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受到傷害,即使無法找到答案,還是拚命掙扎著。也許想要實現夢想的心意,真能為現實帶來重大轉變。
如果說明天是風平浪靜,那昨天想必是風起雲湧。如果說今天是風平浪靜,那或許只是波濤在水底翻滾,沒有被觀察到而已?!秮碜燥L平浪靜的明日》將每個人心中的感情化為潮流,敘說每個人最真實的心意,並以行動改變這世界。
冷色唯美的畫面、恰如其分的音樂、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與深刻的獨白和對話,讓《來自風平浪靜的明日》中的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也都有自己的苦衷與不如意,以及收穫與成長。藉由事件所帶出的一連串故事,都是圍繞著「心意」開展。
(以下將涉及劇透成分)
變與不變
風平浪靜的水面,映照著不斷來臨的明日,不曾改變的我們--現在這樣就好。(OP1)
「變與不變」是本作中的一大主題,而且可說是貫穿了整部作品。第五話美海先是做出不想改變的暗示,第六話千咲則道出他深切的祈求,然而,「明明不想要,但就是會有自己改變的東西啊,要阻止下定決心且努力著改變的人是做不到的吧。」陷入長眠前,他們因醒來的時間可能不同而憂慮,而這個設定也讓後續的故事得以發展,因為,變化只會愈來愈多。
進入長眠前,「無法再見面」的不確定感被要點出,大家原先都不願意改變現狀,為的就是不想讓關係被打亂。要首先向千咲道出心意,光後來便向愛花告白,並深信愛花喜歡的是紡,然後千咲再向光表達喜歡,這樣一切的心意都傳達出了。光認為一切都不會改變,然而愛花卻陷入不知所措中,不確定自己的心意究竟在誰身上。
千咲與紡生活了五年後,光終於率先自海中甦醒,卻也見到了千咲的改變,即使因為了解千咲而說他「完全沒有改變,與五年前一樣」,自己記憶中的兩天前卻早已遠離,面對一切的巨變--他已經不想再看到了。這五年間,雖然美海和紗由長大了,但心意絲毫沒有變化,反而是千咲,最害怕改變的千咲,把心意放到紡身上了。他仍相信自己還是喜歡光,若在這五年間轉而喜歡上紡,那對沉睡的同伴豈不是種背叛?他因只有自己幸福而苦,那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改變,也是命運的捉弄。
「改變也好,不改變也罷,都是彼此的自由。」在故事尾聲,光領悟了改變的本質。愛花與紡的初次相遇,光曾以為是命運邂逅,不過後來卻發現,這與命運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自己就能夠改變一切。「陸地的末日不知道何時會到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也無人知曉,不過我覺得我們的意志必能改變未來?!惯@有點人定勝天的論調,其實不然。事實上,正是因為人們心意的不變,才造就了外在的改變?!缸云渥冋叨^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蘇軾在赤壁賦中點出了觀看角度能夠影響人們的感知,或許外貌、心智有了變化,但只要心意不變,一切就能回復當初,這是故事結尾告訴我們的。
本作角色間不斷在確認彼此之間的變化,對不變的祈願、對改變的擔憂,正是因為那份心意,才會如此在乎。不然,對自己而言不重要、自己不珍視的那些人,根本無需擔心,不是嗎?
心意
我最拿手的是,不被人察覺,偷偷壓抑自己的感情。(ED2)
本作涉及了多角戀的劇情,心意總是傳來傳去的再平常不過,但後期編劇在這個主題上將「心意」這個概念發揮到極致,人物內心的刻畫也變得非常立體、生動,因為每個人都是心意的傳遞者與接收者,卻沒有一個人順利發展。OP2:「一直看著似近似遠之處,好像永遠無法傳達?!惯@句旁白可以套用到幾乎每個主要角色身上。
要
從要開始,正是因為他是最早成為心意的傳遞者的(EP10),而他也是最晚發現自己也是接收者的角色(EP24),在本作中要或許戲份相較其他主角不那麼高,對我來說卻是最溫柔、壓抑的角色。
要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沒有機會,也最早看清一切。正因明知機會從來不屬於自己,自己也不在選項之中,才願意聆聽千咲的訴苦,因為自己一直以來總是被排除的那位。他甘願做這個旁觀者,但並不代表他不會感到寂寞。在紗由向他告白之時,他也說了回到陸地上後看到光有家人、千咲有紡後自覺的寂寞感,並說願意換一個角度看紗由,這代表了自己其實並沒有準備好真正放下千咲,卻已經從紗由得到救贖了,最後會如何發展留給我們無限想像空間。
光
光的心意一直都是放在愛花身上的,從最一開始到陸地的諸多事件就能看出,而他的個性也比較衝動,很容易為了愛花為他伸張,千咲(喜歡光的時候)也看到了光的強烈情感而叫他不要「心意歸零」(EP8)。在要的刺激下,光對愛花道出心意(EP12),即使自己深信愛花喜歡的是紡。
從沉睡中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愛花」,可以看出他的情感有多強烈。千咲說如果有人能找到愛花,那必定是光了,愛花在光與美海的爭執中醒來,而且還活力十足,但光反而變得煩躁,對於重回的一切,卻又已經有許多變化的團圓感到不解。愛花遺忘了許多過去的事件的細節,過去與光的許多回憶都消失了,這當然包含了告白的那刻,這讓光陷入絕望。
作為心意的接收者,光被愛花、千咲和美海喜歡(看看要)。千咲後來移情別戀,美海一開始怕光姐跟他的母親一樣離去,在光的陪伴下開始萌生感情。然而光一直想守護愛花,讓愛花在自己身邊,甦醒後在陸地上的這段期間,卻是美海照料著光,而光卻忽視了他的心意。愛花把光視為大海,卻一直到故事的尾聲,才讓光明白原來愛花眼中的人並非紡,而是自己。
愛花
「如果有個人在身邊,自己就會變得堅強」,對愛花而言,光是大海,而紡是太陽,沒有了棲息的大海,哪能抬頭望向耀眼的陽光?愛花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並告訴紡,卻在海船祭為了救光姐成為御女子。
「大家都是別人最珍惜的人,請不要蠻橫拆散喜歡一個人的那種心意。」愛花喜歡的那個人,其實是光?!?b>某樣東西出現時,就會失去某樣東西,就跟加減法一樣。」他回到陸地甦醒後,卻被剝奪了喜歡一個人之心,愛花無法再喜歡任何一個人,那些過往記憶都成為泡影。愛花在發現自己的異常後開始苦惱,因為他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卻不知道那種感覺為何。心意表面上是失去了,但其實仍殘存在他心中無法傳達出去。光對他的誤解一直到故事最後才解開,「海船祭後要說的話」已心照不宣,兩人終於確定關係。
海船祭前未說出的話語,在漫長的時間流轉之中,已經被傳達了,這份心意融入了每一個角落。
千咲x紡
千咲最害怕改變,卻不得不面對自然而然的變化,他的心意轉移了對象,也讓自己陷入道德的糾結,使得他無法直面自己的感情,甚至疑似起了成為御女子的念頭,還好有要能成為傾訴的對象。不過,千咲與紡的情感已經藏不住了,最後兩人成為如夫妻般的存在。至於紡,從他說的「喜歡人的心意,不論是任何理由,都不應被嘲弄」可以看出,他是非常重視自己的情感的。
美海
雖然有很多事不明白、很多想法無法傳達,但還是想守護光的笑容(EP15)。面對對光的心意,美海起了「難道自己不希望愛花醒來嗎?」的疑惑,但他更認為「為了光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讓他發現自己的心意」,美海還是把自己的情感藏起來了,他很希望自己能放棄,卻又不斷拾起這份心意。成長,是不是註定得失去?大概吧,不過用新的填補失去的就好。美海對光執著之強一直到最後才揭示:美海胞衣散發著喜歡的濃烈氣息,甚至混淆了海神,才得以讓愛花找回自己的心意。而這樣的心意,卻使自己逃不過成為御女子的命運。這份心意對沉在海底的她而言是什麼?但她還是認為「能夠喜歡上這樣為我哭泣的人,實在是太好了。」美海並沒有後悔喜歡的決定,可見其愛之深。
最後,美海毅然決定將初戀的淚水溶入溫柔的海中,那將繼續孕育生命與心意的大海,並放下對光的執念。
紗由
紗由對要的心意,也是很早就萌生,卻一直到第24話才自己說出口。要不只比光晚醒來,更因為要總是注視著千咲而沒有發現紗由的心意。正如他所說,光不是什麼悲劇女主角:她自己才是。紗由的心意曾經動搖,看到要醒來沒第一時間認出她時,紗由相信了改變的殘酷,認為自己總有一天能放下不可能的感情,一直到要安慰她才恢復信心。此外,紗由也為了要做出許多改變,像是維持好成績等,在是否要為愛花找回心意的激辯中,她認為或許失去這份心意真會比較輕鬆,但自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好了。
只要不喜歡上,就不會痛苦?
為什麼?聲音顫抖地問著,波光粼粼、月影搖曳著不發一語,只是旁觀。(OP2)
這個問題在本作後期從許多不同的事件被討論到,關於愛花無感情的討論會、美海與紗由的兩人爭執、光看著美海成為御女子等場面,這個問題都因內心的動搖而起。
或許喜歡就像大海一樣,不只有歡快與愛意,也有悲傷和痛苦,許許多多的感情包含在裡面,從中又衍生出新的情感。
光在美海落海後說道:「只要喜歡上一個人,就會有另一個人哭泣。如果犧牲一個人傷害一個人,那就是喜歡的感覺的話,這真是糟糕的事。」
然而,本作在最後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因為「喜歡的心意不是錯誤」,改變的心、不變的心,他們都沒有錯。
喜歡的心意是從大海誕生的,時而平穩時而溫柔,時而激憤時而痛苦,即使如此,大海始終溫柔。喜歡就如同大海,一切都自大海誕生。
即使如此,大海始終溫柔,也就是說,喜歡的心意是值得擁有的,雖然它有負面的影響,但仍有其溫柔平和的一面,那是能帶來幸福感的--這世界因許許多多的心意而閃耀。
雜談
我想提一下個人印象深刻的幾個部分或片段,雖然跟劇情走向關係不大。
音樂
本作的OP由Ray演唱、ED由やなぎなぎ演唱,除了OP1呈現較輕快的風格外,其他都呈現了傷感甚至淒涼的感覺。在進入14話時,整個OP ebb and flow的畫面和曲調都呈現出了淒涼感,也順理成章告訴我們,現在已經是五年後了,這首可說是我這部最喜歡的一首歌。曲名ebb and flow除了表現海洋的潮起潮落外,也代表著內心情感的跌宕起伏,或許心意真如大海一樣呢。
整部的OST都非常用心,我個人最喜歡其中的「そして、愛で」,它在幾個重大場面都用上場了,包括兩次海船祭的高潮,曲子的強度不斷增強,後段則使用重複的音,彷彿是那些心意隨著海流浮向水面一般。另外,光發現美海心意後美海逃離使用的曲子,也讓人感到痛心。
海陸的隔閡
這在本作前段不斷被強調,首先是從光姐和至先生的感情帶出,而海陸隔閡使當年的海船祭無法舉行,直到小孩們終於解決了學校的隔閡後,卻因為漁協大人們的爭執讓海船祭一度差點辦不成。而在後期,陸上人因為見證了氣候的變異,才終於相信海中的力量,而海中人甦醒後也走向陸地,相信除了幾位主角外,海陸已經和解,走向未來了。
自己覺得很棒的東西,想要和自己覺得很棒的人一起看
第6話中千咲過去跟愛花的爭執,因為過去沒有一起欣賞巴日(三個太陽)的奇景。這裡也告訴我們要把話說到最後,也就是講出內心深處的想法、直覺式的真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感受,才能夠解開一切誤會。這也印證了為什麼光和其父明明總為對方著想,卻還是處不來的根本原因。
鱗大人
海神的碎片,但擁有和海神一樣的感情。他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反對,到後來漸漸轉變為幫助主角們的存在,甚至在第二次海船祭說出:「海神啊,禰會如何回應孩子們的努力?」可見這個握有神力的角色也被人類感動,因為海神終於了解自己的心意與人類的心意並沒有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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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不知道何時會到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也無人知曉,不過我覺得我們的意志必能改變未來。
經歷了一切的光是這麼相信的。