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垃圾指揮官V》
第四十三回. 「一盤散沙!」
人生總有深愛的人,從此再也見不到面、聯繫不上。
我們卻只能一句話也說不出的流淚。
徐舒羽失去姐姐、又害薩雪蘭喪命,內心的自責讓她即使面對Mk23含淚舉起的槍口,也不為所動。
「反正沒有姐姐...我也不想活了...」
Mk23抓住槍的手很痛,腦迴路不斷被過去的影像資訊塞爆、心智雲圖出現大量禁止攻擊人類的標籤,但這些虛擬世界中的路障正被失控的喵23一腳踢開。
記憶碎片是一把危險的雙刃劍,隨著使用時間的加長、次數增多,超高速運轉的核心對系統的影響就越深。
Darling--
走入她的生命、卻不回頭的離開。
再也無法實現承諾了。
失去控制的情緒化作悲憤的吶喊,隨著子彈被高壓氣體推出,毫不掩飾內心的悲慟。
徐舒羽、Mk23不約而同的睜大眼睛,有一名仿生人擋在兩人之間,吞下了用血才能發洩的傷悲。
「亮!」徐舒羽飛奔而出,伸手抱住仿生人搖晃、向後倒臥的身影。
Mk23看著眼前被子彈貫穿的身軀,有不敢置信的愕然。
「咳咳,不要哭...徐二小姐,妳應該替我高興,我遵守了與創造之父的約定、替他見到心心念念的小螢姐姐,在停機前真實揣測人類的心...」亮從嘴裡發出安心的聲音,「何況保護徐大小姐、徐二小姐是我的首要任務?!?/font>
「我居然還把你當成阻礙,我以前是一個幸福的人,卻沒有聰明到好好珍惜...」
「死去的人沒有時間概念,畢竟生命已經永遠停住,一直走不出去會使活著的人陷入停擺、不再前進?!?/font>
「我不能沒有姐姐!沒有比失去姐姐更讓我悲傷的事情了?。 ?/font>
光是想到一人獨活,徐舒羽內心因絕望而崩裂的空洞就越來越大。
「妳的大腦裡也肯定融入了徐大小姐的記憶,這是她最後能留給妳的禮物。」
「我無法在失去姐姐的狀態下生存...很可怕、我不敢面對這種感覺。」
「即使這麼想,也無濟於事。」亮握住她冰冷的手,「徐大小姐不是也有想見的人...想前往的地方嗎?」
徐舒羽凝眸看向天空閃耀的銀河,「浩瀚、無邊無際的...宇宙。」
「去那裏吧,替「生命」傳承下去,一定會像我一樣找到答案。」
「你的手冰到我了,笨蛋仿生人!」徐舒羽眼中不停掉淚,「你怎麼死掉之前還一臉平靜的分析什麼傳承、答案?真把自己當成電腦了嗎?」
「不是這樣,此時的我已經難過到要壞掉的程度,但我總算是了解了...創造之父幽若告訴我的知識與存在的理由,並不是要我作為他的影子活著,除了對神代一弦信念的挑戰外,還有許多東西...」
「賦予你的感情?」
「我沒有感情,但確有相似的東西,創造之父讓我觀察各種事物、觀測人們的行為舉止,透過「思考」成長,就算這份特殊、獨一無二的電波是研究之中意外產生的BUG,我也想成為「人」,因為人是如此的特別難懂,小螢姐姐是、妳也是、當然還有...」
幽若的眼神很認真,但舌頭彷彿失去力氣般麻痺,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姐姐?」
「我對她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就像強烈的電流通過身體一樣,我會想成為她的支柱...重要的人。」
即使死亡,也有想好好傳達的感情。
「姐姐已經離開我...而我也要失去你了?!?/font>
「如果仿生人有「輪迴轉世」的概念,下一次我希望能以人類的身份與你們見面,亮...是照亮某些東西,帶來救贖的光,這樣的我能替妳們照亮一點看不見的道路嗎?」
亮喘了幾口氣,仿生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最後...是創造之父要我告訴妳與徐大小姐的話,在此完成轉達的任務,「如果這個世界的結局已經夠好了,妳還願意讓神代回去重塑嗎?」」
「?。。 ?/font>
「死掉之後,我究竟會去哪裡?這個疑問也許就要得到解答,再見了徐二小姐...這是永別,勇敢的和神代一弦...去改變世界、前往那遼闊又充滿未知的宇宙吧,那肯定是徐大小姐內心的願望。」
亮放心似的停止運轉,沒有人類死前閉眼的習慣動作,只是靜靜的欣賞著眼前幾乎與徐舒穎一模一樣的臉孔。
最後成為了一具沒有自我的容器。
「我居然...會因為姐姐以外的人哭泣嗎?」徐舒羽擦擦眼淚,「我會去的,帶著妳們傳承的東西,一定會見到姐姐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她抱起空蕩蕩的軀殼,走向跪倒的Mk23。
「對不起,Mk23,我知道做任何事情都無法彌補妳內心的傷悲,但我會為今天發生的一切奉獻所有,除了這條命以外的東西...我都可以給妳,真的很抱歉。」
「......妳怎麼會這麼晚才恢復清醒?」
「我被憎恨支配了,是我的錯,我很懊悔...原本可能會這樣一直錯下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其餘想反駁、諷刺的話到了嘴邊,Mk23就無聲嚥了下去。
沒有補償能代替薩雪蘭的存在,但就算在這裡殺死徐舒羽,就能讓薩雪蘭安心嗎?
能讓他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
那名仿生人說過許多關於生命的提問,以及他苦苦追尋的答案...
狂亂無措的心智雲圖漸漸取回冷靜,Mk23拔出體內的記憶碎片。
一定要這麼說...
Darling才會安心吧。
所以喵只能忍耐,因為喵愛著你,非常非常愛你才願意。
「一定要幫助格里芬戰勝W,這是喵唯一能原諒妳的方式。」
就算流盡了體內最後一絲水份,也無法從悲哀中解脫。
「謝謝妳,真的很對不起?!?/font>
徐舒羽在地上磕幾個頭,才又拾起亮、緩緩離開了現場。
Mk23抱緊薩雪蘭,再次放聲大哭。
「什麼傳奇指揮官?神代一弦最多也只有這種程度,哼...情緒對戰士來說只是多餘的包袱,妳還有時間為這個沒用的人悲傷?趕快讓技師修復、上場殺敵。」
說話的人正是透過機器人說話的軍方上將,作為總司令官,他命令手下及時回防、召回殘餘軍眾抗敵,仍是透過索米駕駛超弦號、WA2000、閃電等人在控制室奮戰不怠,才得以守住隔離牆。
「...因為死的不是你的Darling才會這麼冷血!」Mk23打從心底鄙視著不敢以真身趕赴前線的總司令。
「戰術人形也敢出口頂撞人類軍官?妳要慶幸帕拉蒂斯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W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撤軍,現在是重整旗鼓的大好時機,妳如果不能服從命令,那就留在這裡等死。」上將不以為然。
「要喵繼續作戰可以,但總司令官應該替神代準備一場慎重的葬禮,他是大英雄!」
上將一副慣老闆的語氣,「英雄?半途而廢的人算什麼英雄,簡單安排一下應走程序就對他夠好了,我們可沒有資源隨地浪費,呸...尤其是這種沒用的廢人,厚葬都嫌浪費?!?/font>
「是...你們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在前線衝鋒陷陣的烈士...失去價值立刻丟棄。你們沒有人心疼他,喵心疼!只有喵在乎他?。 ?/font>
Mk23再也忍受不了軍方野蠻的行徑,她用閃電般的速度衝了出去。
「貓崽?啊...指揮官?!」M99也趕了回來,但Mk23將手槍人形的優勢發揮到極致,M99一雙小短腿根本趕不上。
「隨便她去,這種違背主人命令的失敗品...死了也沒甚麼損失?!股蠈⑼高^機器人下令,「本將軍已經指派下一名簡緹婭計畫的成品,你們就在指揮部等著她來發號施令!」
「你這個畜生,爺爺就算下地獄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M99不服氣的吐了口口水,幸運的是格里芬與軍方殘存兵力也從各路前來匯整,她強忍悲傷、起身追蹤Mk23的下落。
白色勢力一方突生變故,上將發出讓格里芬重新編隊的最高指令,他隨身的綠眼睛秘書會同和弦、WA2000、閃電、M1918、Super-shorty與戴著真核面具的索米來到指揮部,只見到一名盛裝打扮的陌生少女。
她的長相、氣質與露西亞有幾分相似,卻自信滿滿地站在電腦的大螢幕前,甚至綁了完全不適合作戰的公主頭,手裡拿著充電式的鈦金屬摺扇,似乎比任何人都還有對抗帕拉蒂斯的決心。
「我是聖代殿子,妳們的新指揮官。」少女留著一頭如銀色瀑布般的長髮、眨著俏皮動人卻異常高傲的眼,「從今以後由我負責作戰計畫,妳們得放棄一切個人情感、以我的命令是從,其餘廢話一句也不準多說?!?/font>
「可是神代指揮官和其他戰死人形的遺體...」
「已經妥善安置,不用再提這群人了?!孤}代用談論垃圾的語氣哼了一聲。
「會不會有點太冷血...」Super-shorty弱弱的質問。
「誰再竊竊私語,我就強制關掉誰的火控核心?!?/font>聖代肅殺的氣息嚇得小個子的Super-shorty不敢再反抗。
「遵命?!归W電強忍不滿與憤怒,舉手提問,「請問指揮官,我們的下一步...」
「我們還有多少名菁英人形?後勤官賽拉斯還活著吧?不要像死人一樣不吭聲好不好?」聖代殿子鄙夷的說。
「二十一人?!购拖铱戳艘谎燮桨咫娔X,戴著手套的手卻暗自抖動。
「全軍分做二十一路,從四面八方攻打白色勢力的主力,以武力強行突破,一個小時後立刻行動?!?/font>
「但指揮官...假如現在採取反攻,戰術人形受到的戰損都來不及治療,恐怕會全軍...」WA2000徹底急了。
「住口,我剛剛說了什麼?」
「一、一切以您的命令是從?!?/font>
「那就對了,該打就給我打、該殺的一個也不放過,這才是軍人,徹底貫徹上級命令。我聖代殿子說死戰到底,誰敢退縮就槍斃誰!」
「非常好?!股蠈⑴c秘書一旁沾沾自喜。
「緹婭和神代顯然對妳們太好,連對長官該有的禮貌也沒有,看來我作為新上任的指揮官,有必要好好講解軍人的紀律威儀,妳們聽好了,第一條...」
聖代殿子開始高談闊論,內容除了規章制度,沒有半點對現狀有幫助的戰略計畫,底下眾人形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