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年後的重逢
「欸？學姊，所以一年前我最後看到的那個女孩子真的是妳嗎？我還以為自己看到不是的活人啊。」
「學弟，你是不是想跟我吵架？」
我跟尹靜蕙交換聯絡方式後，當天晚上就立刻繼續中午的話題。
雖然想到最後在販賣機前被圍觀的一幕，估計很快就會在不大的高中校園裡傳開來，往後自己更難逃被指指點點的命運，但這些難堪我身為男人是可以忍的，大不了我就轉學嘛！
不，我開玩笑的……畢竟我都已經晚一年入學了，肯定會為家人帶來不小麻煩吧？重點是，我真的很在意變成陳景慎的學弟，這可是比被當成罪人還要屈辱。
不過，現在我可以暫時先將自身名節放一邊，因為我總算是解開了一年前的謎團，而我也相信這幾天發生的種種撞鬼、潑血、監視器詭異畫面等都將迎刃而解！
因為我也同時找到那傳說中屬於我的萬能機器貓了。
總之在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按下通話鍵打給對方後，我第一個便是提及一年前那件事。因為那是所有劫難的起始，而且感覺釐清後就能連帶解開後面的謎團。
然後學姊這次很快就解開我的疑惑，與中午那時候左右而言他的反應完全不同。
──既然這樣，也順便把那個時候我當場受無數人言語與目光譴責的疑問釐清好了。
「學姊，話說，妳中午為什麼要突然哭啊？」
「我要掛電話了！」
「好啦好啦！」不知為何，話筒那端有回聲，我接著提出自己的見解。
「學姊，妳是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妳……看得見，對吧？」
只見學姊沉默了一下子後，才回答我的問題。
「是呢，眼看情況緊急，這是最有效的解危方法。」
「學姊妳說得也太輕鬆了點！我現在可是變成校園紅人，變成對不符實際年紀的幼女有興趣的變態啊！」
「現場的變態又不差你一個，你們男生都一樣啦！嗯？我好像聽到你說了什麼不符年紀……」
「反正！」生存意志堅強的我趕緊將對方的注意力拉回到主要話題上。「學姊妳試圖在隱瞞妳看得到那個世界居民的能力。」
「唉，是啊……」尹靜蕙嘆了口氣，接著說：「如果不這樣可是會惹來很多麻煩，你是無法體會我們這類人的痛苦的。特別又是我這種二流靈感應強的人。」
二流靈感應強的人？什麼意思？
可能聽到我發出納悶的聲音，學姊很快的替我解答。
「意思就是說，我其實不是百分之百看得見靈體，是靈感應力比別人還強的人。」
「學姊連一點點都看不到嗎？」
「倒也不是這麼說。」
對方這麼說同時，話筒那端傳來稀哩嘩啦的水聲。
「學姊，妳在洗澡嗎？」
「我要報警了。」
「不不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頓時聞到一股女生洗完澡的香氣，並發現不知名的液體正滑過我的人中。
一摸才知道原來是汗水。真是的，都是電風扇忘記開的關係，現在可是九月天呢，只是這汗水有點紅紅的。
「應該說，我只能看到模糊的形體、光體、鬼火、情感意念等抽象化的呈現。當然，其中也包括感應得到磁場的變化，還有氣之類的。」
「哇！感覺好厲害！這就是那天為什麼妳會盯著監視器看的對不對？」
這次學姊沒有馬上回答我，不過講出的話使我恍然大悟，而且有種被帶回最初的感覺。
「笨蛋學弟，你忘記了嗎？我不是說其實主要注視對象是你。」
「所以這果然跟一年前那起車禍意外有關對吧？」
「沒錯。」
我聽得出學姊已經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別問我為什麼，我腦中的畫面就是那樣。
「但那場意外恐怕不是我促成的，也就是你一開始所提到那位師傅對你說的劫難。我會在現場純粹只是巧合，或許該說，是因為剛好感應到某股力量才會出現在那裡。」
見話題開始朝詭譎的方向推進，我也不由得繃起神經。
「學姊感應到的力量應該就是使我突然『開眼』看到小孩鬼的關鍵吧？也因而讓我觸碰到那起劫難。」
「依照邏輯來想的確可能是這樣。」學姊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一般情況下，平常人是不可能平白無故開啟陰眼或是陰陽眼的。」
這個我倒是有聽說過。所謂的「陰陽眼」正是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交織在現世中的事物，比如說靈體、妖怪、鬼魂，又或者如學姊所提到的氣、形體、意念抽象化，更甚者包含神明這類的事物。
陰眼，顧名思義僅能看見上述所涵蓋的範疇。
陽眼，則是普通人所見的現世景象。
最悲慘的情況下是開了陰眼關掉陽眼。但開啟陰陽眼的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像我現在就能感同身受。
誰知道哪天一直常駐在身邊你以為是活物的東西，其實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居民。就跟那天我看到的那幾位「女學生」一樣。
「以我來看，正是那股力量促使你意外開啟了陰陽眼。要說那是場意外嗎？或許真有這種可能。假如那股力量所影響的波長恰巧與你的波長對上的話，是可能造成這樣的結果的；另外，也可能當天不只你一人意外開啟陰陽眼，或是周遭某些人也會突然感受到不舒服等等，但如果那股力量是刻意的，就必須非常小心了。」
學姊最後這段話讓我想起最近發生的「潑血事件」中那荒唐的監視器畫面。
「真的有可能是刻意針對我呢……就跟最近那件事一樣。」
「我無法否認這個說法。假如我們學校某些對活人不懷好意的靈體看上你的話，確實會做出一些惡作劇，甚至是危及你人身安全。」
「但是我在平常是看不到鬼的啊！勢必也要有那股力量影響我才行吧？我能想像得到被鬼盯上的可能，就像學姊妳試圖隱藏自己的能力這件事。正因為某些人特別，才會受到關注，無論那些靈體是想要尋求幫忙還是想要加害對方。」
「是啊是啊，這就是我們這類人為什麼這麼辛苦的地方。」學姊接著咋舌一聲，隨後認真道：「只是，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就是因為當初一年前那股力量現在又出現在你周遭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關注你。」
學姊這番突如其來的坦白令我大吃一驚，頓時我感覺周遭空氣冷了起來。
「什、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囉！」這女人聽到我發出顫抖的聲音後，有點得意的笑道：「一年前我感受到的那股奇怪力量跟著你到這所學校了。不對，或許也不該說是跟著你到這所高中，而是剛好跟你在同個班上。」
「欸？學姊，妳的感應力可以到這麼精準的程度嗎？甚至記得那股力量帶給自己的感覺。」
「這你不懂啦！」尹靜蕙有如被誇獎的臭小鬼，語氣更是得意了。「那種感覺體驗個幾次就會習慣了，就像在家裡面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是誰一樣。」
我還真沒辦法將這樣的比喻與那種感覺相連。
但假如在家只聽到腳步聲沒看見人我還真的會嚇死，頓時感覺有陰陽眼好像也不錯。
反正先回到重點上。
「簡單來講，那力量是附著在某個人身上，又或者是盤據在我們班內，而且是針對我而不想走？」
「我認為不太可能。」學姊篤定地回答：「記得剛才做出鬼盯上你的假設前提吧？正是因為發現你的『特別之處』才會盯上你，但假如那股力量是針對你並開啟你的『特別之處』的話，那鬼祂們首先會盯上的也是那股力量的源頭，不然就是對那股力量感到畏懼。我猜是這樣啦！目前看來應該是祂們想靠近那股力量的源頭，反而認為你是絆腳石，想要先將你除掉。」
「竟然還有這種可能！」說實話，這假設我還真的沒想到。
因為我所以為的針對是要把我逼到走投無路或弄死，而不是以逼退場為前提作為主要目的。
「再說，如果是盯上那股力量，面對你這種菜雞，祂們有很大的可能反而是不屑一顧吧？學校的靈體相當多，等級在一般以上會危害到活人存在的靈也是有的，基本上祂們假如要面對那股力量，是不會理會你這種根本對祂們不構成威脅的存在。」
突然感覺很失落也很可怕。難道我就讀的高中就是傳說中亂葬崗蓋成的那所？
「只是那股力量會移動的話，我認為有很大的可能應該是附著在某個個體上。一般來講，不太可能會有一股力量主動跟著某人移動或自己移動，它肯定是附著在某種媒介上，又或是該媒介或個體就是發出力量的主體，也就是說……」
「那股力量可能是某個人帶來的？」
「沒錯。」學姊肯定我的猜測，接著將話題前後呼應。「而一年前與現在正是你剛好在那個人附近，所以才會再度被開眼見到那些鬼魂。我不認為對方會為了想針對你大費周章的混入班級，因此比較傾向是巧合，這也呼應了那位師傅告訴你註定會遇上劫難的命運。」
感覺似乎是這樣呢，沒想到那個老頭不是神棍，是神仙！
只是，還是有些事讓我感到困惑。
「但是……為什麼有『人』想要陷害我呢？我意思是說，監視器裡面的影像顯然就不是正常會出現的景象，我不相信那是刻意為之的人為。」
「只有笨蛋會相信那是人為，也只有笨蛋會去幹那種事吧？當然，不管是被拍到的人還是那一高一矮的教官都是笨蛋。」
雖然畫面中的人不是我，但感覺好像自己被罵一樣。
「所以針對這件事我已經開始調查了。」
「欸？學姊，妳好厲害！根本是通靈王！」
「對啊！我會讓你變成我的護法之一，每天受我差遣。總之今天就先這樣，詳細情況我明天到學校會找你說。話說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別被我拿出來的東西嚇到了。」
到底是什麼可怕的東西要我先做好心理準備？
在掛斷電話後，我仍然因為不祥的預感而不安，就在這時候，我不經意透過眼角餘光發現房門不知何時被開啟，而且似乎還有一道視線正盯著我。
就在我轉動僵硬的頸脖，目光轉向門縫時，我竟看見一張披頭散髮的蒼白臉龐正對我露出微笑。
「啊啊啊啊啊！」
「真沒禮貌！是看到鬼嗎？沒想到哥的春天來了，身為妹妹的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原來剛才我聞到女生洗完澡的香味是從自己的妹妹身上飄來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