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機,進入戰鬥態勢?!?/div>
芭絲特走入「幻爪」的駕駛艙,一面用房卡向籌碼隊全員發布戰鬥指令,一面隔著擋風玻璃望向腥紅天幕下那不詳的巨物。
那是一個難以形容的存在,由陰影、火光,以及更加複雜的東西翻滾纏繞而成的大片「烏雲」,有些座機緊急調過頭,有些則不小心衝入那玩意裡頭不見蹤跡。
這發展完全在預期之中,從四災義勇軍成立至今,一但與飛行載具扯上關係,向來都不會缺少墜機或者迫降這兩個重要元素。
就艾孽奇看來,這正是行軍的醍醐味,少了這個環節可是會讓牠感覺不對勁。
「噗哈哈哈!該來的還是來啦~今天真是個墜機的好日子不是嗎?」駕駛座的艾孽奇並沒有聽清楚芭絲特在牠身旁說了些什麼,狂亂好巧不巧在這時發作的牠看著外頭景象逐漸扭曲,出現各種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幻影,然而牠依然毫不怕死得哈哈大笑,享受這極端狀態帶來的病態狂喜,緊握把手穩住幻爪機體,對抗烏雲產生的超自然吸力。
受狂亂干擾,牠並無法判斷戰鬥是在哪個時間點打響,視線裡的其他幻爪變成牠過去經常搭乘的裂甲獸突襲艇,而烏雲則化作某種型號不明的大型星艦,艾孽奇的記憶回到了過去,以凡人之身替軍團在無數戰爭中燒殺擄掠的美好過往。
應該是芭絲特的攻擊,筆直的光束自牠駕駛的機體上轟出,在烏雲表面炸裂出一到炫目的光芒,可惜收效甚微,像是之前於喀爾登最後一戰中遭遇的巨型修格斯,烏雲翻騰著,破口迅速被其他部分擠壓吞沒,轉眼完好如初,看上去一點也沒受影響。
對於我方的攻擊,本來就不懷好意的烏雲當然不會甘願當靶,它顯露出好幾顆骷髏頭的輪廓,凹陷的雙眼緩慢壓向幻爪隊伍。
「叛徒為、為什??你啵,要叛加??加??」狂亂將直升機的旋翼破聲幻化成模糊不清的低語,拉扯著艾孽奇的注意力,而一種不正常的僵硬感隨著受狂亂影響的幻覺,也猶如寒霜由指尖蔓延,悄悄奪去牠的身體控制權。
艾孽奇又回想起了遙遠的過去,牠仍是血肉凡胎時,曾有一次搭乘的掠奪艦遭遇其他軍團的伏擊,敵方的炮火炸開了船殼,隨即產生的巨大吸力恰巧把位於該處走廊的牠給拋入外頭的真空,暴露在幽暗的深空中牠接受多次改造的皮膚和肌肉仍被迅速凍結,這時的感覺也與那時似曾相似。
「駕駛??!」正當艾孽奇迷失於過往的回憶,芭絲特的怒吼猛然穿透幻象的低語與記憶場景,將牠的意識拉回現實,此時烏雲巨震,既似哭吼又像嚎叫,恐怖的聲波撕裂空氣,帶著肉眼可見的模糊實體朝著艾孽奇駕駛的幻爪襲來!
艾孽奇眨眨眼睛,傾斜機體掉頭拉開距離,讓幻爪以受力面積最小的姿態閃過這波攻擊。
「呼~真驚險,你們有空的話記得幫我採樣一下,我想帶個土產當收藏~」狂亂發作前艾孽奇有聽到機艙內的瑪莉要希莉卡去好好接觸那朵烏雲,所以牠穩住機身保持距離繞行目標,還不忘向隊友嘻嘻哈哈的講幹話。
與此同時烏雲變成的骷髏裂開大嘴,吐出大量黑霧,那些黑霧化為鬼魂般的型態於空中飛竄,軌跡迷幻地衝向幻爪隊伍,看得艾孽奇大感好奇,儘管正處於狂亂影響,牠的惡魔視覺仍看得出那些黑霧並沒有靈魂。
比起鬼魂,或許用傀儡來稱呼它們會更加合適。
貼心的希莉卡為眾人身處的這架幻爪升起護盾,雖然第一時間讓大部分的黑霧傀儡另尋目標,不過仍有傢伙成功強硬登機。
手持長槍的飄忽人影出現於機艙內部,礙於場地限制,希莉卡很可惜的沒辦法自己動手幹掉入侵者,這工作便落到與艾孽奇共乘這架幻爪的其他三個貴族冒險者身上,愛麗絲、青歲和月月,整個機艙頓時熱鬧了起來。
「哈!試試看和那些跑上來的傢伙收錢如何?告訴它們我們可不是做慈善的~」艾孽奇邊開邊繼續講著幹話,儘管模樣看上去一派輕鬆,但事實上牠已無暇關切後頭的入侵者和戰局,狂亂如附骨之蛆侵擾著牠的感官,儀表板上增生出帶著人臉的蠕動贅生物,囈語著混沌的歌謠,就連操控手把也變成連皮帶肉的血手,反握住艾孽奇的手掌與牠角力。
情況愈發險峻,似乎是因為火力壓制強度不足,烏雲中伸出如觸手般的實體物,正好擊中艾孽奇駕駛的幻爪,儘管有希莉卡的護盾保護未使機體受創,但引擎仍在這一擊之下失去動力,整架機體被往烏雲方向吸去。
「那動作叫甚麼來著?啊!補票!應該是加收一點五倍的票價吧?算它們一個人一百五十寶吧~」緊急關頭,艾孽奇以大魔的意志力凝神看破狂亂幻象,重新發動引擎,傾斜並穩住機身奮力對抗吸力,而且與其他架幻爪聯合起來,開火壓制烏雲的動作。
眾人集火之下,烏雲體積一下收縮一下膨脹,腐敗的汁液從成團骷髏頭的口中如雨淌下。
硬扛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火力,烏雲開始於空中緩慢旋轉,原本流淌的汁液隨離心力往外散射,化為汙濁的水刃斬向現場所有幻爪!
艾孽奇向下俯衝閃過水平橫斬機頭的水刃,而後又進一步加速躲過由下方暴衝而上的黑霧奔流,接著在加速向下俯衝的機體與地面發生親密接觸之前拉升機體,迎面對上一架同樣為了閃躲下方黑霧的幻爪。
狂亂幻象再次出現,那架幻爪於艾孽奇的視線中分裂出四道殘影。
艾孽奇嘴角上揚,牠真的是愛死這可愛的小禮物了,毫不猶豫,全憑本能,牠將握把往右一扳,駕駛著幻爪衝破幻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咚得一聲,艾孽奇才剛賭命駕駛幻爪閃過烏雲一套範圍攻擊,後頭又有新的敵人登上幻爪,對方力量之強,還導致機身嚴重偏移,機艙內的戰況愈發激烈,連希莉卡都決定投入艙內混戰。
眼看再打下去整架幻爪就要解體,芭絲特果斷向全體發布迫降指令。
嗡──在艾孽奇的華麗操作下,幻爪向下直墜,幾乎令機上乘客們一瞬間雙腳浮空,而又在即將撞毀的千鈞一髮之際,抬起機頭俐落降落在一座沙丘上,讓全機乘客感受劇烈的G力變化,考驗眾人胃袋的承受能力。
成功迫降,狂亂的影響如退潮般鬆開對艾孽奇意識的牽制,牠目光掃向外頭,除了少數不幸墜毀,越來越多幻爪也跟著降落。
真正的好戲現在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