不透他們為什麼不用手機傳訊息，還把這張紙條隨意放在開著窗的客廳桌上，也不擔心被風吹走。
「……有人在嗎？撲克？王子？」BB也去隔壁的木屋看了一下，道：「有人在嗎？喂……睡神？起床了，睡神──」
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喂──」於是BB大喊道：「有人在嗎──有沒有人在？喂──」
他在兩間木屋裡繞了幾圈，也到閣樓去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當然也沒有找到任何人。回到一隊的木屋，BB抓了抓頭髮，猜想可能是有什麼活動沒叫上自己吧，既然有領隊帶著，又是全部的人一起走，那應該不會出事。
客廳的桌上還有一只闔起來的舊紙箱，BB老早就注意到了，先就著外觀打量了一會兒，確認有開啟過的痕跡，才伸手把紙箱打開。裡面是一本繪本、一張畫著圖騰的紙條，最底下則零零落落地壓著一些子彈模樣的物品，在燈光下反射著金屬的色澤。
「哪間學校的道具？未免也逼真了吧。」BB笑道：「鬼偽裝成人？想要我們互相懷疑的意思嗎？」
在沙發上坐下，BB順手把那本繪本抽了出來，漫不經心地閱讀。他當然沒有把那回事當真，另一手將子彈放在掌心中把玩，掂了掂、拋起、接住，隨後揀了其中一粒，就著天花板的燈光，瞇眼仰起頭看。
他陷入了沉思。
※
二隊的人不知道碰到了什麼事，滿臉敵意，絲毫沒有會合的喜悅。
撲克同時發現睡神沒有和二隊待在一起。他有些失望，但也只能相信睡神是獨自去找哈娜了，現在兩人平安無事。
「退後。」
大頭將槍口對準了一隊，強迫他們向後讓出一小段距離。撲克的腿上有傷，動作稍慢了一些，大頭便將槍口朝他身上指，旁邊琪芳看見，跨前一步把撲克擋在身後。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琪芳道：「我們有傷害你們嗎？你們為什麼要拿那個東西對著我們？」
「誰知道你們是什麼東西。」大頭道：「把手舉起來……退後！」
琪芳面露不悅，還打算繼續說，撲克趕緊把她攔住，依言舉起雙手，就怕刺激到他們。對於一段時間未見的二隊，撲克只感覺到濃烈的敵意……他依序將人名和臉孔配對起來，站在最前面的是大頭、後方的情侶是莫奇和桃子，而那面無表情的叫做可樂，似乎是裡面最冷靜的人。撇開美美和睡神，二隊還少了那名叫做黛拉的女生。
「你們……你們做什麼啊！」一連後退了幾步，俗仔幾乎要踩進樹叢裡了，他顯然很害怕那把槍，躲在情歌王子身後。「那、那是槍……你們為什麼會有那種東西！」
「是箱子裡的吧。」依然舉著手，撲克道：「你們看過裡面的繪本了嗎？還有那個遊戲規則。」
「什麼狗屁遊戲規則！」說話的是莫奇。「那些是你們弄的吧？喂，可樂，我就說不要管他們了，他們是一群怪物……」
「你說誰是怪物！」俗仔大聲道：「我看你才是鬼吧！你想要栽贓我們，其實你才是怪物，你是鬼！」
一聽見「鬼」這個字，所有人都繃緊神經，莫奇瞪大眼，正要發難，旁邊的桃子卻拉住了他的衣襬，低聲說了些什麼。
大頭的槍指向俗仔，俗仔噤了聲，而撲克觀察著二隊的反應，知道他們已經看過了規則，也知道了鬼會偽裝成人這一點。既然如此，二隊敵意的來源非常清楚了──只要讓他們相信自己是人，危機解除，或許雙方還有辦法合作。
「鬼……」似乎是被俗仔的言語刺激道，大頭手拿著槍，忽然笑了起來。「你們剛剛說誰是鬼？哪個是鬼？」
莫奇懼道：「喂，你幹嘛相信他們……」
「你是鬼嗎？你女朋友是鬼嗎？」大頭的槍口忽然轉向莫奇，不一會兒又轉回一隊身上。「你們呢？你們裡面有人是鬼？」
「……那只是猜測。」撲克緩頰道：「這裡沒有人是鬼。」
琪芳也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你不把我們當怪物，我們也不會把你當成鬼。可以請你先把槍放下來嗎？殺了我們不會有任何好處。」
大頭笑了幾聲，搖了搖頭，手上的槍仍然舉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遠離了二隊幾步。琪芳抿緊了唇，看見大頭的雙眼赤紅，表情像是瘋了似的，印象中他是個有些憨厚的人，沒想到短時間內會有那麼大的變化。
「你們知道什麼。」平淡的聲音在緊繃的氣氛中格外突兀，撲克看向可樂，這才發現他手上也有一把槍，不過槍口下垂，所以剛才沒有人注意到。
「你是指遊戲規則嗎？」撲克順勢接過話頭，道：「我們根據那幾條規則推導出一些假設，雖然沒有經過證實，但我想那會對我們有利。」
莫奇道：「哪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那對你們來說沒有損失。」撲克道：「你們願意和我們接觸，代表你們想從我們這裡知道些什麼吧？這些訊息你們可以聽聽看，相不相信都沒關係──不過，我希望我們可以合作，至少不要把對方當成敵人。我們可以互相交換資訊，說不定能夠找到逃出去的線索。我們可以合作。」
莫奇的表情猶豫了起來，看向可樂，同時撲克一邊觀察著他們的臉色，一邊慢慢地把雙手放下。旁邊，琪芳回頭看了一下後方的狀況，情歌王子蒼白著臉，沒有表示想法，而俗仔滿臉不認同，似乎不想要和二隊有太多的交集。
「合作……」槍口搖晃著，大頭道：「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跟你們合作？哈，我才不想死……」
「我們不會傷害你們。」撲克道：「那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
「怎麼會沒有好處？鬼的目的就是要殺人啊！」莫奇道：「誰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不是要我們相信你們，找到機會就把我們一口氣全部殺死──」
「那我們應該要設個陷阱。」琪芳道：「先想辦法讓你們處於弱勢，再以協助者的角色過去幫助你們。還不懂嗎？如果我們是鬼，那我們絕對不會讓自己這樣子被槍指著。」
莫奇語塞，臉色變了變，似乎想反駁，但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說法。大頭仍然舉著槍，沒有妥協的打算，於是撲克看向桃子和可樂，尤其可樂的手上有槍，只有他能夠扭轉整個局勢。
「……那就算了啊。」躲在一隊的最後面，俗仔的聲音有些發抖。「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們合作啊？撲克，我們各走各的，不要管他們了，反正我們也不確定他們是人是鬼，萬一他們都是鬼那怎麼辦？」
「還有一個理由。」撲克道：「依照規則，人會變成鬼代表已經死亡、或是曾經相信鬼。雖然還不清楚相信鬼是怎麼回事……但是我推測那和死亡一樣有一個明顯的代表過程。這樣的話，我們一起行動、掌握彼此的行蹤，絕對比各自分散還要更有優勢。那可以避免有誰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變成了鬼。」
莫奇道：「這還不是同樣的問題……」
「不一樣。」撲克道：「鬼為了獲得其他人的信任，在偽裝的情況下不會在眾目睽睽下殺人。假設──只是假設，假設現在我們之中有鬼，那麼他因為某個理由正在偽裝，那麼套用我的推測，只要我們從現在開始一起行動，不要露出空檔，那麼一來鬼沒辦法動手，二來我們已經會合，就不再需要懷疑誰又被殺，或是誰已經被設計成鬼。我們可以慢慢找出鬼是誰。」
琪芳點了點頭，這些都是撲克已經和他們說過了的，也好在二隊是一群人出現，手上帶著武器，這代表了他們全部都是人、或是人鬼混雜。畢竟鬼沒有溝通的必要。
話到此，撲克稍微停頓了一下，再趁著這個機會，把一隊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撲克說得很仔細，沒有任何保留，同時他看見大頭慢慢地把槍放下，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美美和那個、那個叫做小惠的女生……」劇情來到木屋的段落時，莫奇的臉上血色褪盡，聲音滿是恐懼。「她們果然……果然……」
「對，我很抱歉。」撲克點了點頭，想起小惠被殺這件事情是對情歌王子保留的，但是現在沒辦法管那麼多，他必須要獲得二隊的信任。「不過，我們還發現美美的手臂上有刺青。你們記得繪本裡的紙條嗎？就是那個圖案。」
「我們確認過了，在遊戲之前那個刺青還不存在。」琪芳道：「只是我沒有在小惠身上看見。也有可能藏在衣服裡。」
「這點可以當作輔助。」撲克道：「可是這有風險，我們還不確定──」
砰的一聲，地上多了一個彈孔，撲克嚇了一跳，聽見後方俗仔尖叫起來，同時感覺到琪芳和情歌王子用力把他扯離了幾步。
槍管冒出些許白煙，大頭舉著那把槍，緩慢地朝另外一個方向退後。他也和二隊的其他人拉開了距離，變成了三方對峙的局面。
「原來如此。」在一陣錯愕之中，大頭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道：「鬼的身上就會有刺青……那個刺青就是鬼的標誌。」
「等一下！」撲克連忙道：「聽我說，刺青不在規則裡，那只是猜測！」
「只有鬼會有那個刺青，這樣還不夠？」大頭道：「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說那麼多做什麼？」大頭卻不打算聽了，把槍指向他們，道：「所有人都檢查一遍，有刺青的就是鬼，沒刺青的就是人，這樣不就好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