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你來自何方嗎?在三月二十彼岸花開,回家吧?!?/div>
一封內容不知所云也並未署名的信,一名孤兒緊握在手中。
名喚為母親的院長,帶著孤兒來到這個世界,給予食、給予住,給予衣裳穿、但不給予自由。「野腳孩子想跑去哪?誰準許可以出門了?馬上死回來!」她銅鈴大眼瞪看著、糟鼻裂嘴命令著孤兒。她手持無形的慈鞭,栓住瑟瑟發抖的乖孩子,只能順服她頭上象徵權力的牛角。囚禁孤兒的牢籠裡面,還關著其他長得相像、陌生卻眼熟的兄弟姐妹,牠們無暇顧及彼此。
「牛蹄之涔,無尺之鯉;塊阜之山,無丈之村。」孤兒吟詠著《淮南子》古詞喃喃道。這座孤兒院容不下夢想,也許孤兒不過是條自命不凡的鯉魚吧,那就任由旁人嘲笑吧,然後收集這些人留下的歧視口水,他一點兒也不想跟隨前方踏好腳印的足跡長大。這座小山村裡若是無法包裹下高傲志氣,那就去大城市狠狠地闖蕩一番吧!
爬過與天高的巍峨萬丈,孤兒艱難地和大自然搏鬥。好幾次沒有食物餓到看見生命盡頭,只能蜷縮在蝸居般的雪地小山洞裡舔舐傷口,更沒有乾淨溫暖的被褥。但是依煨柴火,孤兒得到了一絲絲卑微的自由,既使阮囊羞澀也要欣喜一切得來不易,「至少…不用再聽話了…。」昏睡前他如此心想著,讚美這該死可悲的自由。
多年後的後來,孤兒在寂寞城市收到了這封不知所云也未署名的信。「物輕人意重,千里送鵝毛?!瓎幔俊购闷嫘膶訉盈B疊地壓著孤兒,問自己的身世究竟來自何方?帶上一把手槍以防範黃豺鼠輩,他踏上了這趟尋根之旅。
重回故地,孤兒在櫻花林裡與一個女人狹路相逢?!富貋碜錾觞N?」她戲謔的說:「不是忘了怎麼回家嗎?」她認出眼前的闖賊,個頭倒是長大不少,還多了幾分蒼白憔悴。
思念如馬,自別離,未停蹄。
相思若柳,飄滿城,盡飛絮。
「回來找春之彼岸?!构聝旱挠牡鼗卮鸬?。是的,孤兒一直記得自己的出生地,沒忘記過童年心魘曾畏懼過她頭上的那對牛角。「就藏在妳這片櫻花林裡?!挂魂嚳耧L喧囂吹來,雪白色櫻花飛絮漫飄天上,那是思念的顏色呀??谑切姆堑膬扇?,卻傳達不出彆扭的相思。
孤兒雙手在白皚皚的雪原上撫摸著,櫻瓣上泮化的雪水靜靜滴下。成年後歸來的孤兒非法入侵母親這片櫻花林,高大的軀幹恃勢凌人知法犯法,撥開大櫻花瓣,還有小櫻花瓣,任何人或物都擋不下孤兒的蠻橫不講道理。
「不要再找了!」淚潸潸的母親嬌急哭喊道。無論今錯前非,仍是自己的心頭肉,憂心他耽溺入迷在花林美色中沾濕了衣袖而受寒。
鋤開母親的櫻地,一股暖流襲來,水涔涔的湧洩而出,「啊…,這就是春之彼岸!」孤兒把手指深深地插入欲強行剖開神秘境地「哈啊…啊哈…」在後追趕的母親不禁呻吟驚呼。孤兒埋首深吸著春之彼岸撲鼻的芬芳香氣,反芻舔嚐著春之彼岸流出源源的甘甜汁液。
「我從哪裡來,就要從哪裡回去?!篃o視母親哭得梨花帶雨奮力阻攔,不顧母親小小如饅頭般的拳頭如雨揮下,打在結實的胸膛上不疼不癢。春之彼岸被撐開的那扇門就快要閤上了,孤兒無情無義的掏出那把手槍,他在大都市磨礪粹煉回來後的感情已如金屬鋼鐵一般冰冷絕情。
「我賭你槍裡沒有子彈?!?/div>
母親面如槁木擋上前,冷冷地用生命博上最後一把。
「我賭你心裡沒有我?!?/div>
孤兒毅然決然的,扣下了板機。
春之彼岸花期已到,七日凋謝,等下一次花開,要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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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得篇】來點鼓勵好嗎
【孤兒篇】備註:
引用 黃KINO 作品反芻之城 Ruminants 得到靈感作為插畫使用。
我賭你槍裡沒有子彈【全集資料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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