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下起大雨，我被聲音吵醒，睜開了眼睛。
可能是因為下雨的關(guān)係，雖然天亮了，外頭看起來還是很暗。
我盯著窗戶，過了半晌才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不只是窗戶，窗邊的櫥櫃跟書桌，以及我現(xiàn)在躺的這張床──
不就是我熟悉的家具嗎，擺設(shè)的位置也跟我記憶中如出一轍。
「我怎麼……」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只有我自己的聲音。
我撥開棉被，花了一點力氣把雙腳移到地面，起身的時候感到一陣暈眩。
我將手放在額頭上。溫溫?zé)釤岬摹H憑這樣，我沒辦法判斷自己有沒有發(fā)燒。
雖然有可能就是了，畢竟昨天在外面吹風(fēng)又淋雨的。
我發(fā)覺喉嚨一陣乾渴，打算下樓去廚房倒杯水喝。走到門邊時，突然發(fā)現(xiàn)房門沒有關(guān)上。
一股疑惑油然而生，但我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慢慢拖著腳來到一樓。
我腳步搖晃的走進廚房，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人在。
「啊，你醒了。要上廁所?」
說話的人是天澄叔叔。
我搖頭，「我想喝水。」
「我等等幫你拿上去。你趕快回房間休息，學(xué)校那邊幫你請假了。」
叔叔關(guān)上爐火，拿了一個湯杓，將鍋子裡的香菇瘦肉粥舀進不銹鋼碗裡。
他將粥放在桌上，接著拿起我的杯子，朝飲水機走去。
「剛好今天下雨，你不是很討厭這種天氣出門。」
「是沒錯。但好可惜喔，今天有體育課。」
「別想了，先把身體照顧好比較重要。走吧。」
叔叔推著我離開廚房，有耐心的跟在我身後，拿著一碗粥跟一杯水，一步一步踩著階梯向上。
走進房間，我隨意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後才發(fā)覺我小瞧了身體的疲憊程度。
「怪了，怎麼會這麼累。」
「等等吃完飯，吃個藥再睡一覺，感覺就會好多了。」
叔叔陸續(xù)將手上的物品放在我面前。我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才拿起湯匙，慢慢將燙口的粥送入嘴裡。
我花了一點時間吞下嘴裡的食物。
「還是叔叔做的飯好吃。」
我當(dāng)著他的面，繼續(xù)扒了幾口，咀嚼的時候，張開嘴巴呼出熱氣。
「謝謝啊。不過──」
「我知道，你不用幫我媽說話。她很努力，但有時候努力不一定會有成果。」
「這句話真不中聽。」叔叔露出苦笑。
「沒辦法，這是事實。」
「是沒錯，但我要講的不是這個。這碗粥是你媽早上準(zhǔn)備的喔。」
我將放進嘴裡的湯匙拿出來，「什麼。」
「我只是加熱而已。」
「你肯定有幫忙，這東西可以吃欸。」
「稍微稱讚她又沒關(guān)係。不只這碗粥，她昨天整夜沒睡，到上班之前都很擔(dān)心你。你昨天真是嚇壞我們了。」
叔叔在床邊坐下，幫我整理床鋪。
「對不起，」我不自覺降低音量，用湯匙攪拌著粥，「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有人跟我們說的，沒想到你會跑到田裡。」
「是三合院的姐姐啊，被她擺了一道。」
「嗯?什麼三合院。」
我看向叔叔困惑的臉，喉嚨再一次感到灼熱。
#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從被窩裡爬起，看向床頭櫃上的鬧鐘。
時間接近下午一點。
我迷糊的來到窗前，觀察外頭的天氣。
跟早上相比，雨勢變小了，遠方甚至出現(xiàn)了一小塊藍天。
我在床邊伸展筋骨。
還以為自己聽了那些話，會苦惱得睡不著。
事實證明是我多慮了。
睡一覺後不只精神好轉(zhuǎn)，體力也恢復(fù)了不少。多虧於此，我才有力氣去思考那棟三合院的事。
叔叔說他下午會去公司一趟，代表家裡只剩我一個，要調(diào)查只能趁現(xiàn)在。
話是這樣說，偷偷跑出去被發(fā)現(xiàn)的話，回來肯定會被念一頓。
算了，現(xiàn)在可不是在房間磨磨蹭蹭的時候。
我換下睡衣，穿上輕便的條紋T恤跟七分褲。下樓後從玄關(guān)拔了一支傘，急忙鎖上大門，以最快的速度，一邊撐傘，一邊朝著窄巷前進。
叔叔沒有騙我吧。
我昨天居然倒在田旁邊，我明明睡在三合院外面。
好，就算是因為發(fā)燒出現(xiàn)幻覺，那附近怎麼可能沒有三合院，被低矮的農(nóng)田圍繞，它再怎麼低調(diào)都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我的心跳愈來愈快，也不管自己的身體才剛?cè)K，拚命使役雙腳向前。
很快的，我便踏上三合院跟田地之間的道路。
「到底是……」我將傘的中棒抵著我的肩膀，「怎麼一回事。」
我在櫻花樹前方稍微喘了幾口氣，為了確認，還伸出手觸摸樹幹。
「碰得到，所以不是幻覺……噫。」
我反射性起了哆嗦。雨水透過傘面的破洞，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幹，嚇?biāo)牢伊恕！刮矣檬挚ゲ弊俞岱降挠晁仡^望著這棟三合院。
「奇怪，這麼明顯居然沒發(fā)現(xiàn)。叔叔應(yīng)該不會說謊，難不成只有我能看到……」
如果是這樣，這棵樹的謎團好像也說得通，之前我還納悶怎麼會沒有人注意到。
太誇張了。我在做夢嗎，我該不會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早知道會如此頭疼，就應(yīng)該趁姐姐在的時候，好好問清楚。
「可惡。」我心一橫，撐著傘，直接走進三合院裡。
必須找出真相。就算知道這行為犯法，也阻止不了我的行動。
這棟三合院是假的，外頭那棵櫻花樹也不存在，那我這段時間在這裡看到的那個人……
那個姐姐，她真的存在嗎?
「有人在嗎。」
我迅速收傘，將雨傘擱在牆邊，踏進正廳後，開始調(diào)查左右兩側(cè)的房間。
巡完一遍後，我跑去隔壁相連的屋宇搜索，折返時在廚房停留了一會，隨後回到一開始所在的地點。
沒有人這件事還在我的預(yù)料之中，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這個家乾淨(jìng)的不可思議。
不是說地板或牆壁一塵不染，而是每個房間除了基本的家具，沒有任何私人用品，看起來很像展示用的樣品屋。
因為我沒看到收納用的箱子或是行李箱，又不敢翻人家的櫃子，只好跑去廚房尋找昨天看過的托盤以及茶具來證明自己多心了，但最後還是找不到。
這件事加劇了我的疑心。
如果是幾個禮拜前，我會覺得這種事情沒必要大驚小怪。
但問題是現(xiàn)在，那個姐姐已經(jīng)搬進來一個禮拜，就算行李再怎麼少，平時再怎麼愛乾淨(jìng)，也不可能將環(huán)境整理得如此徹底。
說謊的人難道是她嗎。她如果沒有搬進來，那為什麼她會出現(xiàn)在這裡，為什麼又要在我面前演戲。
得找到她，照以往的經(jīng)驗，她應(yīng)該很快就會出現(xiàn)了。
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我提起腳，跨過門檻，迎接我的不是櫻花跟日光的華麗場面，而是隨風(fēng)飄移的毛毛細雨。
「這棵樹真的很美，對吧。」
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將傘打開拿在手中。
櫻花樹下站著一名穿著白色洋裝的少女，她的臉上露出了與她不相襯的悲傷表情。
#
我走到樹下的時候，她已經(jīng)坐在板凳上，手裡拿著被雨水沾溼的花瓣。
我坐在她旁邊，將雨傘移到我們中間。雖然雨不大，想說還是幫她擋一下。
「謝謝，你這孩子意外的貼心。」
我把頭垂下，望著地上的小水灘。
「你今天幹嘛穿成這樣，還以為是哪來的女鬼，大白天的不要亂嚇人好不好。」
「不是你建議我換的嗎?啊，」姐姐受不了的攤手，「你覺得舊的比較好看是吧，還說不喜歡，真的有夠不坦率。」
「這是兩碼子事好嗎，兩套都不好看。」
我緊張的握了一下手心，沉默了幾秒後才開口:
「你知道什麼吧，關(guān)於這裡，還有這棵樹。」
「如果這些都不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不要開玩笑了。」
「我很認真。」
她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真不可取，這傢伙完全是以捉弄我為樂。
沒看到我這麼困擾嗎?我真的很想把雨傘抽走，當(dāng)場離開。
我耐著性子，「好，如果都不是真的，那就連我現(xiàn)在說話的對象，實際上也不在這裡，甚至不在這個世界上嗎。」
說到後面，口氣一不小心變得暴躁。
姊姊忍不住失笑。
「你跟她真的很像。」姐姐將手放在膝蓋上，撫平洋裝上頭的皺褶。
「個性固執(zhí)又愛發(fā)脾氣。這樣子生活可是很累的喔。」
「要你管。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我的怒氣，她絲毫不受動搖。
「唉呦，人生中多少會出現(xiàn)幾件不可思議的事。」
她將上半身探出雨傘外，離開了座位。
「就連我也沒想過，會在這裡遇到你。」
我將雨傘靠在肩膀上，從傘面下望著她。
「什──這是怎麼回事?」
雨雖然停了，天空卻還沒放晴。
大量的櫻花取代雨滴從天而降。
就算是颳風(fēng)或是自然掉落，也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幅壯觀的景象。
我急忙起身，扔下手中的雨傘，跟姐姐一樣，被飄落的櫻花圍繞。
愣了許久，我才明白現(xiàn)在是什麼狀況。
圍牆外的櫻花樹，它的時間終於開始流動。
永不凋謝的畫面，從今以後，只會出現(xiàn)在我的記憶中。
遺憾油然而生，但我也無法阻止，只能在一旁觀賞它的謝幕。
直到有幾根樹枝變得裸露，我才將目光移回姐姐身上。
這棵樹果然是我的精神寄託。除去了煩躁跟焦慮，我的內(nèi)心平靜得不可思議。
「你……要離開了?」
「應(yīng)該不會再見了。」
「什麼啊。突然出現(xiàn)帶來一堆謎團，都還搞不清楚，你又要消失了。」
「你啊，比起思考這裡或是我的存在，」
她帶著微笑，走到我的面前，用手輕輕捧住我的臉。
「還有更急迫的事情要處理吧。聽著，如果你真的很重視你的家人或是你的朋友，趁你們關(guān)係還可以修補的時候，好好面對他們。現(xiàn)在的話絕對還來得及。」
我慌張地從她手中掙脫，耳根子傳來一陣燥熱。
「你幹嘛啦，就跟你說不要隨便碰我。」
姐姐用手背擋住嘴巴，卻還是藏不了笑意。
「好了，這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謝謝你讓我知道，那孩子並沒有放棄，努力的成為了一個母親。」
她舉起手向我道別。
「要好好長大喔，李亞。」
那是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來不及回應(yīng)。當(dāng)我回過神來，我隻身一人站在田裡，濕漉漉的雨傘落在我腳邊。
放眼望去，已經(jīng)尋不著那棟三合院的蹤影。唯一存在過的證明，只剩下我手心上的那片花瓣。
#
雨過天晴。天空清澈的不得了。
空氣也變得清新，是在城市裡居住時，無法享有的體驗。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手抓著傘柄，讓傘的尖端劃過柏油路面。
熟悉的住家出現(xiàn)在眼前。
好死不死，我媽居然站在門口，拿著鑰匙開鎖。
「啊，你又給我亂跑，叔叔不是叫你在家裡休息。」
母老虎用看待獵物的眼神，對我投以兇狠的目光。
我害怕的撇開頭，試圖將大腦放空，迎接那如利爪般致命的嘮叨。
等到的卻是一隻溫暖的手。
她將手從我的額頭上移開。
「看來沒有燒了，但吃完飯還是要吃藥。如果身體不舒服，要立刻跟我跟叔叔說，知道嗎。」
「幹嘛啊，那麼誇張，不過就是個感冒。」
「你沒聽說過有人發(fā)燒，燒到腦袋壞掉嗎。你這個笨蛋又不常生病，我會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好嗎。」
「那你應(yīng)該也有吧，是不是不小心把你做菜的天分燒掉了。」
我媽挑了一下眉毛，「你說什麼。」
在她發(fā)怒前，我趕緊穿過門縫，鑽進屋子裡。
換下鞋子的時候，她不意外的站在我後面，瘋狂碎念。
「好啦，我知道你有多努力了。至少早上做的那碗粥還可以吃，行了嗎。」
我敷衍的把話一丟，成功堵住她的嘴，之後三步併作兩步，一口氣衝到我的房間。
我沒有聽到她的回應(yīng)，但到了晚上，看著桌面上的菜色，我很清楚她察覺到了我對她的讚美。
除了沒吃完的舊菜，一大鍋香菇瘦肉粥取代了白飯的位置，她還幫我盛了一大碗。
不知道要幾天後才能在餐桌上看到其他料理。
我跟叔叔合力把粥解決後，兩人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一邊看著新聞，一邊吃著他切好的水果。
「你今天又跑出去啦，作業(yè)怎麼辦。」
「晚一點再說。我先吃水果。」
「大概明天才會寫了。」
「你不要跟她說就好。」
我將叉子刺進切好的蓮霧，望著電視螢?zāi)唬鏌o表情的咀嚼著。
「叔叔，你們昨天真的沒有看到三合院嗎。」
「嗯?會不會是你在夢中看到的啊。」
「是嗎，可是……」
「這麼在意的話，要不要問問看你媽。她以前住在這邊，搞不好她會知道些什麼。」
「有這回事?」我趕緊坐正。「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叔叔像是意識到什麼，表情變得凝重，「她沒跟你說的話，應(yīng)該是不想在你面前提起吧，畢竟跟你外婆有關(guān)。」
聽到關(guān)鍵字我便明白，所以也識相的不再追問，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半夜，我睡到一半便沒了睡意，可能是早上補眠時的能量尚未用罄。
我用手把玩著被枕頭壓扁的劉海，腦中想起了一些往事。
在我讀幼稚園的時候，我媽告訴我，我是在不被祝福的狀況下出生的。
她在高中的時候意外有了身孕，但在發(fā)現(xiàn)前，她已經(jīng)跟男朋友分手了一段時間。
因為她不肯向大家透漏，所以我的親生爸爸到現(xiàn)在還是個謎。
但過了這麼久，知不知道好像也無所謂了。
這件事在當(dāng)時引起很大的風(fēng)波，外公外婆極度反彈，爭執(zhí)愈演愈烈，因為我媽執(zhí)意要把我生下來而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結(jié)果高中畢業(yè)後，我媽便氣得離開家裡，到外投靠朋友，帶著身孕打工過活，不再跟外公外婆有所往來。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我可能不會對自己的出身感到愧疚。
但在我誕生的那一天，外公帶來了噩耗。
#
我今天比平常早起，為的就是趕快搭車去學(xué)校，到教室完成作業(yè)。
早知道就聽叔叔的話，睡覺前把作業(yè)寫完，這樣早上還可以睡飽一點。
現(xiàn)在變成這樣，只能怪自己太懶惰了。
下車後，我著急地衝向?qū)W校，跟警衛(wèi)叔叔道聲早安，隨後跑向二年級的校舍，一鼓作氣爬上三樓。
到教室的時候我喘得要命，滿身是汗，看起來十分狼狽，幸好裡頭只有幾個人。
就算班上的人都不喜歡我，我也有義務(wù)要維護好自己的形象。對著窗戶簡單整理好儀容後，我背好書包，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慢慢停下腳步，看著桌上擺放整齊的筆記以及作業(yè)卷。
用不著詢問，我已經(jīng)猜到這是哪個討厭鬼的傑作。
「聽老師說，你昨天感冒，身體好多了嗎。」
陳文竹坐在我斜後方的位置。
他的聲音像蚊子飛過我耳畔，在我耳裡嗡嗡作響。
「不舒服我還會來上課嗎。」我刻意不看他，拉開椅子坐下。
「也是。」
他發(fā)出乾笑後，繼續(xù)跟我說話。
「那個，我?guī)湍闶帐傲艘幌伦烂妗Ｈ绻阋獑栕蛱斓纳险n內(nèi)容，我隨時有空。」
「我可沒有要你做這些事。」
「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我自己願意的。」
「就算我不把你當(dāng)朋友也一樣嗎。」
我不是故意的，但察覺到的時候已經(jīng)脫口而出。
教室裡突然變得很安靜，我們的互動顯然受到其他人的關(guān)注。
「對不起。」
「你幹嘛跟我道歉。」
「大隊接力的事情……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所以你不要生氣了。」
「不要說了。」
「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我低下頭，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跟他說話。
他好不容易認錯，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如果現(xiàn)在不用力眨眼，我可能會在眾目睽睽下哭出來。
這樣的話，就太丟臉了。
我放好書包，拿出鉛筆盒，翻開聯(lián)絡(luò)簿，確認還有哪些功課沒有完成。
我的指尖巡過前天抄寫的項目，隨後停在下面一格的空白處。
仔細想想，昨天的作業(yè)沒寫也沒關(guān)係，補考的成績差了點也無所謂，反正我是因為生病才請假的，我媽跟老師應(yīng)該都能體諒。
所以現(xiàn)在只要做好書包裡那些有帶回去的功課就好。
但為什麼我知道，卻還是把頭轉(zhuǎn)過去了呢。
被我突然注視著，陳文竹很明顯的嚇了一跳。
教室裡的氛圍緊繃得讓人難以承受。
「聯(lián)絡(luò)簿。」
「嗯?」
「我說，借我聯(lián)絡(luò)簿。」我不耐煩地放大音量，隨後嘀咕道:「不然我怎麼知道今天要幹嘛。快啦。」
那個白癡在位置上愣了一會，才意會了我說的話。
只見他急急忙忙的打開書包，裡頭的東西都倒在桌上了，卻還是焦慮的喊著他的聯(lián)絡(luò)簿怎麼找不到。
「真是的。」我小聲的念了一句，從鉛筆盒裡拿出鉛筆跟橡皮擦。
從周圍傳來了笑聲，我雖然忍著，嘴角還是不小心上揚了。
#
周末一大早就十分炎熱。
電視上播著熱門動畫。我把它當(dāng)成背景音樂，在儲物的小房間裡翻箱倒櫃。
不枉費我花了半小時，終於在抽屜深處，找到我媽以前的舊相簿。裡頭除了她出生時的照片，還紀錄了她各階段的求學(xué)過程，以及跟外公外婆一同出遊的回憶。
上次翻閱這本相簿的時候，是我們搬來這邊的前幾天。但我還看不到一半，就被我媽沒收了。
那時候她不願意透漏任何訊息。
既然現(xiàn)在被我翻出來，就讓我來研究裡面到底藏有什麼祕密，反正她現(xiàn)在外出，我有的是時間。
我打開紅褐色的相簿，一頁一頁的瀏覽。
從小寶寶到小學(xué)生，盯著我媽年輕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這個可愛的小孩是經(jīng)歷了什麼，才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而相簿裡除了我媽的獨照，也有她跟外公外婆一起拍的相片，有幾張的背景裡出現(xiàn)了三合院。
「找到了。」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其中一張。照片裡的兩個人，站在我媽旁邊的是我的外婆。
他們倆親暱的搭著肩膀，在三合院的圍牆前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一同入鏡的那棵大樹，枝頭上綻放了數(shù)以百計的美麗花朵。
至於是不是櫻花，我就無從得知了。
─ #END ─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